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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菈比特

    “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冒险者公会吗?”商周问道。

    “没有。”

    “理由呢?”

    “她不愿意说。”

    “这就有意思了。”

    商周摸着下巴说道:“队员失踪,她一个人活下来,现在说什么都死无对证了。”

    想要印证真实性,只能进入沼泽内部。

    而根据对方的描述,现在的死亡沼泽是极其危险的,连黄金级都无法保证能够全身而退。

    “咪雅对她的故事怎么评价?”商周问道。

    “无法评价。”朵朵皱眉道:“对方的精神力意外地很强大,再加上黄金初阶的实力,很难分辨真伪的。”

    商周又问:“那你呢,你觉得她的故事几分真几分假?”

    “毒雾是存在的,这我相信,哪怕里面的未知怪物,我也能理解,但她说的其他东西,我持怀疑态度。”朵朵回道。

    “她找我的目的呢?是为了向咪雅贩卖情报?还是想试探我们的来路?”

    朵朵摇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都不是,按照她的原话,目的是想拉我们做帮手,进入沼泽寻找她的队友。”

    商周冷笑:“素不相识,她找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找我们去?”

    “可能是因为性别吧,冒险者团队都是男性居多,像我们这样的组合可不多见。”

    房门打开,咪雅走了进来:“而她信不过本地的其他冒险者,也信不过冒险者公会。”

    “这是你的猜测,还是她自己说的?”商周问道。

    “只是猜测。”咪雅从背包里拿出一盘盘热气腾腾的食物。

    “我觉得她是算准了我们比较好对付,心里指不定盘算着什么阴谋诡计呢!”朵朵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叉子,挑起一块酱汁肉排狠狠撕咬起来。

    “看情况,你们从她身上也问不出什么了。”

    商周提议道:“保险起见,还是把她弄死算了,一了百了,省得以后作妖。”

    朵朵闻言,肉排都吓掉了:“对方怎么说也是个美女,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像奴隶一样囚禁着,那才叫残忍。”

    商周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与其在身边放个定时炸弹,不如快刀斩乱麻,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

    “把杀人说得如此清丽脱俗,你也是个人才了。”

    朵朵很不满,她总觉得对方是在挟私报复,毕竟之前差点死在那个女人手里。

    商周知道朵朵在想什么:“只是提个建议罢了,人是咪雅抓来的,具体怎么处理我都没意见。”

    咪雅看了看商周,又看了看朵朵,也露出一抹笑容:“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我不会动她的。”

    朵朵愣了愣,看着两人的模样,有些羞恼地问道:“你们两个,联合起来欺负我吗?”

    商周不愿承认,默默端起一盆炖肉大快朵颐。

    咪雅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她虽然是混血,说到底也和你同属一族,谨慎对待总没错。”

    如果不是顾及到这层关系,菈比特哪能活到现在?

    咪雅回想起事发当晚,当她发现倒在血泊里的商周时,内心是何等的愤怒!

    幸好,事情并没有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咪雅,你变坏了!”朵朵把脑袋埋进她的怀里撒娇。

    “谁叫你口是心非的。”

    商周看着她们亲密的模样,心里一阵腻歪:“不确定一下你的态度,我们怎么知道处理那个女人。”

    虽然心里恨不得活劈了菈比特,但商周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朵朵表面咬牙切齿,心底未尝没有替她开脱的意思。

    虽然在他醒来时演了一出好戏,但商周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迟疑。

    事实也是如此,亚人虽然天赋不高,但却非常团结,对待混血的态度也是非常复杂的。

    混血群体,尤其是降生于异族地盘的亚人混血,本身就代表着上一代的悲剧。

    艰难生存于夹缝之中,成长的每一个脚步,都淌着血和泪。

    因此,在没有确定对方投靠人类之前,朵朵并不想对菈比特这半个同族下杀手。

    “你是怎么发现的?”朵朵问道。

    “如果你真的讨厌她,刚刚向你了解情况的时候,你根本不会特意跟我说那么详细。”

    商周笑道:“这叫欲盖弥彰。”

    朵朵很是懊恼:“真是小看你了!”

    “你不是小看我,而是自己表现得太刻意了。”商周继续埋头进食。

    伤势未愈,再加上一天一夜滴水未进,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求着营养。

    确切地说,他不是因为伤势好转才自然苏醒的,而是饿得受不了才被迫睁眼。

    看他狂野的进食速度,咪雅觉得刚刚拿的那些食物有些保守了。

    “我再去拿点,你慢点吃。”说罢,拉着朵朵再次出门。

    隔壁,菈比特默默蹲在墙角,聆听门外的响动,不时触摸颈部的项圈。

    冰冷的触感,让她联想起灰色的过去。

    她是在马厩里出生的,住在苍蝇肆虐的猪圈,睡的是沾着粪便的牧草。

    印象中,母亲总是满身伤痕,但脸上总是挂着温暖的笑容。

    哪怕被虐打到不成人样,哪怕嘴角还挂着血丝,在面对年幼的自己时,母亲的眼中从来都是充满了温柔和慈爱。

    她是个心灵手巧的女人,在自己哭闹时,会用简单的草茎编成小动物来哄她,在她低落时,会扮成动物在肮脏的地面乱爬。

    从记事起,母亲就戴着冰冷的项圈,项圈上还拴着沉重的铁链,每动一下,都会叮当乱响。

    那项圈就像长在她的脖子上一样,从未褪下过。

    她问过母亲,为什么自己没有。

    那一次,母亲的眼泪好像断了弦。

    也是在那一天,菈比特忽然明白了。

    原来,母亲也会哭。

    原来,她一直把所有的苦痛都藏在心间,只将最无私的爱奉献给了自己。

    她亲眼看到主人像遛狗一样拽着母亲,不顾她的惨叫……

    她亲眼看到马夫掐着母亲的脖子……

    她亲眼看到女主人扭曲着脸……

    她亲眼看到肥胖的女佣像是对待仇人那样……

    她亲眼看到了好多好多,但没有一次是母亲欢笑的模样。

    她只能躲在牧草中,按照母亲的嘱咐,捂着嘴默默流泪。

    泪水,是伤心的标志,她天生会流泪,可母亲教会了她如何去笑。

    那一年,她被客人挑中了。

    而就在当晚,母亲像疯了一样将她死死抱在怀中。

    耳边响彻的凄厉的悲号,宛如垂死的野兽。

    第二天,她被装在盖着黑布的笼子里运走了。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母亲。

    ……

    思念就像牧草,总有枯萎的一天,待到花开之日,又会繁茂生长。

    记忆中的脸已经模糊,只剩一点温暖挂在心头,陪她渡过一场场噩梦。

    她庆幸而悲伤,在最懵懂的岁月,烙上了最难忘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