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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这几个孩子的接送顺序正好是由近及远,当最后的小林空被送回家的那刻,西沉的太阳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反而是宁静,明亮的月亮。

    当看到月亮从深沉的夜幕中缓缓地展露出那皎人的身姿时,小林空的脸上露出了久违,洁净的笑容。

    听自己的妈妈曾经说过,自己出生在冬天的一个雪夜,当那大雪初停之际,也是一轮皎洁的月亮照亮了心中的田野。所以,可能是从那一刻开始,小林空就对这静谧,纯粹的月亮有着特殊的喜爱。

    “喂!虽然今晚的月亮确实很美,但你也不能忽视我的存在吧。”

    就在小林空独自抬头看着那一轮冰月之际,一个看上去,个头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女孩悄悄地出现在小林空的身后。那女孩本想着,看他望着月亮这般出神,想要捉弄他一下,后来又一想,还是不要这么做的好,万一因为这次对他的打扰,让他对自己产生厌恶,那就得不偿失了,可小女孩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会就这样呆呆的望着天幕上的那轮月亮,一出神就是这般长的时间,最终,这个小女孩还是耐不住性子,打破了这看似对影成三人的景象。

    “啊,姐姐,是你啊,你怎么不早叫醒我呢。”小林空一个扭头,便看到了这个比他高一点点的女孩,顿时,有点歉意的摸了摸自己小小的脑袋。

    “哼,看你对着这轮月亮,发呆的很,我哪里敢打扰到你呀。”女孩双手叉腰,看似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但言语中,却满是对小林空这个弟弟的关心和爱护。

    他们当然不是亲兄妹的那种关系,她也姓林,算是小林空的堂姐,拥有一个好听,但却与性格有些相反的名字,叫做林碧云,取自宋朝秦观《千秋岁.水边沙外》中“人不见,碧云暮合空相对”这句词。

    当然,他们的父辈关系也是相当不错,经常往来,所以,两家好的像是一家一样,满是融洽。

    林碧云只比小林空年长一岁,今年在读六年级,当然,由于他们在同一所小学读书的缘故,所以,还是能够在学校里见到几面的,但总体来说,却不如在家中见面的次数较多。由于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两个也可以算作旁人眼中,青梅竹马的关系。

    见小林空积极认错的样子,林碧云也就不再追究了。

    “哦,对了,今天周末,我来找你好几次了,起先叔叔,婶婶都不在,后来他们回来了,却说你有事,暂时回不来,那请问,你今天到底干嘛去了,要是能满足我的好奇心,姐姐我就把今天刚买来的唯一的一根蓝莓味的棒棒糖给你。”一边说着,林碧云那双明亮的眼眸深处,露出一抹狡黠的神色,她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喜好了,就不怕他不说。

    果然,一听到蓝莓味的棒棒糖,小林空那颗由于观望月亮而渐渐沉寂的心又一次的活络了起来,那可是蓝莓味的棒棒糖欸。

    借着路边浅黄色的灯光,林碧云可以清楚的看到小林空那稚嫩的小脸上所有表情的变化,一丝一毫都逃不掉她那双慧眼。

    “姐姐,你,你能先让我看看吗,就看一眼,我先不吃,就,就是先确认一下,万一,万一你又是再骗我呢。”说到这里,小林空的双眼已经有些簌簌而落了,幼小的肩膀也变得有点抽搐了。

    见状,林碧云也不好意思再欺负这个弟弟了,随后,从自己粉红色上衣那个深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直径近十公分的棒棒糖,真好奇她是怎么塞进自己口袋里的。

    见自己的姐姐真的从口袋里掏出棒棒糖来,小林空的那双眼睛都缓缓的睁大了。

    拿出来的瞬间还是完好如初的样子,可不知道怎么,却突然裂隙遍布,咔嚓一下,碎成了好几块。

    见状,小林空倒没觉得什么,可林碧云却不开心了。失落的情绪就像一根导火索,瞬间引爆。晶莹的泪珠一点点从眼睛里渗出来,再顺着那被月光照耀的白皙的稚嫩脸颊,摔在水泥地上。

    看到这一刻,小林空也有些慌了神,不住的叫着“姐姐,姐姐”。

    可即使这样,也没有使林碧云有半点开心起来的样子,最终,可能是毫无办法了,小林空一把夺过让姐姐泪眼莹然的棒棒糖,一口气全部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可是,由于自己的嘴巴并不是很大的缘故,其中还是有零星几块,搁置在包裹棒棒糖的塑料袋里,正当小林空再次想要将剩余的那几块棒棒糖硬塞进嘴里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噗嗤”一声笑声。

    抬头看去,只见林碧云早已破涕为笑,一边笑着,还一边伸出白嫩嫩的右手,轻轻的拍了拍小林空的脑袋。

    “你这胡塞棒棒糖的样子,好傻唷,但是,还蛮有魄力的。你就真想自己独吞,一点都不给姐姐我留一块吗,亏我还好心好意的带过来给你呢。”

    “啊!”林碧云的这一番小小的讲解,让小林空的嘴巴渐渐扩大,那塞得满满当当的棒棒糖碎块,差点一股脑的全部掉下来,见状,小林空还是赶紧乖乖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等自己品尝完再说其他的吧。

    闭上嘴巴的同时,小林空将自己手中仅剩的几块棒棒糖碎块轻轻的交给自己的姐姐。

    只见林碧云用自己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捏起其中一块,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到自己娇小玲珑的嘴里,双手捂着自己娇俏可人的嘴巴,慢慢的闭上双眼,细细的品味着。

    这一幕,看的在旁边紧闭嘴巴的小林空一阵出神,可就在这时,一个略微有点模糊的身影悄悄的在自己的脑海里缓缓浮现,小林空有些不明所以,只好猛地摇了摇头,想要将突然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那个不知名的身影给甩去,可那道身影就仿佛烙印在他的脑海里了似的,就是丝毫未动,这也让小林空只好悻悻作罢。

    心虚的看了一眼,只见林碧云还在闭着眼睛仔细品味着那独特的蓝莓味棒棒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他这才在自己的心中擦拭了一下那即将成型的虚汗。

    大概过了两分钟,只见林碧云静静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一双长长的睫毛随着明亮眼睛的开合,像刷子似的扫来扫去,小林空只觉得如果自己离姐姐再进那么几厘米,就一定会被扫出地球去,是呢,她那长长的睫毛就是有如此的威力。

    “哦,对了,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今天到底干嘛去了,哼,快说。”林碧云似乎终于回忆起了这次来的目的,竟被突然耽搁了这么久,心下不禁有些懊恼。

    “哦哦,也是呢。”当下小林空将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自己的这位姐姐。

    “什么?”听罢之后,林碧云足足愣了有十几秒的功夫,而后,脱口而出的便是刚才的那两个字。因为在她看来,自己的这个弟弟,身体羸弱,是怎么也不太可能去考虑那种事情的。于是乎,“不可能”“难以置信”等词汇不断地从林碧云的小嘴里冒出来,一边冒着,林碧云还在一旁走来走去,晃得小林空只觉得眼睛有点花花的,脑袋有点晕晕的。

    突然,林碧云一把抓住小林空那纤细的手腕,这一抓,倒是抓的有点疼痛,但他也只好默不作声。

    “喂,我说你啊,是不是被叔叔,婶婶给强迫着拉去的,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再也不理他们两个了。”一边说着,林碧云还撅起了自己可爱的小嘴。

    这一幕,看在幼小的林空眼中,只觉得内心一阵温暖和感动。当下的他随即摇了摇头,“姐姐,爸爸妈妈和我商量过了,他们是征求了我的意见,最终才决定要把我送去练习武术的。”

    “你确定?”林碧云睁着大大的眼睛认真的问道。

    “当然了。”

    “那好吧,那我就收回刚才的话,叔叔婶婶我还是要理的,不然要是被爸爸欺负了,叔叔可以帮忙打架。”一边说着,林碧云还攥起了那稚嫩的小拳头,一副作势欲打的样子。

    看到这里,小林空也是一阵无语。

    林碧云兴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来,于是,又一次的抓住了小林空的手腕。小林空默默的看着那已经略微有点泛红的白皙手腕,只好默不作声的再次乖乖的听林碧云说话。

    “嘿嘿,你那里还收不收人了?”看着自己的姐姐一脸笑嘻嘻的冲着自己,小林空只觉得有点不安,但也不好不做回答,于是只好弱弱的答了一句;“或许吧。”

    “哼,这算是什么回答?”林碧云有点不满意这个答案,一个转身,向里面走了进去,紧接着小林空也跟着她一块走了进去。

    一进家门,小林空只觉得好似全身都已经放松了下来,一天的疲倦像蚂蚁似的一点点的爬上心头,现在的他只想好好的泡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正当小林空这样想的时候,起先已经走进去的林碧云见自己的弟弟迟迟没有跟上来,便转身向后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小林空正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状态,呆呆的站在原地,一丝微愠涌上心头,但转念一想,她就已经释然了,便也同他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咦?云儿,你们两个怎么站在走廊不进来呀?”优雅动听的声音缓缓传来,只见李晓雅一身浅蓝色的连衣裙穿戴其上,素净的脸上不施粉黛,步调优雅从容的走来。这一幕看的林碧云一阵出神,虽然自己还小,但她内心向往的就是婶婶这种从容不迫的优雅气质。

    “哦,婶婶,我在等他。”一边说着,林碧云一手指向自己身后的小林空。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小林空也赶忙从自己沉溺的世界中醒来,一声“妈妈”脱口而出。

    见状,浮现在李晓雅脸庞上的笑容更加温柔了,“累坏了吧,来,赶紧洗漱一下,妈妈已经做好晚饭了,云儿,你可不许走哦。”

    “嘻嘻,最喜欢婶婶做的饭菜了,就是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林碧云笑意盈盈。

    “我家云儿这么乖巧懂事,婶婶怎么会赶你走呢。”边说着,李晓雅抬手轻轻的揉了揉林碧云的小脑袋,随后只见林碧云双手捂着自己的小脑袋,冲着被李晓雅领着去洗漱的小林空吐了吐小舌头,而后便蹦蹦跳跳的进了客厅。

    虽然现在正值夏夜,但这偌大的客厅里却丝毫不觉得闷热,略带一丝昏黄的灯光静静的在天花板上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余角又见那张熟悉的浅棕色木制长桌,像一位并不孤单的老人,安静的坐在这房间的一角,用那饱含沧桑的双眼看遍这里的一切烟火。

    紧接着,戴着厚厚眼镜的林语眠略微弯着腰,双手隔着海蓝色的棉布,端着用砂锅熬制的浓汤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并轻轻的放在了饭桌上,随后直起腰来,一扭头,这才看到旁边的林碧云。

    “叔叔好。”林碧云也恰好看见林语眠,一声甜甜的叔叔脱口而出。

    “云儿,你来的正好,晚饭可不许跑哦。”林语眠笑着打趣道。

    “嘻嘻,刚才婶婶也说了呢,我是不会走的。”

    “那就好。”\u000b“唔,好香哦。叔叔,刚刚你端的是鸡汤吗?”林碧云用那娇俏可人的小鼻子轻轻的闻了闻弥漫在空气中诱人的香味。

    “哈哈,还是云儿的鼻子厉害,不像你弟弟的鼻子,除了生的好看一些外,基本上闻不到什么气味,哦,有些刺激性的气味还是可以闻到的。”

    “叔叔,你也别太着急了,可能是他生来就对气味不太敏感罢了。”林碧云乖乖的说道。

    “是呢。不过,我家云儿也会安慰人了,看来真是长大了,一转眼,我和你爸爸也都老了。”林语眠突然一阵感慨。

    “哎呀,叔叔,你可不老哦,要说老,那也得先是我爸爸才对呀,更何况,云儿今年才只有十三岁呢,哪里长大了呀。”

    “哈哈哈,对对对,我们家云儿一直都年少如初,永远漂亮可爱。”林语眠的这一番夸赞反倒是让林碧云涨红了脸,双手捏着裙摆的一角,低着脑袋不肯再作声。

    “好了,云儿,快来吃饭吧。你不是一直在找你弟弟吗,现在他回来了,你们两个说上话了没有啊?”林语眠问道。

    “嗯嗯,今天是周末嘛,本来是要来找他玩的,谁知道他不在呢,一开始,就连叔叔,婶婶也不在呢。”一边说着,林碧云好似还有点小小的不满。

    “哦,对了,叔叔,刚刚我听弟弟说了他今天的事情,那个,我也想去,就是不知道那里还招不招人了,所以才想过来问一下。”

    “哦?云儿,你也想去吗?”林语眠问道。

    “那当然了,多有意思呀,反正我和林空一直形影不离的,在哪里不是玩呢,更何况,要是有我在那里,叔叔你不是更放心的嘛。”

    “好好好,正好我预留了那位天阳教练的电话,我这就打一个电话问一下他。”

    “嗯嗯。还是叔叔办事效率好,不像我爸爸,总是慢吞吞的。”

    “嘘,这话你可不能在你爸爸那里说,不然,叔叔我可就要遭殃了。”边说着,林语眠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嘻嘻,那是当然的了。来,我们拉钩。”随即,林碧云伸出自己白皙纤细的右手小指,和林语眠那同样的右手小指钩在一起,一边说着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一边将两人的大拇指轻轻的按在一起。做完这些,林语眠好似才放松了些许。

    正在这时,李晓雅带着小林空也已经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刚好看到林语眠和云儿拉钩的那一幕,顿时轻笑着说道:“你们两个,在背着我和儿子做什么坏事呢?”

    “嘻嘻,婶婶,我和叔叔都已经拉钩了,谁要是背弃承诺,会被变成小狗的,云儿可不要说呢。”林碧云嬉笑着说道。

    “那你呢?”随即,李晓雅将那看似温柔的目光转向自己深爱的丈夫,一副威胁的样子。

    “雅儿,你也不想让我变成小狗吧。”随即,他还摘下厚厚的眼镜,擦了一下满是汗水的额头,看来,这轻轻的一瞥,着实吓得他不轻。

    “没事的,我就是随口一问,来来来,云儿,快来吃饭,不然呀,凉了就全留给你叔叔,要知道,你叔叔他可是肠胃不太好呢,要是吃了凉的饭菜。”林语眠顿时又一次的擦了擦溢出额头的汗水。

    或许是一整天都有些劳累的缘故,今晚的饭菜格外的丰盛,除了刚才林语眠用砂锅熬制的鸡汤外,还有另外三个菜,红烧排骨,糖醋里脊,凉拌藕片。其中,最深得两个小家伙胃口的就是那鲜嫩可口的鸡汤还有那甜酸适度的糖醋里脊了,没办法,小孩子总是喜欢口味偏甜的饭菜。

    晚饭过后没多久,林语眠就将消息告诉了林碧云,天跃武馆还在继续招人中,并且同意林碧云下周与小林空一同前去武馆,前提是,只要她的家长同意。对此,林碧云倒是放心的很,她很清楚,自己的父母是会同意的。一想到下周自己就可以和弟弟一起学习武术,她的心情就高兴得不得了。就连离开的时候,嘴里都在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