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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发现肖然开始愣神,男人咳嗽一声,故作矜持的开口道:“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反正你马上要离开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离开?去哪里?”

    “当然是空军后勤学院啊,你已经晋升一级灵体了,而一级诡灵早就已经附身在你体内了,只是无法控制而已,所以只要学会如何控制诡灵,你就能成为等级为一的圆满灾害。”

    “按照标准,一级圆满的灾害已经可以作为学员,录取空军后勤学院。”

    什么情况,空军后勤学院又变成真的了?

    “空军后勤学院,不是假的吗?”肖然诧异道。

    “谁说的,你以为你现在呆的地方是哪里?这里可是空军后勤学院的新兵营,只有合格的人,才能去往学校。”男人正色道,随后他将一本红色证书递了过来。

    “这是录取通知书,正经的,不是之前你收到的那种假证书。”

    肖然刚想拿,却发现对方将手缩了回去。

    “现在还不能给你,必须要等你完全觉醒诡灵,成为圆满后,才可以拿走。”男人调笑道。

    成为“圆满”?

    也就是说现在自己仅仅成为了灵体而已,诡灵还没有觉醒?

    那个所谓的觉醒,好像就是控制。

    顿了顿,肖然又问: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明明可以让我们直接来这个房间,可是为什么偏偏不这样做,反而让我们自己找到这里?”

    肖然问出了疑惑,确切的说,男人这种方式,有些多此一举的感觉,明明可以直入主题,偏要让他们这些“新兵”像无头苍蝇一样,没有接待,没有信息,有的人可能在这里住了十天半个月才敢深入蓝色走廊一探究竟。要是碰到浩哥那种脑子一根筋的,可能这辈子就困在这里了。

    “人在迷茫的时候,更容易做出决断,与其把你们这些愣头青直接送到这里,还不如把你们晾着。”

    “我很忙,没有功夫跟你们讲解有关灾害的相关知识,也没有义务说服你们去相信灾害那一套体系,更没有必要跟你们讲述从少林五祖结义一直到洪门解散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又不是保姆,更不是历史老师。”

    “如果你们不是抱着某种决心来到这里,我会立刻把你们赶出去,我需要的只是一个决定,yesorno,是或者不是,当你确定要打开灾害大门,并可以确信自己能够承担后果的时候,我会刺激你们体内休眠的诡灵,帮助你们直面诡灵。之后能不能塑造灵体,完全看你们自身,我的作用其实只是推波助澜,仅此而已。”

    男人眨着眼睛,兴许是觉得说多话有些口干舌燥,又从口袋掏出几颗方糖塞进嘴巴里,嚼的嘎嘣脆响。

    他只是嫌麻烦罢了,不愿意和“新兵”有过多的接触。

    在他眼里,那些接受制式教育,只认死理的“新兵蛋子”可不会那么轻易的接受“灾害”这一套说法。

    那么自己何必去费神费力的去说服他们呢?

    自己不急,急的就是那些“新兵”,所以他只需要在“新兵”慌不择路的时候,适时的激活他们体内的诡灵,就可以让“新兵”们快速做出选择了。

    省时又省力,更省心。

    肖然快速消化着男人刚才的话语,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于是问道:

    “那你是怎么判断对方是能够下定决心的?”

    “眼神。”男人笑道。

    肖然忽然感觉一阵悚然,只觉得仅仅用如此简单的理由,来判断一个人是否已经可以做出生死抉择,会不会有些草率。

    “那些失败的人会怎么样?”

    肖然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

    “如果失败,诡灵会从宿主体内逃出来,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我会提前杀死宿主,让宿主体内的诡灵随着宿主一起消亡,不给它们出来祸害人的机会。”

    男人尽力将一件恐怖的事情,用稀疏平常的口吻去诉说。

    “退一万步讲,假如我没来得及出手,让诡灵跑出去了,也不用担心,会有其他人出手解决麻烦。”

    “我不是问这个,你先头不是说,诡灵离开身体会撕裂宿主的意识吗,那些被撕裂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子?”肖然急忙提醒,男人的回答明显有些跑偏了。

    “那些人啊……”男人扔了两颗糖进嘴,用力咬成碎渣,然后平淡回答道:“京城有一家私人精神病院,那里住着一群特殊的病人,他们有的认为自己是一条蛇,有的认为自己是一只鸟,还有的甚至认为自己是一粒沙子。”

    “但是,他们唯独不认为自己是自己。”

    ……

    肖然神情恍惚的从蓝色房间走了出来,关上门之前,特意顺着门缝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男人。

    他又恢复之前的样子,安静的坐在那里翻阅一大堆资料。

    卷翘的发梢,文静的体态,一脸和气的笑容。

    如果仅从外表来看,你一定会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每天挤着公交,穿梭在城市之间,对待同事和气,对待亲人温暖……

    可惜不是,他的心里装着魔鬼。

    就在刚才,这家伙不分由说的让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想想就一阵后怕,就感觉像被人欺骗后,蒙上双眼走过了万丈悬崖。

    值得庆幸的是,自己并没有摔死。

    回到宿舍,肖然将失而复得的手机握在手里,打开看了下时间。

    上午九点半,也就是说从进入蓝色走廊到现在才过了不到两个小时。

    Q信上大概有几十条留言没有回复,大致看了一眼。

    其中要数管园最活跃,一共发了十几条信息,主要是问空军学院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新奇好玩的东西。因为一直得到没有回复,后面连续发了一大堆生气的表情。

    这家伙还找自己要飞机的照片,还问有没有长得好看的女兵。

    肖然无奈的笑了笑,给他回一句“军事禁区,禁止拍照”。

    班主任李老师也发了信息,询问肖然有没有安全抵达学校。

    还有其他几个同学,也在问差不多的问题,大多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肖然一一回复。

    令他惊讶的是,张熙雅居然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她发了一个“机智”的表情,后面附带一张图片,是一张录取通知书。

    什么意思,炫耀吗?

    仔细看了一眼那张霍霍生辉的《空军指挥学院录取通知书》。

    不至于吧,自己不是也被后勤学院录取了吗,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等等,这个格式好像在哪里见过?

    貌似和刚才在蓝色房间看到的那本很像。

    难道张熙雅那个所谓空军指挥学院也和灾害挂钩?

    莫非这两所学校的空军头衔只是幌子,实质都是灾害学院?

    这样一想也很好理解了,因为和灾害有关的事物,需要对普通人保密,所以搞了个空军的外皮也无可厚非。

    终于说通了,就说自己一点特长没有哪那么好运会被特招了。

    之前男人也提到过,自己其实早就被人监视了,只是自己没发现而已。

    或者说是发现不了,监视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觉醒后的其他灾害,所以他们在监视自己的时候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细思极恐啊,一切好像都是被设计好的,从学校,到派出所,再到这个所谓的“新兵营”,一环扣一环。

    肖然有些相信这里的一切属于官方这个说法了,能够渗透进这么多权利机构,拥有这个权威的也只能是官方。

    这个所谓的“华夏灾害研究协会”所具备的能量,甚至超过地方执法机构和地方ZF。

    或许,他是在某一天身体出现异常,意外被他们发现后,就立刻被盯上的。

    但是具体哪一天开始的异变,他也记不清楚。

    诡灵具有欺骗性,它与宿主共用一个大脑,会屏蔽宿主某些对它不利的想法。也许一件极不正常的事情,会在诡灵的矫正下,突然变得合理。虽然这个过程十分缓慢,但是在潜移默化中,宿主的思维方式确实被改变了。

    不过话说回来,张熙雅竟然已经拿到真的证书了,这是否意味着她已经觉醒诡灵成为“圆满”了?

    张熙雅既然是灾害,那么她体内的诡灵长什么样,有什么能力?

    肖然真的很想深入了解一下。

    在某种情况下,他和张熙雅是可以信赖的“同类”关系,他们拥有共同需要保守的秘密。

    话说回来,只身一人踏足一个诡秘的新领域,然后贸然进入游离于普通人之外的另一个世界里,之后逐渐被正常世界所边缘化,面对这种不确定性的、危机四伏的未来,说不紧张都是假话,任何人面对这种生活上的巨大变故,都不能表现的从容。

    肖然明白,张熙雅的行为是一次试探,如果二人能达成某种坦诚的关系,那么不论今后有遇到何种不能直面的苦难,双方都能够立刻找到一个直接倾诉的地方,这对今后二人的心理建设,帮助是巨大的。

    身为灾害不能向普通人透露任何有关灾害的信息,灾害和灾害之间却可以。

    理清关系的肖然,果断的发送一个恭喜的表情过去,后面还附带一句话:“厉害,我还差一口气才能拿到。”

    果然,张熙雅很快回复了一个“加油”的表情,可以看出来她一直在等自己的回复。

    是怕自己死了么?

    肖然会心一笑,其实他很想问一下她的诡灵长什么样子,看着吓不吓人。

    但是随意打探其他灾害的能力,属于挑衅行为,想想还是算了。

    既然对方开始理自己了,那么要不要将开学那天换座位的事情拿出来解释一下?

    犹豫了许久,肖然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涉及到他自己体内的诡灵,现阶段还是不要轻易说出去的好。

    对方好像也明白这个道理,聊天的内容到这里戛然而止,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突破,仅仅是流于表层的相互问候。

    不过来日方长,随着相互了解,二人之间的互信会逐步增加。

    虽然不清楚对方的真实想法,但是肖然还是计划在不久的将来,尽量把张熙雅培养成自己的潜在盟友。

    把手机插上充电器充电后,肖然来到卫生间,对着镜子看向自己的脸。

    由于成为灵体的关系,诡灵的某些特性被他暂时压制住了。

    这次他足足驻足了十多分钟。

    不是自恋,而是他想牢牢记住自己的长相,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让他愈发珍惜当下拥有的一切。

    “这下大概不会再忘记自己张什么样子了。”

    肖然自嘲的笑了笑。

    灵体等级越高,诡灵的特性将被压制的越厉害。

    相对的,诡灵的特性越少,宿主自身“人”的特性就会越多。

    修炼灵体是回归正常人类社会的绝佳途径。

    然而,灵体的修炼条件极为苛刻,除了绝对的刻苦修炼外,还需要有极高的天赋才行。

    其中成为“武尊”的条件最为苛刻,诡灵不会容忍宿主压制自身的特性,灵体每超过灾害之力一个等级,所受到的反噬将会成倍增加。

    风险也会成几何上升。

    可以说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前路险阻且长。

    然而,作为一名新晋灾害,当下最重要的不是提升灵体等级,而是觉醒诡灵,也就是学会如何操控诡灵。

    灾害简介中提到过,灾害对于自身的诡灵,不应该感到害怕,而是要努力去适应它,控制它。

    肖然虽然拥有了一级灵体,但是他体内存在同样等级为一的诡灵,只是他还不能控制而已。

    觉醒诡灵,获得控制灾害之力的技巧,同时能够保证自身一级灵体能够十分从容压制住灾害之力。

    这是肖然需要占据自身主导权的关键一步,也是成为一级圆满的硬核条件。

    哪怕你的灵体再强,无法控制体内的诡灵,它也会在你不经意的时候突然跑出来,就如同你身体长着一个无法控制的器官一样。

    如果哪天诡灵心情不好,想要离家出走,那他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想到这里,肖然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打了开了铁门,径直朝着红色走廊走去。

    自己将要在那里,冲击一级圆满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