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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本命真我(下)

    李一柱看着那条来时的小径,朝它走了过去。

    在进入这条雾气的小路的时,他不忍回过了头,往那方塘看去,但后者已经是模糊不可见了,整个世界都被浓雾所掩盖,好像将闭的电梯门一般。李一柱直直的站在路口,望着那个方向,心底泛过阵阵涟漪,他无声地朝那里深深的鞠了一躬,而后转身,毅然的踏上了这条回去的路。

    走在其中,依旧是有些冬天晨雾的清凉,整条路上都弥漫着浓雾,经久不散。

    相比来时的好奇,现在的李一柱已经是成熟了不少。在自我铜镜之中,李一柱看到了自我,看到许多…现在的他,更多是淡漠,即使这不是该他这种年纪所有的,但对于此刻的他来说,他的心境已是破碎过无数次而重圆的了,人世间的一切,他已经是了悟无缺,达到圆满了。

    走着走着,不知觉又回到了老家的院子里。

    此刻,李一柱站在那,他闭着眼,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那包裹他的雾气慢慢的完全消散了,整个院子都清晰透亮起来。

    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还是那个自己念想的老家,不过此时的李一柱已经不想在此永远停留了,他不该驻足在这里,红尘嚣嚣,未来还需他自己去争渡啊。过去也终将是属于过去的,而自己仅仅是属于未来,只能属于未来。回忆只是苦痛的慰藉,来时走过的路罢了。活在当下、活在未来,而不能活在过去。

    淡漠而含情的眼神环顾过整个院子,过往的一切都慢慢浮现又消失,消失又浮现,轻叹一声,李一柱走出了院子,他朝来时的渡口走去。

    那个脚印依旧停在那边等待着李一柱,这场短暂的旅途注定不是单程的,万事终有因果,了却了一个因果,后面还有许多因果仍在等着。

    踏上脚印,李一柱还是忍不住回望了这属于过去的记忆,因为他知道,这一次,真的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脚印朝着它来时的方向缓缓驶去,后方这座过去的老村也在雾中淡去了踪迹,直到消失不见……

    旅程漫漫,回溯过往云烟,脚下星河依旧明亮,路有前方,前方依旧有路。

    …

    淅淅沥沥,只听耳边好像又下雨的声音,这雨声是那么的近,好像身在雨中一样。但这雨的感觉却又不同,是那么温暖,那么的舒服。

    “呼”

    淋浴下的李一柱轻呼了一口气,缓缓睁开了双眼。

    此刻他的双眼好似换了一双一样,这双眼闪烁着最深邃的光芒,即使李一柱看起来很平凡,但这双眼睛足以让他看起来绝不平凡。

    轻轻关上淋浴,拿起毛巾,李一柱慢慢拭去身上的水珠。他的动作是那样轻柔,完全没了之前的毛躁。

    穿好衣服推开卫生间的门,此刻外边一片寂静,夜空中繁星点点,已经是无人在等待洗澡了。

    抬头仰望夜空,感受着晚风吹拂,思绪不觉涌上心头。这时,李一柱从裤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来,放入嘴中,抽着慢步走回了住处。

    推开门,看着这个自己住了几年的房间,李一柱突然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好像许久没有回来过了,又好像根本没来过。

    李一柱也不去管这些,他轻轻将东西放好后,就坐在了电脑前。屏幕中那之前写下的文字映在了李一柱眼前,上下翻看,又仔细看完,这时他不禁摇了摇头。

    毫不犹豫的按下删除键,将之前所写的内容全部删掉了。望着空白的文档和闪动的光标,李一柱脑海里浮现了许多跳动的画面,这些画面重叠播放、慢慢散落,聚成一个又一个的文字,在指尖倾泻而下。

    “人自出生起,便是在找寻自我,一世不行,便再一世。在这轮回的因果中,有人放弃了,也有人仍在坚持。红尘漫漫,也只是长夜余火,无论你是终其一生在寻找什么,其实始终都是你一人罢了。路上所知所遇,不过是让你能更加接近自我,尽头的尽头并不是尽头,那里只有一件东西,就是你的本我。当你醒的那一天、到达的那一天,你又会忘记来时,忘记所有的一切。所以,开始即是结束,结束亦是开始,这场旅途并没有终点,有的只是你自己…”

    不知几时,不知疲倦,键盘声一直响个不停,只是偶尔听得嗒叭的打火声音,房间里便再没了其他。

    时间转瞬既逝,不知觉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而房间里的李一柱仍坐在电脑前,他的手指仿佛是不知疲倦一样,从昨夜一直敲到现在。

    此刻李一柱的脸上也不免有些疲惫,但他依旧是不敢放松,眼睛不停的左右轻微转动,微皱的眉头那里一道神秘的闪电印记正时隐时现。

    “咕噜”

    这时一道声音从李一柱身体里传来,李一柱手中的动作也戛然而止,紧绷的神经在此刻也随之放松了下来,他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只感觉一阵饥饿感袭来。

    “果然什么事都不能一蹴而就啊,就到这吧先”

    李一柱关上了电脑,有些无力的从椅子上起身,拿起昨天吃剩下的面包就往嘴里塞。

    吃完面包,肚里仍然是饥饿难耐,但是已经是没有吃的了,他只好喝水来“填饱”肚子。

    坐在床上,点燃一根烟,望着窗外,这种饭也吃不饱的失落一下子袭来。

    “唉!我这是怎么过来的?”猛吸一大口烟,李一柱苦笑着说道。

    现在是早上六点多,外边仍是一片安静,薄薄的雾气萦绕在半空,微微感觉有些凉意。

    摸了摸被子,李一柱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吸着的香烟也发抖起来。此刻的他无疑是又饿又困还又冷,只是神经一直过于紧绷,才使他一直没发觉。

    而现在,肉体的感觉又重新占据了主导,在他脑子里,他只想先睡一觉,在温暖的被窝里好好睡上一觉。

    关上窗户,拉上窗帘,带着一些疲惫与将睡的感动,李一柱躺在了床上,他看着天花板,回想起了过去走过的路。一直以来他都走错了,或者在绕弯原地打转,浑浊的苟活在世间。

    而现在,一路的风尘皆已洗净,真我与本我同在,漫长的旅途似乎也已经结束,前方等待着的亦是未知。

    李一柱看着看着,脑海里渐渐安静下来,不知不觉间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