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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陈年旧案

    李卫青扑通一声跪下了,叩拜道:“叩见陛下,陛下圣躬万福。”

    “嘿嘿,这小子还挺懂规矩的。”大义皇帝屏退了旁人,笑呵呵的看了眼刚刚收了势,手臂还在抖的万仕云说道。

    “皇上教化万方,黎民得见天颜,自是知道礼节。”

    李卫青哪儿管他俩说什么,起身直指万仕云,说道:“皇上,李卫青是冤枉的,是这群阉党恶意构陷。”

    皇帝在椅子上坐定,伸手道:“你先起来回话。”

    “陛下若不肯还他清白,我就算跪死在这儿也断断不能起来。”

    皇帝听得一愣,这句话常常听李卫青说,此时一听,有点恍惚,嘴里喃喃自语道:“怎么说话这么像,难不成真的是……?”

    万仕云赶忙说道:“皇上,看来这孩子受李卫青的毒害很深。”

    “万仕云,你巧言令色,置李将军于死地,到底有何图谋?”

    听闻此语,大义皇帝和万仕云对视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李卫青跪在地上莫名其妙。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皇帝止住了笑,和蔼可亲的问。

    李卫青突然愣住了,这个事儿一直没想,重生了,是该有个新名字,既然都说是李卫青的孩子,那就现取一个吧。

    “回陛下,我叫李如青。”

    “唔?不对啊,李将军的子嗣,长子李如风,次子李如林,都是按《孙子兵法》取的,你若是三子,当叫李如火,‘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才对,怎么取个李如青呢?”

    “皇上,他比谷阳公主的孩子都要年长才是。”万仕云提醒道。

    “哦!”皇帝恍然大悟,道:“是了,你更大。”

    李卫青心里终于明白了:敢情还是以为我是李卫青和邵晶华的私生子,算了,不争辩了,有个身份总比无法解释的好。

    “你的母亲可是千手观音邵晶华?”皇帝又问道。

    “是。”李卫青心说,虽说冤了点,但便宜以前的相好,也算不吃亏。

    皇帝眼睛一亮,跟万仕云对视了一眼,又问道:“那你今年十九岁?”

    “对!”李卫青心想,既然承认了,索性就坐实吧,免得在这上多费唇舌解释。

    皇帝突然站起身来,眼圈有些红了,对万仕云说道:“这就是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啊。”

    万仕云抿着嘴笑道:“恭喜皇上。”

    李卫青看到两人的对话,完全懵了,搞不清楚状况。皇帝看他如坠雾里,才解释道:

    “孩子,你听万公公说,这事儿说来话长,老东西,讲给他听,快,快——”

    万仕云抿着嘴笑着应道:“老奴遵旨。”

    紧接着清了清嗓子,对目瞪口呆的李卫青说道:

    “这事儿啊,要从二十年前说起……”

    李卫青跟着他的讲述,脑海里浮现出二十年前的那段过往......

    大义三年,大将军李卫青第一次联合朵颜三卫北征野人女真,重挫野人部,使其重新归顺大明,这一战威震海内。

    这一日,李大将军得胜还朝,半个京城都出德胜门迎接,大义皇帝更是亲率百官,十里相迎。

    十里亭颁过赏赐,饮过了庆功酒,壮年天子对着壮年将军,两人站在高处,指点江山,畅谈理想。

    “卫青,这次你大胜回来,狠狠的抽了那群‘豫党’的脸,朕这个朝堂,算是稳了一半,剩下的,就看我一个个的整治他们。”年青的大义皇帝,野心勃勃,刚即位三年,朝廷上下还没那么稳固。

    “陛下多虑了,豫王已然就藩,就算那群老家伙再折腾,也翻不出什么水花。”年青的李卫青,也是英武不凡,伟岸神姿。

    “朕还是胆战心惊啊,三年前父皇突然驾崩,若不是夫子和汪公公赤胆忠心,力护遗诏,灵前宣旨。那些个文官,怎么肯让朕问鼎神器。现如今天天满嘴的道德教化,古圣先贤,掣肘着朕的一举一动啊。”皇帝叹道。

    “陛下放心,只要有臣在,豫王若有二心,臣领三千精锐,千里奔袭,亲自擒他到京问罪。”

    “好,好兄弟,卫青,咱们一起在国子监兵科院长大,情同手足。等朕安抚了朝堂,也要御驾亲征,到时候你作朕的先锋,咱们兵锋所指,所向披靡。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两人放肆大笑。

    山坡下走过来两个人,李卫青赶紧迎上去。

    “夫子,您老人家也来了。”

    “卫青啊,祝贺你取得大捷,后生可畏,不辱我兵科院的门庭啊!”朱夫子笑吟吟的说,每次看到李卫青,一脸得意和满意溢于言表。

    来人正是朱康节,身后跟了一个眉清目秀,模样英俊的小生。

    “弟子见过夫子。”皇帝也过来行礼,随后,夫子才带着小后生有行了君臣之礼,皇帝赶紧伸手搀起夫子道:

    “夫子,这位小哥没见过,可是您新收的得意门生?”

    “老夫来引荐——!”朱康节笑眯眯的一捋胡子。

    “在下邵华,见过陛下,见过李大将军。”这小后生还不等朱夫子说完,就上前微笑着的自报家门,露出两个酒窝和洁白的牙齿,灿烂如阳光般美好。

    李卫青揶揄道:“夫子,这兵科院莫不是开始以貌取人了。”

    皇上也有些不悦,说道:“夫子,你这兵科弟子,如此缺少男儿气,将来如何带兵打仗。”

    老头笑呵呵的说道:“你们这才是以貌取人。”

    邵华清秀的脸上也瞬间阴沉,不服气的说:“既然皇上怀疑,就请当场考试,看我的弓刀步马,够不够进兵科院。”

    “不得无礼。”朱康节假嗔怒的训斥邵华。

    “朕还真想看看这夫子有没有监守自盗,晚节不保。”皇帝脸色也沉了,回身找了个石凳坐下,令道:“卫青,你来试试这小子的身手,不要留手,朕可是看得出来的。”

    朱康节一捋长髯,也只好嘱咐道:“邵华,那你就跟师兄讨教几招吧。”

    邵华瞬间眼里放出兴奋的神采,拱手遵命。

    两人扎紧了衣衫,划好了场地,就准备动手。李卫青刚打了胜仗,志得意满,再加上面对新人,多少有点轻敌,也顾及恩师的颜面,并没有尽全力。这邵华倒是初生牛犊,全力以赴,招式狠辣,咄咄逼人。

    相对被动的李卫青,也不好动用内功,拳脚上有点不占便宜,心里不由得对这个小师弟有点另眼相看。手上不知不觉的,使出了七杀擒拿手。这套手法,是演化自与北方少数民族战斗时,近身肉搏的摔跤术,大多都是贴身,踢裆、挎拦、缠腕、盘腿、分筋、断臂等手法。

    谁知这一上手,李卫青才发现对方竟然是一身软肉的小骨架,不似男儿身躯,再打两下,发现这邵华脸上泛起了红晕,呼吸也急促紊乱,眼神更不敢正视。

    心里正觉得有些怪异,对方一记弹腿直踢,李卫青伸手一接,手上的快靴,格外短小,而腿却不成比例的修长。

    李卫青正出神,对方身躯一卷,双腿向前一递,连环踢向李卫青胸口,李卫青猝不及防,连连后退。

    两人还要再打,只听邵康节喊道:“住手吧,别比了,可以了可以了,再打就要伤和气啦。”

    皇帝此时也尴尬的笑了,毕竟老师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说道:“想不到这小子底子不错,不过还得多练,多吃点,长得再壮点。呵呵——”

    李卫青一抱拳,带着满心的狐疑,说道:“得罪了。”

    邵华绯红着脸,不敢抬头,抱拳道:“李将军承让。”

    回京复了命,缴了兵符帅印,李卫青吃吃喝喝,应酬各大重臣、王爷的几天宴请,这才倒出功夫,前往国子监兵科院拜会夫子朱康节。

    朱夫子正在书房读书,赶忙请爱徒进来,两人闲话时局,尽述过往。李卫青详细的讲了东北的情况,包括各卫所的布防,后续经略的方策。朱夫子点头赞许不已,这个爱徒是自己亲自辅导的兵家奇才,且对墨家、法家甚至道家都有很深的造诣,若封乱世,定是一统天下的绝佳栋梁。

    “卫青啊,老夫这一生,最满意的弟子就是你,你心怀百姓,忠君爱国。古人说慈不带兵,你却是一个反例,自幼仁慈善良,为将爱兵如子,能悟透‘不战则屈人之兵’,这是你最让我满意的地方,也是我最担心的地方。”

    “夫子,您担心什么?”

    “兵者,国之凶器,本就充满血腥杀戮,未经腥风血雨,怎知止戈之仁。”

    “止戈之仁……”李卫青沉吟许久,还是不懂。

    “别想了,再过几年,经历些朝堂争斗,你或许就会明白。”朱夫子赶紧拉回话题。

    两人又说了半天生活琐事,李卫青突然想起回朝那天的比斗,问道:

    “对了,夫子,您那个弟子邵华,弟子觉得有点问题。”

    “有什么问题?”朱夫子不动声色地问。

    “那我直说了,我怀疑他不是男——。”

    “嘘!”朱康节赶紧拦住他,四下看看无人,低声说道:“你知道就行了,那是我老家的嫡亲侄孙女,非要来学兵科,我也是没办法。”

    李卫青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夫子,你这可是欺君之罪哈。”

    “老夫老了,上了年纪,老眼昏花。”朱夫子摇头晃脑道,“她可是偷偷来的,你可别说出去。”

    “那你还敢带到皇上面前,穿帮怎么办,要杀头的。”

    “若不是那日,她非缠着要去认识你,我怎么敢。”夫子无奈的摇头。

    两人对视,心照不宣的笑了。

    自此以后,李卫青知道了邵华的身份,便是夫子的侄孙女邵晶华。朱康节原姓邵,赐姓朱,天长日久,很少有人记得他的原姓,也就容易忽略邵华和他的关系。

    整个冬天,邵华隔三岔五的就去找李卫青讨教兵科武艺,李卫青暂无兵事,闲居京师,正好也无所事事。两人一来二去,耳鬓厮磨,日久生情,便萌生了情愫。

    过完了年,上元灯会,皇帝宴请群臣,宴会上又提及李卫青的战功,众臣子也是赞叹不已,皇帝一时激动,当场宣布赐婚,将最疼爱亲妹妹三公主许配给李卫青,不日大婚。

    这一下,可是让李卫青措手不及,宴会后,他独自留下,在养心殿觐见了皇帝。

    “你说什么!”皇帝勃然大怒,“朕的话都说出去了,不行,你让皇家的颜面往哪儿放。”

    “可是皇上,这事是臣的私事,怎么也得先问臣一声。”李卫青跪在地上,委屈地说。

    “朕怎么知道,你个糙军汉,私下与人就谈情说爱了。”

    “这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啊,更何况,皇上您日理万机,臣还未及报于陛下。”

    “算了,朕看在你的面子上,让你一同娶了吧。不过,正妻必须是公主。”

    “皇上,此事怕是不行,晶华性情刚烈要强,让她做妾不如杀了她。”

    “那朕就杀了她,她男扮女装入兵科已是不该,现如今难道让公主给他做妾不成?”皇帝气得勃然大怒。

    “陛下息怒,臣与此女,两情相悦,已定今生。如今有负圣恩,臣愿削官为民,与她隐居山林,再不问世事,请陛下成全。”李卫青说道动情,声泪俱下,跪在地上,频频叩头。

    皇帝被憋得脸色铁青,半晌,逼出来一句话:“好,好你个李卫青,就当朕,什么都没说。”

    说完,拂袖而去。

    此后,风平浪静的一段时间,李卫青提心吊胆了一阵子,后来慢慢的淡忘了,直到端午过后,皇帝突然要在国子监赐宴李卫青和邵华。

    李卫青感觉有点突然,但转念想,皇帝可能想通了,宴请祝福也合情合理。

    这顿酒宴设在兵科院后花园的凉亭中,没有外人,只有夫子、李卫青、邵华,还有皇帝,随从护驾的是万仕云万公公。

    酒宴上,觥筹交错,气氛祥和,邵华恢复了女装,果真惊艳众人,那肤如琼脂,晶莹如玉,脸颊新月生晕,酒窝花树堆雪,身材环姿艳逸、美腿修美婷婷、神情柔伊绰态、眼光媚于流波、娇柔婉转之际,美艳不可方物。

    皇帝三杯下肚,已然眼神飘忽,看不过来了。酒到酣处,皇帝更是给李卫青和邵晶华定下了婚约,而且要亲自证婚。

    朱夫子也是暗自欣喜,虽然没有说出邵晶华是自家侄孙女的这个关系,但也是兵科弟子,双喜临门,自然多贪了几杯,早早离席就寝了。

    后来的场面中,除了万仕云以外,都喝醉了。皇上更是被万仕云等太监抬上轿辇回宫的,婢女来收拾的时候,发现邵晶华醉倒在花丛里,李卫青醉靠在凉亭柱子上。

    而次日,邵晶华便自称已失贞洁。

    从回忆拉回现实。

    “这就是当年的这段往事——”万仕云不紧不慢的讲了半个时辰,而殿内的皇帝,和跪在下面已然重生的李卫青,都是当事人,这些细节清晰无比。

    李卫青回忆着当年这一段段的过往,心里还是泛起很多愧疚,尤其是对邵晶华的愧疚,毕竟年少的初恋佳人,是他一生的芥蒂。

    “而当时,邵晶华一怒之下,远走敦煌,据说练就千佛焰,怒火逼心血入发,成了满头红发,誓杀天下负心男。而她当时离京之时,无人知道她已经身怀有孕。”万仕云继续讲道。

    李卫青心内一颤,这些事自己心知肚明。当年他也很奇怪,一直以为邵晶华酒后昏迷,被兵科院内的某个卑鄙之人误打误撞,偷浸春风。于是邵晶华逼问之时,自己过于耿直,矢口否认。这让对方痛心疾首,肝肠寸断,误当成始乱终弃。尤其是三月之后,得知他迎娶公主,邵晶华更是一夜心血入发,从此性格大变,出手狠绝,在西域丝路上出了名。

    尽管之后的好几年,李卫青一直在私下查访,想要揪出到底是谁污了邵晶华,都一无所获。当日无人进入那个凉亭,而万仕云说他扶陛下回宫之时,两人还好好的。这就变成了一桩无头公案,湮灭在时间的长河里。

    如今看来,万仕云一定是知道真相。

    “这后来嘛,你肯定知道得更清楚了。”万仕云满怀深意的看着李卫青,故弄玄虚的说道:“你娘认定你是李卫青的孩子,但老奴却知道,你的生父,不是李卫青。”

    “是谁?”

    李卫青瞬时直起身子,就等这一句呢,这么多年的悬案,心里的芥蒂,这就要有答案了么。

    万仕云意味深长的瞥了端坐的皇帝一眼,贱贱的说道:“圣上啊!”

    “是你!”李卫青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盯着大义皇帝。

    “正是朕!”皇帝一脸得意的微笑。

    虽然从之前的种种神态迹象,都在暗示,这事儿是皇帝做的,但不到这一刻,他始终无法相信。

    李卫青倒退了三四步,这消息,犹如五雷轰顶,二十年前,最好的朋友,守护的君王,借酒乱性,玷污了自己的心上人。

    炎凰真气压抑不住心头的怒火,勃然涌起的真气直逼头顶,橙红的头发开始倒竖。

    吓得万仕云连忙运起玄阴寒气护驾,以防不测。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作?那是你的至交好友,股肱之臣,他忠心耿耿,你却干下这等龌龊下作之事!”

    “放肆!”皇帝怒道:“朕是你的父皇,你想清楚了再说话。”

    万仕云连忙作和事佬,劝道:“皇子殿下,您先冷静冷静,听老奴讲完。”

    李卫青咬牙喝道:“你说,我听听这无道君王到底如何粉饰。”

    皇帝怒不可遏,刚要喊道:“来人——”

    万仕云赶紧劝道:“皇上息怒,息怒,殿下自幼受教于外,一时难以接受,待老奴劝劝,切不可伤了骨肉之情。”

    “哼!”皇帝一甩袍袖,背向一边,令道:“你说,你劝这个逆子,劝不好,就给朕拿下。”

    “殿下,你先收了真气,听老奴说。”

    李卫青此时那儿还听得进去劝,怒道:“你快说,不然我烧平这紫禁城!”

    “是这样,当时皇上一门心思想要和李将军结亲,谷阳公主本来就很仰慕李将军,一听婚事取消,一时间水米不进,要死要活。这手心手背都是肉,皇上也很为难。本想要设宴说服邵晶华,接受作妾的身份,怎奈席间,这二人口风一致,态度坚决,皇上心有无奈,就多饮了几杯,当时大家都醉了,酒后兴起失德,老奴也拦不住皇上啊,就做下这终身之憾。”

    “那后来为什么不说清楚!”

    “后来皇上担心李卫青误会,此事就掩盖过去,再没提起。”

    “你是皇帝,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做完就可以不负责?不提起就可以掩盖过去?”李卫青怒吼道。

    “朕怎么办?当时李卫青手握兵权,是朕唯一可以信赖的武将,难道要告诉他,告诉他朕睡了他的想好,逼他反朕,反大明么?”

    皇帝已然暴跳如雷,若不是误以为对方是自己的亲骨肉,早就拔剑就地诛杀了。

    李卫青更是哀莫大于心死,狂怒,既气皇帝的龌龊阴损,又气自己的愚忠仁慈;深愧,愧对曾经的挚爱佳人,愧对夫子的殷切期许;致哀,哀于几十年被操控如棋子,哀于至今才明白帝王的虎狼之心。

    复杂的心情,化作一阵狂笑,炎凰真气第六重化神境,火力全开。李卫青所有的头发,都炸裂开来,被真气冲得四散飘飞如燃烧的火焰,双掌逐渐蓝莹莹的。

    万仕云没见过,但也知道对方在提升真气到极限程度,这是想要拼死一搏的迹象,嘴里不住的劝道:“殿下,殿下息怒啊,不可——千万不可——”

    大义皇帝自幼在兵科院习武,自然也通晓内功,一边运起恒罡真气,一边骂道:“逆子,你这逆子,还要与朕同归于尽么?”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殿外有人高喊:“谷阳公主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