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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绝境逃生

    我也没有在意时间过去了多久,只感觉周围的环境从清晨的模糊昏暗变成了现在的些许明朗。

    我能够听到教室门外不远处行尸的“嗷嗷”声,混杂着他们一点一点推动桌椅障碍的噪音。我知道,他们突破到我们的教室门口只是迟早的事情。

    事到如今,我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是一种什么死法。

    这么多年过来,我想过成百上千种关于自己死时的惨状,每一种都给我带来了让我避免它发生的办法。可偏偏这样一种情况,我唯一的办法就是饮弹自尽。

    要么在这封闭的空间中饿死,要么被最终会闯进来的行尸咬死。

    陈若安在我旁边沮丧地坐着,她已经好久都没有说话了。我不知道她怎么想,但是祈求于让她想出一点办法至少是无济于事的。

    一缕阳光穿透落地窗直直地照射进来,在这样昏暗的房间里却显得那么刺眼。

    我原本还在纳闷为什么我们教室会这么阴暗,转头一看才发现我们的窗帘几乎盖住了整块玻璃,只留下一点缝隙让阳光穿透进来。

    真是可笑,这个时候了,我居然还在考虑这些事情。

    我苦笑了一下,随后站起身来,走到了窗户边上,将两侧窗帘都拉回了它们的起点。大面积的眼光洒进教室,将整个教室都照亮了起来。

    我矗在窗前,看着外面曾经熙熙攘攘的街道,到现在居然空无一人,甚至连半只行尸都看不到。

    没有行尸……兴许是都被学校早晨的铃声给吸引进来了吧。

    我看了看周围的窗帘,随后一个大胆的想法孕育而生。

    我们教室是落地窗,所以使用的窗帘也是从天花板连通地上的,整一个窗帘就是一层楼的高度。而我们教室刚好有四条窗帘,如果全部连起来,固定在教室后面的承重柱上,然后抛下楼,就算到不了地面,也能够到达二楼的位置了。

    我走回陈若安身边,将自己的大胆想法告诉了她。陈若安听完之后先是脸色大变,一脸惊恐地看着我,随后又像是无可奈何一般地点了点头,同意了我的想法。

    说干就干。

    陈若安本打算和我一起将窗帘扯下来,但是在一起扯下第一个窗帘的时候,陈若安就被她扭伤的脚给影响到。

    尽管时间紧急,但是我也不太忍心让陈若安继续帮忙。

    四张窗帘,连同滑轨被我一起扯下来,于是我不得不又花了点时间将窗帘从滑轨上取下来。这点活倒是可以让陈若安帮一帮忙,毕竟她就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等把所有的窗帘都从滑轨上卸下来,我开始将他们拴在一起的时候,陈若安突然耐不住问我:“风哥……咱们真的要吊着这个窗帘下去吗?”

    “怎么了?怕了呀?”

    陈若安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到:“是个人都得怕啊……”

    其实我的心里也在打颤,但是不能让陈若安看出来,如果让她知道我自己都害怕,她可能就更不敢尝试了。

    没一会儿时间,我们就把四张窗帘捆在了一起,因为牺牲了一点长度用来缠绕打结,原本就不太够的长度现在变得更短了。

    在准备行动之前,我和陈若安商量好,我先下去,陈若安在我上面,之后我又教了她怎样用脚把窗帘勾住,考虑到她的右脚被扭伤,我虽然不放心,但又非常无奈。

    我把用窗帘做成的绳子一头绑在教室后面的承重柱上,然后抄起身边一张椅子走到了窗户边。我深吸一口气,我知道,当我把这张窗子打碎之后,就再不会有退路,走廊上的行尸会顺着噪音咆哮着扑过来,我和陈若安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离开这层楼。

    我回头看了一眼陈若安,只见她抱着窗帘在一旁严阵以待,向我点了下头。

    我下定决心,抡起手中的椅子砸向了窗户。

    “哐!”

    一下,没有打碎,但是玻璃上多了几道裂痕,我知道有希望。

    外面的行尸像是搜寻到了猎物,“嗷嗷”声愈加猛烈起来,仿佛随时都能突破障碍,扑倒我们教室门口。

    我接着抡起椅子,使出浑身力气,再一次猛地砸在窗户上。

    “哐当!夸嚓!”

    窗户被打碎了,几块巨大的碎玻璃掉了出去,砸在了楼下的街道上,发出了巨响。

    玻璃砸碎的声音,应该也会吸引一些街道上的行尸吧……

    我想到这里,不觉有些后怕,如果我们下去的速度慢了的话,行尸便会聚集在楼下,到时候我们就变成香肠腊肉一样挂在这窗帘上了。

    陈若安见窗户已经被打碎,走到窗边,将怀里抱着的窗帘丢了下去。

    我赶忙丢开椅子走过去,看着窗帘另一头吊在离地面一层楼高的地方,禁不住咽了口唾沫。

    走廊外的行尸已经扑到了教室的门上,将教室门扑打得“嗙嗙”响。

    来不及多想,我俯下身,两手抓住窗帘,身子一点一点地往下面放。我感受到双手向我传递了疲惫的感觉时,我才发现自己只是向下降了一个身位而已。

    我一抬头,看见陈若安的身子慢慢地从教室边缘出现在窗帘上。

    我不能停下,不然上面的陈若安会没有下放的空间。

    我只得一点一点地松开手,让身体沉下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经历那段惊悚的时间的,我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双手的乏力感和吹来的清风中带着的一点花香。

    当我下降到一定得高度之后,我感觉到脚下已经没有多余的窗帘让我去缠绕了,我稍稍侧着脑袋向下望去,果然,我已经到了窗帘的最底端,在一个要高不高,要低不低,让人跃跃欲试但却要深思熟虑的高度。

    正在我犹豫的时候,我看到了不远处学校大门里钻出来几只行尸,似乎是循着刚才玻璃碎掉的声音摸过来的。我开始发愁,然而上天似乎给我开了一个玩笑。

    陈若安的脚突然踩到了我的脸上,我一个失神,双手一松,向着地面来了个千斤坠。

    “嗒!”

    我的双脚重重落在了人行道上,一股碎裂的震痛感由我的脚底迅速传遍了两条小腿。

    我紧咬牙关,差一点就要叫出来,全身迅速失去平衡,一屁股跌在地上,屁股墩上紧随而来的疼痛让我彻底失去控制,闷哼了一声。

    陈若安似乎被我的坠落吓到,忍不住地惊叫一声。

    不远处从学校里走出来的行尸像是找到了目标,迈着艰难的步伐朝我走了过来。

    我咬紧牙关,拍了拍手,然后抬头看向还在上面的陈若安,喊道:“快点松手下来!”

    陈若安似乎也挺着急,加快了下来的速度,等到她下降到再也没有窗帘让她抓取的高度,只见她眼睛一闭,双手一撒,整个身子便随着地心引力笔直地掉了下来。

    我看准时机,伸出双手去环抱她,虽然将她接住,但是奈何我的臂力并不如别人,再加上我刚刚的疼痛还没有完全消退,我们俩双双跌倒在地上。

    陈若安“哎哟”一声,面色难堪地从我身上爬起来,随后仿佛带着痛苦面具一般将我扶起来。

    “快!快起来!快走啊!”

    陈若安近乎咆哮地对催促着我,我忍着全身的疼痛,在陈若安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我和陈若安相互搀扶着,连跑带跳地跑过了公路,到了对面的街道上,没跑多远,身上的疼痛让我实在受不了了,于是我把陈若安拖进了一条小巷,在一处楼道边停了下来。

    “哈……呼哈……”

    我们俩一起喘着粗气,但是陈若安的喘气多少没有我这样因为身上的疼痛而颤抖。

    我猫着个脑袋看着巷子口,生怕有行尸跟了进来,以我现在这状态,估计和一只行尸对抗也挺够呛。

    也不知歇了多久,我感觉身上的疼痛感明显要舒缓许多了,呼吸也已经趋于正常。

    我扶了扶腰,然后站直身子,转头看向陈若安,说道:“休息好了吗?休息好了的话我们走吧。”

    陈若安一脸困惑,稍稍喘着气问我:“去、去哪儿?”

    “我不知道。去找安全的地方。”

    陈若安仿佛有些失望,埋下了头:“那……哪里安全?”

    “我不知道,但至少不是这里。”

    陈若安轻叹了口气,随后站了起来。

    我拖着陈若安,走向这条小巷的另一端。这一车宽的小巷两边都是院墙,这也使得这里看起来非常隐蔽,平时也很少有人从这里穿行。

    走出小巷,来到了一条街道上,这条街因为距离我们学校近,附近也有一所大学,所以四处都是饭店。但是相对的,这里平时人也非常多,所以现在,行尸也遍布各处。

    这些没有被学校早晨的铃声吸引去的行尸大多分布在各个小店里,它们一个个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垂头顿足,连外面走过了活人都不知道。

    我和陈若安从街道的中间穿过,屏住呼吸,生怕吸引了这些行尸。没走一会儿,我看到了一家店铺里空空如也,周围只有散乱的桌椅和一两具尸体。那是一家馄饨店,平常我们要是赶时间,中午或者晚上就在这里吃一碗馄饨。

    我小心翼翼地扶着陈若安走近,把陈若安留在门口后,自己一个人提着椅子走了进去。我看着地上的尸体,不免有些诧异。

    在库亚霍加的时候,我几乎见不到全身完好的尸体,那是因为不论什么人,只要被行尸咬伤,或是因为各种原因死去之后,都会变成行尸,无一例外。但是这两天,我却发现这样的尸体遍布各处,共同点便是它们的脑袋都没有被破坏,而身体在不同程度上遭到了行尸的啃食,也就是说他们死的时候是作为人类死去的……

    我走到一具尸体面前,用手中的椅子碰了碰它的脑袋,看着它的脑袋随着我的推动生硬地晃了晃之后,我确信他们没有变成行尸。

    “风哥!快点!有行尸出来了!”

    陈若安在门口嘀咕了两声。我赶紧放下手中的椅子,走进了厨房,掀开锅盖,里面还漂浮着满满当当的馄饨,我用手抓取一个喂到嘴里,虽然有一点变味,但我觉得应该还能吃。我赶紧拿起旁边的汤碗满满地舀了两碗馄饨,然后走出店铺递给了陈若安一碗。

    这是我们这两天来进的第一口食物,我和陈若安如狼似虎地吞掉了两汤碗,连一点汤渣滓都没有剩,我把两个碗放在一边的桌上,随后又扶起陈若安,继续向行尸相对较少的街道前进。

    我一边向前走着,周围街区的地图也在脑袋里面映出来。

    顺着这条街道走出去便是市中心的公园以及其附属的商圈,这样的地方不用多想,周围一定有非常多的行尸,不仅是行尸,可能还有许多意想不到的灾难。

    我有些许畏惧,毕竟现在拖着陈若安这个瘸子。如果是我一个人的话,我倒是可以以速度为优势从这些行尸群中间穿过去。

    我绞尽脑汁地想着办法,但是最后进入脑子里的无非就是不停地重复着的“怎么办怎么办”。

    从这条街道出去,左边是公园,对面是商圈,右边不远又是医院,无论怎么跑,周围都一定会有密密麻麻的行尸。昨天行尸爆发的时候是下午,那个时候的街上正是川流不息人潮涌动。是否有一条能够穿过商圈或者公园的路呢?没有……不管怎么想,从这些场所中间穿过去都是非常危险的行为。

    “风哥,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陈若安的问话让我回过神来。此时我才注意到我们已经离街道出口不远了,再走一会儿就是主干道了。

    “风哥,从这儿出去是大商场吧?如果是那儿的话,行尸应该不少吧。”

    听到陈若安的话,我点了点头,然后停下了脚步,观察了一下四周,虽然不远处有行尸徘徊,但是应该没有发现我们,威胁不大。

    我让陈若安躲到一面围墙边上,轻轻说道:“你先在这儿稍作等待,我马上去前面观察一下。”

    陈若安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四周,随后极不情愿地松开了手。

    我想陈若安是怕我丢下她一个人不管,这种被抛弃的滋味我实在是太熟悉了,呵呵。

    我摸着墙根出了街道,从汇入主干道的街口开始,道路上就已经堵满了报废的汽车。主干道上更是不堪入目,各种车子横七竖八地停在街上,我甚至看到有一辆公交车侧翻在公交站台边上。

    行尸遍布在这些车辆的缝隙之间,沉吟着,仿佛在回忆他们的过去和曾经。

    我简单观察了一下,我们可能连这条街道都出不去。在确定没有出路之后,我也不再浪费时间,回到了陈若安的身边。

    陈若安见我回来,焦急地问道:“怎么样,风哥?”

    我苦着脸,摇了摇头,原本还有点期待的陈若安也立时沉下了脸。

    市中心,公园,商圈,医院,这样的地段会有什么地方人烟稀少呢?要说小巷子,这边的小巷子除了回学校的那条街道稍微安全一点,其他街道巷子在平时也是人满为患,毕竟大多数都是商铺。

    “风哥,你说那个地下车库会不会通向另一边呢?”

    陈若安突然看着一个方向,问道。

    对啊!地下车库!

    陈若安的话一下子点醒了我,地下车库是这种市中心闹市区人最少的地方啊!我顺着陈若安看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着旁边大楼的地下车库入口,这栋大楼几乎占了一整条街道,从它中间穿过去几乎错开了整个公园,那么它的地下车库是否也是同样的占地面积呢?

    正在我琢磨着这地下车库到底能不能穿过公园的时候,周围的行尸向对面的商圈移动了起来。

    顾不得那么多,我只能带着陈若安一闷头钻进了地下车库。

    越往车库深处走,光线就越少,从车库入口拐进去,便再也没有一点光线照射进来了。在漆黑的车库中,我只能借助一点模糊的物体轮廓来分辨道路,我估摸着方向往大楼的另一边前进,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也不知走了多久,我回头看去,入口处进来的自然光已经完全地变成了一小块光点,除了那个光点之外,四周都是不见五指的黑暗,若非我紧紧地扶着陈若安,我可能连身边站着的是谁都不知道。

    “风哥,要不要把手机拿出来照一下?”

    陈若安小声地嘀咕道。

    从昨天打了最后一通电话之后,我就把手机关机了,储存一点电量以备不时之需。陈若安应该也和我一样,至少从昨晚我回到教室之后就没见她用过手机了。

    我的手伸进裤兜,将那个四四方方的小玩意儿摸出来,长按开机键,一束刺眼的亮光照射出来,我赶紧趁着开机的这点亮光照射了一下四周。

    “哈啊!”

    陈若安双目圆睁,双手紧紧地捂住差点叫出声的嘴巴。

    我在手机那束亮光照射到前方之后,赶紧把手机死死地捂在胸口,然后托着陈若安猛地蹲了下来。

    CNMD,在我们的正前方,数百只行尸汇集在那里,和我们隔着一排汽车。都到这样的境地了,我居然一点也没有发现!

    我正在好奇为什么地下车库会汇聚这样多的行尸时,却突然听到了不远处电梯的位置传来了活人的声音。

    “有没有人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