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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对话

    张惟这话,直接吸引了四周所有司天署执事的注意力。

    便是不远处在街上巡游的两名缁衣执事,也被吸引了过来。

    他们看着立在场中的张惟,看着他平静的神情,皆忍不住冷笑了起来,其中一人出声说道:“像你这般装腔作势的,我们碰上的实在是太多了,希望你接下来,也能像现在这样淡然自若。”

    “慢着!”

    就在众人即将一拥而上之际,一道威严的声音突然在场中响起。

    诸多执事闻言,立刻低头退后,空出了一条道路。

    一位面色冷峻的中年男子,面上蓄着长须,迅速走到了场中。

    他的身上,穿着镶嵌有金丝的缁衣,正是司天署里的长官,正九品的监侯。

    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位身着普通官服的老爷子,却是正七品的本地知县。

    此刻,这位知县大人,恭恭敬敬、老老实实地跟在监侯后面走着。

    “监侯大人!”

    四周的执事们一同半跪行礼。

    司天署的监侯,虽然在当朝的品秩很低,只不过是个正九品的官,可这却是个实打实的要职,握有实权不说,特权还大得有些吓人。

    毕竟,司天署这个机构,是直接对皇帝负责的。真要说起来,整个机构里的官,就没有品秩高的。

    可就算是这样,整个朝堂之上,敢得罪这帮子人的基本上也没有几个。就如此刻,正七品的知县,见到比自己低了这么些级的监侯,那也是点头哈腰地能多谄媚就有多谄媚。

    一般官员,实在不想得罪也根本不敢得罪这群司天署的爷。

    这便是,位卑而权重。自古如此。

    除此之外,司天署的成员,基本上都是修行者,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当然,以上的情况,必然也导致了司天署在整个大陈境内,是出了名的骄狂与目中无人。

    不过,自打前些年,司天署的最高长官——署正,换了一位新官上任后,在他的约束下,司天署明显地收敛了一些,比原来显得低调了不少。

    只是,他们也仅仅是收敛而已,骄横的本质并未改变。

    “都起来吧。”监侯淡淡地说道。

    四周的缁衣执事长身而起。他们对于监侯身后的知县,视而不见,分毫没有行礼问好的意思。

    知县老爷子完全没有表现出受到轻视后的愤怒,他面上和蔼的笑容不变,只求伺候好了这帮祖宗,然后赶紧送走,千万别影响他致仕前的最后几年生涯,以至晚节不保。

    监侯站在了张惟的身前,冷漠地盯视着他,过了半晌,才出声道:“我很想知道,你的底气到底从何而来?”

    张惟此刻,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定的压力。此人至少也得有筑基期的修为。

    一时间,张惟有些拿不住对方的意图。不过他也明白,自己的身上毕竟有香火的遮蔽,除非他像暮秋一样,精通香火之道,否则对方大概率是看不穿自己的。

    “就凭……你这炼气中期的修为?”监侯继续说道。

    张惟轻轻笑了起来,说道:“修为有何可凭靠?贫道所仗恃的,不过是一腔降妖除魔、济世救人之热忱。”

    监侯没有回应,而是定定地看着张惟,似乎是想直接将他看个透底。

    只不过,他确实看不穿张惟。

    他先前之所叫住手下,是因为,他认出了眼前之人。

    他很清楚地知道,这位当初可是敢明着诋毁雍州城隍神的。

    那一夜,张惟在破庙里碰着了城隍的手下——刘秀才的叔父,并且他还对着城隍一番大肆批评,刘秀才的叔父回到城隍庙后,当然会将这一切毫无保留地上报。

    司天署和雍州城隍庙在职责上有一定的类似,所以二者一直互通有无,也因此,监侯知道了那夜的情况。

    他刚刚有意出言试探,不过,却没能探出什么。

    他看着此时气定神闲的张惟,一时间吃不透对方的底儿。

    他忍不住暗想,此人只怕是没有表面上这般简单。

    这是因为,根据留下的线索来看,乱葬岗之内那等程度的怨煞之气,一旦爆发,根本就无可抵挡,这一片怕是都要变成无人鬼域,但……

    这一切却硬生生地让人给制止了。

    要除掉那邪修容易,可要强行逆转已然爆发的怨煞之气,这可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唯有修为极其高深可怕,才有那么一分可能,将这一切消弭于无形。

    而眼下,此人又恰巧出现在了这附近……

    更重要的是,经过探查,这乱葬岗附近因为闹鬼传闻,已然没有人愿意接近,他是这几日里,唯一一个主动来到此地之人。而且,他出现的时机又是这般正好……

    这种种巧合碰到了一切,实在由不得监侯不多想。

    他的内心,多出了不少的忌惮,若此人真是位隐士高人,得罪了他只怕会对整个司天署不利。

    他谨慎地反复思索着对策,决定继续发声,再试探一番:

    “所以……只凭着这个,你也敢对城隍不敬?”

    “你可知,贫道为何要一路向南,来到此地么?”张惟平静地问道。

    监侯盯着他,眯了眯眼,却没有说话。

    张惟缓缓说道:

    “身为雍州城隍,保佑一方平安本就是职责所在。可这位城隍都干了些什么,你们司天署的人应该比贫道清楚——终日本末倒置,身为阴神,却妄图左右人间的秩序,对于祸乱世间的邪魔外道反倒是不闻不问。这等城隍,难道不该骂?”

    “那乱葬岗之内……”监侯没有说下去。

    张惟背负双手,转过身,望向乱葬岗的方向,说道:

    “你们司天署也好,城隍庙也罢,本职皆是除魔卫道、护卫我人族子民。可是,这乱葬岗被邪魔外道占据多时,更是有不少百姓被其所害,这一切事情,你们但凡稍有注意,便可以将危机扼杀于将起。只可惜,事情还是发展到了最差的一步。贫道有些好奇,这般长的时间以来,你们到底都在干些什么?”

    监侯略微沉默,说道:“你还没有资格来质疑我等。”

    “贫道当然没有这个资格,所以,贫道只得亲自来,除掉这方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