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回 希望！愤怒？

    烈日炎炎，正直黄梅时节，天气烦躁。云若水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正平躺在一片碧绿的草地之上。他坐起身来，暗自疑惑，环顾四周，突然，浓云密布，一阵大雨倾泻而下，时间不长，不一会儿又过了。云若水向那片雨望去，只见黑云边上镶着白云，渐渐散去，透出一派日光，射到自己身前，照耀得满湖通红。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置身的草地旁居然有一大片湖泊，湖边不远处的山上，青一块，紫一块，绿一块，色彩斑斓，宛如颜料泼上去的一般。大雨过后，身旁的树枝上都像水洗过一番，尤其绿的可爱。湖里遍是荷花，苞子上清水滴滴，荷叶上水珠滚来滚去，真可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云若水迅速站起身来，他知道自己现在正置身在圣途之障的虚无空间之中，虽然风景如此怡人，也没有心情多欣赏，因为现实中还有人等着他去救呢！他不停在这绿树成荫，遍地嫩草的地方找寻着，希望能快一点遇到突破的关键，可是任凭他如何搜寻，偌大的湖都快转了一圈了，始终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甚至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找到。心急如焚的他饱提真气，展开步伐，开始往更远的地方跑去，完人之境实力的他，行进速度非常之快，不一会儿，感觉已经跑出数十里地的样子。可是随着他左右观察后发现，自己周围的景色虽然有所变化，但还是没有离开那片满是荷花的湖水和遍地绿草的田埂边。他又换了一个方向，这次更加用力，跑了似乎有半炷香的时间才停住，可仔细一看，周围的环境依旧没有多大变化，只是似乎来到了湖的另一边而已。这可真是怪异至极，他曾经三次突破圣途之障，从来都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完全毫无头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加上救人心切，他的内心开始无比焦躁起来。

    “喂~~~到底是什么样的迷障，快点出来啊！”在这只有虫鸣鸟叫的田园之中，云若水忍无可忍的四处喊道。“不要搞这些神神秘秘的勾当，痛痛快快的出来，让我见识见识到底是怎样可怕的迷障，来啊！快点出来！”他不断的到处喊着，可四周除了他自己的回音环绕外，还是一片诗歌田园的景致，那宁静祥和的场面好似身处画中一般。

    他边跑边喊，不时惊奇一片飞鸟，但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人或者其他的什么特别的东西出现。焦躁的心情，在这恬淡娴静的环境中更加凸显，一股莫名的怒火从心中慢慢燃起。为了打破这让他内心更加不安的寂静，他拔出身后的混沌剑，向身旁的一棵枝条妖娆，身姿俊美的柳树挥去。那一抱粗的树干瞬间被锋利的混沌剑一分为二，巨大的树冠缓缓砸落到安静的湖中，巨大的响声惊奇湖中的一片蛙叫声，打破了原本平静的田园画卷。这一下使他内心突然一阵舒爽，他又开始四处找寻线索，可是没有过多久，那依旧没有任何变化的环境再次使他陷入焦躁之中，而且比之前更加严重，只见他手持混沌剑在湖边肆意挥洒，立时三颗大树应声而倒，整个湖面被激起一阵波涛，沾满露水粉艳的无数莲叶和荷花被砸倒了一大片，那一块原本清澈的湖水也变得浑浊不堪起来。

    这又让云若水的心情舒坦了不少，他开始再次舞动手中的利剑，不一会儿，湖边的那株株惬意的翠柳竟然全部都折断在他的混沌剑下，统统砸倒在那清澈而平静的湖面之上，那雨后碧绿透亮的湖水渐渐被激起的淤泥染成了一片土色，湖面上接天的莲叶和映日下的荷花也被搅的东倒西歪，七零八落，杂乱不堪。眼前的一切似乎让云若水更加兴奋不已，他不再满足于手中挥洒的利剑，而是开始动用体内的真气，一招“天地变”将湖中心那最后的清澈之地震起数丈高的巨浪，迎风洒下的湖水，宛如一场暴雨一般，将整个湖面完完全全捣毁的一无是处。

    他满足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心情平复了许多。可是周围依旧没有出现任何人或事，整个画面除了变得一片狼藉以外，又再次恢复了平静。但云若水却发现，四周原本通透的景色，此刻却变得模糊起来，他又向四周开始查探起来。可向外没走几步，那狼藉的湖面又立马出现在了自己眼前，他惊异之下试着向湖的四个不同方向又走了几次，但都是同样的结果，走出去没几步又再次回到了湖边，那原本还可以跑出去数十里地的空间，此刻似乎已经变得小了许多。这让云若水不但焦躁，而且开始慌乱了起来。逐渐变窄的空间，让他困扰不已，别说去救人了，就连如何开始突破都毫无头绪。他开始愤怒的到处乱跑，而且边跑边挥舞着手中的混沌剑，时不时还施展一招绝技轰向周围，剑气在这空间之中纵横交错，掌力在空中百转千回，草木沙石为之尽摧，一道道剑痕布满在整个空间的草地之上，一块块碎石残渣撒遍了所有角落，那恬静的田园风光此时已经完全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而云若水跑动的范围也变得越来越小，最后似是被一股无名的力量挤压到了湖边的一处角落，再也无法离开，四周变得一片模糊，只能看清脚下一步之地。但他还在疯狂的向四周攻去，好像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愤怒的思绪完全占据了他的内心，赤红的双瞳之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理智，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平复下来，真气和体能不断耗损，可他毫不在意，最后鲜血从口中涌出，他也没有停止攻势。

    就在他眼看就要力竭而亡，永远留在这虚无的空间之时，他腰上别着的乾坤锦绣袋突然开始摇晃起来，紧接着一道红光从里面射出，穿过云若水正面那虚无的空间后，又从他背后射了回来，击中他的脑后。顿时一个似有似无的声音幽幽传出：“小子，快醒醒，没有我你不一样也能突破！不要被眼前的事物所迷惑！”

    那浑厚的声音让云若水为之一震，他的双眼慢慢恢复了一丝理智，手中的剑势和招式也缓和了下来，渐渐停住。可体内真气和体力已经消耗殆尽，他猛地跪倒在浑浊的湖水中，头上的汗水和沾染的湖水从脸上滑落到嘴边，口中传来一阵苦涩的味道，他终于恢复了些许意识，眼睛不自觉的看了看腰间的乾坤锦绣袋，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谢谢你，朱厌前辈！”

    休息了片刻，他没有站起来，而是盘膝坐在了湖水之中，缓缓闭上了双眼，尽量平复着内心那熊熊燃烧的怒炎，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眼前这道圣途之障的真正面目，它就是——怒之迷障。他意识到了那无尽的愤怒让他迷失了自我，急切的心情让他找不到方向，眼前这混沌不堪的场景就是他的内心，是他自己亲手将那原本平静淡雅的和谐风光，变成了此刻这般景象。他现在只有重归宁静，找回之前的初心，才有可能寻觅到自己想要得到的出口。

    但圣途迷障那有如此简单，况且这是突破进入圣人之境的迷障，较之以前的迷障更加艰难。云若水虽然努力平复着自己焦躁愤怒的内心，可是四周的空间却还在向他不停的挤压而来，他喘息的空间变得越来越狭小，心跳变得更加快速，想要保持完全的冷静谈何容易。但他没有放弃，不断催动着体内的“魔神诀”和“气玄流”，真气反复在体内周而复始的进行着流转，让他能在这几乎没有空气的狭小空间中尽量多的争取时间。可是自己的内心却始终无法完全摆脱那愤怒的状态，急速的心跳，焦躁的情绪，让他身上汗如雨下，衣服完全被浸透了一般。就在他又要再次崩溃，陷入狂躁之时，内心深处一点熟悉的气息悠悠燃起，让他的情绪得到了一丝缓解。这让云若水宛如在深陷的泥塘中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努力的搜寻着这道气息的来源，他立刻在自己浩瀚的气海中寻找它的根源，顺着海水流动的方向，他像是游到了一处岸边，岸上人来人往，有出海捕鱼归来的渔夫，也有守候在岸边等待自己父亲的孩童。岸上是一处村落，村里满是梨树，正争奇斗艳般的盛开着满园的梨花，春风吹过，雪白的花瓣纷纷落下，犹如春日白雪一般。没错，这不是别处，正是云若水的家乡，大诏府梨园村。

    自己为什么会回来这里？云若水内心疑惑着自问道。难道让自己重回宁静的方法在自己的家乡吗？他开始漫无目的在梨树下找寻着。突然，他看到了父亲、母亲和哥哥，甚至还有自己，一家四口正坐在房前的石阶上有说有笑着。父亲像是在教着哥哥和自己什么东西，口中念念有词，但就是听不见。就在这时，他感觉心中似是被一阵闪电击中一般，恍然大悟。原来那气息是父亲传授的口诀心法，这么多年来，这心法已经融入自己的血液之中了，每日每夜都会不自觉的在心中过几遍，成为了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导致自己甚至都忘记了它的存在。这时忽然醒悟，心念立刻回转到迷障之中，那烂熟于胸的口诀立时化念了起来，瞬间内心宛如吹入一道秋风一般，送来了难得的凉意，心中怒火顿时消散不少。他开始反复不停的念着口诀，心中窒碍一时全部消弭，甚至那挤压着自己的空间也似乎忘记了一般，呼吸吐纳无不自在，在这样混沌不堪的空间中，云若水的内心重新找回了那种久违的如自然般舒畅无垠的感觉。

    瞬间，他猛的睁开双眼，向自己身下望去，脸上露出了进入这虚无空间的圣途之障以来的第一次微笑，然后一头钻入了眼前的湖中。那原本只有脚踝深的湖水，被他这样一下闯入，竟然似是变成了无底深海一般，漫漫无际，而云若水整个人就像是漂浮在其中一样，他又缓缓闭上了双眼，任由自己的身体在里面游动，自在非常。不一会儿，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再次身处黑暗之中，而此时剑老带着一脸赞许和微笑的表情正在旁边看着他。

    “恭喜你！突破了这道怒之迷障，顺利进入圣人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