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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官员们开始议论纷纷。

    “殿下怎能如此?”

    “这般下去,怕是要误了登基大事。”

    石太妃又气又担心,自从皇陵回来,他便将自己锁在院子里,起先以为他不过是为幼帝伤心,茶饭不思,石太妃还为此大力宣扬,琅琊王是何等的君子贤臣,不过,这大半月了,登基一事,需要他多做准备,朝廷是忙得不可开交,却未见正主的影子。

    石太妃才知事情的严重,原来他还是不愿意为帝,可眼下如此,他不做也得做,石太妃想到自己为孩子的付出,也委屈落泪,一边埋怨这孩子怎么如此不堪重用,一边又心疼他,好在送去院中的食物倒也吃了一些,不至于饿坏了身子。

    “太妃,还是让桃庄那位过来劝劝吧。”嬷嬷道。

    石太妃却是狠狠瞪了王妃一眼,道了一句,“没用,以后她骑在你的头上,有你的苦日子。”然后立即让小奴去请宋袆。

    果然,宋袆一来,司马晔便吩咐只准她一人进去。

    当宋袆推开房门时,浓浓的酒味迎面扑来,小奴道,“殿下近日只顾喝酒,劝也劝不了。”

    宋袆叹气一声,一眼便看见窗下歪歪倒倒坐着的司马晔,衣衫不整,完全没有往日的风彩。

    “来了。”司马晔声音带着酒气,“过来,陪我喝两杯。”

    宋袆屏退小奴,来到司马晔对面坐下,司马晔勉强坐直身姿,为她倒了一杯,却将酒洒在了几上。

    “殿下以为这样就能躲得过吗?”宋袆轻问。

    司马晔轻轻一笑,“不能。”

    “那殿下还如此糟蹋自己?”

    司马晔垂着头,晕昏的烛火,只能让他看起来更加颓废。

    “不是糟蹋,是惩罚。”司马晔纠正道。

    “然后呢?”宋袆继续问,其实见他这般,心中隐隐有了些不快,暗忖着,若是王元昱绝不会这样,处逆境时,他不会自报自弃。

    司马晔虽然醉酒,倒也听出她这话中的嘲讽来,他抬起头,微眯着双眼打量着宋袆。

    “你在笑话我?”

    若是平时,他自不会这样当场揭穿,而让彼此尴尬,当然,她也不会这样说。

    宋袆一怔。

    “我知道你在笑话我。”司马晔提起酒壶喝了一口,“我不如祖之那般胸有大志......”

    “殿下醉了。”宋袆赶紧去抓他的酒壶,被他避开,“阿袆,你是否瞧不起我?”

    宋袆惊讶,“殿下这是什么话。”

    司马晔笑了笑,“你不必敷衍我,我知你是怎么想的,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祖之。”

    宋袆听言张了张嘴,一时无法言语,原来自己在他面前,己经很好的掩示了,还是被他看了出来,心思被窥视,宋袆心口绞痛,却自嘲一笑,

    “妾,是喜欢王元昱,但妾不配喜欢他,殿下说妾瞧不起殿下,此话从何说起,若说瞧不起,妾瞧不起的是自己。”

    被触动了心思,宋袆持起几上的酒杯,一口将酒喝了,一股子辛辣让口胃极为难受,但却让心情顿感畅快。

    “妾的身份让妾颇受嘲笑,那些所谓的士族郎君,当着妾的面,对妾一番美言,但私下却是另一番不堪的说辞。”说着,拿过司马晔的酒壶,抑头又喝,这次,司马晔没能拦住她,“便是王元昱也可以在酒席上,轻轻松松说要将妾送人,妾就是一件物品,不能左右自己命运,即便是妾伺侯了他五年,喜欢他又如何?他根本不在意这番情意,肆意糟蹋这份情意,他当妾不过一件物品。”宋袆想起当初在大将军府,她是如何低声下气的求王元昱,王元昱是如何绝情的赶她离开,不由得泪流满面。

    “阿袆......”宋袆的话让司马晔感到心疼,他有些慌了,紧握住她的手,“不许你这般说自己。”

    “不,妾要说。”喝了酒,胆子的确壮大。“只有与殿下在一起,妾才感到受到尊重,殿下不把妾当伎子,不管是对妾,还是对他人,殿下都不以出身论人,在妾眼里,殿下比他们谁都强,有人说殿下懦弱,那是他们不懂殿下,在妾眼里,殿下就是英雄,殿下能为家族,为江山放弃自己的理想,这难道不是英雄吗?若殿下真不想登基,是没有人能逼迫殿下,殿下大可以一走了之,但殿下并没有这样做,因为殿下有太多放不下的人与事。”

    “阿袆。”司马晔声音哽咽着。

    “殿下想要所关心的人与事都好好的,但总是事与枉为,其实殿下不必为此忧心,不管前方的路如何,殿下只需做到不负即可。”

    “不负......”司马晔喃喃道,“我负了元帝负了先帝,负了幼帝,负了母亲,还负了......祖之。”想到那日,他下令羁押王元昱,虽然未成,但他的确做了选择。

    宋袆起身走到司马晔面前,握紧他的手。“不用管他人,不负自己的内心即可。”

    司马哗听言怔然片刻,后大为感动,一把将宋袆抱在了怀里。

    宋袆走出了院子,石太妃立即上前询问,“晔儿怎么样了?”

    宋袆回答道,“殿下睡了,但殿下己经答应了,明日便会与礼部的官员商议登基诸事。”

    石太妃大喜,王妃也松了口气,宋袆便要离去,却被王妃唤住,“还望娘子就住在府里吧,想必殿下醒来,见娘子在会开心的。”

    石太妃却不高兴了,责备王妃,“王妃可真是大方,这还没有成礼呢,就留宿在府,成何体统,晔下登基在即,王妃就想给晔下名声抹黑吗?”

    王妃赶紧认错,“是媳妇想得不周,望母亲责罚。”

    宋袆也不与石太妃争辩什么,她出了琅琊王府,芷兰对石太妃的态度十分不满,“想不到石太妃这么快就过河拆桥了,当初求娘子时,可不是这般,她也不想想,若没有娘子,琅琊王能登基......”

    “芷兰。”宋袆呵斥道,“此事不许再提。”

    芷兰赶紧打了打自己的嘴,“奴大意了,不再有下次。”又道,“不过,以太妃对娘子的敌意,奴担心,以后太妃会对娘子不利,万一他们真的过河拆桥。”想想就觉得害怕。

    宋袆幽然道,“我要的便是她对我不好,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知道我的好。”

    芷兰倒也听明白了,不由得叹了口气。

    “何人拦住车驾。”

    芷兰听到驾者的声音,立即拉开车帘,见一个小儿站在路中央。

    “什么事?”芷兰问。

    那个小儿立即跑了过来,“可是宋娘子的车驾?”

    “你是谁?”芷兰问。

    小儿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有人让我交给宋娘子。”说完,将信一丢,飞快的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