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遇见美好
李环对东风雨道：“活着的人要照顾好阵亡弟兄的家室，这是咱们威虎箭营的本分。我既然留在这，那大富兄弟未尽的孝，自当由我来替他尽。”李大娘颤声道：“我的儿，原来你也是大富的兄弟，你们能来看娘，娘就欢喜得很了，可不敢在这儿耽误了前程！”
东风雨道：“实不瞒大娘，我们这是惹了极厉害的仇家，本欲逃往国外。因路过来看看大娘。他俩愿意留下来照顾大娘，倒是件大好事。只是听说这仇家极其厉害，怕累及大娘。大娘若是不想人打扰，我定不让他们留此。”
李大娘道：“你说的啥话，我一把老骨头，还怕甚连累？我便只怕耽误了孩子的前程。既是如此，孩儿们便安心的住下来。谁要敢加害你们，娘跟他们拼命！”东风雨大喜，叫李环和郭嘉音与李大娘再端正地行一遍礼，自此成为一家人。
东风雨开心道：“我真想立即奔走相告。只可惜咱们是逃难之人，张扬不得，有些美中不足矣！”
郭嘉音道：“不只是张扬不得，还不知怎么跟村民解释才好呢。”
东风雨拍胸口说道：“此事我有办法。”原来他每次来都要去回访村里的一些旧病患，这次可趁此机会先跟村里人通通气，日后便不会有突兀了。
于是几个人商定好如何跟村里人说后，东风雨便挨家回访旧病患。村里人知道东大夫来后，纷纷想邀至其家，设酒杀鸡款待。东风雨因忙不过来，便只看病，其余婉言相拒。
到晚上，正在一病患人家看病，忽听外面有人惊呼：“哇，快来看哪，好大的鸟！”听到呼声的村民纷纷走出屋外，循声而望，却什么也没看到。这时屋后又有人喊：“在那边，好多！”话音未落，便听到扑棱棱扑棱棱的破风之声，自远及进，一眨眼功夫便如旋风一般，从头顶刮过。裹在旋风中的，是一排又一排的黑影，其形似人而非鸟。“这不是鸟，是天兵！”不知是谁说了这一句，村民们便纷纷跪地膜拜，直到许久都没有黑影再出现，才敢起身，又急忙将逢年过节才用的香烛祭品供奉于各家中堂，乞求天兵保佑。
东风雨回到李大娘家，问李环和郭嘉音道：“刚才有好几波的人从那边飞掠过村子，你们有看到吗？”
李环道：“听到动静了，但隔得远，天又黑，看不清，你嫂子有些草木皆兵，非说是奔着十一鸟去的。”
东风雨道：“看方向，的确是朝着三侠镇去的。你说要是这些人突然从芦苇丛中冲出，咱箭营的弟兄能抵挡得住吗？”
李大道：“你是说无定河一战？”
东风雨点头道：“正是。”
郭嘉音突然说道：“你俩有听说过黑袍社吗？”
李大问道：“黑袍社又是什么八卦？”
郭嘉音嗔道：“你正经一点。黑袍社可不是好惹的！”
李大笑道：“我的天，安石家族已经惹不起了，现在又来个不好惹的黑袍社，你是不把我俩吓尿誓不罢休的吗？”
郭嘉音白了他一眼，说道：“哟，李大将军还尿过裤子呢？”
东风雨笑道：“就算全营的人都尿裤子，我哥也不会尿的。哥哥，武林中的事，咱俩都不懂，就得听我嫂子的。我记得嫂子有将黑袍社与安石家族、巫山雨妖相提过的，可见黑袍真的很厉害呢。”
郭嘉音道：“你说的是武林护身符吧，不说雨妖好话，不说安石闲话，不看黑袍面相。这个黑袍就说的是黑袍社，杀人功夫十分了得，既不择手段，也不挑目标，只要钱够，什么人都敢杀，据说还从未失手。说起黑袍社，武林前辈大多就一句话：宁遇鬼，莫遇黑袍社。因为遇到黑袍社，就必定有人要做鬼……”
东风雨道：“那这一下子出来这么多黑袍客，岂不是要有很多人做鬼了？”
郭嘉音道：“我真担心是来对付那位前辈的！”她这么一说，东风雨和李环也不禁有些担心。东风雨觉得自己还是要尽快回到三侠镇，一则打听些消息，好及早因应；二则看能不能帮上那位前辈。他打定主意后，便对李环和郭嘉音道：“哥哥、嫂子，咱们人虽藏此，眼却不能黑。我想马上动身回三侠镇去探听些消息来。”李环与郭嘉音觉得他言之有理，便点头称是。
李环道：“我跟你一起去吧，好有个照应。”
东风雨道：“哥哥已被官府贴了画像，此次命案，三侠镇怕是更加盘查得紧，还是不要去了吧，我一个人能应付。”
郭嘉音对李环道：“风雨说得对，他在三侠镇本就有家有业，行事方便。若是你去了，反倒会令人生疑。你就留家里好了，我教你些练气的功夫。”她那日看过东风雨射箭，便觉得有内功的底子。李环若是也能学些内功，于他的箭术或有帮助，起码以后跟他聊起武林之事，不至于对牛弹琴。
东风雨问郭嘉音道：“嫂子，若是有人给得起钱，黑袍社是不是连军队也敢刺杀？”
郭嘉音道：“那当然，武林之中，敢刺杀军队的杀手组织，恐怕也只有黑袍社了。”
李大道：“为何？”
郭嘉音道：“因为刺杀军队可比刺杀皇帝要凶险万分。刺杀皇帝虽然护卫森严，但只要成功，新上位的皇帝缉凶意愿并不强烈，说不定内心还有几分感谢。但刺杀军队则不同，定是不查出来不罢休的。否则，一旦军队为人所控制，或引起军人不满，他这个皇权，可是要遭殃的。”
东风雨自言自语道：“雇主会是谁呢？”李环道：“那位老先生不是说了吗，辽国的主战派嫌疑最大。他们一则要为他们元帅报仇，挽回面子；二则想挑起战事，破坏和谈。”东风雨道：“可我有一次无意听到说辽人也在调查此事。”李环道：“那多半是主和派和主战派搞内斗呢。”
东风雨虽急着回去，但村里找他看病的着实不少，不是病患多，而是有病没病都想让他看过才放心，再加上给一些真正的病患采药配药，等他大致把村里的事忙完，又已过了五六天了。他将如何照料李大娘的病详细地给李大和郭嘉音交待后，才打包好村民们送的一些干货和自采的草药，准备返回。因害怕又被哪个村民发现而盛情挽留，便趁着天未亮就悄悄启程。
他一想到哥哥嫂嫂得以妥善安置，李大娘也有人照顾，自己也不用跟着远逃，心情便极为畅快，一路上都是哼着小曲走的，看得路人纷纷自惭道：一个衣衫褴褛的卖货郎尚且开心如此，我还有什么理由抱怨日子的？
将近中午十分，突然闻到阵阵饭香，引得饥肠辘辘。他抬眼看去，只见前面有一酒家，酒旗上写着八卦酒楼。走进看时，发现酒楼的屋子并不大，饭桌都摆在屋外，每张桌子上竖着把蓑叶大伞。饭桌不少，却均已满座，生意看起来很不错。但奇怪的是，这么多的酒客，却十分安静，没有喧闹声。
“小哥，把货拿进来。”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走到路边来招手道。东风雨愣了一下，没明白怎么回事，还道是掌柜的跟别人打的招呼，于是自顾走路。掌柜的朝他又招了一次手，说道：“一两银子收你的货，咋样？”东风雨看了一眼掌柜，又看看左右。掌柜的又说道：“再送你一碗面。”东风雨道：“掌柜的，你是在跟我说话吗？”“是滴，把你的东西拿过来吧！”
掌柜的翻验了一下货，将一小袋退给他道：“药材你自己留着，价格不减你的。”东风雨没想到这一袋子的干货竟有这么值钱，说道：“掌柜的，真值这个价吗？你别不是高估了。”掌柜的说道：“你今日运气好，赶上我客人多，才有这好价。”东风雨心道：原来心情好，运气也会好。他可能还不知道，更好的运气还在后头。
东风雨端着一碗盛满汤的面，愣是找不到空位子，手被汤得呲呲叫疼。突然瞥眼看到那边上还有一个，急匆匆地端过去，来不及轻放，咚地一声落在桌上，溅起的面汤差点没烫着别人。东风雨吹了吹被烫红的手，正要坐下，却被什么东西给搁住，坐不下去。低头一看，原来是被同桌的一位妇人拿着带鞘的剑给抵住了。那妇人轻声喝道：“我叫你坐了吗？”东风雨愕然道：“这有人吗？”妇人道：“我不是人吗？”东风雨道：“可是你已经有座了嘛。”妇人道：“我是有座了，你没有！”东风雨：“这……”
“杏姨，让他坐吧！”说话的是坐妇人旁边的小哥，但声音又细又软，像个女孩儿。东风雨好奇地抬眼打量了一下，只见她眉似新月，眼如秋水，笑脸盈盈，举止端庄清雅，虽是公子打扮，却真的很像女孩儿。他眼睛不禁往下挪，想印证是不是女孩儿，才挪一点，头上便挨了一拍，紧跟着听到妇人喝道：“往哪看呢？”东风雨自觉无礼，尬笑一下，低头吃面。
场面依然静得出奇，似乎有意凸显东风雨哧溜哧溜的吃面声效。妇人嫌道：“真是饿死鬼转世的，能不能轻点声？搞得别人都以为我们跟你一样，是从灾区来的。”东风雨道：“我不是灾区来的。”妇人道：“我知道，你是重灾区来的。”东风雨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幸好其时正低头吃面，口腔之物才没有喷的到处都是，饶是如此，妇人也生气得将她们还没吃完的饭菜都堆到东风雨面前，怒道：“还让不让人吃了！”东风雨满脸愧疚道：“实在抱歉，刚才没忍住，我赔你们。”说着拿出掌柜刚给的一两银子，递给那妇人。妇人道：“这哪够啊？”
女孩笑道：“杏姨，你就别逗他了。”说着对东风雨道：“没事，我们已经吃好了，这几个菜是点多了的。”杏姨对东风雨道：“罢了，把你的钱收回去吧。这些菜我们都没动过筷子，你要不嫌弃呢，就请自便。”东风雨高兴道：“不嫌弃，此等美食，岂能嫌弃，多谢二位馈赠！”说着也不客气，当即大快朵颐。
这时听到有人喊声：“走了。”场面登时由静转闹，终于像个酒楼的样子。东风雨不明就里，问妇人和女孩道：“刚才店里是有什么大人物吗？”妇人道：“这么多东西都塞不住你的嘴！”女孩对他笑道：“是黑袍客，在马路对面的树上睡觉……”东风盛见说黑袍客，马上朝马路对面看去，边看边问：“在哪里？”女孩抿嘴笑道：“已经走了。是天下第一衰神来着，看了倒霉，以后千万不敢看了！”
这时店掌柜走到场地中间，扯着嗓门说道：“各位高朋，庄某今天就没有什么要紧的消息了，只能提醒下各位准备进城的兄弟，要谨记护身符所言，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
东风雨低声问妇人道：“掌柜的什么意思……”“不该问的别问！”他还未说完，便被妇人打断了。女孩微微一笑，问东风雨道：“兄台可是要去三侠镇？”东风雨点头称是。妇人道：“你货都卖完了，还去三侠镇做什么？还有几十里路呢，早点回家不好吗？”
东风雨笑道：“我就是回家的嘛。”
妇人道：“哦，看不出你还是城里人哪！那干吗不把货带回城里再卖？难道城里的价还没一个荒郊的价高？”
东风雨道：“掌柜说今天给我的是高价，往常是没有这个价的，还送了我一碗面，可见掌柜的很需要这些东西。我带回城里也不会卖，不如就与他方便好了。”妇人冷笑一声。东风雨问道：“我说错了吗？”妇人道：“你没错，我错了。”
女孩笑道：“我和杏姨正好要去三侠镇游玩，你既然是三侠镇人，可否跟我们介绍下三侠镇有什么好玩的？”
东风雨为难道：“我小时候玩的最多的是到三侠河摸鱼，现在也不去了。倒是常听人提起过三侠亭，梨花园，茗香楼，红云社，秋水阁一些地方，可我都没去过，不知道好不好玩。”
这时候，食客们陆陆续续都结账离开了，几乎每桌客人离座时，都要朝他们这里瞅一眼，想来都是好奇刚才说话那傻小子是什么模样。
妇人责怪东风雨道：“都是你，害我俩也被人看笑话了！”
东风雨道：“实不瞒大娘，我们这是惹了极厉害的仇家，本欲逃往国外。因路过来看看大娘。他俩愿意留下来照顾大娘，倒是件大好事。只是听说这仇家极其厉害，怕累及大娘。大娘若是不想人打扰，我定不让他们留此。”
李大娘道：“你说的啥话，我一把老骨头，还怕甚连累？我便只怕耽误了孩子的前程。既是如此，孩儿们便安心的住下来。谁要敢加害你们，娘跟他们拼命！”东风雨大喜，叫李环和郭嘉音与李大娘再端正地行一遍礼，自此成为一家人。
东风雨开心道：“我真想立即奔走相告。只可惜咱们是逃难之人，张扬不得，有些美中不足矣！”
郭嘉音道：“不只是张扬不得，还不知怎么跟村民解释才好呢。”
东风雨拍胸口说道：“此事我有办法。”原来他每次来都要去回访村里的一些旧病患，这次可趁此机会先跟村里人通通气，日后便不会有突兀了。
于是几个人商定好如何跟村里人说后，东风雨便挨家回访旧病患。村里人知道东大夫来后，纷纷想邀至其家，设酒杀鸡款待。东风雨因忙不过来，便只看病，其余婉言相拒。
到晚上，正在一病患人家看病，忽听外面有人惊呼：“哇，快来看哪，好大的鸟！”听到呼声的村民纷纷走出屋外，循声而望，却什么也没看到。这时屋后又有人喊：“在那边，好多！”话音未落，便听到扑棱棱扑棱棱的破风之声，自远及进，一眨眼功夫便如旋风一般，从头顶刮过。裹在旋风中的，是一排又一排的黑影，其形似人而非鸟。“这不是鸟，是天兵！”不知是谁说了这一句，村民们便纷纷跪地膜拜，直到许久都没有黑影再出现，才敢起身，又急忙将逢年过节才用的香烛祭品供奉于各家中堂，乞求天兵保佑。
东风雨回到李大娘家，问李环和郭嘉音道：“刚才有好几波的人从那边飞掠过村子，你们有看到吗？”
李环道：“听到动静了，但隔得远，天又黑，看不清，你嫂子有些草木皆兵，非说是奔着十一鸟去的。”
东风雨道：“看方向，的确是朝着三侠镇去的。你说要是这些人突然从芦苇丛中冲出，咱箭营的弟兄能抵挡得住吗？”
李大道：“你是说无定河一战？”
东风雨点头道：“正是。”
郭嘉音突然说道：“你俩有听说过黑袍社吗？”
李大问道：“黑袍社又是什么八卦？”
郭嘉音嗔道：“你正经一点。黑袍社可不是好惹的！”
李大笑道：“我的天，安石家族已经惹不起了，现在又来个不好惹的黑袍社，你是不把我俩吓尿誓不罢休的吗？”
郭嘉音白了他一眼，说道：“哟，李大将军还尿过裤子呢？”
东风雨笑道：“就算全营的人都尿裤子，我哥也不会尿的。哥哥，武林中的事，咱俩都不懂，就得听我嫂子的。我记得嫂子有将黑袍社与安石家族、巫山雨妖相提过的，可见黑袍真的很厉害呢。”
郭嘉音道：“你说的是武林护身符吧，不说雨妖好话，不说安石闲话，不看黑袍面相。这个黑袍就说的是黑袍社，杀人功夫十分了得，既不择手段，也不挑目标，只要钱够，什么人都敢杀，据说还从未失手。说起黑袍社，武林前辈大多就一句话：宁遇鬼，莫遇黑袍社。因为遇到黑袍社，就必定有人要做鬼……”
东风雨道：“那这一下子出来这么多黑袍客，岂不是要有很多人做鬼了？”
郭嘉音道：“我真担心是来对付那位前辈的！”她这么一说，东风雨和李环也不禁有些担心。东风雨觉得自己还是要尽快回到三侠镇，一则打听些消息，好及早因应；二则看能不能帮上那位前辈。他打定主意后，便对李环和郭嘉音道：“哥哥、嫂子，咱们人虽藏此，眼却不能黑。我想马上动身回三侠镇去探听些消息来。”李环与郭嘉音觉得他言之有理，便点头称是。
李环道：“我跟你一起去吧，好有个照应。”
东风雨道：“哥哥已被官府贴了画像，此次命案，三侠镇怕是更加盘查得紧，还是不要去了吧，我一个人能应付。”
郭嘉音对李环道：“风雨说得对，他在三侠镇本就有家有业，行事方便。若是你去了，反倒会令人生疑。你就留家里好了，我教你些练气的功夫。”她那日看过东风雨射箭，便觉得有内功的底子。李环若是也能学些内功，于他的箭术或有帮助，起码以后跟他聊起武林之事，不至于对牛弹琴。
东风雨问郭嘉音道：“嫂子，若是有人给得起钱，黑袍社是不是连军队也敢刺杀？”
郭嘉音道：“那当然，武林之中，敢刺杀军队的杀手组织，恐怕也只有黑袍社了。”
李大道：“为何？”
郭嘉音道：“因为刺杀军队可比刺杀皇帝要凶险万分。刺杀皇帝虽然护卫森严，但只要成功，新上位的皇帝缉凶意愿并不强烈，说不定内心还有几分感谢。但刺杀军队则不同，定是不查出来不罢休的。否则，一旦军队为人所控制，或引起军人不满，他这个皇权，可是要遭殃的。”
东风雨自言自语道：“雇主会是谁呢？”李环道：“那位老先生不是说了吗，辽国的主战派嫌疑最大。他们一则要为他们元帅报仇，挽回面子；二则想挑起战事，破坏和谈。”东风雨道：“可我有一次无意听到说辽人也在调查此事。”李环道：“那多半是主和派和主战派搞内斗呢。”
东风雨虽急着回去，但村里找他看病的着实不少，不是病患多，而是有病没病都想让他看过才放心，再加上给一些真正的病患采药配药，等他大致把村里的事忙完，又已过了五六天了。他将如何照料李大娘的病详细地给李大和郭嘉音交待后，才打包好村民们送的一些干货和自采的草药，准备返回。因害怕又被哪个村民发现而盛情挽留，便趁着天未亮就悄悄启程。
他一想到哥哥嫂嫂得以妥善安置，李大娘也有人照顾，自己也不用跟着远逃，心情便极为畅快，一路上都是哼着小曲走的，看得路人纷纷自惭道：一个衣衫褴褛的卖货郎尚且开心如此，我还有什么理由抱怨日子的？
将近中午十分，突然闻到阵阵饭香，引得饥肠辘辘。他抬眼看去，只见前面有一酒家，酒旗上写着八卦酒楼。走进看时，发现酒楼的屋子并不大，饭桌都摆在屋外，每张桌子上竖着把蓑叶大伞。饭桌不少，却均已满座，生意看起来很不错。但奇怪的是，这么多的酒客，却十分安静，没有喧闹声。
“小哥，把货拿进来。”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走到路边来招手道。东风雨愣了一下，没明白怎么回事，还道是掌柜的跟别人打的招呼，于是自顾走路。掌柜的朝他又招了一次手，说道：“一两银子收你的货，咋样？”东风雨看了一眼掌柜，又看看左右。掌柜的又说道：“再送你一碗面。”东风雨道：“掌柜的，你是在跟我说话吗？”“是滴，把你的东西拿过来吧！”
掌柜的翻验了一下货，将一小袋退给他道：“药材你自己留着，价格不减你的。”东风雨没想到这一袋子的干货竟有这么值钱，说道：“掌柜的，真值这个价吗？你别不是高估了。”掌柜的说道：“你今日运气好，赶上我客人多，才有这好价。”东风雨心道：原来心情好，运气也会好。他可能还不知道，更好的运气还在后头。
东风雨端着一碗盛满汤的面，愣是找不到空位子，手被汤得呲呲叫疼。突然瞥眼看到那边上还有一个，急匆匆地端过去，来不及轻放，咚地一声落在桌上，溅起的面汤差点没烫着别人。东风雨吹了吹被烫红的手，正要坐下，却被什么东西给搁住，坐不下去。低头一看，原来是被同桌的一位妇人拿着带鞘的剑给抵住了。那妇人轻声喝道：“我叫你坐了吗？”东风雨愕然道：“这有人吗？”妇人道：“我不是人吗？”东风雨道：“可是你已经有座了嘛。”妇人道：“我是有座了，你没有！”东风雨：“这……”
“杏姨，让他坐吧！”说话的是坐妇人旁边的小哥，但声音又细又软，像个女孩儿。东风雨好奇地抬眼打量了一下，只见她眉似新月，眼如秋水，笑脸盈盈，举止端庄清雅，虽是公子打扮，却真的很像女孩儿。他眼睛不禁往下挪，想印证是不是女孩儿，才挪一点，头上便挨了一拍，紧跟着听到妇人喝道：“往哪看呢？”东风雨自觉无礼，尬笑一下，低头吃面。
场面依然静得出奇，似乎有意凸显东风雨哧溜哧溜的吃面声效。妇人嫌道：“真是饿死鬼转世的，能不能轻点声？搞得别人都以为我们跟你一样，是从灾区来的。”东风雨道：“我不是灾区来的。”妇人道：“我知道，你是重灾区来的。”东风雨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幸好其时正低头吃面，口腔之物才没有喷的到处都是，饶是如此，妇人也生气得将她们还没吃完的饭菜都堆到东风雨面前，怒道：“还让不让人吃了！”东风雨满脸愧疚道：“实在抱歉，刚才没忍住，我赔你们。”说着拿出掌柜刚给的一两银子，递给那妇人。妇人道：“这哪够啊？”
女孩笑道：“杏姨，你就别逗他了。”说着对东风雨道：“没事，我们已经吃好了，这几个菜是点多了的。”杏姨对东风雨道：“罢了，把你的钱收回去吧。这些菜我们都没动过筷子，你要不嫌弃呢，就请自便。”东风雨高兴道：“不嫌弃，此等美食，岂能嫌弃，多谢二位馈赠！”说着也不客气，当即大快朵颐。
这时听到有人喊声：“走了。”场面登时由静转闹，终于像个酒楼的样子。东风雨不明就里，问妇人和女孩道：“刚才店里是有什么大人物吗？”妇人道：“这么多东西都塞不住你的嘴！”女孩对他笑道：“是黑袍客，在马路对面的树上睡觉……”东风盛见说黑袍客，马上朝马路对面看去，边看边问：“在哪里？”女孩抿嘴笑道：“已经走了。是天下第一衰神来着，看了倒霉，以后千万不敢看了！”
这时店掌柜走到场地中间，扯着嗓门说道：“各位高朋，庄某今天就没有什么要紧的消息了，只能提醒下各位准备进城的兄弟，要谨记护身符所言，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
东风雨低声问妇人道：“掌柜的什么意思……”“不该问的别问！”他还未说完，便被妇人打断了。女孩微微一笑，问东风雨道：“兄台可是要去三侠镇？”东风雨点头称是。妇人道：“你货都卖完了，还去三侠镇做什么？还有几十里路呢，早点回家不好吗？”
东风雨笑道：“我就是回家的嘛。”
妇人道：“哦，看不出你还是城里人哪！那干吗不把货带回城里再卖？难道城里的价还没一个荒郊的价高？”
东风雨道：“掌柜说今天给我的是高价，往常是没有这个价的，还送了我一碗面，可见掌柜的很需要这些东西。我带回城里也不会卖，不如就与他方便好了。”妇人冷笑一声。东风雨问道：“我说错了吗？”妇人道：“你没错，我错了。”
女孩笑道：“我和杏姨正好要去三侠镇游玩，你既然是三侠镇人，可否跟我们介绍下三侠镇有什么好玩的？”
东风雨为难道：“我小时候玩的最多的是到三侠河摸鱼，现在也不去了。倒是常听人提起过三侠亭，梨花园，茗香楼，红云社，秋水阁一些地方，可我都没去过，不知道好不好玩。”
这时候，食客们陆陆续续都结账离开了，几乎每桌客人离座时，都要朝他们这里瞅一眼，想来都是好奇刚才说话那傻小子是什么模样。
妇人责怪东风雨道：“都是你，害我俩也被人看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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