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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呢

    乌鸦确定自己又听到了那一串铃声,从巢中飞向了这颗树上较高的地方大声地叫了起来,可惜这个人类没有气急败坏地骂上两句或者吐三口唾沫,大概是听得多了,乌鸦顿时感觉没劲,盯着那辆马车远去。

    马车上堆满了大包小包的包袱,摇摇欲坠,那个人类也许就在那成堆的包袱后面吧?马拉着沉重的马车向前走着,每走一步几乎都会有铃铛振动的响声,乌鸦听烦了,飞往了另一课树上。

    雪尚薄,但乌鸦已经觉得冷了,他发觉自己头顶的树枝似乎在微微地晃动,还未等他抬头查看是什么东西枝叶间零零碎碎的薄雪全落在了他的头顶。“呸!”乌鸦将口中的雪吐出,轮到他说晦气了。

    “不好意思哦,我没看见你。”一只花花绿绿的鸟儿从枝头探出脑袋,看上去怪不好意思的。

    乌鸦懒得计较什么了,那只花花绿绿的鸟儿突然飞了下来,落在了乌鸦身旁。“你好啊!”

    “你好。”

    “我是鹦鹉。”乌鸦这才扭过头打量了一下对方

    “看出来了。”只要一直持冷淡态度他大概很快就会离开了,乌鸦确信这种张扬的鸟儿是不会在一个无聊的地方待太久的。

    鹦鹉很疑惑对方为什么不说话了,这只鸟的态度真不好:“起码告诉我你叫什么吧?”

    “你妈没告诉你出门在外不要乱透露自己的隐私信息吗?”

    “我都告诉你了,你起码告诉我你叫什么嘛?”

    “我们俩又不熟。”乌鸦突然感觉自己被“咚”地拍了一下,不过下手不重。

    “熟了。”

    乌鸦内心一阵无语:“行了,我认输,我是乌鸦,满意了吧?”

    “你一直住在这里吗?”鹦鹉坐在了对方旁边看着马车变成了一个小点,消失在了小道尽头。

    “嗯。”

    “挺好的,比笼子好多了。”鹦鹉轻轻叹息道,这似乎引起了乌鸦的注意。“笼子?”乌鸦沉默了一下,他以前在哪里听说过这个东西,“你是家养鸟?”

    鹦鹉干咳了一下,怪不好意思的样子:“是啊,家养鸟,挺嘲讽的不是?”

    “不好吗?”乌鸦盯着他,可能像他这种华丽的鸟儿才更招人稀罕吧,突然有点灰心了,“比被人天天撵着要好太多了。”

    “因为你是乌鸦吗?”

    “不然呢?我每次一叫只要有人路过都会被嫌晦气,我真不明白我哪里晦气了,我只是只鸟罢了。”后半句乌鸦越说越小声,但还是被听见了。

    “我觉得你的翅膀很好看啊?至少没那么张扬。”

    乌鸦一阵鸡皮疙瘩,肉麻来的:“一点颜色也没有,不知道的以为我天天办丧事的。如果我和你一样能说人话的话……”

    “那你就叫八哥了。”鹦鹉憋着笑。

    “说到底我还是希望自己多点颜色。”更小声了。

    远处人类的镇子里传来了教堂的钟声,乌鸦心里清楚,傍晚了,但鹦鹉并没有想回去的意思。夕阳余晖尚未落尽,乌鸦终于还是问了一句:“你不回家吗?”

    “不,我好不容易才出来的。”鹦鹉愣了一下,想起了什么,“今天是圣诞节哦?”

    “不是,还早着。”乌鸦打趣着,“还有一个星期。”

    “那也快了,圣诞节快乐!朋友。”

    朋友?听上去怪有意思的,乌鸦抖了抖羽毛:“圣诞节快乐。”

    半晌,鹦鹉没再说话,乌鸦没有扭头再去看,可能他回家了吧?家养鸟说到底还是不会在外面待太久的。乌鸦静静地注视着远方,一束槲寄生突然从他的头顶降落,绿叶间镶嵌着红色的小果实,整个落在了他的身上,鹦鹉轻轻凑到他的旁边:“嗯,圣诞快乐。”

    “你明天还来吗?”

    “啊,你就这么希望我走吗?我不想回去,你家大吗?我去挤挤?”鹦鹉趴在乌鸦身上,乌鸦再次无语,怎么会有这么粘鸟的鸟?

    “不大,好了,你可以走了。”

    “行吧,你这么希望我走的话我就离开了吧,不打扰了。”鹦鹉突然又转过头,“我明天有机会还来这棵树哦。”

    事实是他似乎再没来过,明天,后天,乌鸦不再继续等了,原本停过的那根树枝上挂满了槲寄生,后来就再没来过,不知多久,槲寄生一颗接着一颗的枯死了。

    乌鸦又听见了铃声,严冬寒气逼人,马车上挂满了白霜,人类赶着马艰难地在厚厚的积雪里走着,乌鸦懒得再叫了,不想听见这铃声,飞往了另一颗树上。一颗槲寄生孤零零地挂在上面,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乌鸦望着远处人类的镇子,红墙绿瓦上覆盖着积雪,明天就是圣诞节了。雪花轻盈地飘落,鹦鹉蜷缩在笼子里盯着窗外,小小的房间里没有点灯,没有火炉,他早就习惯了这种不管不顾,窗外的彩灯忽闪,期待他什么时候能再次飞出笼子。

    “有点寂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