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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歌谣

    夜晚在黄昏之后,和正午交过班的黄昏最后和夜晚交班,交完班后就是黄昏的休息时间了,夜晚开始了祂的工作。

    时间段们喜欢管夜晚叫夜妈妈,虽然夜晚更喜欢人类所谓的中性打扮,但祂总是动作很轻,声音和柔和地从休息室里来到地面上,夜晚喜欢把天空用黑色幕布轻轻罩住,避免打扰到太阳先生。

    今天一如往常,夜晚将幕布轻轻挂起,动作很轻,月亮拿着成堆的云彩路过了夜晚的身边:“唉?小夜啊?需要帮忙吗?”

    “啊?哈哈不用了,谢谢了。”夜晚小声说道,“太阳先生忙一天了,还是别打扰祂了吧。”

    “唉,你还是真好。”月亮轻轻叹了口气,“每天凌晨把这块布收起来把太阳叫起来的时候声音总是特别大,生怕别人听不到。我都快头疼死了。”

    “哈哈,这样吗?你每天上班的内容好像都是观察地面做记录吧?我好几次看到你在云里面睡着了。”

    “我太困了嘛,还要避免自己飘走了啦,飘的离地面太远要被太阳扣工资的,麻烦哦。话说小夜你也算是时间段里头工作时间最久的那个了,你不累吗?”

    “嗯……还行吧。”夜晚把幕布挂在了天上,确保它不会掉下来后和月亮说了声再见,在风的搭送下回到了地面上,回头又看了一眼幕布,星星们已经在上面挂祂的那些小东西了。

    好了,接下来只要幕布没有掉下来剩下的时间就都是夜晚自己的了,当然,祂也负责把大街小巷中星星们掉在地上的小装饰,一些闪闪的五角星,一些发光的珠子,用来画星座的彩笔,祂们的画……星星们有掉在地上的东西总是会去找夜晚帮忙收回来。

    凌晨在早晨全忙着去把路灯里的人造光收起来,把夜妈的幕布收起来然后叫醒太阳和挂在天上,叫醒太阳和那些人类了;正午帮月亮收拾云彩,包括正午自己也喜欢收集和做一些发热发亮的东西,让祂帮忙收回来的话可能祂们自己就拿不回来了;黄昏也不是不行,可惜黄昏来地面上的时间太短了,而且祂经常把大部分时间花在了“今天的晚霞怎么画”上。

    相比之下夜晚的确好多了,祂只是把幕布挂起来,也不会去多加装饰,而且祂的时间很宽裕,会有时间帮忙捡一下的。星星们很喜欢夜晚,所以装饰祂的幕布的事就被祂们全包下了。

    这三个月似乎是夏天来主持气候了吧?怪不得这么热。夜晚走在大街上用手作扇子扇着风,但还是好热哦……夜晚把自己的头发扎了起来,虽然和衣服不太搭——祂总是很注意自己的形象。

    夜晚拾起了一支星星们的笔,马马虎虎的小家们,夜晚轻轻笑了笑,抬头后祂看不见一点儿微光,这里的人似乎都睡了,祂发觉自己走到了一栋楼的背后,垃圾车里几只夜猫跳了出来,看了夜晚一眼,默默走开了。

    “猫耶?”夜晚向前走着,想试图抓住这只猫,猫咪是灰色的,不过肚皮却是白色的,夜晚喜欢这些小家伙,但很少摸到过它们。

    夜晚屏住呼吸,夏风在祂的银色发丝间轻轻穿过,向前慢慢走了过去。这些生物是看不到他们的,顶多觉着自己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或者是风略过了。“拿来吧你。”夜晚得手了,猫咪没有察觉到祂的存在,随后夜晚现出了自己的实体,不然一只猫悬浮在半空中想想还是挺吓人的。也避免他们被人发觉到存在他们这种东西。

    夜晚摸了摸猫咪的后背,这家伙很乖,记得上次得手的时候夜晚还被抓伤了,但依然忍痛撸猫,虽然不争气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夜晚很怕痛,小伤还是没有大碍的,但猫咪的爪子也太锋利了些吧……

    “那是?”夜晚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祂刚开始以为是黄昏又把颜料撒了,也不是一两次了,每次都是夜晚顺手帮祂清理一下,不然这家伙就要加班了。

    怀中的猫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溜掉了,夜晚走到了那束暖黄色的灯光下,在地上按了一下,似乎的确有东西在手上,挪到阴影里——又不见了。怎么会凭空出现一滩光呢?夜晚抬头看了看,想找找这束人造光的源头。

    一个女孩看到夜晚走进了自己用手电筒在地上照出的光时感到了安心,她怕黑,但父母坚持她已经长大了,必须学会自己一个人睡了。看到了夜晚后虽然很诧异这个时候这里居然还会有人,但还是感到了丝丝安心。

    “还是不打扰这个大姐姐了吧……”女孩安静地将手电筒收了起来,没有发觉刚刚夜晚已经捕捉到了她的存在。

    女孩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床上,被包裹在黑暗当中,没事,楼下还有一个大姐姐在散步呢。夜晚跃上了那层楼的窗台,透过窗帘敞开缝隙看到了女孩躺在床上,手里攥着一个手电筒,这时候说话就不礼貌了。

    女孩还是很害怕,大姐姐恐怕走远了吧?她拿着手电筒下了床,蹑手蹑脚地回到了窗台上,用手电筒从窗外一照。夜晚还在窗台上,眼睛突然被一束人造光照到了。

    “我……去。”夜晚把声音压低了,避免惊扰到女孩,但女孩呆呆的看着祂所在的位置,夜晚也看着她,从女孩黑棕的瞳孔看见了自己的模样——完了,被发现了。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要照你的。”女孩快哭了,以为对方是被自己照到了感觉不礼貌,来找自己算账了。

    夜晚也慌了,以为自己吓到人家被当成小偷什么的了:“不不不,我不是来你家偷东西的我待会就走,你别哭啊喂……”

    女孩突然就不哭了,夜晚的声音听上去不像女孩子。

    “大姐姐你是大哥哥吗?”

    什么东西?夜晚迷惑了:“不,不是,不是姐姐也不是哥哥。”

    “那是什么?”

    “嗯……额,我也……不太清楚了。”夜晚揉了揉眼睛,“我是……呃……夜。”夜晚更慌了,要怎么说才能让孩子信服自己?

    女孩看着祂,突然就想明白了:“你是不是精灵?不然怎么能凭空到我家的窗台上呢?”

    “啊……对对对啊哈哈,我是……额,什么来着?精灵是吧……”

    “夜晚的精灵吗?你会飞吗?”女孩眨眨眼睛,虽然所谓精灵只是孩子世界里的烂俗童话但曾经有多少孩子希望自己能遇到一个精灵,到最后变成了葬在回忆中不曾发过芽的种子。

    “不会,我们只是身体比较轻,需要靠风才能保持在空中。”

    “这样啊……所有的精灵都和你长得一样吗?”女孩盯着夜晚的眼睛,似乎想从那片深邃的蓝中找到答案。

    “不……呃,不一样。”

    “所以有其他的精灵吗?”女孩的眼睛亮了,啊,她对这事好执着。夜晚无奈笑了笑:“有的,但我不能告诉你他们在哪里,我们不能被人类发现我们是,呃……精灵,被领导发现要扣工资的。”

    “领导?”

    “嗯,我们也有工作。”

    “精灵也和大人一样麻烦啊。”女孩嘟嘟囔囔道,“你每天干什么呢?”

    “我负责把天空变黑,让你们这些调皮的家伙乖乖睡觉。”夜晚刮了一下女孩的鼻子。

    “我不喜欢天黑,你把天变回去好不好?我不调皮的。”

    “什么?不行哦。”夜晚摆了摆食指,“不止你们要休息,太阳月亮,和星星们,他们也需要休息,太阳忙了一早上了,祂现在在休息,就和你们一样,你肯定也不希望你的双休日消失了吧?而且我们全年无休。”夜晚说着,越说越尴尬了。

    “可是我怕黑……”女孩手里的手电筒依然开着照在夜晚的身上,确保这个精灵虽然不知道是哥哥还是姐姐不会突然凭空消失。

    “怕黑?”夜晚有点犯难了,“我本身就是夜晚哦,你也怕我吗?”

    “唔……不怕。”女孩认真地想了想,随后答道。

    “所以啊,我把夜晚带过来了,就像我的随身物品一样,我就是为了让其他精灵和太阳他们好好休息的,明白吗?”

    “明白了,所以黑天是为了休息吗?”

    “嗯……可以这样理解,白天是为了让夜晚休息,让太阳或月亮一直忙下去谁也受不了,所以我和其他人就来了。”

    “好吧,我明白了。”不知是真懂假懂,反正女孩点了点头。

    夜晚有些累了,在这地方待多久了?夜晚转过头看着女孩:“你还不睡觉吗?今天可不是双休日。”

    “我睡不着,天气好热。”

    “还是害怕吧?”女孩的房间里相对不是很热,夜晚感觉到了,“我就在这里,你去睡吧。”

    “万一你走了呢?你走了我还没睡着……”

    “嗯?你想怎么办?”夜晚笑了笑。

    “你会唱歌吗?”

    “嗯……会一点点,以前在别的地方听过一些民谣,词倒是记不大清了。”

    女孩回到了自己的小床上把窗帘拉开,紧盯着窗外,看着夜晚。

    夜晚轻轻哼唱着祂自己也记不清楚了的歌,调子很温柔,慢慢地,慢慢地,夜晚的声音轻了下去,逐渐消失了——祂想不起来后面的调是什么了。转过头看了看女孩,孩子还是熬不住的,女孩睡着了,脸还朝着窗户的方向。酣睡着。

    夜晚从窗台上跳了下去,祂也没什么办法让女孩认为这只是做了个梦,毕竟不是玄幻故事或者电影,反正以后大概都不会再来了。

    夜晚舒展了一下身体,一直坐在窗台上保持姿势不变还挺辛苦,看了看时间,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话说星星们的东西也没帮忙找到多少,小家伙们该失望了。夜晚想着摸了摸口袋……完了,掉了支笔,什么时候掉的?掉哪儿了?算了,找找别的什么吧。

    抬头看看天空,幕布没掉,月亮躺在成堆的云里飘动着,看样子又在开小差了,大概是睡着了,夜晚摇了摇头,转身发现了刚刚来这里的时候发现的那只灰色的猫咪。运气真好。

    夜晚把猫抱在怀里继续走着,轻哼着刚才哼给女孩的民谣,记得就是哪个地方的孩子们唱的,本来很轻快的音调被祂改舒缓了,希望不要太难听就行。

    昏暗的路灯下,夜晚再次轻拂过了座城市的大街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