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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存年

    大齐昭平二十一年夏。

    洛阳城内东宫,初龙亭。

    “哥,哥!”

    一个身着蓝色蟒袍、英姿秀气的孩子拍打着倒在石桌上呼呼大睡的少年。

    那个少年身着金袍,懒散地倒在石桌上,不舍地起身,使大劲才把眼帘抬起。

    “谁呀!”

    那个孩子看着少年这般模样,抓起鞭子朝着少年的手臂抽去。

    “啊!”少年大叫一声,生气地睁开眼睛扫去,“好小子,竟敢打你大哥!”

    少年追打着孩子绕了东宫一大圈。

    突然,黄宸从拱门走进来,那孩子吓了一大跳,回身朝着少年摇手喊停。

    少年也看到了黄宸,急忙刹住,和那孩子站成一排。

    黄宸刚好看到他们,回头问王未:“今天可是假日?”

    “禀报皇上,后天才是,现在皇儿们应该去听课了。”

    那孩子突然想到今天还得听课,可父亲就在眼前,总不能明目张胆地逃出去吧!

    “孟儿,孺儿。怎么没去听课?”

    远孟慌了,他刚逃课出来睡觉,怎么就这么倒霉,被父亲给撞上了。这时,远孺笑着解释:“父皇,我们迟到了,老师就罚我们绕东宫跑一圈。”

    黄宸对于此话倒是不怀疑,这俩孩子从小就贪睡,迟到也正常,不过,他依然批评:“下次不许赖床了,要不然,朕就打烂你的屁股!”

    远孺答应后就拉了拉远孟的腰带,继续跑去。

    跑到屋后,远孺返回去小心试探,眼见没了黄宸的踪影,就叫上远孟逃出去。

    两人跑出东宫,远孟以太子的身份通过一关又一关,终于逃出皇城。

    此时的二人别提有多高兴了,远孺刚准备去买点好吃的,远孟掏掏口袋,脸色变了。

    “二弟,我忘带钱了!”

    “啥!”远孺满脸怒色,朝远孟抱怨:“你是真的靠不住啊,现在咋办,回去挨骂?”

    远孟不知所措,傻傻地问:“那怎么办?”

    远孺环视四周,大街上人来人往,他回过头来盯着远孟身上的龙袍,有了主意。

    远孺见远处街边有一个商贾,就要远孟把龙袍脱下来,抱着龙袍直奔那商贾去。

    “老板,这件龙袍值多少钱?”

    那老板看见这金灿灿的龙袍,又惊又喜,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朕是太子,他是我弟弟晋王。”

    远孟抢先远孺回答。

    老板赶紧跪地叩首,道:“禀太子、晋王,这龙袍在下不敢收。”

    远孟扇了老板一巴掌,怒气冲冲地骂道:“这龙袍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得不来的,朕要给你,你反倒不要!”

    远孺灵机一动,向老板索要纸笔,让远孟写上证明,老板这才敢收,并给了两人一千钱。

    有了钱,两人就大吃大喝。

    酒楼里,远孺醉得不省人事,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远孟喝了不少酒,半醒半醉的样子。他走出包间,腿一软,摔在地上,他站不起来,干脆就向前爬。

    这时,他似乎隐隐约约看见黄宸严肃端庄地站在前面叫他过去。他蠕动全身,两只手无力地支撑。“废物!草包……”突然,黄宸的各种骂声在回荡在他的脑海中。远孟精神紧绷,腿好像被千斤重的东西压住,抬不起来。百般难受之际,远孟大声喊叫,千斤重担一泄而出。远孟迈步向前走去,忽然间,脚下一空,远孟从楼顶滚落下来,昏死过去。

    次日,皇城东宫祥凤殿。

    徐云坐在远孟床边失声哭泣。

    黄宸抓着鞭子,狠狠地鞭打跪在床边的远孺。

    “老子让你逃学!胆子真大,还敢逃学!看看,看看你干的好事。你哥哥万一摔傻了,这个国家怎么办?!”

    远孺很不服气,哭着争辩:“又不是我干的,他硬要喝酒,结果喝出事了还怪在我身上。父皇要看我不爽,就往死里打。”

    黄宸强行冷静下来,他知道远孺这孩子打小就聪明机敏,这么不明不白地打他,远孺肯定不服气。

    “好,你把你们逃出皇城后的事情告诉父皇,要不然,朕在你心目中还真就成了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远孺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后,黄宸不仅不生气,反倒还很高兴,但毕竟代价是有的,而且太大了,他得往坏的看。

    半夜,黄宸来到晋王殿。

    黄宸抚摸着远孺的后背,揪着心小声哭泣。

    远孺已经熟睡了,但耳朵还是察觉到黄宸是声音。

    “父皇?”

    远孺起身揉着眼睛,看着黄宸,“父皇来此何干?”

    “父皇觉得还是自己做错了,你的作为,我很欣慰。你聪明,这是我认可的。可是你不能逃课,这一点你要清楚。”

    远孺还是听不进这话,“我既然聪明,又何需读书听课呢?再说了,我又不治国,应该好好学的是大哥才对。”

    “你可真是个天真的孩子。”黄宸对远孺又存有一丝失望。现在远孺还小,黄宸根本不想给远孺灌输那么邪恶的思想,可既然远孺看不透,又不听自己的话,自己只能把真相告诉他,“我告诉你,为什么要好好读书。你是不是以为你不治国就没事了?你是不是以为你和你哥哥的感情很好?”

    远孺接连点头,没有一点危机感,黄宸不施软了,他直接狠心拍打远孺的伤口,破口大骂:“你这个傻瓜,我要救你,你反倒自己往火坑里跳。你别以为你和你哥哥感情好,我告诉你,等我百年之后,远孟做了皇帝,他就会忌惮和他唱反调的人,即使你处处附和他,他也不会放过你。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杀光他的兄弟姐妹,因为权利战场无亲系!你不要以为这样是危言耸听,你父皇我以前就把你的伯伯,也就是我的哥哥给……”

    黄宸的话犹如一把利刃割绞远孺的心,天真的他一时难以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他头痛欲裂,把黄宸轰出去,独自在屋子里发疯。

    黄宸看着如此狼狈的远孺,无奈苦笑,头都不回,心狠离开。

    远孺透过门缝看着黄宸远去的身影,好像一个心灵护卫离开他。他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为黄宸所说的那些话感到深深的恐惧。

    东宫祥凤殿,远孟的脸色更加苍白。三四十个太医轮番把脉,可个个都深鞠一躬,悲面沉声:“恕老夫无能。”

    这把黄宸急得,直接找大臣们想办法,郭开举荐一人,乃是魏国第一谋士郭嘉之孙侄郭缘。

    与他人不同,郭缘治病不把脉,他张开远孟的双眼,又看看口喉。深吸一口气,瘆在床边,不敢开口。

    黄宸见郭缘这番举动,知道无望,就请郭缘回去。

    徐云那憔悴的脸色,几道皱纹凸显而出。两鬓花白,灰发愈淡。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轻抚远孟的脸颊,想要对他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泪水无法控制,越发汹涌。

    “哭吧!太子……驾……”

    黄宸哽咽难言。突然,徐云大叫起来,憋闷在心里的痛苦倾泻而出,可这失子之痛却牢牢锁住徐云脆弱的心房。痛苦化为热流,在徐云身上如野兽一般冲撞游荡。她不停地呐喊远孟的名字,想要唤醒远孟,尽管已经知道结果,可徐云还是傻傻地叫唤。

    “远孟,醒来!”

    徐云放声哀嚎,远孟的身影恍惚就在她眼前,可转瞬间又不见踪影。

    “远孟,娘求你了,赶紧醒,别跟娘开玩笑了!”

    此刻,徐云在奔溃的边际线,像个疯子似的。

    “远孟,你死了,娘也不活了,娘下去陪你……”

    话音未落,就朝身旁的柱子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