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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对饮

    故友重逢乃是人生一大快事,尤其还是酒友。

    已是午时,烈日炎炎。乾字号包间里,却隐蔽凉爽。桌上两人对饮,桌边随意丢弃五六个空坛子,那武官已不知到哪里去了。一个是满脸胡渣,浑身污浊完全不修边幅的酒徒,一个是衣着考究的风流雅客;一个是满嘴市井俚语的狂徒,一个是出口成章引经据典的圣人门徒,谁能想到这样完全不同的人会是朋友。

    两人酒兴方浓,丝毫没有醉意。他们喝得很快,就好像倒在海碗里的不是烈酒,而是清水,他们也不是对酌,而是饥渴的旅人,酒到碗干。包间里回荡着“来,干!”“请!”“小二,拿酒来。”等寥寥数语,两人仿佛在暗暗较量,没有说更多的话。

    又喝光了一坛,李承杰一拍桌子,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自从与童兄分别之后,从来没喝得这么痛快过。哈哈!”

    “兄弟也是如此,”童少廉笑道,“似李兄这般酒量,当真是世间少有。”

    “哈哈!童兄又何必谦虚,”李承杰大笑道,“两年前咱们二人都没能分出胜负,今日定要定个输赢。来,干了!”

    “哈哈,李兄豪兴,”童少廉举起海碗笑道,“童某今日就舍命陪君子,请!”坛中酒又空了,店小二这回干脆将酒缸抬了进来,那大缸中藏酒至少有一百多斤。两人抬得气喘吁吁、汗如雨注,不住的擦汗。李承杰拿出一锭大银拍在桌上,大怒道:“瞧不起人是不是?拿这等劣酒糊弄老爷!”俩小二慌忙赔罪,解释道:“客官误会了。这是本店的镇店佳酿,向来不轻易售卖。俗语有说,货卖行家。掌柜的见二位海量,道必是酒中伯乐,所以命小的二人搬来请二位客官品评。”其实是俩小二见着他二人频频叫送酒,开始还很佩服,到得后来,终是嫌麻烦,特地撺掇掌柜的直接抬一大缸送来。掌柜的想了想,直接命他二人抬了这有价无市的镇店之酒送来。

    “装假,”李承杰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小二哥这番说辞自然是不信,说道,“算了,你将封泥拍开,让老爷闻闻。若是上品,老爷自然有赏。若是劣品,嘿嘿,老爷也有赏,一人赏上一大脚。”俩小二嘴里连道“不敢”,手上不含糊,三两下就将酒缸打开。瞬时间酒香飘散出来,童少廉深吸了一口气,大赞道:“果然好酒!”

    “还不错,有赏!”李承杰将大银收起,从怀中摸出两块碎银扔给俩小二哥,笑道,“但你们不将酒瓢拿来,让我二人怎么喝?将碗直接在缸中舀酒吃,未免有辱斯文。”小二哥看着他那个落拓不修模样,一本正经地说有辱斯文,不禁相视一笑。

    “笑什么!”李承杰恼道,“还不滚去拿酒瓢送来。”

    “不必了,”童少廉忽然笑道,“李兄,兄弟一年前拜得一位高人为师。奈何兄弟悟性太差,师父本事没学到皮毛,倒是练出了一点蛮力。就让兄弟为李兄斟酒如何?”俩小二听他这样说正是求之不得,害怕李承杰硬要他们送酒瓢,不等他开口就奔出了房门。

    李承杰心中一动,面色却不变笑道:“哦,童兄竟有这般奇遇,恭喜!恭喜!童兄愿意一显身手,那真是求之不得。这俩小子,跑得这样快!”童少廉微微一笑走到酒缸前,弯下腰双手环抱缸肚,腰身一挺,大酒缸被他提了起来,再往两个海碗上一倾,碗满而止,没有溢出一滴酒水。开看他气定神闲,显然轻松至极。李承杰大声喝彩:“好!今日得见童兄神技,当真大开眼界。”

    “献丑了。”童少廉作揖道,“李兄谬赞,实在不敢当。”李承杰还了个礼,又是大赞一番。

    又干了两碗酒,童少廉忽道:“兄弟这点微末伎俩,在李兄这位方家跟前现眼,当真是班门弄斧,实在诚惶诚恐至极。当今天子……”

    “看来童兄这两年不怎么饮酒了,”李承杰打断了他的话头,“怎地酒量退步得如此厉害?才喝上这半日,就开始说醉话了。”

    “兄弟虽然远不比李兄海量,”童少廉被他打断了话头,并不着恼道,“但此刻还算清醒。李兄何来醉话一说?”

    “兄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酒鬼,”李承杰朝童少廉举了举酒碗,仰脖喝光,笑道,“童兄如此神力,却说兄弟是个什么方家。这不是醉话么?看来今日这场斗酒是我胜了。哈哈哈!”没等童少廉说话,他又问道:“童兄,我记得两年前,咱们在这结识之时,你说要上京赶考,不知又怎地拜了高人为师,学成这身本事?”

    “我原是南疆的破落子弟,当年进京赶考,却未曾想,到此地打尖时随身包裹被贼人窃去,身无分文流落在这岩城中,”童少廉感激地道,“受尽世人冷眼,一度自暴自弃。是李兄将在下拉出那万劫深渊,也是李兄资助在下进京的盘缠。李兄对童某恩同再造,童某终此一生都无法报答之万一,来世定再当牛做马来报答李兄的大恩大德,请李兄受我一拜。”说着便站了起来,双膝一弯。

    李承杰忙将他扶助,不让他跪下去,急道:“胡闹!说的好好的,你这是在干什么!你老兄比我还年长几岁,你这一跪下去,得折我多少寿元?我还想多喝几年酒呢。再说了,我帮你是认定你是个值得一交得朋友,不是想要一头牛,一匹马。牛马世间要多少有多少,可他们不会喝酒,又有什么意思呢。”李承杰将他按坐在椅子上,又佯装生气,童少廉才不敢再说。

    “来,童兄,再干一碗。”李承杰坐回自己的位子,将酒碗朝童少廉举了举,“跟兄弟讲讲你这两年发生的事。瞧你这番富贵模样,去年大比一定大放异彩,金榜题名的了。兄弟整日沉醉酒乡,醒的时候少,醉的时候多,可是一点也不知道啊。”

    “惭愧!”童少廉面露愧色,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