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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件

    我心疼你受过的伤,我只恨君生我未生,不能与你一起痛。

    ---林洛(2011年9月)

    乌云笼罩着整个梨凌院,黑沉沉的,远方雷声轰鸣,像是要把整个小院压垮一样。林洛手里攥着已经皱了的信件,脸色是从来没有过的哀痛。

    她以为,那个人,本身就属于星光,她以为,那个人,从来不曾沾染过尘埃,她以为,爱情自始至终都该是纯白色。

    却原来....

    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吗?

    可她,终究还是没有成为一个合格的成年人,她选择赌一把,所以哪怕大雨欲来,她还是义无反顾,哪怕手里攥着的已经是无法辩驳的事实。

    轰隆声慢慢逼近,豆大的雨滴一瞬间撒下,手里的信件像是有一股微弱的力量在抽走,林洛缓缓转身,程木脸色灰白的站在她身后,林洛透过雨幕看见,抽走信件的那只手在颤抖。

    她骤然松了手劲,信件却没有留在程木手上,而是一张张飘落在了地上,溅上了刚落的雨滴和被雨滴打落的残花。花瓣之下,是比花色更妖娆的风情。一男两女,男的,是眼前人。

    林洛没有办法回想看见这些照片的情景,照片里的男人,皱着眉头,痛苦又欢愉。这是她不曾踏足过的世界,如今,骤然被拉入其中。

    “谁给你的?”程木嗓子像是被灌了沙子,在雷声轰鸣中更显粗粝。

    “我不认识!”林洛带着哭腔,她难过的情绪竟然远远超过愤怒。

    没有人去捡那些照片,任凭雨滴泡烂,任凭狂风蹂躏,任凭落花覆盖。

    “上次的故事我没有讲完,今天我把剩下的讲给你听。”

    客厅里,林洛屈膝缩在沙发一角,衣服被雨水打湿,但她没有心情理会。

    “上次在M国,我给你说过,我是从酒吧驻唱歌手最后走到演员和歌手这条路的,但我没给你说过,在酒吧里发现我的,就是我后来签约公司的师姐,你见过,就是上次会所里蓝眼睛的那个女孩。”程木坐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语气平平的说着上次故意遗漏的往事。

    林洛的眼泪几乎是瞬间就流出了眼眶,看到照片的时候,她还期盼着自己看错了,程木再混蛋也不会让她见到照片里的女孩。

    她忍不住,期期艾艾的梗着嗓子,“程木,你怎么这样欺负我。”林洛心脏难受的厉害。

    程木红了眼眶,他攥了攥拳头,想去摸一摸林洛的头发,又怕她介意,便只能暗自苦涩。“对不起”,他是混蛋,但也绝不会这样伤她,他和路喀从那件事过后就没有再见过面了。

    “我知道你气我,但你别哭。”

    林洛打了个哭嗝,“另一个女的呢?又是谁?”

    程木皱了皱眉,“我不知道”

    林洛瞬间就压不住自己的哭声,细声委屈。程木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捏着。

    “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讲给你听,如果你接受不了,我们到此为止。”程木知道,这件事既然开了头,就必须往前走。

    “我十五岁那年离开家就去了M国,在一家酒吧做驻唱歌手,路喀大我三岁,那时候在歌唱届已经算是小有名气,我在那唱了快两年的时候,路喀和她经纪人找到了我,说是新星公司想签我。我那时候急着用钱,再加上唱歌跳舞本身就是我强项,就答应了,新星公司也算对我不错,出了专辑后又把我领进了演艺圈,我成名的很快,再加上20多岁的年龄本来就是男人的黄金期,很快就成了王牌,可路喀却到了瓶颈期,新星公司不愿意打破男女王牌的平衡,为了维持热度,让我和路喀炒姐弟恋请,增加舆论讨论度,我那时候刚23岁,年轻气盛,考虑不周到,再加上有酒吧的情分,就答应了,结果最后路喀假戏真做动了感情,可我那时候一心都在事业上,完全不想考虑感情,发现路喀的心思后,就向公司提出了终止炒作,路喀还没有从瓶颈期走出来,又有了抑郁前症,我没想到,我坚决的态度会引起她触底反弹,在公司年会上给我下了药,可那杯掺了药的酒不仅我碰了,还被一个参加年会的记者碰了,记者有随时拍照的习惯,那晚就把一切都拍下来了。后来,那个记者把视频截了一部分放到网上,我陷入了舆论丑闻,公司对我和路喀解约,出于情分,出面解决了负面舆论,但我还是陷入了舆论丑闻风波,一直到26岁,才重新开始拍戏。从那晚过后,我们没有再见过面,那天带你去会所玩,是第一次见她。”

    短短五六分钟,像是一场终审判决。这些过往,程木第一次亲口说出来,他很避讳这些往事,但并不是因为他曾因为这件事跌入事业的谷底将近三年,而是那晚失去理智的自己做了恶心的事情,他不是无欲无求的人,从未想过做个守身如玉的男人,只是从不放纵,再加上那时年少,被逼着第一次陷入情潮,他对自己厌恶了很久,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才慢慢淡忘那晚。

    时隔差不多七八年的时光,程木再次提起往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堪,谁年少时候不会跌倒摔几跤,只看跌倒后还能不能爬起来。

    可是,他怕,怕眼前还年幼的小姑娘会介意,在院门口,她攥着那些照片,唇色发白,眼泪在眼眶打转,他知道林洛是介意的,她和自己不一样,林洛是典型的中式思想,或许,她有其他在意的东西。

    林洛还是缩在沙发里,只是没有再掉眼泪,她睁着鹿眼,咬着下唇,原来是这样。

    他原来,自始至终都不曾自愿沾染尘埃,只不过是尘埃漫天,不小心落到了他身上。

    林洛没有再说话,她缓缓下了沙发,走到程木坐着的单人沙发旁,俯身抱紧了他,“哥哥。”语调已不复悲哀。

    程木抱紧了怀里的人,失而复得的心情占据了他全身,他喜欢的这个人,年幼却通透。

    林洛埋头在他的脖颈间,她知道,这辈子就他了。却只恨当年太小,还没有遇见他,没有陪他一起渡过那段岁月。

    程木,君生我未生,只恨当年没有陪你一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