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恶魔栖身之地
奈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认为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觉。
于是她闭上眼睛，在一瞬间的脑供血不足后，她居然带着刚刚的记忆回到了之前的那一幕——躺在地上的奈莉艰难地站起身，用左手捂住右肩后的伤口，然后用右手推开了酒吧的大门。
这一次站在门前的不再是卡洛的魔影，而是这座小镇所有能调集来的医生与警卫。
奈莉颤抖着嘴唇，凝视着站在她眼前的这个身着破旧军礼服的男人。他的头发与胡须都已经花白，但是眼睛却在闪光，他的躯体看上去无一分老态，却满是对此时此刻的哀痛的歉意。
“先生，请问，你就是卡洛·山霄么？”
“不，我叫胡安。”这个老男人的腔调听上去很委屈，“盐溪镇治安长官卡洛·山霄半年一直病痛缠身，难以行动，所以我来代替他的工作。”
“我有要紧的事情，要去见他！”
这个老男人沉默了半晌，才再开口——“这位女士，我们现在要急着救治伤者与清理死者，如果有什么请求的话，能否等到我们把工作完成，再……”
听到这，奈莉的心中的希望又一次熄灭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胡安先生。”
奈莉在月光下远离了人群，沿着来时的路，走到盐溪镇的最边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将帽子摘下来，再次攥在手里，她有些想哭，象征着宪骑兵的晨星徽章被子弹打坏了，不再完整。
在直觉的驱使之下，她突然想将这枚破损的晨星埋在盐溪镇的尘土之下，可就在她的手指触碰到地面的时候，剧痛从左向右贯通了她的脊背与肩膀。
那不是枪伤，突然之间，奈莉意识到了什么。
她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略微解开衣服，看见了左肩上的蓝色疤痕——是烫伤，是卡洛·山霄的炽热之手留下来的烫伤，就与那天在鸦潭驱逐噩灵的魔法火焰意外在她的脸上留下来的烫伤一样。
“我来到边境的目的只有找到哈里·铁桦！”
奈莉用左手抚摸着胸口，试图安抚心跳。
而远处，在胡安的有序组织之下，这场惨剧中的伤者都被妥善地安排了救治，而死者的尸体则被车拉到郊外，堆放着木材与一些特殊的液体，一同点燃。
那火焰也不是寻常的火，而是驱逐噩灵的法术之火。飞烬像是挣脱了重力的束缚，如喷发的火山灰一样一直抵达天空的高处，随后与那稀薄的云朵混合在了一起不见踪迹。
当第二天清晨到来的时候，就像奈莉想象的那样，那些混合过法术火焰余烬的云给这座干旱的边境小镇带来了降雨。
随后的事情，就不在奈莉的预料范围之内了，雨越下越大，足以冲淡这一段的咸水溪，但是却始终难以浇湿地表。已经收割过的麦田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务农的人们顶着雨照料那些植物，惨剧过后的一切像是都被安排好了一样。
奈莉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知道在盐溪镇魔法得到了更为广泛的运用，而那个须发皆白的胡安，为什么看上去依然还很年富力强。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
日暮，在介绍完自己的基本情况与以证人的身份向胡安讲述完她所看见的惨剧经过之后，奈莉并没有急着离开。
她十指交叉，先是将自己的帽子放在了桌子上。
“胡安先生，我是奈莉·佛罗赛摩，或者林蛾，是第72宪骑兵团的调查官，来到边境是为了执行任务，我希望你能尊重并协助我。”
胡安也一样将帽子放在桌子上，展示出已经不剩几根头发的头顶。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是个好管理者，所以我想我的小小请求，你应该也不会拒绝。”奈莉抿着嘴试图抓住他的眼神，“我能问你几个问题么？希望您能说实话。”
“当然可以，问吧。”
“您大概多少岁了？家庭状况如何？”奈莉笑了。
“60岁，娶过3个女人，却只有1个儿子。”
比奈莉猜测得稍稍年老一些。
“可是你的头发和胡子白得像个90岁的人，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么？”奈莉又将左轮手枪放在桌子上，既是为了示意信任，也是为了示意威胁。
见到奈莉这种举动，胡安摊了摊手，然后站起身，背过去，从身后的书架上抽出几本很厚的书。这几本典籍的重量放在桌子上就像砖头放了地上。
“唉，我说奈莉女士，像你这么正直的人你要是想问什么就直接说吧，何必拐弯抹角呢？”
奈莉有些惊讶，自己才问这么几句，就被看穿了用意？
“你是为了我们盐溪镇的魔法而来，你好奇昨天晚上飞升而上的焚尸之烬与上午那场救赎之雨，这就是你的目的。”
“我是为了你们盐溪镇的魔法而来，不过也不全是……”奈莉瞪着眼睛，凝视着胡安，凝视着这个庇护着盐溪镇的法师，摇了摇头。
思虑片刻之后，奈莉也不再犹豫什么，她略微扒开衣服，向胡安展示出左肩上部分的蓝色烫伤。
“他说他是卡洛·山霄！”
胡安看到这蓝色的手印时，才被真正震惊了。
“卡洛他这是要干什么啊？”胡安挑动着他雪白的胡子自言自语道。
“所以，卡洛长官并不只是像你之前告诉我的那样，”奈莉的眼睛中涌出由衷的渴望，她挥舞着双手，“所以，这是什么魔法么？这真的就是魔法么？我在来到边境之前还认为所谓的魔法都只是童话呢？告诉我！胡安先生！让我知道不碍事吧！”
这么一串话，将胡安有些打动了，可是他不想将关于卡洛·山霄与盐溪镇的真相告诉这个远道而来的人。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对你没有好处……”
“我是真得想知道！”奈莉凑上前去，狠狠地瞪着这个法师，上扬着嘴角，语气依然激动，“而且既然你这么说，就证明我已经接近真相了！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我便会自己找！至于这个过程会发生什么，还不得而知，不过总比你直接告诉我要来的莫测的多！”
胡安听了这些话，忍不住笑了，他也陷入了困惑，不过这倒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居然试图威胁他，而是说这些话绝不是一个刚刚来到边境没有多长时间的人可以说出来的，一定有某个精神力量从中作梗。
胡安忍不住对着空气哀怨道：“好吧，好吧，卡洛，你就会给我添乱！”
“女士，既然你那么想要知道盐溪镇的魔法，我就告诉你一些好了！
盐水溪并不像你看到的那样只是一条普通的溪流，它的大部分都被掩藏在地下，掩藏在边境更向西的群山之下。而边境的魔法就来自在我们到来之前就已经居住在此上千年的游牧部落，还有那些群山！群山脚下的荒原，与大海。”
“魔法被人类的应用起源于大概300年以前，当旧世界的航海家在鲜花省登陆新世界之后，他们便在之后的几年里沿着老人河溯流而上，带着对上天的虔诚与犯下的罪孽，最终来到了群山之下！”
讲到这里，胡安的心情开始变得十分激动，他翻开那些典籍中的《老人河以西的自然与生物图鉴》，沿着四枚书签绘声绘色地要将四种生物介绍给这个着了魔的好奇女人
第一种是烈云杉，这种参天巨树的根须可以扎进岩土之下数千米，直抵咸水溪的地下部分它们的树皮是魔法的理想容器……
可就在刚刚讲到这里时候，奈莉恍然间看见了一个恶魔站在一旁，又在转眼之间，消失不见。这一瞬的遐思终于让她从被某种精神力量扭曲与引导了的精神状态中挣脱了出来。
想起了这几天的奔波，深吸了一口气，发现自己似乎是在舍本逐末，似乎一直都在舍本逐末。
“真是对不起啊，胡安先生，我们还是改天再找机会谈论这些吧，我居然把真正的正事给忘了。”奈莉将通缉令拿了出来，“我正在追捕这个人，胡安先生，有见过他么？”
而胡安自己，刚刚也有些太过投入了，他这让他感到非常疲惫。可是在眨了眨眼睛之后，他也察觉到了异常，察觉到一股非常微弱却怪异的精神力量像游丝一样漂浮在空中，而如此微弱的精神力量是难以立即找到源头的。
胡安摇了摇头，试着摆脱困倦，然后拿过过通缉令仔细地观察了起来。
于是她闭上眼睛，在一瞬间的脑供血不足后，她居然带着刚刚的记忆回到了之前的那一幕——躺在地上的奈莉艰难地站起身，用左手捂住右肩后的伤口，然后用右手推开了酒吧的大门。
这一次站在门前的不再是卡洛的魔影，而是这座小镇所有能调集来的医生与警卫。
奈莉颤抖着嘴唇，凝视着站在她眼前的这个身着破旧军礼服的男人。他的头发与胡须都已经花白，但是眼睛却在闪光，他的躯体看上去无一分老态，却满是对此时此刻的哀痛的歉意。
“先生，请问，你就是卡洛·山霄么？”
“不，我叫胡安。”这个老男人的腔调听上去很委屈，“盐溪镇治安长官卡洛·山霄半年一直病痛缠身，难以行动，所以我来代替他的工作。”
“我有要紧的事情，要去见他！”
这个老男人沉默了半晌，才再开口——“这位女士，我们现在要急着救治伤者与清理死者，如果有什么请求的话，能否等到我们把工作完成，再……”
听到这，奈莉的心中的希望又一次熄灭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胡安先生。”
奈莉在月光下远离了人群，沿着来时的路，走到盐溪镇的最边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将帽子摘下来，再次攥在手里，她有些想哭，象征着宪骑兵的晨星徽章被子弹打坏了，不再完整。
在直觉的驱使之下，她突然想将这枚破损的晨星埋在盐溪镇的尘土之下，可就在她的手指触碰到地面的时候，剧痛从左向右贯通了她的脊背与肩膀。
那不是枪伤，突然之间，奈莉意识到了什么。
她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略微解开衣服，看见了左肩上的蓝色疤痕——是烫伤，是卡洛·山霄的炽热之手留下来的烫伤，就与那天在鸦潭驱逐噩灵的魔法火焰意外在她的脸上留下来的烫伤一样。
“我来到边境的目的只有找到哈里·铁桦！”
奈莉用左手抚摸着胸口，试图安抚心跳。
而远处，在胡安的有序组织之下，这场惨剧中的伤者都被妥善地安排了救治，而死者的尸体则被车拉到郊外，堆放着木材与一些特殊的液体，一同点燃。
那火焰也不是寻常的火，而是驱逐噩灵的法术之火。飞烬像是挣脱了重力的束缚，如喷发的火山灰一样一直抵达天空的高处，随后与那稀薄的云朵混合在了一起不见踪迹。
当第二天清晨到来的时候，就像奈莉想象的那样，那些混合过法术火焰余烬的云给这座干旱的边境小镇带来了降雨。
随后的事情，就不在奈莉的预料范围之内了，雨越下越大，足以冲淡这一段的咸水溪，但是却始终难以浇湿地表。已经收割过的麦田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务农的人们顶着雨照料那些植物，惨剧过后的一切像是都被安排好了一样。
奈莉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知道在盐溪镇魔法得到了更为广泛的运用，而那个须发皆白的胡安，为什么看上去依然还很年富力强。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
日暮，在介绍完自己的基本情况与以证人的身份向胡安讲述完她所看见的惨剧经过之后，奈莉并没有急着离开。
她十指交叉，先是将自己的帽子放在了桌子上。
“胡安先生，我是奈莉·佛罗赛摩，或者林蛾，是第72宪骑兵团的调查官，来到边境是为了执行任务，我希望你能尊重并协助我。”
胡安也一样将帽子放在桌子上，展示出已经不剩几根头发的头顶。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是个好管理者，所以我想我的小小请求，你应该也不会拒绝。”奈莉抿着嘴试图抓住他的眼神，“我能问你几个问题么？希望您能说实话。”
“当然可以，问吧。”
“您大概多少岁了？家庭状况如何？”奈莉笑了。
“60岁，娶过3个女人，却只有1个儿子。”
比奈莉猜测得稍稍年老一些。
“可是你的头发和胡子白得像个90岁的人，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么？”奈莉又将左轮手枪放在桌子上，既是为了示意信任，也是为了示意威胁。
见到奈莉这种举动，胡安摊了摊手，然后站起身，背过去，从身后的书架上抽出几本很厚的书。这几本典籍的重量放在桌子上就像砖头放了地上。
“唉，我说奈莉女士，像你这么正直的人你要是想问什么就直接说吧，何必拐弯抹角呢？”
奈莉有些惊讶，自己才问这么几句，就被看穿了用意？
“你是为了我们盐溪镇的魔法而来，你好奇昨天晚上飞升而上的焚尸之烬与上午那场救赎之雨，这就是你的目的。”
“我是为了你们盐溪镇的魔法而来，不过也不全是……”奈莉瞪着眼睛，凝视着胡安，凝视着这个庇护着盐溪镇的法师，摇了摇头。
思虑片刻之后，奈莉也不再犹豫什么，她略微扒开衣服，向胡安展示出左肩上部分的蓝色烫伤。
“他说他是卡洛·山霄！”
胡安看到这蓝色的手印时，才被真正震惊了。
“卡洛他这是要干什么啊？”胡安挑动着他雪白的胡子自言自语道。
“所以，卡洛长官并不只是像你之前告诉我的那样，”奈莉的眼睛中涌出由衷的渴望，她挥舞着双手，“所以，这是什么魔法么？这真的就是魔法么？我在来到边境之前还认为所谓的魔法都只是童话呢？告诉我！胡安先生！让我知道不碍事吧！”
这么一串话，将胡安有些打动了，可是他不想将关于卡洛·山霄与盐溪镇的真相告诉这个远道而来的人。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对你没有好处……”
“我是真得想知道！”奈莉凑上前去，狠狠地瞪着这个法师，上扬着嘴角，语气依然激动，“而且既然你这么说，就证明我已经接近真相了！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我便会自己找！至于这个过程会发生什么，还不得而知，不过总比你直接告诉我要来的莫测的多！”
胡安听了这些话，忍不住笑了，他也陷入了困惑，不过这倒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居然试图威胁他，而是说这些话绝不是一个刚刚来到边境没有多长时间的人可以说出来的，一定有某个精神力量从中作梗。
胡安忍不住对着空气哀怨道：“好吧，好吧，卡洛，你就会给我添乱！”
“女士，既然你那么想要知道盐溪镇的魔法，我就告诉你一些好了！
盐水溪并不像你看到的那样只是一条普通的溪流，它的大部分都被掩藏在地下，掩藏在边境更向西的群山之下。而边境的魔法就来自在我们到来之前就已经居住在此上千年的游牧部落，还有那些群山！群山脚下的荒原，与大海。”
“魔法被人类的应用起源于大概300年以前，当旧世界的航海家在鲜花省登陆新世界之后，他们便在之后的几年里沿着老人河溯流而上，带着对上天的虔诚与犯下的罪孽，最终来到了群山之下！”
讲到这里，胡安的心情开始变得十分激动，他翻开那些典籍中的《老人河以西的自然与生物图鉴》，沿着四枚书签绘声绘色地要将四种生物介绍给这个着了魔的好奇女人
第一种是烈云杉，这种参天巨树的根须可以扎进岩土之下数千米，直抵咸水溪的地下部分它们的树皮是魔法的理想容器……
可就在刚刚讲到这里时候，奈莉恍然间看见了一个恶魔站在一旁，又在转眼之间，消失不见。这一瞬的遐思终于让她从被某种精神力量扭曲与引导了的精神状态中挣脱了出来。
想起了这几天的奔波，深吸了一口气，发现自己似乎是在舍本逐末，似乎一直都在舍本逐末。
“真是对不起啊，胡安先生，我们还是改天再找机会谈论这些吧，我居然把真正的正事给忘了。”奈莉将通缉令拿了出来，“我正在追捕这个人，胡安先生，有见过他么？”
而胡安自己，刚刚也有些太过投入了，他这让他感到非常疲惫。可是在眨了眨眼睛之后，他也察觉到了异常，察觉到一股非常微弱却怪异的精神力量像游丝一样漂浮在空中，而如此微弱的精神力量是难以立即找到源头的。
胡安摇了摇头，试着摆脱困倦，然后拿过过通缉令仔细地观察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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