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青囊药堂
翌日清晨。
程若嘉起了个大早，她下到客栈一楼叫住在门口忙活的伙计重六：“六子，你在搬什么东西？”住在这里几日，她和店里的伙计也熟稔了。
重六正将几个罐子从停在门外的板车上搬下来，“这些都是桐油，掌柜说店里的桌子椅子门都得刷一刷了。”
“这几天天气潮，怎么赶在这几天刷？”
重六子抱着一罐桐油经过她身边时停下跟她说：“掌柜也是说过几天刷咧，他让我提前买来备好。您先坐着，我这就让厨房给你煮碗粿条，加个鸡蛋、不放芫荽。”
重六麻溜的进进出出，不多会就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粿条。程若嘉又向他打听了青囊药堂，知道了店主姓郑，药材生意做得很大，经常需要雇佣一些长工短工来搬运药材。
吃完早饭出了客栈，程若嘉朝东门街走去。她问到了药堂位于东门街上，街的尽头便是城门。
青囊药堂倒是不难找，隔着老远就能看到宽大气派的透雕漆金招牌，极其显眼。药堂对面正好一家茶肆，她直接上了二楼，挑了个可以看见药堂大门的位置坐下，再让小二泡了壶绿茶送来。
青囊药堂不时有人进出，开门做生意的，这倒也正常，偶有几名身强力壮的人进进出出，程若嘉也拿捏不准是不是蒙面人。
不多久，一顶马车停在了青囊药堂门口，一名黄衫芊芊少女从暖轿内袅袅迈出，随伺的同行丫鬟扶她下车，主仆二人一同进了药堂。
程若嘉叫伙计上一盘小天酥，伙计欢快应下。一会儿的功夫就端着精致的瓷碟上了楼。
刚炸好的小天酥金黄灿灿，色泽诱人。程若嘉咬了一口，外酥里嫩，蓬松入口，竟也能比得上王都茶香醉心楼的手艺。
楼下青囊药堂中走出一名店内的活计，同门口车夫说了几句话，车夫便驾着空车拐进药堂旁巷子，进了一家院子。
程若嘉指着那里问道：“那是谁家的院子？”
小二添好了水，从肩头拉下抹布麻溜地抹着桌面，答道：“那是青囊药堂的后院，刚进去的是苏家的人，苏家大小姐隔一段时间就会来青囊药堂给府里采购些药材。”
不知不觉日上三竿，程若嘉暗暗掂了掂怀中的钱袋后，十分放心地又叫了一盘小天酥，外加一份茶饼。
在她风卷残云吃完了两盘小天酥，打着饱嗝的时候，青囊药堂的后院门又再次打开。她瞧了一眼从里面抬出来的马车，当即一惊，也顾不上茶饼下了楼跟去。
小二目送她跑得极快地身影，想起了什么，急忙跑去柜台那边问，“刚出去的那胎记脸结账了没？”
“结了。”
……
程若嘉悄悄跟在这俩有古怪的马车后面，心理琢磨：“马车变重了，而且这重量也不像是只装了药材，到底马车上多了什么？”
这马车并未进城，而是朝着城门的方向驶去。
行至城门口停下来接受守城兵检查，守城兵与车夫打了声招呼，紧跟在马车旁的婢女出来后就一直低着头，偶尔向旁侧瞟一眼，也是神色慌慌张张的。此刻在听到守城兵询问时，悄悄抬起了头，不过很快又埋得更低了。
守城兵例行公事地掀起门帘看了里面一眼，似乎是没发现什么异常，就让人放行。
“糟糕！”程若嘉心中暗道不妙，一时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
眼看就要放行，耳旁突然一道劲风，一个石子自她耳畔疾射而过，以破风之势射入马车内，车内发出女子的惊叫声。
“谁？”守城兵立即拔刀一字排开，一时剑拔弩张。
两个蒙面人从马车内破顶而出，挥舞手中兵器刺向士兵，守城士兵围拢进攻，几十招下来，蒙面人以二敌数十人竟未落下风。
程若嘉在观战之余，还不忘分神回头看，射入车内的石头是从她身后扔出去的，但此时身后此时也已经乱轰轰的一团，很多人都跑着四处逃散。
城门之下一时胜负难断，城门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人，此人一身玄色，身形修长，腰悬长剑。
只见他纵身从城楼上跃起，凌空下击，寒光一闪，剑出如风，他的剑直逼其中一个蒙面人的咽喉，蒙面人一连后退数步，回手用剑抵挡，玄衣青年突然长剑一偏，改变方向转而刺向对手的肩膀，瞬间蒙面人的右肩被捅出一个血窟窿，他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玄衣青年旋身再刺，依次是敌人的左肩，左腿，尤其最后一剑下手极狠，伤口霎时鲜血狂涌，蒙面人晕死过去。
另一个同伙见此惨状，一时分神，十几把大刀同时架在了他脖子上。
玄衣青年大声道：“当心他——！”话音未完，被擒住的蒙面人向前拼死一扑，一股鲜血从他脖子喷出。
十几把大刀又整齐划拉地同时撤掉，脖子开了口子的蒙面人挣扎着站起来，往前又走了几步。
话说那苏家小姐时运确实不怎么地，或者说是今日出门没有看那黄历。她本一直躲在车里倒也可以，偏偏在此时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刚一露头，迎面便是个血淋淋的脸朝她倒下。
血人压着小姐倒地。“小姐，小姐！”苏家的丫鬟惊呼着跑上前来，将她家小姐从死人身下拽出来。
玄衣青年用剑指着另一个还可以动弹的血人，用词极省，“押住。”至于另一个不能动弹的，他再没多瞧一眼。
“是个狠角色！”程若嘉心中立下结论，却突然发现他看了自己这边一眼，程若嘉警觉就要溜走，但又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忍不住又回望了一眼。
就看到有两名士兵朝她疾驰而来，只一眨眼便被这二人前后夹住。
“大人叫你过去！”
“你们大人叫我做什么，我就看了个热闹，什么都没做啊。喂！别动手，我自己走。”推推搡搡中，程若嘉到了城门下。
此时玄衣男子已经让人扯下了蒙面人的面巾，瞧了一眼，便下令将人拖走。
士兵将程若嘉推至他身后，道：“大人，人已带到。”
玄衣青年转身，程若嘉这会看清了，想来来这人就是昨日帮他一起治疗癫痫病患的白衣男子。
只是不同于先前的清贵神情，此时他的目光冰如利剑。
萧狄面无表情，好像是根本就不记得她了，只是冷冷道：“你同他们什么关系？”
程若嘉否认道：“没有关系啊，就只是凑巧路过这里。”
萧狄剑眉轻蹙，轻哼一声，“凑巧？那就带回衙门细细交代你是如何凑巧跟在这马车后头的。”
程若嘉心当下一沉，随即想好托词：“我只是好奇……”
她绕开自己的原因，避重就轻道：“……我瞧见这马车进出青囊药堂，在巷门口泥路上留下了深浅不同的车轱辘印。出来的时候车印比进去是要深很多，这得装多少东西在里头啊，所以我就好奇跟来看看。”
这话真假掺半，叫人最难识破。
“青囊药堂？药堂……”萧狄低声念道，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立即道：“宁博，你带人去青囊药堂。”
宁博领命带着几人快速离去。
萧狄纵身跨上手下前来的黑马，“将这一众人都带回衙门。”
“大人，不是我交代了就不用去衙门了么？”程若嘉大声道。
“我有这么说过吗？”玄衣男子冷冰冰道，骑马离去。
“……”
程若嘉被几个士兵夹在中间，推搡着向前。在路过刺客尸体旁边时，她特意朝尸体脖颈处看去，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还真的发现尸体前脖有一个大大的痦子，长得位置和李常描述的一模一样。
她一时又惊又喜，脚步下意识就朝尸体方向偏了去。押着她的士兵见状用力一推，推得她一个踉跄。
“看什么看，也想向他一样？快走！”士兵语气不善，扭头对着另一侧却是语气柔和：“苏小姐，您要慢点走。”
程若嘉被这判若两人的态度给惊呆了，心中腹诽：“这人是学了变脸么。”
这士兵见程若嘉的目光在他和苏小姐之间逡巡，嗤笑一声，道：“怎么，不服气啊。我告诉你，这是苏家的大小姐，他们苏家为我们冶川县做了多少善事，你知不知道？”说完又推了一下程若嘉。
另一边，那位苏家的小姐虽然没有人推她，情形却不大好。此时她被丫鬟搀扶着，捂着胸口，莲步虚浮似弱柳扶风，翻了一个白眼后就倒在了地上。
“小姐……”小丫鬟哭喊。
程若嘉起了个大早，她下到客栈一楼叫住在门口忙活的伙计重六：“六子，你在搬什么东西？”住在这里几日，她和店里的伙计也熟稔了。
重六正将几个罐子从停在门外的板车上搬下来，“这些都是桐油，掌柜说店里的桌子椅子门都得刷一刷了。”
“这几天天气潮，怎么赶在这几天刷？”
重六子抱着一罐桐油经过她身边时停下跟她说：“掌柜也是说过几天刷咧，他让我提前买来备好。您先坐着，我这就让厨房给你煮碗粿条，加个鸡蛋、不放芫荽。”
重六麻溜的进进出出，不多会就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粿条。程若嘉又向他打听了青囊药堂，知道了店主姓郑，药材生意做得很大，经常需要雇佣一些长工短工来搬运药材。
吃完早饭出了客栈，程若嘉朝东门街走去。她问到了药堂位于东门街上，街的尽头便是城门。
青囊药堂倒是不难找，隔着老远就能看到宽大气派的透雕漆金招牌，极其显眼。药堂对面正好一家茶肆，她直接上了二楼，挑了个可以看见药堂大门的位置坐下，再让小二泡了壶绿茶送来。
青囊药堂不时有人进出，开门做生意的，这倒也正常，偶有几名身强力壮的人进进出出，程若嘉也拿捏不准是不是蒙面人。
不多久，一顶马车停在了青囊药堂门口，一名黄衫芊芊少女从暖轿内袅袅迈出，随伺的同行丫鬟扶她下车，主仆二人一同进了药堂。
程若嘉叫伙计上一盘小天酥，伙计欢快应下。一会儿的功夫就端着精致的瓷碟上了楼。
刚炸好的小天酥金黄灿灿，色泽诱人。程若嘉咬了一口，外酥里嫩，蓬松入口，竟也能比得上王都茶香醉心楼的手艺。
楼下青囊药堂中走出一名店内的活计，同门口车夫说了几句话，车夫便驾着空车拐进药堂旁巷子，进了一家院子。
程若嘉指着那里问道：“那是谁家的院子？”
小二添好了水，从肩头拉下抹布麻溜地抹着桌面，答道：“那是青囊药堂的后院，刚进去的是苏家的人，苏家大小姐隔一段时间就会来青囊药堂给府里采购些药材。”
不知不觉日上三竿，程若嘉暗暗掂了掂怀中的钱袋后，十分放心地又叫了一盘小天酥，外加一份茶饼。
在她风卷残云吃完了两盘小天酥，打着饱嗝的时候，青囊药堂的后院门又再次打开。她瞧了一眼从里面抬出来的马车，当即一惊，也顾不上茶饼下了楼跟去。
小二目送她跑得极快地身影，想起了什么，急忙跑去柜台那边问，“刚出去的那胎记脸结账了没？”
“结了。”
……
程若嘉悄悄跟在这俩有古怪的马车后面，心理琢磨：“马车变重了，而且这重量也不像是只装了药材，到底马车上多了什么？”
这马车并未进城，而是朝着城门的方向驶去。
行至城门口停下来接受守城兵检查，守城兵与车夫打了声招呼，紧跟在马车旁的婢女出来后就一直低着头，偶尔向旁侧瞟一眼，也是神色慌慌张张的。此刻在听到守城兵询问时，悄悄抬起了头，不过很快又埋得更低了。
守城兵例行公事地掀起门帘看了里面一眼，似乎是没发现什么异常，就让人放行。
“糟糕！”程若嘉心中暗道不妙，一时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
眼看就要放行，耳旁突然一道劲风，一个石子自她耳畔疾射而过，以破风之势射入马车内，车内发出女子的惊叫声。
“谁？”守城兵立即拔刀一字排开，一时剑拔弩张。
两个蒙面人从马车内破顶而出，挥舞手中兵器刺向士兵，守城士兵围拢进攻，几十招下来，蒙面人以二敌数十人竟未落下风。
程若嘉在观战之余，还不忘分神回头看，射入车内的石头是从她身后扔出去的，但此时身后此时也已经乱轰轰的一团，很多人都跑着四处逃散。
城门之下一时胜负难断，城门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人，此人一身玄色，身形修长，腰悬长剑。
只见他纵身从城楼上跃起，凌空下击，寒光一闪，剑出如风，他的剑直逼其中一个蒙面人的咽喉，蒙面人一连后退数步，回手用剑抵挡，玄衣青年突然长剑一偏，改变方向转而刺向对手的肩膀，瞬间蒙面人的右肩被捅出一个血窟窿，他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玄衣青年旋身再刺，依次是敌人的左肩，左腿，尤其最后一剑下手极狠，伤口霎时鲜血狂涌，蒙面人晕死过去。
另一个同伙见此惨状，一时分神，十几把大刀同时架在了他脖子上。
玄衣青年大声道：“当心他——！”话音未完，被擒住的蒙面人向前拼死一扑，一股鲜血从他脖子喷出。
十几把大刀又整齐划拉地同时撤掉，脖子开了口子的蒙面人挣扎着站起来，往前又走了几步。
话说那苏家小姐时运确实不怎么地，或者说是今日出门没有看那黄历。她本一直躲在车里倒也可以，偏偏在此时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刚一露头，迎面便是个血淋淋的脸朝她倒下。
血人压着小姐倒地。“小姐，小姐！”苏家的丫鬟惊呼着跑上前来，将她家小姐从死人身下拽出来。
玄衣青年用剑指着另一个还可以动弹的血人，用词极省，“押住。”至于另一个不能动弹的，他再没多瞧一眼。
“是个狠角色！”程若嘉心中立下结论，却突然发现他看了自己这边一眼，程若嘉警觉就要溜走，但又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忍不住又回望了一眼。
就看到有两名士兵朝她疾驰而来，只一眨眼便被这二人前后夹住。
“大人叫你过去！”
“你们大人叫我做什么，我就看了个热闹，什么都没做啊。喂！别动手，我自己走。”推推搡搡中，程若嘉到了城门下。
此时玄衣男子已经让人扯下了蒙面人的面巾，瞧了一眼，便下令将人拖走。
士兵将程若嘉推至他身后，道：“大人，人已带到。”
玄衣青年转身，程若嘉这会看清了，想来来这人就是昨日帮他一起治疗癫痫病患的白衣男子。
只是不同于先前的清贵神情，此时他的目光冰如利剑。
萧狄面无表情，好像是根本就不记得她了，只是冷冷道：“你同他们什么关系？”
程若嘉否认道：“没有关系啊，就只是凑巧路过这里。”
萧狄剑眉轻蹙，轻哼一声，“凑巧？那就带回衙门细细交代你是如何凑巧跟在这马车后头的。”
程若嘉心当下一沉，随即想好托词：“我只是好奇……”
她绕开自己的原因，避重就轻道：“……我瞧见这马车进出青囊药堂，在巷门口泥路上留下了深浅不同的车轱辘印。出来的时候车印比进去是要深很多，这得装多少东西在里头啊，所以我就好奇跟来看看。”
这话真假掺半，叫人最难识破。
“青囊药堂？药堂……”萧狄低声念道，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立即道：“宁博，你带人去青囊药堂。”
宁博领命带着几人快速离去。
萧狄纵身跨上手下前来的黑马，“将这一众人都带回衙门。”
“大人，不是我交代了就不用去衙门了么？”程若嘉大声道。
“我有这么说过吗？”玄衣男子冷冰冰道，骑马离去。
“……”
程若嘉被几个士兵夹在中间，推搡着向前。在路过刺客尸体旁边时，她特意朝尸体脖颈处看去，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还真的发现尸体前脖有一个大大的痦子，长得位置和李常描述的一模一样。
她一时又惊又喜，脚步下意识就朝尸体方向偏了去。押着她的士兵见状用力一推，推得她一个踉跄。
“看什么看，也想向他一样？快走！”士兵语气不善，扭头对着另一侧却是语气柔和：“苏小姐，您要慢点走。”
程若嘉被这判若两人的态度给惊呆了，心中腹诽：“这人是学了变脸么。”
这士兵见程若嘉的目光在他和苏小姐之间逡巡，嗤笑一声，道：“怎么，不服气啊。我告诉你，这是苏家的大小姐，他们苏家为我们冶川县做了多少善事，你知不知道？”说完又推了一下程若嘉。
另一边，那位苏家的小姐虽然没有人推她，情形却不大好。此时她被丫鬟搀扶着，捂着胸口，莲步虚浮似弱柳扶风，翻了一个白眼后就倒在了地上。
“小姐……”小丫鬟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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