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他急了他急了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么？”
木质的沙发已经相当破旧了，而且坐起来也不舒服，冷冷硬硬；何小姐将旅行箱从沙发边上一道开裂的豁口处挪开一点，避免被木刺划伤；她背后一片翘起的刷漆木片，一旦真靠下去，还会发出“噗噗”的响动。
没办法，她只好保持正襟危坐，双腿夹住行李箱，以一个略别扭的方式面对她同样别扭的亲人。
面前一家三口也不知是怎么搞的，把人叫出来了，又做出一副深沉的高姿态，实际暗地里相互使眼色，你看我我看你的，就是没人先说话。叫人出来的主意明显是那家儿子出的，然他也不开口，转而给他妈妈打眼色；那个妈妈倒是想说些什么，又犹犹豫豫，摇摆不定，最后去拉这家当家人的袖子。
一家人拉拉扯扯的，过了近三分钟也没扯出个明堂。何小姐难得看新奇，也不打扰，就坐在那三人对面不动如山。在她印象里，使眼色串供这种事是要偷偷做的，这么明目张胆把人当瞎子的还是头一回见，他们到底是真没自觉，还是蠢呢？
大概是真蠢吧。待终于有人开口后，何小姐暗暗感叹：刚刚不该高估他们的。
那开口的人是这家父亲，一个从脸部开始未老先衰的小老头，不知道从哪里学的官腔：“妮儿啊，你要知道，你是有十几年都没回来了，这要搁在古代就是大不孝，是要挨打的！不过，看在你还没忘本的份上，我们也不和你计较……”
不好意思，其实这里的“本”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何小姐久违的翻了个白眼，确定了，这家人就是脑子不好。她面无表情看那老头自顾自演得入戏情深，脸色涨红。就连鼻孔都大了几分，只觉得好笑。
现在她心止如水，只想看看这家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新闻里面都说，等儿女知道孝顺的时候，父母已经太老了。”老头边说边作势两手那么一拍，再把头一摇：“你现在回来，还不算晚，好好孝顺我们还是来得及。只要你今后好好表现，我们还是一家人。”他又端出张“深明大义”的脸，一抬头，直接对上何小姐冷淡的脸，不由得心慌起来。
在他预想中，只要自己摆出孝道糊弄两句，这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看上去过得不错的女儿就该遵循三纲五常，对自己感激涕零。然现实是话已经说了一堆，对方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完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自尊心受挫的一家之主噎住了，再说不出话，最后狠狠“哼”一声就别过脸去。儿子看看对面再看看老爹，觉得靠爹说服无望后，又开始拼命给他妈妈递眼色。
这家妈妈和她男人一样，长着比实际年龄至少要老上十岁的老太太脸，不过脸色倒是红润且看起来肺活量挺大。这老太太拍了下儿子手背，随后一运气，刚想开口就被何小姐打断：“不好意思，先等等行么？”
“是你有事要对我说吧？”她看向对面那个瘦如竹竿且一脸瑟缩相的男人：“不能直接说么，非要人家代劳？还是你其实说不出话？”
“诶呀你这孩子怎么跟你哥说话的呢！”老太太弯腰想拍何小姐腿上，被后者毫不掩饰避开后有些尴尬，但她很快调整好心态，坐直后清了清嗓子：“那个，虽然你不是在这个价长大的，但就我们生了你这一点，你始终是我家的孩子。”
“既然你现在回来了，那么就要负起责任，为这个家出一份力。”说着偷偷瞥一眼，发现对方还是不开窍后，决定放大招了：“你知道么，当时我们已经有了你哥哥，你只是附带的那个，是我和你爸不忍心才没把你打下来！”
老太太从兜里拿出张团得皱巴巴的纸片，摊开了盖在脸上就开始装哭：“诶呦，你不知道你小时候有多难养，看你哥有什么都想要，一点都不懂事！你哥还得把衣服省下来给你补好了再穿，还要吃的，又小又做不了什么事，都得要我们养活……”
何小姐觉得自己头上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她大概看出来了，这家人是有求于她的。只不过，一般人家里拉感情不都是说得越感人越好么，怎么从这些人嘴里听到的，像是“三毛”的悲惨童年故事呢？
她歪了下头，对这家人有了新的认识：这世上总有那么一种人，认为别人生来就亏欠自己，总把自己放在一个被害者的位置上。这些人就是如此，极力显摆自己当初那一点点恩情来换回自认为理所当然的报酬；他们的词典中，永远没有“自知之明”和“换位思考”。
好不容易等老太太干嚎完，何小姐终于能插句嘴：“等等，按照你的意思，当时你们把我卖给人贩子还是我的不孝了？”
“那，那又怎么样呢！”这下戳到了两人的痛点，那老头也不偏脸了，同他老婆一起一蹦三尺高：“就算我们当初确实把你卖了，你又能怎么着，还想上法院告我们去？我告诉你，要不是我们把你卖了，你还出不了这座山，到不了外面！”
“你是我们生的，我们怎么就不能卖了？”老太太指着他儿子：“要一个儿子就够了，谁知道后面还跟了你这么个不带把儿的，除了长大要点彩礼外还有什么用！告诉你，要不是看在你主动回来的面子上，我和你爸还不想认你这个女儿！”
所谓撕破脸皮也就是这样了。何小姐捏紧手机，仔仔细细从那家每个人脸上扫过去，生怕从中找到自己的影子。不幸中的万幸，她松了口气，自己奇迹般的不像其中任何一人。至少在长相上面，他们看起来几乎没有血缘关系。
自始至终作为旁观者的她对几人跳梁小丑般的举动没有一丝反应，就算是那些诛心之言，因为不觉得是亲人，也不会心痛。不过这家的亲儿子坐不住了，他也站起来，学着自己父母的样子磕磕巴巴跟着骂，眼神却飘忽不定。
“行，我该走了。”等了5分钟，见对面人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何小姐优雅一抬手看看时间，拉起行李箱就往门口走去。反正以后绝不会再见了，她懒得在这浪费时间。
“你、你等等！”身后有人想拉她衣领子，结果被她一回头的眼神吓得一抖，哆哆嗦嗦收回手：“话还没说完呢……”出人意料，那个上前抓她的竟是那个畏畏缩缩的儿子，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就一下子鼓起勇气了。眼见人真要走了，那老俩口才住嘴，想起正事还没来得及说。
现实无辜被人骂一顿，现在又被拦着不让走，论谁都是会发火的。“干嘛？”何小姐也不掩饰了，眼神开始变得凌厉：“有话直说。”
“这个，你先坐下来，我们一家人好好谈谈。”看到无法从道德角度压到这个女孩，老太太开始摆笑脸：“是我们太心急了，看你这么久才回来，有点激动。来来来，先坐下，你哥有事要说，天大的喜事！”
你们家儿子的喜事又管我什么事了？何小姐冷笑一声，直接拖了行李箱靠在门边：“说，我就在这儿听。”再让我坐下是不可能的，到时候老娘提起箱子就走人。
这下全家都顾不上磨叽了，直接七嘴八舌说起来：“你应该还算混的不错对吧？昨天我看你手机上面有条短信，好像是给你打钱的，备注还是‘房租’？”“女孩子一个人在外边就是花钱大手大脚，都有钱买房收租了也不知道补贴家里，就算你从这个家走出去了，也还是这家的人！”“你哥好不容易谈了个女朋友，人家张口就要八万八彩礼，这你得出大头吧？”“还有那房子，你的就是我们一家的，如果是新房就给你哥，就这么定了！”
怎么说呢？何小姐很想把眼前这堆张牙舞爪的东西先绑起来再活剖了，最后一把火烧了干净，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一来是她没有这么低的道德底线，二来她技术也不过关，尽管她知道哪里有人能帮忙且做得绝对干净。不过，不值得。
所以她没急着一一怼回去，而是掏出手机播了段录音：“我们当初确实把你卖了……”正是一开始俩老家伙的自白。“拐卖儿童是要判刑的。”女孩悠悠道：“还是你们真的认为，卖的事自己的孩子就没事？这些录音要拿到公安局去就是铁证如山，到时候坐个十年八年的牢是免不了的，也别惦记什么结婚了。”
三人顿时傻了，还是老头反应快，嗷一声就要上来抢，结果左手小指被瞬间掰成90度：“省点力气，我也没说要去告你们。”何小姐的眼神像在看垃圾：“都记住，只要我动动手指把这段录音发给我认识的任何一人，你们谁都跑不了。只是我不想计较太多，不是因为你们生了我，而是因为我被教养成了一个大度且善良的人。”
“从现在开始，我和你们再无任何关系。”她冷眼看这一家子，随即推门离去。
在这次旅途中，她用一天时间找到自己血缘意义上的父母兄弟，并在对方家壁柜里睡了一觉，什么也没留下。没有寒暄、亲情和联系方式，只是像个客人般住了一晚。孩子同父母的缘分是有限的，或许她同这家人的缘分，就只有出生的颠颠5年多余一晚上的零头。
又或许，这小小的缘分，早就被唐家人买断了。
何小姐拉着行李箱走在路上，她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打听：那些曾团团围住她的人群，都卖过自己的孩子么？为什么这里会有那么多的疯女人呢？
木质的沙发已经相当破旧了，而且坐起来也不舒服，冷冷硬硬；何小姐将旅行箱从沙发边上一道开裂的豁口处挪开一点，避免被木刺划伤；她背后一片翘起的刷漆木片，一旦真靠下去，还会发出“噗噗”的响动。
没办法，她只好保持正襟危坐，双腿夹住行李箱，以一个略别扭的方式面对她同样别扭的亲人。
面前一家三口也不知是怎么搞的，把人叫出来了，又做出一副深沉的高姿态，实际暗地里相互使眼色，你看我我看你的，就是没人先说话。叫人出来的主意明显是那家儿子出的，然他也不开口，转而给他妈妈打眼色；那个妈妈倒是想说些什么，又犹犹豫豫，摇摆不定，最后去拉这家当家人的袖子。
一家人拉拉扯扯的，过了近三分钟也没扯出个明堂。何小姐难得看新奇，也不打扰，就坐在那三人对面不动如山。在她印象里，使眼色串供这种事是要偷偷做的，这么明目张胆把人当瞎子的还是头一回见，他们到底是真没自觉，还是蠢呢？
大概是真蠢吧。待终于有人开口后，何小姐暗暗感叹：刚刚不该高估他们的。
那开口的人是这家父亲，一个从脸部开始未老先衰的小老头，不知道从哪里学的官腔：“妮儿啊，你要知道，你是有十几年都没回来了，这要搁在古代就是大不孝，是要挨打的！不过，看在你还没忘本的份上，我们也不和你计较……”
不好意思，其实这里的“本”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何小姐久违的翻了个白眼，确定了，这家人就是脑子不好。她面无表情看那老头自顾自演得入戏情深，脸色涨红。就连鼻孔都大了几分，只觉得好笑。
现在她心止如水，只想看看这家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新闻里面都说，等儿女知道孝顺的时候，父母已经太老了。”老头边说边作势两手那么一拍，再把头一摇：“你现在回来，还不算晚，好好孝顺我们还是来得及。只要你今后好好表现，我们还是一家人。”他又端出张“深明大义”的脸，一抬头，直接对上何小姐冷淡的脸，不由得心慌起来。
在他预想中，只要自己摆出孝道糊弄两句，这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看上去过得不错的女儿就该遵循三纲五常，对自己感激涕零。然现实是话已经说了一堆，对方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完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自尊心受挫的一家之主噎住了，再说不出话，最后狠狠“哼”一声就别过脸去。儿子看看对面再看看老爹，觉得靠爹说服无望后，又开始拼命给他妈妈递眼色。
这家妈妈和她男人一样，长着比实际年龄至少要老上十岁的老太太脸，不过脸色倒是红润且看起来肺活量挺大。这老太太拍了下儿子手背，随后一运气，刚想开口就被何小姐打断：“不好意思，先等等行么？”
“是你有事要对我说吧？”她看向对面那个瘦如竹竿且一脸瑟缩相的男人：“不能直接说么，非要人家代劳？还是你其实说不出话？”
“诶呀你这孩子怎么跟你哥说话的呢！”老太太弯腰想拍何小姐腿上，被后者毫不掩饰避开后有些尴尬，但她很快调整好心态，坐直后清了清嗓子：“那个，虽然你不是在这个价长大的，但就我们生了你这一点，你始终是我家的孩子。”
“既然你现在回来了，那么就要负起责任，为这个家出一份力。”说着偷偷瞥一眼，发现对方还是不开窍后，决定放大招了：“你知道么，当时我们已经有了你哥哥，你只是附带的那个，是我和你爸不忍心才没把你打下来！”
老太太从兜里拿出张团得皱巴巴的纸片，摊开了盖在脸上就开始装哭：“诶呦，你不知道你小时候有多难养，看你哥有什么都想要，一点都不懂事！你哥还得把衣服省下来给你补好了再穿，还要吃的，又小又做不了什么事，都得要我们养活……”
何小姐觉得自己头上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她大概看出来了，这家人是有求于她的。只不过，一般人家里拉感情不都是说得越感人越好么，怎么从这些人嘴里听到的，像是“三毛”的悲惨童年故事呢？
她歪了下头，对这家人有了新的认识：这世上总有那么一种人，认为别人生来就亏欠自己，总把自己放在一个被害者的位置上。这些人就是如此，极力显摆自己当初那一点点恩情来换回自认为理所当然的报酬；他们的词典中，永远没有“自知之明”和“换位思考”。
好不容易等老太太干嚎完，何小姐终于能插句嘴：“等等，按照你的意思，当时你们把我卖给人贩子还是我的不孝了？”
“那，那又怎么样呢！”这下戳到了两人的痛点，那老头也不偏脸了，同他老婆一起一蹦三尺高：“就算我们当初确实把你卖了，你又能怎么着，还想上法院告我们去？我告诉你，要不是我们把你卖了，你还出不了这座山，到不了外面！”
“你是我们生的，我们怎么就不能卖了？”老太太指着他儿子：“要一个儿子就够了，谁知道后面还跟了你这么个不带把儿的，除了长大要点彩礼外还有什么用！告诉你，要不是看在你主动回来的面子上，我和你爸还不想认你这个女儿！”
所谓撕破脸皮也就是这样了。何小姐捏紧手机，仔仔细细从那家每个人脸上扫过去，生怕从中找到自己的影子。不幸中的万幸，她松了口气，自己奇迹般的不像其中任何一人。至少在长相上面，他们看起来几乎没有血缘关系。
自始至终作为旁观者的她对几人跳梁小丑般的举动没有一丝反应，就算是那些诛心之言，因为不觉得是亲人，也不会心痛。不过这家的亲儿子坐不住了，他也站起来，学着自己父母的样子磕磕巴巴跟着骂，眼神却飘忽不定。
“行，我该走了。”等了5分钟，见对面人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何小姐优雅一抬手看看时间，拉起行李箱就往门口走去。反正以后绝不会再见了，她懒得在这浪费时间。
“你、你等等！”身后有人想拉她衣领子，结果被她一回头的眼神吓得一抖，哆哆嗦嗦收回手：“话还没说完呢……”出人意料，那个上前抓她的竟是那个畏畏缩缩的儿子，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就一下子鼓起勇气了。眼见人真要走了，那老俩口才住嘴，想起正事还没来得及说。
现实无辜被人骂一顿，现在又被拦着不让走，论谁都是会发火的。“干嘛？”何小姐也不掩饰了，眼神开始变得凌厉：“有话直说。”
“这个，你先坐下来，我们一家人好好谈谈。”看到无法从道德角度压到这个女孩，老太太开始摆笑脸：“是我们太心急了，看你这么久才回来，有点激动。来来来，先坐下，你哥有事要说，天大的喜事！”
你们家儿子的喜事又管我什么事了？何小姐冷笑一声，直接拖了行李箱靠在门边：“说，我就在这儿听。”再让我坐下是不可能的，到时候老娘提起箱子就走人。
这下全家都顾不上磨叽了，直接七嘴八舌说起来：“你应该还算混的不错对吧？昨天我看你手机上面有条短信，好像是给你打钱的，备注还是‘房租’？”“女孩子一个人在外边就是花钱大手大脚，都有钱买房收租了也不知道补贴家里，就算你从这个家走出去了，也还是这家的人！”“你哥好不容易谈了个女朋友，人家张口就要八万八彩礼，这你得出大头吧？”“还有那房子，你的就是我们一家的，如果是新房就给你哥，就这么定了！”
怎么说呢？何小姐很想把眼前这堆张牙舞爪的东西先绑起来再活剖了，最后一把火烧了干净，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一来是她没有这么低的道德底线，二来她技术也不过关，尽管她知道哪里有人能帮忙且做得绝对干净。不过，不值得。
所以她没急着一一怼回去，而是掏出手机播了段录音：“我们当初确实把你卖了……”正是一开始俩老家伙的自白。“拐卖儿童是要判刑的。”女孩悠悠道：“还是你们真的认为，卖的事自己的孩子就没事？这些录音要拿到公安局去就是铁证如山，到时候坐个十年八年的牢是免不了的，也别惦记什么结婚了。”
三人顿时傻了，还是老头反应快，嗷一声就要上来抢，结果左手小指被瞬间掰成90度：“省点力气，我也没说要去告你们。”何小姐的眼神像在看垃圾：“都记住，只要我动动手指把这段录音发给我认识的任何一人，你们谁都跑不了。只是我不想计较太多，不是因为你们生了我，而是因为我被教养成了一个大度且善良的人。”
“从现在开始，我和你们再无任何关系。”她冷眼看这一家子，随即推门离去。
在这次旅途中，她用一天时间找到自己血缘意义上的父母兄弟，并在对方家壁柜里睡了一觉，什么也没留下。没有寒暄、亲情和联系方式，只是像个客人般住了一晚。孩子同父母的缘分是有限的，或许她同这家人的缘分，就只有出生的颠颠5年多余一晚上的零头。
又或许，这小小的缘分，早就被唐家人买断了。
何小姐拉着行李箱走在路上，她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打听：那些曾团团围住她的人群，都卖过自己的孩子么？为什么这里会有那么多的疯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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