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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孤

    明月高挂,繁星点点!

    皎洁的月光遍洒紫禁城内,金碧辉煌的殿宇,雄伟壮阔。乾清殿内灯火辉煌,四下侍着几名宫女,太监。

    孝宗皇帝躺在龙榻上不停的发出咳嗽之声,他勤于政事,突发一场大病,从此卧床不起。看到皇帝这般气息微弱,服侍在皇帝旁边的皇后双目通红,用丝帕偷偷的抹拭眼泪。

    孝宗皇帝疲倦的双眼望着皇后,气息微弱的问道:“刘健,谢迁,李东阳三位卿家还没有到吗?”

    皇后见到孝宗皇帝气若游丝,还一心想着大明江山,连夜找来那三位大臣,想是要托孤了,抽泣着,面颊上滑下泪水,拉住孝宗皇帝的手,神色悲伤的说道:“本后已经差人去请他们了,想是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皇上您可一定要挺住呀,大明不能没有你。”

    孝宗皇帝但见皇后哭的梨花带雨,留他孤儿寡母活在世上,支撑大明江山,他虽不放心,可如今自己已经病入膏肓,回天无术。想来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便是阴阳两隔,在也无法相见。

    他内心苦不堪言,因勤于持政,为大明呕心沥血,他病倒了身子,眼见就要撒手人寰,最见不得亲人在他面前哭泣,又是几声咳嗽,皇后连忙伸手为孝宗抚胃顺气。

    孝宗身上传来一阵疼痛感,皱紧眉,咬着牙,气若游丝的说道:“哭什么?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有什么可痛哭的。大明江山,乃太祖皇帝戎马一生,与将士们浴血奋战,一寸江土万人血,辛辛苦苦打下来的,不能败在我等子孙后代的手中,照儿尚且年幼,朝廷不能一日无主,你身为皇后,肩上责任可重着呢,好好保重身体。”

    皇后听闻孝宗所言,一张脸惨白无比,一阵揪心的痛,她与皇上恩爱多年,孝宗极为宠爱自己,不立妃嫔,两人共处如民间百姓夫妇,每天必定是同起同卧,读诗作画,听琴观舞,谈古论今,朝夕与共。在这个皇权为重的时代,他们的爱情足以让人惊羡。

    张皇后为孝宗生下二子一女,即朱厚照、朱厚炜、太康公主。在皇上这会病重的情况下,她怎能不知皇上的心思,无非是怜惜她,不想让自己伤心难过。可见皇上如此年轻,便病卧不起,无药可治,当真是天妒英主,她怎么不心痛。

    皇后平日里一张威严的面颊,已变成了苍白之色,连往日鲜红欲滴的樱唇也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孝宗听到皇后仍然低泣着,眼泪滴在了床被上。

    他艰难的伸出手,摸在皇后惨白无色的脸上,嘴角露岀一丝笑容,为皇后擦去眼泪,说道:“这么美的美人,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朕心里难受,皇后笑一笑,让朕看看。”

    皇后心头一怔,脑子空蒙蒙的,见夫君现在还安慰自己,她不敢在伤怀了。为了不让皇上伤心,便从袖中抽出丝帕,擦拭一番眼泪,脸上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那笑似哭相,孝宗摇了摇头,苦笑道:“怎么笑着比哭还难看。”见他握住皇后的手,说道:“朕怕在也见不到你了,你好好的给朕笑一笑,让朕永远记住你的笑容。”

    皇后心里悲痛极了,可脸上却还要露岀笑容。倏忽之间,一名太监行色匆匆的进入殿内,上前汇报:“皇上,刘大人、谢大人、李大人现已在殿外候召。”

    孝宗皇上已是病入膏肓,此刻听到太监来报,似乎回光返照,目露精光,只从口中吐出了一字:“宣。”

    太监毕恭毕敬的行过一礼,转身退去。

    孝宗凝目望向皇后,此刻他已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此刻放心不下的便是大明江山,和他那皇儿,依依不舍的说道:“吾生独爱皇后一人,皇儿生性贪玩放荡,还望皇后费心照顾,社稷兴盛在于唯贤是用,一定要让皇儿听贤远佞,切记祖宗之法,后宫不得干政,好了,你且和他们一同下去吧。”

    但闻皇上吩咐,皇后一时可谓是百种滋味齐齐涌上心头,痛苦难当,泪流满面的望着重病在床的皇上,难以离去。

    孝宗这一生非常专情,只爱皇后一人,生有一根独苗,此刻虽不愿皇后离去,只强留着这一口气要交代后事,后宫不可涉政,他轻轻挥了挥手,示意皇后离去。皇后一番频频回头,方才和几位太监,宫女消失在了乾清殿。

    皇后刚走出寝殿,便见三位老臣被先前那名太监领将进来,见这三人身穿飞鱼服,中间一人已有古稀之年,行走而来老态龙钟,陈迹斑斑的老脸上就像是沟壑纵横,饱经沧桑。这位老人便是朝廷名臣、内阁首辅,刘健。

    刘健右侧的老人倒显精神抖擞,目光睿智,看模样应在五十七八岁左右,此乃朝廷内阁首辅,名臣李东阳,他读书能够过目不忘,为人谦逊。另一老人身形瘦长,留着长长的胡须,慈眉善目,乃朝廷阁臣谢迁。

    三位老臣对着皇后见过一礼,皇后略有深意的凤眸看了三人一眼,在皇上眼下病危之际,皇上召来三人,可见是要任命这三位老人为顾命大臣了,皇后并未多说什么,三人身旁走过。

    三位老臣被常常伺候在皇上身边的那名太监,引进乾清殿。见到皇上发出阵阵咳嗽声,此刻卧塌不起,刘健,谢迁,李东阳三位老臣面面相觑,都没想到这位贤明的皇上,竟然病的这么严重,心惊下来,急忙对着孝宗皇上行过一个大礼,跪拜道:“臣等见过皇上。”

    却听到皇上悠悠传声道:“三位卿家,快快起身,走近朕……龙塌前来。”

    三位老臣听到床榻上的皇上召唤,徐徐起身,走进孝宗皇帝身前,但听皇帝说道:“三位卿家,朕可算将你们盼来了。”

    “皇上……”刘健欲言又止,他想不到这么一个英明神武的帝王竟会如此病重,要知道孝宗皇帝今年才36多岁,难道这真的是天妒英才。

    皇上知道这位老臣想要说什么,苍白的脸上泛出一丝笑容,说道:“朕无愧于列祖列宗,在位期间躬行节俭,不近声色,重视司法,勤于政事,励精图治,任用正直贤臣,大开言路,努力扭转朝政腐败之状,驱逐奸佞。虽微见成效,但却遇病不起,这已是天命。朕今召来三位卿家,只望你们好生辅佐照儿,朕身后之事,烦劳爱卿费心!”

    孝宗皇帝目光深沉地看着三位老臣,说话间伸出手去,刘健连忙俯身上前,握住皇上颤巍巍的手,皇上郑重其事的说道:“太子年幼,好逸乐,三位爱卿当教之读书,辅佐他成为有德明君。”

    对于这位勤于政事,体貌大臣,开广言路的明君,那三位阁臣此刻是痛心不已,孝宗皇帝励精图治,锐意进取,进行了一系列改革,使成化朝以来,奸逆当道的局面得以改观,其在位十八年国家政治清明,经济繁荣,史称“弘治中兴”。

    阁老刘健老泪纵横,心想孝宗可算得上像文景帝,宋仁宗那样的有德之君了,重用贤才,一改前朝贪污局面,体恤士人,省吃俭用,一想到这里,见这位年仅三十多岁的君王一病不起,一下子跪了下去,悲痛的说道:“皇上乃我朝明君,新社稷,用贤才,正刑狱,整武备,利天下苍生,皇上病重,此上天所亏欠皇上也。老臣必将肝脑涂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另外两位老臣见状,也跪下身来说道:“老臣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孝宗皇上但听三位老臣皆向他允诺,微微一笑,面带着宽慰之色,合上了眼帘。

    在这生命最后一刻,他回忆起了他非常坎坷的童年,他的生母纪氏是广西纪姓土司的女儿,纪姓叛乱平息后,少女纪氏被俘入宫中,管理皇帝私房钱。一次宪宗偶尔经过,见纪氏美貌聪敏,就留宿了一夜。

    事后,纪氏怀孕。宠冠后宫的万贵妃知道后,命令一宫女为纪氏堕胎。纪氏的人缘很好,派来的宫人不忍下手,回报万妃时就谎称是肚内长了瘤子而不是怀孕,万贵妃仍不放心,下令将纪氏贬居冷宫。纪氏是在万贵妃的阴影下,于冷宫中偷偷生下了朱祐樘,万贵妃得知后又派门监张敏去溺死新皇子,但张敏却冒着性命危险,帮助纪氏将婴儿秘密藏起来,每日用米粉哺养。被万贵妃排挤废掉的吴皇后也帮助哺养婴儿。万贵妃曾数次搜查,都未找到。就这样朱祐樘一直吃百家饭长到六岁。

    一天,门监张敏为宪宗梳头时,宪宗叹息“我眼看就要老了,还没有儿子”。张敏连忙伏地说万岁已经有儿子了。宪宗大吃一惊,忙追问究竟,张敏才说出了真情。宪宗皇帝听了大喜,立即命令去接皇子。当宪宗皇帝第一次见到自己那因为长期幽禁,胎发尚未剪、拖至地面的瘦弱的儿子,不禁泪流满面,感慨万千。当天召集众臣,说出真相。

    次日,颁诏天下,先皇立他为皇太子,并封他的母亲为淑妃。但随之他母亲却在宫中暴亡,门监张敏也吞金自杀,显然他母妃与张敏之死皆与万贵妃的迫害有直接关系。宪宗的母亲周太后担心万贵妃会对他下毒手,就亲自将自己抱养在自己的仁寿宫内,才使他安全地生活在宫中。

    成化二十三年春天,万贵妃病死,宪宗也因悲伤过度于八月去世。他于九月壬寅日继位。第二年改年号为“弘治”,是为明孝宗。然而宪宗留给他的是一个朝政紊乱,国力凋敝的江山。在这个上天有意安排的千疮百孔的舞台上,他用自己的宽容与勤奋力挽狂澜,让明朝得到了中兴。

    按理说孝宗皇上病危,他唯一儿子应该侍候在他的身旁,可却不见他人。由于孝宗皇帝素来节俭著称,一件龙袍破了缝了再穿,故而皇宫上下都尊行简朴之政。可孝宗皇帝毕竟一根独苗,所以对太子比较厚爱,太子东宫比他自己居住的寝宫装饰的要美观几份,屋外广植奇花,风景怡人。

    只听太子府内一片哗然之声,原来是被身边太监刘瑾等人献上飞禽走兽,此刻在这太子东宫竞相嬉戏,正看着那两只姿态高傲、精神抖擞的雄鸡互斗,那两只公鸡一个扑着翅膀相互拉据着地形,摆足了气势,看的小太子兴致勃勃。

    “小主人啊,听闻皇上这几日病情又加重了,皇宫上下都特别戒严,奴才这可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才从民间花大价钱弄来这两只“大将军”供主子玩乐的,要是让皇上知道,奴才们这颗脑袋可就……”

    一人对着那少年弯弓着身子、奴颜媚骨的说道。见这人身形瘦弱,脸上就像抹了粉似的极奇煞白,眼睛就像是熊猫眼睛一样浓黑,一对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动着,双手端着放着点心的御用盘子,看他这样子行为特别拘瑾,身上隐约露出一股子戾气,对着眼前这少年郎大有一番献媚之意,至于他所说的大将军,便是那一红一黑的两只雄鸡,这人便是常年伺侯在太子身边的刘瑾。

    那少年人穿着一身蟒袍,头上束发的金冠里镶着一颗金光烂灿的宝珠,面容尚且有几个稚嫩,但毕竟是皇家之人,这一身装束,非富即贵,倒让其英气逼人。

    也许是因为注视那两个公鸡的撕杀,此刻正目不转睛,一双眸子犹如黑耀石一般放射着光彩,看到那两只公鸡一下子撕杀到了一起,一名雄鸡鼓足了气势,只将另一名雄鸡斗的节节败退,太子只叫一声“好”,看到乘兴时,便将手中的一块点心大块朵颐的吞下,目光本来注视在那两只互斗的公鸡之上,当听到那太监所言,便转过目光去看着他,也许是因为那一块点心吞下,忽然打了一个饱嗝,那太监见到这太子被呛着了,神色不由的一紧,急忙吩咐:“快,拿水来。”

    只随着刘瑾这一吩咐,这一下还真是让众人手忙脚乱起来,纷纷前去抢拿水杯,结果将那最先的一个奴才顶了一个四脚朝天,那奴才尚躺在地上哀嚎。

    一个奴才已火急火燎的从一旁的几案前取过青花瓷茶杯,另外两名奴才急忙上前去将那太监搀扶起身,而那抢到水杯的太监急忙送至太子身前,细心地喂太子饮下。

    刘瑾便将手中的点心盘子递给那名太监,自己伸手则给太子在后面顺背。太子饮下那一杯温水后,再经刘瑾观察入微的照顾,方才窘境好转,面露笑意的说道:“刘瑾,你们就安心的服侍本宫吧,只要有本太子在,没人会把你们怎么样,等一天本宫掌权了,一定对你们大大嘉赏,让你们升官发财。”

    那几名太监听到太子此言,如吃了定心丸,众皆跪在地上。刘瑾感恩戴德的说道:“为了主子,奴才即便是上刀山下油锅,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其余几名太监也是随声附和:“奴才愿为主子鞍前马后,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皇后离开孝宗皇帝的寝宫,见太子还不来向他父皇问安,只在几名婢女的随同下,来到太子宫外,见到太子宫中灯火辉煌,又听到里面的喧哗之声,不由凤眉蹙起,一脸怒意的走进太子东宫,正好见到刘瑾等奴才向太子宣誓。只夺门而入,一声喝斥:“着实大胆的奴才。”

    听到这道威严的声音,那几名太监脸色吓的煞白,大惊失色:“皇后娘娘。”太子浑身也打了一个激灵,看到皇后亲自到来,一脸惊愕的叫道:“母后。”当即跪在地上,磕着头说道:“儿臣不知母后深夜到来,有失远迎,还请母后恕罪。”

    皇后冷眼看了一眼太子,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冷哼一声,训斥道:“你父皇病重,你不思进取,用功学习,竟然与这些奴才在这里嬉戏。”言及此处,凤眸多了凌历之色,望去刘瑾等奴才训斥道:“好你个奴才,竟敢败坏太子的德行。国难当头,全宫上下戒严,而你们竟敢在此关头献媚于太子,斗鸡玩闹,置国法于不顾,来人了……”随着皇后一声叫喊,只见门外很快便冲进数名锦衣卫。

    刘瑾看到那几名锦衣卫大步而来,眼珠子都似吓的崩裂了出来,抢前跪到太子身前,放声求饶道:“小主人快救救奴才。”

    太子被他母后今夜抓了个正着,本就自身难保,此刻又听刘瑾的求救之声,这帮奴才向来很是得他的欢心,他也不想让这些人获罪,便想鼓起勇气替刘瑾等人开罪求饶,却不想刚开口,一个“母后”说出,却被他母妃目光狠狠的瞪着,训斥道:“你给我闭嘴,你父皇此刻病重,你却在东宫戏耍,你也难逃其咎,去,在祖宗灵前跪着忏悔。”

    太子听到皇后的训斥,求救无望,一脸惊愕的看着刘瑾等人,见到他们就要被处置,于心不忍,一下子急的泪水直流。皇后对着身边的两个贴身丫鬟吩咐道:“小兰,小梅,给本后将太子带下去,好生看着,没有本后的吩咐,不准任何人靠近,若有违令者,依法处置。”

    两名丫鬟听到皇后的吩咐,便上前朝太子行过一礼,怡声下气的说道:“请小主人别为难奴婢,小主人还是自个请吧。”见太子满眼噙着泪水望着刘瑾,皇后面色阴森,急不可耐的说道:“还愣着做什么,直接带下去。”

    那两名丫鬟再次听到皇后的吩咐,便伸手将太子强行拽走。太子看到刘瑾等人重重的在地上磕头,已经将脑袋磕得头破血流,不间断的求救声。他一把将其中一名宫女推开,又挣脱开另一名宫女的手,冲到皇后身前,跪倒在地,放声痛哭道:“母后,刘瑾他们伺候孩儿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母后网开一面,饶恕他们吧,孩儿知错了,愿往祖宗灵前真心忏悔,只求母后饶恕他们吧。”

    皇后看着太子痛哭得像个泪人似都,想他身为人主,为奴才求情,也算慈爱,隐约有所动容,想着息事宁人。刘瑾等人不顾头上已有的伤势,借着太子的求饶之声,继续抢地磕头道:“求娘娘网开一面,奴才们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皇后怒气消了一大半,可是这毕竟是在皇上身体病危的情况下,而这些人竟敢懈怠,败坏太子的名声,这要是传出去,多少将对太子不利,她本想着将这些奴才就地处置,可见到太子真心为那几人求饶,又顾及母子关系,只好对着那几名锦衣卫吩咐道:“给我将这些目无国法的奴才,先行押进大牢,交由司法处置。”

    刘瑾等人听到皇后未能饶恕他们,更加的惊慌失措,重重的磕头求饶道:“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啊。”皇后望着那几个人恶狠狠的说道:“要不是本后看在皇儿苦苦为你们求饶的面子上,尔等奴才此刻就已经没命了。给我押下去,先好好的饿他们一阵子。”

    刘瑾等人也是比较聪明的,事先便在皇宫外暗查了岗哨,想是那些人玩忽职守,半夜又有谁会来太子这里呢,指不定在哪里聚众赌博去了。别看刘瑾这会儿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可在内心里已经恨透了那些玩忽职守的人,只要他躲过当下的危机,便会将那些人碎尸万段。凡是做奴才的,里面的争斗是极为残酷的,他们身体残疾,不被宫里正常人正眼相看,早已对正常人心怀愤恨,恨不得一招得到权势,将所有看不惯的人通通除掉,然而宦官,尤其是服侍在东宫太子身边的人,一旦太子坐上龙位,他们也就跟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太子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几个奴才,在求饶声下,被那数名锦衣卫押解了下去。

    经过这么一场闹剧,皇后眼角也不觉得湿润了起来,想到他那丈夫此刻病危,连夜召去那几位大臣,不用多想便是要交代后事了。可见他儿子到如今还在这里嬉闹,竟也如此不堪大任。他夫妻情深,皇上只宠爱皇后一人,只生有这一根独苗,若皇上能多生龙子,便能挑选出真正的贤人做太子了。

    皇后抹去眼角的泪水,声音有些微弱的说道:“照儿呀,你一定要切记,亲贤臣,远小人。国家的重任将要落在你的身上,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啊,你父王一生节俭,勤勤恳恳,唯贤是举,唯贤是任,方才稳固住了朝堂局势,你一定要学习古今圣贤的智慧呀,母后望你早日能够独挡一面。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有错就改,善莫大焉,去祖宗灵堂前跪着忏悔吧。”

    太子此刻青春年少,才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自然要被这些别有用心的太监玩弄于股掌间。

    自古以来,有兴必有废,有盛必有衰,岂有不亡之国、不败之家乎?唯叹前人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到子孙的手里迟早要给他败个精光,子孙如若不贤,纵是前人有再大的心思,这巍巍大厦也将要崩塌。皇后虽然发现了那几个别有用心的奴才,可是终究未能痛下杀手,否则当真是为国清除了隐患,也不会导致今后的刘瑾之乱。

    ……

    大明弘治十八年(1505年),朱祐樘驾崩于乾清宫,得年仅三十六岁,发文天下,举行大丧。弘治十八年(1505年),15岁的武宗即位,次年改元为正德元年(1506年),朱厚照历经明太祖朱元璋,明惠帝朱允炆,明成祖朱棣,明仁宗朱高炽,明宣宗朱瞻基,明英宗朱祁镇,明代宗朱祁钰,明宪宗朱见深,明孝宗朱佑樘九代皇帝,如今乃为明朝第十位皇帝,年号正德。

    朱厚照生母为张皇后,两岁时即被立为皇太子。由于明孝宗一生只宠爱张皇后,而张皇后只为其生了两个儿子,次子朱厚炜早夭,因此武宗自小就被宠爱,而且少年的武宗非常聪明,老师教他的东西总是能很快学会,按理说他应该成为一个很好的皇帝,但是周围的太监,却让他成为了史上有名的昏君。

    而明孝宗只有儿子朱厚照一个“根红苗正”的接班人,“知子莫若父”对这个儿子的心性,明孝宗临崩前一语道明,可见他对少年儿子心中一直怀有忧虑。稍感欣慰的是,正臣在朝,天下不乱,明孝宗觉得儿子继位后,有大臣们匡正,应该能学好。

    但在皇权极其专制的明朝,在根本制度上就只有皇帝大如天的弊病。如果赶上明君或者庸君,一般都不会闹出太多乱子;但却赶上明武宗这种青春期继位的骚动帝王,异想天开,想啥干啥,大厦可就倾颓转眼间了。

    武宗皇帝朱厚照即位不久,便任用以刘瑾为首的宦官马永成、丘聚、谷大用、张永等八人,时称之为“八党”。悉以天下章奏付刘瑾,使大宦官刘瑾专权,乃设大内办事厂,即大内行厂,简称内厂,由其亲自统领,比东厂、西厂尤为酷烈。

    “八党”横行无忌,利用皇帝的宠爱,肆行排击反对他们的大臣,为讨武宗欢乐,每天都进献鹰犬、歌舞、角抵等戏,当时的东宫被人们戏称为“百戏场”。年幼的武宗不能抵御这些东西的诱惑,于是沉溺其中。后来让人修建豹房,整日沉溺于女色,而且武宗在豹房的宠嬖中有为数不少的**,学业和政事当然也就荒废了。

    刚即位数月,武宗就开始微服出宫,自觅淫乐,故张懋等切言谏止。吏科给事中胡煜也对武宗不重视学习、玩物丧志的行为提出规谏,他提醒武宗,身为帝王,一念之不纯,一动之失中,都会产生极大影响。他劝武宗应居安思危,正心以视朝廷,力图天下之治。

    御书房中,但见青春年少的武宗皇帝,一边吃着果盘中的葡萄,一边坐在龙椅上,听着身旁那名太监念着奏章:“

    陛下即位之初,天下引领太平,而朝令夕改,迄无宁日。百官庶府,仿效成风,非惟废格不行,抑且变易殆尽。建白者以为多言,干职者以为生事。累章执奏,则日奏扰;革查弊政,则曰纷更。忧在于民生国计,贝周得闻知,事涉于近悻贵戚,则牢不可破。臣等叨居重地,徒拥虚衔……”

    小皇帝只觉得是王八念经,反而越听越心烦气躁,摆了摆手,历声喝斥:“够了,别读了。”

    那太监当下噤若寒蝉。武宗皇帝冷哼一声,气愤至极的说道:“整天给朕规定这,规定那的,朕是皇上,还是他们是皇上。朕看他们就是吃饱了饭撑的慌,一帮倚老卖老的老东西。

    朕不就是好玩了点么?他们至于搬出道德三皇五帝来指责朕,此刻纷纷请辞告老还乡,朕看他们就是沆瀣一气,结党营私。

    想以此来恐吓朕,朕还怕了他们了,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官员。若不是他们是先皇留给朕的股肱大臣,朕早就让他们告老还乡了。不管了,随朕摆驾,朕要前去放松放松,在这里面听王八念经,闷死个人了。”

    他已大步而去,那名太监小声嘀咕:“这还没读完,朱红还没批阅呢。”

    可见皇上已经出了大殿,他无奈的叹了声气,急忙追了上去。

    这位小皇帝何止是贪玩任性,简直就是在玩火自焚,他所重用的刘瑾,是导致宗室宁王朱宸濠起兵谋反的主要原因,令人可叹,刘健几位顾命大臣对他的一番苦口婆心,忠心耿耿。

    在刘瑾的引导下,小皇帝玩得越来越离谱。先是在宫中模仿街市的样子建了许多店铺,让太监扮做老板,百姓,武宗则扮做富商,在其中取乐。后来又觉得不过瘾,于是又模仿妓院,让许多宫女扮做粉头,武宗挨家进去听曲、淫乐,将后宫搞的乌烟瘴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