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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场作戏,生死一博(下)

    杨振国摔领一众杀手返回刘府复命,经过管家通报,刘瑾当晚便接见了他们,这帮杀手个个就像打了败仗似的,失魂落魄的跟在杨振国身后,杨振国虽然与陈青山等人演了一场大戏,但是也知刘瑾老奸巨猾,可没有那么好糊弄,还得小心答话。

    “属下见过千岁。”杨振国等人一见到刘瑾便先行过一个大礼,跪倒在地。刘瑾见到这些人全部安全返回,已是笑得合不拢嘴,以为就此除去了他一个心头大患,洋洋得意的笑道:“杨统领辛苦了,咱家果然没有看错人,终于将那老东西给我解决了,从此我便可以高枕无忧了,说吧,你想要何赏赐。”

    杨振国本想着回来如实禀报,可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刘瑾便当他们干成了那件事,问他赏赐,此刻知道刘瑾秉性的人,无不提心吊胆,心惊肉跳,见这位九千岁这会儿越是高兴,一会儿他们就要承受更重的雷霆之怒。

    即便是杨振国这个新上任的锦衣卫指挥使也不好当先说话,迟疑片刻,见那些人全部匍匐在地,没有一个人胆敢说话,这才仗着胆子说道:“还望千岁容属下细禀,属下还留着这颗脑袋敢回来见千岁,就是……就是……”

    “嗯?”深谙世事的刘瑾,见到杨振国这番言语,哪能还看不出来这趟任务出了差错,当下脸上已没的笑容,再见回来之人没有铁脚七,冷声道:“给咱家接着往下说。”

    杨振国战战兢兢答道:“千岁,那狗日的铁脚七已经叛变了千岁,为了所谓的江湖大侠的名号,竟然与江湖贼人设计坑害我等,我等前去暗杀刘健一家老小,却已被江湖贼人提前布下一张大网,等我们进入房间,便被贼人提前埋伏打昏过去了……”

    刘瑾怒不可遏的骂道:“大胆,铁脚七乃是咱家手下四大高手之一,平日里咱家最信得过他,他岂会做出这等事来,是不是你们办杂了咱家交给你们的事,铁脚七已战死在了外面。”

    刘瑾此刻不见铁脚七,已经猜想到他战死在了外面。

    杨振国就知要糊弄这奸臣不容易,当下诚惶诚恐的说道:“属下纵使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欺骗千岁,确实是那铁脚七设计坑害我等……千岁如若不信,可问属下身后众人……”

    与杨振国九死一生逃回来的众人都是亲眼所见,见到铁脚七还要当着那些江湖贼人的面要杀他们立功,恨不得将铁脚七碎尸万段,当下也是纷纷响应:“千岁,杨统领没有丝毫说假,正是铁脚七这个混蛋的设计坑害我等。”

    刘瑾见到众人言辞一致,看似不像说假,可铁脚七平日里对他可谓是忠心耿耿,他还是不相信,当下在这些人中指着一个自己最为信得过的人,冷着脸问道:“王伟,你且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属下敢以性命担保,杨统领所说无半点虚假,确实是铁脚七那个混蛋联合江湖贼人坑害我等,等我们醒来后,便全部被捆绑在了一间柴房,便听到院落铁脚七与江湖贼人的交谈,只听到那江湖人要将他今日的救人善举公告天下,让他成为名震天下的大侠。那恶贼出言不逊,言语间多对千岁不敬,还要将我们碎尸万段拿去喂狗,要不是杨统领在紧要关头抓住了刘健的孙子,挟为人质,属下们可就回不来了,此刻早已被刘健送给皇上治罪了。那可恶的铁脚七不仅收了刘健的一生积蓄,气焰无比嚣张,扬言就此远走塞外,让千岁有种的便派人来塞外追杀他,不仅如此,他还辱骂千岁,说……”那被刘瑾点名的男子战战兢兢的答道,而且越说越愤然,说到这里实在不敢说了。

    刘瑾脸色越来越难看,竟没想到刘健这把老骨头已经致仕,还想着将这些杀手交由皇上处置,与他一较生死。好在这些人都平安归来了,这名叫王伟的人他还是信得过的,一脸阴沉的问道:“贼子安敢如此放肆,他还说什么了?讲。”

    刘瑾已经气得全身发抖,脸上也没半点血色,从嘴里吐出一个“讲”字,双眼犹如喷火似的,望着面前所跪之人。王伟已吓的面如土色,他哪敢说出那番话来,如果是让刘瑾知道,铁脚七要用他的脑袋当夜壶,那可就算是倾刻间点燃了万吨火药,虽然将罪魁祸首铁脚七的罪行告发了出来,可他们这一行人也得粉身碎骨。只重重的往地上磕头,将头磕得头破血流,身形颤颤巍巍的说道:“还请千岁恕罪,那贼人所言……属下实在不敢说出口。”

    可他这般言语,却让刘瑾越加好奇了,刘瑾“嗯”的一声,已经多有不满,身上当下散发着一种滔天气势,冷冰冰的说道:“说……要是再敢不言,你就先进锦衣卫的牢房,尝试一下他们发明的新刑具吧。”

    那人闻言头上冷汗直冒,吓得魂不附体,锦衣卫的刑具,一旦进去就是有死无生,身体哆嗦着,仗着胆子答道:“那,那恶贼说,要摘下……千岁的脑袋,给,给他当夜壶……还请千岁……”

    那人话音未落,刘瑾闻言已是勃然大怒,暴跳如雷,怪吼一声,一掌便震的那答话之人脑袋开花,吓得其余人大惊失色。刘瑾全身充斥着一股内力,身上衣衫都剧烈的摆动了起来,咬牙切齿的叫道:“铁脚七。”

    刘瑾猛一掌打出,掌风呼呼,气势吓人,那张红木椅子已经成了碎片。杨振国心下惊骇,见到刘瑾发出声声雷霆之怒,此刻身上的气势实在太过吓人,似乎功力远远在他之上。

    刘瑾似乎注意到失态,缓缓才平静了下来,此刻他还需要用这些人,尤其是锦衣卫统领杨振国,他刚才听到那话已经让他怒不可遏,当场便将此人毙命。可却双眼透着一股煞气,忿忿不平的说道:“本千岁待你不薄,你竟敢吃里扒外,与江湖贼人勾结,即便你这下逃到了天涯海角,本千岁也要将你千刀万剐,以解咱家心头之恨。”

    刘瑾望着地上已经身死的男子,冷声道:“将他抬下去安葬了。”

    一众黑衣杀手一刻也不敢多留,当下便有人抬着那男子,行色匆忙的离开。杨振国也不想在这里多停留一刻,他今日从家里出来以为自己会身有不测,没想到会接二连三发生这样的事,好在危机已经安然解决,只能让那个死人替他背锅了,当下心思已经在他妻儿的身上,只想快点返回家中。

    就在杨振国本告退之际,背后传出刘瑾的声音:“杨统领且慢。”

    “莫非阉贼发现了什么?”杨振国骤然心头一惊,这件事他们做的相当隐秘,可谓是滴水不漏,刘瑾在这个时候叫他,让得他多少有些担扰,不过因他是锦衣卫出身,随机应变能力也强,转身对着刘瑾微微一礼,说道:“不知千岁有何吩咐!”

    刘瑾看着杨振国,看对方的长相极其彪悍,他断然想不到杨振国有如此心性,如今杨振国掌握着锦衣卫,两日后他就要威加皇城,到时候他的主子就要改朝换代,此刻当极利拉笼,沉思了片刻,方道:“杨统领,可莫要辜负了本千岁对你的一番栽培,只要你对咱家忠心耿耿,今后本千岁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

    杨振国这才宽下心来,原来刘瑾只是为了让自己表忠心,他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做模做样自然是要像一点,当下双膝点地,说道:“属下定当誓死效忠千岁,只要千岁吩咐,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杨振国身居锦衣卫副指挥使多年,自然是见惯了别人的溜须拍马。刘瑾见到杨振国誓死表忠,总算面露笑容,说道:“好,本千岁就等你这句话呢,如今皇上昏庸无能,本千岁要将这个无道昏君推下台,两日后你调集手中兵马,围攻皇城,千秋霸业,在此一举。”

    杨振国闻言,犹被一个晴天霹雳震的身心一倾,他虽早已知刘瑾有图谋不轨的动向,打算和江湖豪杰里应外合,可是没想到刘瑾的动作竟如此之快。刘瑾看着杨振国脸色大变,如今对方已经上了他这条贼船,想下也下不去了,他如今有东厂,西厂,还有锦衣卫的人手,一旦实行计划,必然能做到一举成功,笑道:“杨统领,本千岁对你寄予厚望,此事还望你千万保密,倘若败露,可是要被诛灭九族的。”

    杨振国已知此事刻不容缓,必须要将这件事告知陈青山等人,直往地上重重的磕了一头,说道:“千岁但请放心,属下定当秘密召集锦衣卫,愿助千岁成就霸业。”

    大厅中响起刘瑾的笑声,仿佛十多年的一场阴谋,终于制定完毕,皇城的一场浩劫将要顷刻间爆发。

    ……

    第二日,夏侯辉依旧算命先生装扮,在大街上打探情报,杨振国自打知道刘瑾想要谋权篡位,可谓是彻夜未眠,心如火焚,一到第二天便乔装打扮,见到路边摊上有夏侯辉乔装打扮的算命先生,他做事相当谨慎,先是买了一个馒头,将事先写好的信塞进馒头中,又从路边找到一个乞丐,先付了他一半碎银,让他将这个馒头交给那位算命先生,回来向自己复命,然后他还会再付给他一半碎银。

    那乞丐见有银子拿,自是喜不自胜,便前去将那馒头拿给了夏侯辉。夏侯辉收到乞丐给的馒头,那乞丐急着收另一半银两,急着离开了,夏侯辉取出里面的信来,知道事情刻不容缓,返回破庙,此地倒相当隐秘,朝廷的人手断然找不到这里,除却九龙道人乔装打扮,前往京城打探情报,不在这里,其余人都在,夏侯辉将信交给陈青山,陈青山急忙拆信阅览,这一看之下,却让他着实惊了一跳。

    布衣和尚拿着酒葫芦,刚刚喝过一口酒,却瞧见陈青山看到信后脸色大变,已知必然发生了什么大事,急促的问道:“陈小子,信上怎么说?”

    陈青山脸色尤为凝重的将那信递给了布衣和尚,布衣和尚接过信来,也是面色一变,惊呼道:“什么?”怔怔之下,说道:“刘瑾欲在两日后以歌舞美姬晋献皇上,谋权篡位,快想办法,前往救驾。”

    夏侯辉,杜三娘等人听闻此言,皆面露惊色,这可真是被一个晴天霹雳,震的他们身形一倾,让得他们目瞪口呆。

    陈青山愤愤然道:“没想到这阉贼动作竟如此之快,完全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好在有杨大哥提前通知了我们,我们还能有应对之策,不然若真被刘瑾阴谋得逞,那这天下可就真的就要大乱了,到时候又要各州地死人了,最苦的还是百姓。”

    柳蝶衣紧接着说道:“当务之急是得想办法进宫护驾,将刘瑾的阴谋告知皇上。”

    就在画仙子沈小婉,白武堂,夏侯辉等人纷纷点头称是。布衣和尚提出了反对意见:“不可,当日阁臣刘健,谢迁联合朝中九卿大臣欲请皇上诛杀刘瑾,到头来,不仅未能杀了刘瑾,他们有的惨遭刘瑾报复,被关进大牢,惨死其中,有的被贬京城,就连谢迁刘健,两位阁臣也被迫致仕回家,若是此刻前去告知皇上,刘瑾打算起兵谋反,以皇上的性情,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再说,刘瑾如今掌握着东厂,西厂,还有锦衣卫人手,皇宫已是危险重重,皇上手无实权,即便告知皇上,也解不了当下之急,反而会弄巧成拙,逼刘瑾更早的施行计划,那时我们就连一点做准备的时间也没有了。”

    布衣和尚果然是处事极深,思考到了众人没有想到的利害之处,让得众人听后皆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是好,难道真要坐等阉党实现计划,导致天下大乱,万民生于水火之中,重现几百年前的乱世。见到众人以急的焦头烂额,身处众人中的白武堂,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意察觉的笑容。

    “要是有师兄在这里就好了,以他的足智多谋,一定会想出一个妥善应对的法子。”陈青山先是一番喃喃自语,想他那位师兄不仅武艺高强,更是智计过人,只可惜他师兄东方白回武当寻找破解刘瑾所练习功的法子,还没有返回,他们如今已经损失了三名好手,这些人可不能再有闪失。陈青山紧接着道:“布衣大师,你们大家暂且按兵不动,按时间来算,师兄差不多明日就会返回,我先与夏侯大哥去与刘公子商议对策。”

    ……

    陈青山与夏侯辉乔装打扮成下人的模样,前往会见刘浩然。陈青山知道四周布下锦衣卫的暗哨,为了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专门走了刘府后门,下人自是认出了二人是昨夜救他们的江湖豪杰,招呼二人稍候,急忙进府前去通报,刘浩然听到是救他们的江湖豪杰,喜出望外的迎了出来,见到果真是那二人,叫道:“两位恩人。”行过一个大礼,陈青山已被刘瑾谋反的大事,急得焦头烂额,当下急不可耐的说道:“陈某与夏侯大哥此来找公子,是有要紧事相商。”

    刘浩然见到陈青山这般雷厉风行,想是必发生了什么大事,昨夜这几人救了他们一家老小,他对这些江湖豪客可谓是感恩戴德,当下便将二人引进了正堂,招呼着丫鬟快些沏茶,丫鬟很快将茶沏好,陈青山见到丫鬟退去,四下已无人,将杨振国传递出来的密信递给刘浩然:“陈某所来何事?公子一看便知。”

    “什么?刘瑾这个老贼,竟敢图谋不轨,起兵作乱……”刘浩然看着杨振国传递出来的密信,一看之下可谓是心惊肉跳,脸色巨变。

    陈青山同是一脸难看,他们毕竟势单力薄,只能将有用的力量联络起来对抗刘瑾。陈青山道:“公子,如今我们当下得想办法保护皇上的安危,而且得拿到证据,让皇上确信无疑刘瑾要起兵作乱,蛇打七寸,最好能将他一步便置于死地。”

    刘浩然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看着陈青山,夏侯辉二人说道:“阁臣李东阳大人一直在暗中搜集刘瑾的罪证,若是将此书信拿给他,我想他一定会揭发刘瑾,由他出面,皇上一定会相信。”

    陈青山与夏侯辉面面相看,若是有这位阁臣出面,那就再好不过了,陈青山吩咐道:“公子,此事干系重大,不能有半点纰漏,一定要谨小慎微,夏侯大哥不仅易容术令人真假难辨,更是身手了得,机敏过人,就让他留在你们身边协助你们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