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失眠
“你这括号刘海是跟谁学的？”方圆撩拨他的头发，“叔叔，你不要装嫩好吗？我还是喜欢你球头的样子。”
“跟风呗。”
“抓紧剪了，我不喜欢。”
“你不是从来都不喝酒吗？”石米关切道，“你慢点走，当心一点。”
“因为我今天失恋了，”方圆歪头，盯着他的表情，“就是今天你看见的那个男孩。”
“那个弱鸡？你值得更好的。”
“别担心，玩玩而已，”一把将头上绿色假发扯下来，露出自己的荷叶头，方圆眨着眼睛笑道，“米哥哥，你是不是吃醋了？”
表情凝固的石米并未回答，望向坡顶的角落里。
“乖，别生气，捧场做戏而已，”方圆盯着突然冷漠的石米，得意道，“不许吃醋了，我的心里，可还是只有米哥哥的。”
“妈。”
“回来了？”石母头发苍白，牵着一条德国牧羊犬从角落里走出来，“你和圆圆约会呢？”
“王姨，米哥哥吃醋呢……”
“爸呢？”石米打断道。
“他？退休了也闲不住，去开顺风车了。”
长叹了一口气，石米平静道，“你劝劝他，退休了，打一打太极，跳一跳广场舞，撩一撩老太太。”
黑背的黄身的大狗，在石米身边打转，兴奋的摇着尾巴，喘着粗气。
“辛巴，乖，”一边抚摸狗头，石米一边跟母亲强调，“这可是警犬，你遛狗时，牵好绳子。”
“被淘汰的傻狗，有什么好担心？还能咬人不成？”
“胆子小就被淘汰了，”石米看着虎头虎脑的辛巴，露出微笑，“谁还不是个宝宝呢？”
“你姐夫可真能哄你，你们上楼吧，我再遛一圈。”
……
破旧的老旧小区，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楼道里的感应灯大部分都坏掉了，少数的几个还亮着。
两人并行在黑漆漆楼梯里，沉默不语。
“咳咳……喂。”
“傻丫头，这一层的感应灯坏了。”
其实她知道这层感应灯坏了，只是石米的沉默不语令她不舒服，她暗念，“这个醋坛子。”
“米哥，这些年多亏你每天都在楼下等我，否则我真很的害怕。”
“不客气。”石米冷冷道。
“现在我毕业了，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哦。”
“就哦吗？讨厌。”方圆拍打了一下石米的胸口，便往上楼上跑。
“当心一点，别摔了。”
砰！
当石米走上楼时，方圆已到家，重重的将防盗铁门关上。
停顿了一脚，石米一愣，面如土灰的他，便继续往楼上走。
突然，面带微笑的方圆打开门，“米哥，还是老规矩，想我时候敲三声暖气管路。”
“好。”
砰！
面对石米冷冷的回答，方圆又一次将门重重关上。
……
深夜。
躺在床上的石米，难以入眠。
十年前的那天开始，似乎整个家都变了：母亲一夜之间白了头发，而父亲则不再是那个欢乐的小老头，总是觉得家里的钱永远不够用。
自己则从那一天开始，彻底远离了一生的挚爱——足球，还记得那天，他哭着跑回家，扎爆了所有的足球，扔了所有球鞋，撕毁了墙上所有的球星海报，只留下一张。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着罗伯特巴乔射失点球，忧郁的背影……
“失败总是贯穿人生的。”
同样的失眠的还有楼下的方圆，她不停的在床上翻身，懊悔的拍打自己的嘴，心念，“我真的不该开那样的玩笑，他一定是伤心了，才会那样。”
她的思绪，回到刚才那一家饭店。
包间内。
“此情此景我想吟诗一首，”一个活泼的男孩举起酒杯，“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曾记否……”
“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全部同学齐声道，并大一齐用酒杯敲打桌面，吼道，“干杯。”
同学们巨大的声浪，似乎与饭店发生了共振，饭店似乎也动了一动。
“方圆，你倒是喝酒啊。”
“我不会喝酒。”
……
“我们来至五湖四海，不知下一次相逢是什么时候，”班长举起酒杯，“愿我们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爷……呸……少年！”
“班长喝多了，说话都口吃了，”一个女孩借着酒劲起身，举起酒杯，“知道我为什么考教师编吗？郝明，老娘喜欢你四年了，我要跟你一个单位，我要跟你不分开。”
“表白了？”
“这么精彩？”
一个男孩羞涩的点头。
“我也和我对象在一个城市了，我们一齐去首都了。”方圆寝室的上铺女孩也得意道。
“安静，”被氛围的影响，方圆也将手摆出喇叭型放在嘴边大喊，“我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
“安静，安静。”
“我……有一个喜欢十几年的哥哥，”方圆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从第一次看见他踢球，阳光下的大笑，我就开始心动……”
“方圆，你可真早熟。”
“别打岔，圆圆，继续说。”
“现在，我毕业了……我要去他的单位工作了。”
“方圆，这么高兴的事难道还不喝酒吗？”
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大声呼喊，“我要和我老公一起工作了！”
“好。”
“好。”
“可惜了，校花有主了。”
……
夜深，暖气管道传出声音，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盘城一团的辛巴，在狗窝里警觉的爬起身，竖起耳朵，待声音消失，又闭上了眼睛。
……
两周后。
云山酒店礼堂。
“小石，一会儿的发布会准备的怎么样了？这次可是网络直播，可不要给我丢脸，”黄政一手源端着酒杯，一手整理石米的衣领，表现对下属的观爱，扭头立刻谄媚道，“于台长，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手中是已经翻旧的稿件，石米将稿件一举，“万无一失。”
“记得要先感谢领导，”黄政源提醒道，“多提一提史台长，提不提我……倒是无所谓。”
远处几个同事走来，曲淼淼拍打他的肩膀道，“这身西服穿上真是帅气，我就说咱们米米是衣服架子，这长相，不出道当偶像都可惜。”
“米哥，加油。”
“小石，平常心。”
同事你一言我一语的打气，黄政源扭头，露出标志性的笑容喊道，“富主编，有失远迎。”
……
“各相关工作部门，请回到岗位，”一个女主持人的声音，传到大堂的每一个角落，“各位领导、各界同仁请主席台前就座……发布会马上开始。”
闪光灯不断闪烁，这一刻石米紧张了，手心冒汗，听不见主持人的声音，仿佛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下面又请我们节目的总负责人，石米上台……”
一束光打向石米，闪光灯闪的自己头晕目眩，石米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主席台……
“跟风呗。”
“抓紧剪了，我不喜欢。”
“你不是从来都不喝酒吗？”石米关切道，“你慢点走，当心一点。”
“因为我今天失恋了，”方圆歪头，盯着他的表情，“就是今天你看见的那个男孩。”
“那个弱鸡？你值得更好的。”
“别担心，玩玩而已，”一把将头上绿色假发扯下来，露出自己的荷叶头，方圆眨着眼睛笑道，“米哥哥，你是不是吃醋了？”
表情凝固的石米并未回答，望向坡顶的角落里。
“乖，别生气，捧场做戏而已，”方圆盯着突然冷漠的石米，得意道，“不许吃醋了，我的心里，可还是只有米哥哥的。”
“妈。”
“回来了？”石母头发苍白，牵着一条德国牧羊犬从角落里走出来，“你和圆圆约会呢？”
“王姨，米哥哥吃醋呢……”
“爸呢？”石米打断道。
“他？退休了也闲不住，去开顺风车了。”
长叹了一口气，石米平静道，“你劝劝他，退休了，打一打太极，跳一跳广场舞，撩一撩老太太。”
黑背的黄身的大狗，在石米身边打转，兴奋的摇着尾巴，喘着粗气。
“辛巴，乖，”一边抚摸狗头，石米一边跟母亲强调，“这可是警犬，你遛狗时，牵好绳子。”
“被淘汰的傻狗，有什么好担心？还能咬人不成？”
“胆子小就被淘汰了，”石米看着虎头虎脑的辛巴，露出微笑，“谁还不是个宝宝呢？”
“你姐夫可真能哄你，你们上楼吧，我再遛一圈。”
……
破旧的老旧小区，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楼道里的感应灯大部分都坏掉了，少数的几个还亮着。
两人并行在黑漆漆楼梯里，沉默不语。
“咳咳……喂。”
“傻丫头，这一层的感应灯坏了。”
其实她知道这层感应灯坏了，只是石米的沉默不语令她不舒服，她暗念，“这个醋坛子。”
“米哥，这些年多亏你每天都在楼下等我，否则我真很的害怕。”
“不客气。”石米冷冷道。
“现在我毕业了，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哦。”
“就哦吗？讨厌。”方圆拍打了一下石米的胸口，便往上楼上跑。
“当心一点，别摔了。”
砰！
当石米走上楼时，方圆已到家，重重的将防盗铁门关上。
停顿了一脚，石米一愣，面如土灰的他，便继续往楼上走。
突然，面带微笑的方圆打开门，“米哥，还是老规矩，想我时候敲三声暖气管路。”
“好。”
砰！
面对石米冷冷的回答，方圆又一次将门重重关上。
……
深夜。
躺在床上的石米，难以入眠。
十年前的那天开始，似乎整个家都变了：母亲一夜之间白了头发，而父亲则不再是那个欢乐的小老头，总是觉得家里的钱永远不够用。
自己则从那一天开始，彻底远离了一生的挚爱——足球，还记得那天，他哭着跑回家，扎爆了所有的足球，扔了所有球鞋，撕毁了墙上所有的球星海报，只留下一张。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着罗伯特巴乔射失点球，忧郁的背影……
“失败总是贯穿人生的。”
同样的失眠的还有楼下的方圆，她不停的在床上翻身，懊悔的拍打自己的嘴，心念，“我真的不该开那样的玩笑，他一定是伤心了，才会那样。”
她的思绪，回到刚才那一家饭店。
包间内。
“此情此景我想吟诗一首，”一个活泼的男孩举起酒杯，“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曾记否……”
“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全部同学齐声道，并大一齐用酒杯敲打桌面，吼道，“干杯。”
同学们巨大的声浪，似乎与饭店发生了共振，饭店似乎也动了一动。
“方圆，你倒是喝酒啊。”
“我不会喝酒。”
……
“我们来至五湖四海，不知下一次相逢是什么时候，”班长举起酒杯，“愿我们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爷……呸……少年！”
“班长喝多了，说话都口吃了，”一个女孩借着酒劲起身，举起酒杯，“知道我为什么考教师编吗？郝明，老娘喜欢你四年了，我要跟你一个单位，我要跟你不分开。”
“表白了？”
“这么精彩？”
一个男孩羞涩的点头。
“我也和我对象在一个城市了，我们一齐去首都了。”方圆寝室的上铺女孩也得意道。
“安静，”被氛围的影响，方圆也将手摆出喇叭型放在嘴边大喊，“我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
“安静，安静。”
“我……有一个喜欢十几年的哥哥，”方圆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从第一次看见他踢球，阳光下的大笑，我就开始心动……”
“方圆，你可真早熟。”
“别打岔，圆圆，继续说。”
“现在，我毕业了……我要去他的单位工作了。”
“方圆，这么高兴的事难道还不喝酒吗？”
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大声呼喊，“我要和我老公一起工作了！”
“好。”
“好。”
“可惜了，校花有主了。”
……
夜深，暖气管道传出声音，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盘城一团的辛巴，在狗窝里警觉的爬起身，竖起耳朵，待声音消失，又闭上了眼睛。
……
两周后。
云山酒店礼堂。
“小石，一会儿的发布会准备的怎么样了？这次可是网络直播，可不要给我丢脸，”黄政一手源端着酒杯，一手整理石米的衣领，表现对下属的观爱，扭头立刻谄媚道，“于台长，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手中是已经翻旧的稿件，石米将稿件一举，“万无一失。”
“记得要先感谢领导，”黄政源提醒道，“多提一提史台长，提不提我……倒是无所谓。”
远处几个同事走来，曲淼淼拍打他的肩膀道，“这身西服穿上真是帅气，我就说咱们米米是衣服架子，这长相，不出道当偶像都可惜。”
“米哥，加油。”
“小石，平常心。”
同事你一言我一语的打气，黄政源扭头，露出标志性的笑容喊道，“富主编，有失远迎。”
……
“各相关工作部门，请回到岗位，”一个女主持人的声音，传到大堂的每一个角落，“各位领导、各界同仁请主席台前就座……发布会马上开始。”
闪光灯不断闪烁，这一刻石米紧张了，手心冒汗，听不见主持人的声音，仿佛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下面又请我们节目的总负责人，石米上台……”
一束光打向石米，闪光灯闪的自己头晕目眩，石米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主席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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