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文和乱武
“阿——嚏”长长的一声喷嚏，张绣使劲裹紧了身上的毛皮大氅，一边用手抹了一把通红的鼻子，一边诅咒着这突然就变坏的天气。
在张绣身前身后，是数以千计的拍马疾行的西凉骑兵。在这苍茫一片的雪地里，这支浩浩荡荡的骑兵显得极为扎眼。
虽然在这个以牛马代步的时代，骑马比起用两条腿赶路省事省时很多，但是骑马也是相当折腾人的事，尤其是在马镫没有大规模普及的东汉末年。换作后世，一般人的身体素质在马上上下颠簸半天就够散架的了。但是好在张绣拥有一副极为强健的身体，连续三日两夜的长途跋涉，也没有让张绣的身体感觉到多少过激的反应。
忽然前方飞奔过来一骑。这名哨骑身着皮甲，并未配备骑兵的常规武器长矛，而只是挎了一把腰刀。胯下战马也未披马甲，只是配了最基础轻便的皮鞍，奔驰极为迅捷，眨眼便到了张绣跟前。
只见这斥候飞速驰至张绣马前两马距离，随即拉紧马缰，停住战马脚步，翻身下马半跪在张绣马前。抱拳道：“禀将军，贾大夫的车马就在前方二十里处。”
张绣一摆手，这斥候便站起身再次翻身上马。张绣扭过身子向身后喝令道：“贾大夫就在跟前，全军听令，加鞭前进！”
自从第一次在军营门前大喊了一声之后，张绣便是有了大声吼叫的习惯。一方面是受到了这个时代人们习惯大声说话交流的影响，另一方面，张绣觉得自从自己在数百号人面前喊了那一嗓子后感觉自己的自信心也是有了一丢丢的提高，此后只要他每大声喝令一次，便是能找回一点点这副身躯往日的自信，便是多多益善。
贾诩贾大夫的声名在西凉军中向来熟为人知，骑兵们闻声顿时一阵兴奋，跟着主将在积雪并不厚的雪地上纵马疾驰起来。
……
南阳郡是东汉第一大郡，经贸发达，修有可直达关中的直道。在距离武关还有一百余里的地方，张绣终于见到了大名鼎鼎的毒士贾诩。
贾诩乘坐的是一辆马车，而除了他自己，其妻子儿女全部都被段煨扣押在武关。护送贾诩的有段煨手下的一队士兵，顷刻便被张绣麾下成百上千的骑兵围住，领头的护队统领急忙令手下放下刀枪武器，双手垂立在路旁。
贾诩已将近知命之年，这个岁数在古代的生活条件下已步入老迈，但贾诩却是仍有几分壮年之气，掀开马车，从容踏在僮仆背上下了马车。
张绣在距离马车还有十几步远便翻身下马，快步迎上前去作出恭迎之态。
“贾大夫不嫌晚辈势微力小，车马劳顿而来，绣诚惶诚恐，请贾大夫今后不吝赐教，助我一臂之力！”面对鼎鼎有名的历史真实人物，张绣直接背出了自己斟酌好几天的开场白。
贾诩不徐不疾，抬手回礼：“天有不测风云，骠骑将军正值壮年却遭此意外……将军还请节哀！老夫也不再是朝廷的光禄大夫，不过一白身而已…将军今后看在老夫这把岁数上，叫一声先生即可……”
贾诩虽然没想到张绣一上来就赤裸裸表示了招揽之意，但还是恰当应对之。
张绣抬头细细打量贾诩样貌，却是和自己记忆中的贾诩形象一模一样，样貌极为普通，面相也是一副和善的样子，仅凭外貌很难想象这个人和“毒士”一词有什么联系。
本停了半晌的雪，此时又下了起了。一片雪花的飘然落下，不偏不倚、恰到好处的正好落在贾诩肩头。
张绣急忙拂去还未来得及融合的雪花，将自己的毛皮大氅脱下披在了贾诩肩上。贾诩假意推辞了一下也是接受了。
两人又是开口互问了几句。贾诩惋惜了好一阵张济的意外身故。张绣则多问的是一些后世见面没营养的屁话，诸如天气怎么这么差，你有没有吃早饭，晚上睡觉做没做梦的问题。
实话实说，张绣在后世并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套近乎，甚至可以说属于内向那一类。但是好在天气寒冷，北风呼哨，并不适合长聊。加上贾诩与张济张绣叔侄出身同郡，自是故识，也是省了很多虚礼。把所有客套话用光的张绣最后主动请贾诩返回马车上，准备先回穰县再叙。
贾诩上了车，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便是站在车头环视了一圈四周，似是估量了一下跟从张绣的骑兵数量，又问道：“将军既已攻下穰县十余日，荆州军可有异动？”
张绣不明所以，回想了一下说道：“我军攻下穰城之后，刘表便派遣蔡瑁率军驻防在新野，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异动。”
贾诩忽然又下了马车，摇了摇头长长叹息一声。
“文和先生这是何意？”张绣不解问道。
贾诩一张老脸全是自责之色：“将军安身立命所依仗者，西凉骑兵也。而荆襄九郡并无产马之地，刘表麾下兵马虽众，但却缺乏用来冲锋陷阵的精骑。是故刘表不敢轻易出兵与将军野战。而今将军为迎老夫而尽出精锐骑兵，若是因此有所闪失，老夫可怎么担待的起。”
张绣自以为带着数千骑兵前来迎接贾诩，展现自己诚意的同时还能让贾诩一览自家军容军力，却是根本没想到这方面。此刻一细想也是有点后怕，但是再看了一眼眼前这位姓贾名诩的半老先生，想到这可是整个三国数一数二的智囊后，立马又淡定了。
“若得文和先生，足抵百万雄兵，何惧刘表之辈？有先生为我出谋划策，我哪怕只凭眼前这两千西凉好汉，相信也能直取襄阳，摘下刘表老匹夫那颗头颅！”
听完张绣这番话，贾诩心里对张绣的印象却是有了天翻地覆的反转。此时此刻距离两人上次相见相别并未隔了多长时间，张绣却已是与之前留给自己的印象大不相同，甚至可以说是大相径庭……言辞礼节虽然奇怪了些，但是却有着一股透然之色，完全没有往日浑浑噩噩一武夫之相。
看来至亲至爱之人的意外身亡确实是能够影响和改变一个人的。
贾诩：“将军言重了，老夫出的主意，不过是些保命的计谋，哪里可抵千军万马之力？承蒙将军抬举，老夫自当尽心用力。”
看着贾诩的眼睛，张绣知道贾诩这句话绝对说的是心底话。世人皆称贾诩为毒士，可是贾诩自己喜欢毒士这个名号吗？而世人皆以为贾诩计谋毒辣，可是贾诩真的是毒辣之人吗？为李傕郭汜出谋划策反攻长安，怕是贾诩这辈子最后悔出的主意了。那时被裹挟在乱军中的贾诩根本未曾料想到，自己当时只不过想为自己及数万西凉男儿求得一条生路，到头来竟然使得东汉朝廷在李傕郭汜之辈手中犹如玩物商货一般几经转手，差点倾覆，竟然使得关中三辅比起董卓时期变得更加混乱不堪民不聊生。
西凉军重夺长安以后的事情发展态势迅速超出了贾诩本来的预期。四巨头排名老幺的张济胸无远见，不谙政治斗争之道，一直被其他李傕郭汜樊稠三人排挤在权力中心之外，以提防关东诸侯名义被安排驻扎在弘农。另外的三巨头把持朝政，本来是一个很好的政治平衡均势，也有贾诩居中调和还算过得去，但没想到作为制衡的重要一环樊稠很快被李傕刺杀，剩下的李傕郭汜把持朝廷，手握重兵却毫无治政能力，把整个朝廷和关中搞得乌七八糟，又有小人不断挑拨离间，西凉诸将互相猜忌，贾诩再也无力调和。
张绣喜爱三国历史，因自己名字相似张绣的缘故，在三国中最喜欢的谋士便是贾诩，关于贾诩生平很是了解，知道他并不贪恋权位，也不是演义简单几句可以概括的，于是在心里再三斟酌，开口回道：“贾大夫之心，西凉男儿尽知，若无贾大夫之谋，如今我等当尽为王允之辈枭首示众，哪里还能活到今天，请受绣一拜！”
说完便是扑通一声半跪而下，听到张绣所言，旁边随张绣来的裨将张先，也是立马反应过来，带领周围一圈骑卒半跪下地，带头高喊“谢贾大夫救命之恩，请受此拜！”
紧接着其他两千余名西凉骑兵也是齐齐翻身下马，诚心高呼：“谢贾大夫救命之恩，请受此拜！”
贾诩默然，扶起张绣。一滴水滴在张绣手背，却不知是不是雨夹雪。
张绣也是做好了自己的心理建设，反正跪一次也是跪了，不如多跪几次，一次性跪完了，路也就好走了！
这次张绣双膝跪地，低头道：“绣知道先生妻儿老小留于段煨之处，身旁无子孙照顾。而绣与先生年纪相差两轮有余，如先生不嫌弃，绣愿今后执子孙之礼侍候！”
“古来有项羽尊范增为亚父，成就霸业。绣愿尊先生为亚父，以成叔父未竟之业！”
张绣此话一出，直接吓了贾诩一跳，贾诩还没来得及让张先等人起身，又连忙对张绣摆手推辞，张绣也是无赖了一把，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在张绣印象里，一向以从容应变闻名的贾诩，从未像今天这样狼狈慌乱过，一时之间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好。来见张绣之前贾诩早有预料，张绣缺乏谋士，与自己又有故交，肯定会对自己十分欢迎，但是没想到是这种欢迎态度，直接上来就要认爹了。
张绣不起来，张先及一众西凉士兵也是不敢起身，贾诩万般无奈，最后也只能是从了。
站起来的张绣因下跪产生的些许道德羞愧感很快就被一种莫名而来的成就感冲散了，瞬间整个人也是自信从容了许多。立即对着周围亲卫连着下了几道命令：“汝速速去为亚父与我探路去，再派几人为亚父去周边市镇购买些熟肉热饭美酒！”
“是段煨作主扣留了亚父家小，这些护卫士卒，不必为难。且唤领头都尉过来。”
张绣一口一个亚父，贾诩听得浑身不自在，但是张绣却是看开了，在后世自己有时候都管全宿舍的哥们都叫爸爸呢，在三国认一个爸爸又怎么了？
那名段煨手下的都尉一直就在旁边，此时忙战战兢兢跑过来对着张绣行礼，张绣让其给段煨带话：“回去转达你们段将军，贾大夫与吾与他都有同乡之谊，如今我认贾大夫为亚父，亚父的亲人自然也是我张绣的亲人，还望段将军好生照顾。我今后自当与段将军多加联络，互为援手，生死互救！”
那都尉慌忙称是，一秒也不敢多逗留，立马招呼手下士卒往回走。
《三国志》：是时将军段煨屯华阴，与诩同郡，遂去傕讬煨。诩素知名，为煨军所望。煨内恐其见夺，而外奉诩礼甚备，诩愈不自安。张绣在南阳，诩阴结绣，绣遣人迎诩。诩将行，或谓诩曰：“煨待君厚矣，君安去之？”诩曰：“煨性多疑，有忌诩意，礼虽厚，不可恃，久将为所图。我去必喜，又望吾结大援於外，必厚吾妻子。绣无谋主，亦原得诩，则家与身必俱全矣。”诩遂往，绣执子孙礼，煨果善视其家。
在张绣身前身后，是数以千计的拍马疾行的西凉骑兵。在这苍茫一片的雪地里，这支浩浩荡荡的骑兵显得极为扎眼。
虽然在这个以牛马代步的时代，骑马比起用两条腿赶路省事省时很多，但是骑马也是相当折腾人的事，尤其是在马镫没有大规模普及的东汉末年。换作后世，一般人的身体素质在马上上下颠簸半天就够散架的了。但是好在张绣拥有一副极为强健的身体，连续三日两夜的长途跋涉，也没有让张绣的身体感觉到多少过激的反应。
忽然前方飞奔过来一骑。这名哨骑身着皮甲，并未配备骑兵的常规武器长矛，而只是挎了一把腰刀。胯下战马也未披马甲，只是配了最基础轻便的皮鞍，奔驰极为迅捷，眨眼便到了张绣跟前。
只见这斥候飞速驰至张绣马前两马距离，随即拉紧马缰，停住战马脚步，翻身下马半跪在张绣马前。抱拳道：“禀将军，贾大夫的车马就在前方二十里处。”
张绣一摆手，这斥候便站起身再次翻身上马。张绣扭过身子向身后喝令道：“贾大夫就在跟前，全军听令，加鞭前进！”
自从第一次在军营门前大喊了一声之后，张绣便是有了大声吼叫的习惯。一方面是受到了这个时代人们习惯大声说话交流的影响，另一方面，张绣觉得自从自己在数百号人面前喊了那一嗓子后感觉自己的自信心也是有了一丢丢的提高，此后只要他每大声喝令一次，便是能找回一点点这副身躯往日的自信，便是多多益善。
贾诩贾大夫的声名在西凉军中向来熟为人知，骑兵们闻声顿时一阵兴奋，跟着主将在积雪并不厚的雪地上纵马疾驰起来。
……
南阳郡是东汉第一大郡，经贸发达，修有可直达关中的直道。在距离武关还有一百余里的地方，张绣终于见到了大名鼎鼎的毒士贾诩。
贾诩乘坐的是一辆马车，而除了他自己，其妻子儿女全部都被段煨扣押在武关。护送贾诩的有段煨手下的一队士兵，顷刻便被张绣麾下成百上千的骑兵围住，领头的护队统领急忙令手下放下刀枪武器，双手垂立在路旁。
贾诩已将近知命之年，这个岁数在古代的生活条件下已步入老迈，但贾诩却是仍有几分壮年之气，掀开马车，从容踏在僮仆背上下了马车。
张绣在距离马车还有十几步远便翻身下马，快步迎上前去作出恭迎之态。
“贾大夫不嫌晚辈势微力小，车马劳顿而来，绣诚惶诚恐，请贾大夫今后不吝赐教，助我一臂之力！”面对鼎鼎有名的历史真实人物，张绣直接背出了自己斟酌好几天的开场白。
贾诩不徐不疾，抬手回礼：“天有不测风云，骠骑将军正值壮年却遭此意外……将军还请节哀！老夫也不再是朝廷的光禄大夫，不过一白身而已…将军今后看在老夫这把岁数上，叫一声先生即可……”
贾诩虽然没想到张绣一上来就赤裸裸表示了招揽之意，但还是恰当应对之。
张绣抬头细细打量贾诩样貌，却是和自己记忆中的贾诩形象一模一样，样貌极为普通，面相也是一副和善的样子，仅凭外貌很难想象这个人和“毒士”一词有什么联系。
本停了半晌的雪，此时又下了起了。一片雪花的飘然落下，不偏不倚、恰到好处的正好落在贾诩肩头。
张绣急忙拂去还未来得及融合的雪花，将自己的毛皮大氅脱下披在了贾诩肩上。贾诩假意推辞了一下也是接受了。
两人又是开口互问了几句。贾诩惋惜了好一阵张济的意外身故。张绣则多问的是一些后世见面没营养的屁话，诸如天气怎么这么差，你有没有吃早饭，晚上睡觉做没做梦的问题。
实话实说，张绣在后世并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套近乎，甚至可以说属于内向那一类。但是好在天气寒冷，北风呼哨，并不适合长聊。加上贾诩与张济张绣叔侄出身同郡，自是故识，也是省了很多虚礼。把所有客套话用光的张绣最后主动请贾诩返回马车上，准备先回穰县再叙。
贾诩上了车，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便是站在车头环视了一圈四周，似是估量了一下跟从张绣的骑兵数量，又问道：“将军既已攻下穰县十余日，荆州军可有异动？”
张绣不明所以，回想了一下说道：“我军攻下穰城之后，刘表便派遣蔡瑁率军驻防在新野，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异动。”
贾诩忽然又下了马车，摇了摇头长长叹息一声。
“文和先生这是何意？”张绣不解问道。
贾诩一张老脸全是自责之色：“将军安身立命所依仗者，西凉骑兵也。而荆襄九郡并无产马之地，刘表麾下兵马虽众，但却缺乏用来冲锋陷阵的精骑。是故刘表不敢轻易出兵与将军野战。而今将军为迎老夫而尽出精锐骑兵，若是因此有所闪失，老夫可怎么担待的起。”
张绣自以为带着数千骑兵前来迎接贾诩，展现自己诚意的同时还能让贾诩一览自家军容军力，却是根本没想到这方面。此刻一细想也是有点后怕，但是再看了一眼眼前这位姓贾名诩的半老先生，想到这可是整个三国数一数二的智囊后，立马又淡定了。
“若得文和先生，足抵百万雄兵，何惧刘表之辈？有先生为我出谋划策，我哪怕只凭眼前这两千西凉好汉，相信也能直取襄阳，摘下刘表老匹夫那颗头颅！”
听完张绣这番话，贾诩心里对张绣的印象却是有了天翻地覆的反转。此时此刻距离两人上次相见相别并未隔了多长时间，张绣却已是与之前留给自己的印象大不相同，甚至可以说是大相径庭……言辞礼节虽然奇怪了些，但是却有着一股透然之色，完全没有往日浑浑噩噩一武夫之相。
看来至亲至爱之人的意外身亡确实是能够影响和改变一个人的。
贾诩：“将军言重了，老夫出的主意，不过是些保命的计谋，哪里可抵千军万马之力？承蒙将军抬举，老夫自当尽心用力。”
看着贾诩的眼睛，张绣知道贾诩这句话绝对说的是心底话。世人皆称贾诩为毒士，可是贾诩自己喜欢毒士这个名号吗？而世人皆以为贾诩计谋毒辣，可是贾诩真的是毒辣之人吗？为李傕郭汜出谋划策反攻长安，怕是贾诩这辈子最后悔出的主意了。那时被裹挟在乱军中的贾诩根本未曾料想到，自己当时只不过想为自己及数万西凉男儿求得一条生路，到头来竟然使得东汉朝廷在李傕郭汜之辈手中犹如玩物商货一般几经转手，差点倾覆，竟然使得关中三辅比起董卓时期变得更加混乱不堪民不聊生。
西凉军重夺长安以后的事情发展态势迅速超出了贾诩本来的预期。四巨头排名老幺的张济胸无远见，不谙政治斗争之道，一直被其他李傕郭汜樊稠三人排挤在权力中心之外，以提防关东诸侯名义被安排驻扎在弘农。另外的三巨头把持朝政，本来是一个很好的政治平衡均势，也有贾诩居中调和还算过得去，但没想到作为制衡的重要一环樊稠很快被李傕刺杀，剩下的李傕郭汜把持朝廷，手握重兵却毫无治政能力，把整个朝廷和关中搞得乌七八糟，又有小人不断挑拨离间，西凉诸将互相猜忌，贾诩再也无力调和。
张绣喜爱三国历史，因自己名字相似张绣的缘故，在三国中最喜欢的谋士便是贾诩，关于贾诩生平很是了解，知道他并不贪恋权位，也不是演义简单几句可以概括的，于是在心里再三斟酌，开口回道：“贾大夫之心，西凉男儿尽知，若无贾大夫之谋，如今我等当尽为王允之辈枭首示众，哪里还能活到今天，请受绣一拜！”
说完便是扑通一声半跪而下，听到张绣所言，旁边随张绣来的裨将张先，也是立马反应过来，带领周围一圈骑卒半跪下地，带头高喊“谢贾大夫救命之恩，请受此拜！”
紧接着其他两千余名西凉骑兵也是齐齐翻身下马，诚心高呼：“谢贾大夫救命之恩，请受此拜！”
贾诩默然，扶起张绣。一滴水滴在张绣手背，却不知是不是雨夹雪。
张绣也是做好了自己的心理建设，反正跪一次也是跪了，不如多跪几次，一次性跪完了，路也就好走了！
这次张绣双膝跪地，低头道：“绣知道先生妻儿老小留于段煨之处，身旁无子孙照顾。而绣与先生年纪相差两轮有余，如先生不嫌弃，绣愿今后执子孙之礼侍候！”
“古来有项羽尊范增为亚父，成就霸业。绣愿尊先生为亚父，以成叔父未竟之业！”
张绣此话一出，直接吓了贾诩一跳，贾诩还没来得及让张先等人起身，又连忙对张绣摆手推辞，张绣也是无赖了一把，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在张绣印象里，一向以从容应变闻名的贾诩，从未像今天这样狼狈慌乱过，一时之间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好。来见张绣之前贾诩早有预料，张绣缺乏谋士，与自己又有故交，肯定会对自己十分欢迎，但是没想到是这种欢迎态度，直接上来就要认爹了。
张绣不起来，张先及一众西凉士兵也是不敢起身，贾诩万般无奈，最后也只能是从了。
站起来的张绣因下跪产生的些许道德羞愧感很快就被一种莫名而来的成就感冲散了，瞬间整个人也是自信从容了许多。立即对着周围亲卫连着下了几道命令：“汝速速去为亚父与我探路去，再派几人为亚父去周边市镇购买些熟肉热饭美酒！”
“是段煨作主扣留了亚父家小，这些护卫士卒，不必为难。且唤领头都尉过来。”
张绣一口一个亚父，贾诩听得浑身不自在，但是张绣却是看开了，在后世自己有时候都管全宿舍的哥们都叫爸爸呢，在三国认一个爸爸又怎么了？
那名段煨手下的都尉一直就在旁边，此时忙战战兢兢跑过来对着张绣行礼，张绣让其给段煨带话：“回去转达你们段将军，贾大夫与吾与他都有同乡之谊，如今我认贾大夫为亚父，亚父的亲人自然也是我张绣的亲人，还望段将军好生照顾。我今后自当与段将军多加联络，互为援手，生死互救！”
那都尉慌忙称是，一秒也不敢多逗留，立马招呼手下士卒往回走。
《三国志》：是时将军段煨屯华阴，与诩同郡，遂去傕讬煨。诩素知名，为煨军所望。煨内恐其见夺，而外奉诩礼甚备，诩愈不自安。张绣在南阳，诩阴结绣，绣遣人迎诩。诩将行，或谓诩曰：“煨待君厚矣，君安去之？”诩曰：“煨性多疑，有忌诩意，礼虽厚，不可恃，久将为所图。我去必喜，又望吾结大援於外，必厚吾妻子。绣无谋主，亦原得诩，则家与身必俱全矣。”诩遂往，绣执子孙礼，煨果善视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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