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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剑修脑子里,除了剑就是水

    丹彤原想意气风发地在众人面前亮相,落地却没落稳当,没留神把脚给崴了,一时不由龇牙咧嘴起来,头顶呆毛也随风摇晃。

    任飞廉抄起双手,声音冷硬,“你昨夜从洞府里离开,去了何处?”

    丹彤不动声色觑了眼岑妙妙的方向,一边扭腿一边翻白眼。

    “小爷去哪儿都要向你禀报?道君不在就这也要管,那也要管,你管得着小爷么你?你属二愣子还是老娘们儿?”

    任飞廉将丹彤与身后的岑妙妙各自上下打量了一番,岑妙妙只觉得他眼神经过自己身上时,手背上忍不住微微发寒。

    任飞廉道:“如果我没记错,道君闭关前曾罚你在自己洞府里思过。凭你的修为,根本打不开洞府禁制。”

    丹彤却懒得与他扯皮,“小爷怎么打开的关你屁事!我乐意,怎么地?小爷是毕方,不找个灵气充沛点儿的地方歇着,难道跟你一起在清寂峰的山腰寒窑里苦修?快停下自虐吧任大师兄,没天赋就别学道君证无情了,平白让人笑掉大牙。”

    前脚在与岑妙妙斗嘴时刚把“任师兄”捧成救星在世,如今人在眼前,到它嘴里又变成一文不值。

    岑妙妙心中发笑:这小火鸡够阴阳怪气的。

    管由忙出来打圆场,“任师兄,毕方属火,性格爆了点,不过它或许真是半夜自己跑过来的,毕竟时晴院原本就是竹林听涛里最适宜吸纳灵气之地。我昨日才将此处封印打开让岑师妹搬过来,或许被毕方察觉到,才半夜冲着灵气跑来了。”

    丹彤闻言,挑起眉来,重重朝任飞廉哼了一声,面色颇为不屑。

    竹林听涛风景独美,灵气也颇为精纯。

    管由替岑妙妙安排的时晴院所在之地,更是其中的上品方位之一。

    从前这一处被尘封,直到昨日岑妙妙搬了进去,才被管由打开。

    要说为什么岑妙妙能住进来,万变不离“钱”宗。

    灵禽比修士更亲近也更喜爱天地灵气,丹彤向来性喜自在,擅自离山来到竹林听涛,也能勉强解释得通。

    管由看在这祖宗没惹是生非的份上,只想第一时间让任飞廉把他打包卷走。

    在管由眼里,这俩货色,无论人和鸟,都难搞,不如回清寂峰去,随便他们打成一团都行。

    丹彤虽然面上依旧傲慢,眼神却四处乱瞟。

    岑妙妙在几人面前,十分有礼地保持着沉默,只偶尔飘过来一个不经意的眼神。

    但丹彤毫不怀疑她眼里写着:你要是敢将昨夜被我家傀儡绑来竹林听涛的事吐露出来,那明日整个剑宗九峰上下八千弟子都会知道徽衡道君的毕方在他常去沐浴的灵泉里尿过尿。

    这胖子,竟恐怖如斯。

    比起立刻跟任飞廉告状,让他抓岑妙妙去后山关禁闭,丹彤思考比较了一番,若是真被所有人知道它在道君的灵泉里那什么了,那才是真没脸见人了。

    它想到方才岑妙妙威胁过它的那些话,越想越觉得熟悉,却半天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只好作罢。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蹦到任飞廉身边,“走吧,小爷跟你回去。堂堂清寂峰大师兄,得大气温和一些,别在新来的小弟子面前丢人现眼。”

    任飞廉沉默了片刻,才任由丹彤扯着衣摆离去。

    管由见此也松了一口气,与岑妙妙匆匆打了个招呼,一行人离开时晴院。

    可就在几人踏出时晴院门口法阵时,变故陡生!

    任飞廉折身,一把飞剑出现在他手中,剑光自他手中激射而出,罡风荡开面前几尺落叶,朝院中还来不及反应的岑妙妙直刺过去。

    他出剑极快,根本无人来得及阻挡。

    待管由等人反应过来时,任飞廉的剑堪堪悬停在岑妙妙额前分毫,赭色剑柄下,遒劲的角蟒纹路倏忽流过,剑势全开。

    岑妙妙眉心处传来轻微的刺痛,一滴血珠慢慢凝出,沿着她的面庞滑下。

    任飞廉眯着眼,见她迟疑片刻,似是没有反应过来,又仿佛吓呆了。

    直到他将飞剑收回,她这才捂着脸,满面惊惶,害怕极了地尖叫一声,向后倒去。

    任飞廉眉目一厉,冷眼瞧着岑妙妙在地上摔了个屁墩。

    他的视线一直定格在另一边,这个新弟子带来的傀儡人依旧手执扫帚站在原地,被遮盖大半面容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起伏,连手上姿势也未变分毫。

    事实上,自任飞廉踏进时晴院起,便对管由口中岑妙妙的傀儡人留了个心眼。

    他十分在意前一夜在清寂峰留下的剑气。

    岑妙妙尚未筑基,断然不会有一剑斩破徽衡道君留下禁制的本事。

    昨夜里,在任飞廉察觉到禁制被破时赶到丹彤洞府,丹彤和另一人早已消失。

    这傀儡显见不是凡物,任飞廉却没在他身上察觉到半分灵力流转。

    故而有方才一试。

    可主人面临生命危险,这傀儡依旧不动如山,分明是灵智未开的低阶机关制作,只是看上去与真人无异,格外精巧罢了。

    或许是他想多了。

    任飞廉敛住目光,将飞剑收回袖里,走到岑妙妙面前,抬手递出两瓶丹药。

    “一时失手,这两瓶固元丹权当赔罪,望岑师妹见谅。”

    岑妙妙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倒没接过任飞廉的丹药,脸上恐惧未收,说话细声细气。

    “是么,我还以为任师兄方才是要……取我性命。”

    倒是门外的几人反应过来,管由一马当先冲进来,娴熟地披上“老妈子”外衣,替任飞廉向岑妙妙讲情。

    “岑师妹,任师兄历来刚正不阿,眼里不容沙子,刚刚想必也是出于必要才姑且试你一试,师妹别怕,他不会真下狠手。况且……”他凑近岑妙妙耳边,轻声道:“剑修脑子里除了剑就是水,思考能力有限,别介意哈,师兄明日就替你去辰砂峰讨几瓶云想花容丹给你压惊。”

    又替岑妙妙向任飞廉解释。

    “任师兄,岑师妹新入门才一日,来历清正,是砌玉门岑让道君的妹妹,断不会唐突地去清寂峰私绑丹彤。再说了,岑师妹尚未筑基,怕是连清寂峰的剑阵都过不去,你可真是太多心了。”

    跟着进来的丹彤见任飞廉不由分说朝岑妙妙动手,心底莫名其妙不大舒服。

    这新来的弟子主仆俩想烤它吃,虽说罪大恶极,可她初到剑宗,不懂规矩,不认识它是谁,勉强说得过去。

    况且她还拦下那脑子不大灵醒的傀儡没让他活烤了它,她到底不算太坏。

    她还知道它不少小秘密,这些事可没几人知晓。

    灵禽眼比人尖,他瞧着任飞廉方才剑再往前三分,岑妙妙说不定就有性命之虞。

    可毕方脑子到底只有桃仁大,根本考虑不到其中有什么弯弯绕绕。

    这边管由已经将岑妙妙安抚得差不多了,几人再次告辞离开。

    站在外边的丹彤等两人出来,恶声恶气地啐了任飞廉一声,“道君就要出关了,你擅自伤害同门,以强欺弱,等着挨训吧!”

    随后便甩开膀子化作毕方原型,怒气冲冲地向竹林听涛外飞去。

    全程状况外的管由有些讪讪地摸着自己鼻子,几人一路无话,在法阵前分开时,正召出飞剑的任飞廉突然回身,拦下了管由。

    他的瞳孔中映出一片刀光剑影,语气森然,“新来的师妹,是砌玉门的……少门主?”

    管由不做他想,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