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反重力与狩猎
飞艇之外，广阔的大地上正在日落，太阳被地平线吞噬，余晖如血般洒出，浸润了地平线，铺开在大地上，万物拉出长长的影子。
在地平线的另一边，深蓝与暗紫缓缓升起，笼罩了苍穹。
于天鹅绒般的黑色中，群星开始显现，连缀成灿烂的星河，远比城内看到的要更加耀眼。
白鸟翱翔在晴朗的星空之下，阳光消失之后，洁白的羽翼也融入黑暗，只有当它张开翅膀遮蔽碎星时才隐约能够想象出那个轻盈的轮廓，于黑暗彻底降临前归巢，回到温柔的小窝中，有了梦乡的保护，便再无任何东西可以伤害到它。
但是它却在一根枯枝上停了下来，感受着风中的气息，细长的蛇信在半开的口中闪烁，带着鳞片的冷光。
它再度腾飞，冲向残留着暮光的远方，身后幢幢黑影汇聚成庞大的潮水。
倾斜的飞艇中，邵凛阳按住扶手，扶着石清源，快步向连通客舱的阶梯走去，几十秒后，飞艇姿态恢复正常，两人立即提速，冲下台阶，在客舱里找到了一脸淡定的闾冰。
“刚刚是一次急转，原因是躲避空战。”闾冰见他们仓皇的样子，直接讲出了原因。
“空战？”邵凛阳立即扑到玻璃上，渐渐黑下去的天空中平静无比，根本没有战斗的迹象。
“我们受到攻击了？”石清源已经摸向了腰间，那里鼓出一块，看形状应该是手枪之类。
“并不是，附近有一个城市，那里的城市巡猎者正在猎杀逼近城市的大型生物，为了防止被波及，飞艇紧急转向。”闾冰指出了一个方向，“如果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在那里。”
“我们能去看看吗？”短暂的惊慌之后，看着闾冰淡定的样子，邵凛阳有了去见见世面的想法。
“也好，眷者单独行动与集群战斗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既然是特遣队，那就先看看吧。”闾冰难得地说了句闲话，他将书放进座椅边上的储物袋，起身走到客舱角落，握住圆形的把手，转过半圈，将其拉起，高空猛烈的风立即灌入，砸在脸上生疼。
我去，要这么直接吗？邵凛阳护住眼睛，饶是如此也只能眯眼视物，而石清源直接抓住了椅子，单薄的身体缩在了椅背后面，像是怕自己别吹飞出去。
“客舱，客舱在干什么？”烈风里，广播艰难地响起。
“我带小队成员出去一下，不用担心，你们正常驾驶就行了。”闾冰压住银行保险库一样的圆形舱盖，趁风声弱下时说了一句，等沉默许久的驾驶员同意之后，这才拉开舱盖，回头看向两人，“过来，我带你们出去。”
真是实用主义至上……邵凛阳心说你就不能多走几步到进来的那个入口吗，这样子难道是想要我们跳……！
还没想完，闾冰就毫不犹豫地跳了出去。
“我去！”两人飞扑到打开的舱门边上，忍住高空带来的眩晕，护着眼睛向下看去，只有阴暗的大地在下方移动，不见闾冰的踪影。
“完蛋了，一定是掉到后面去了……啊！”说话间圆形的洞口缺了一角，闾冰的脸庞出现在外面，向着他们伸出手。
“邵凛阳，你先来。”
邵凛阳被这样的出场方式镇住，乖乖地伸出手，与闾冰相握。
手臂上大力传来，邵凛阳只觉烈风扑面，便惊叫着穿过了圆洞，甩在了钢板上，险些背过气去。
对失重的恐惧瞬间主宰了大脑，邵凛阳全身进入应激状态，等待着坠落，却发现想象中的痛苦感觉并未到来，背后铁板也未曾离去，除了风大一点以外，似乎和躺在地上没什么区别。
他睁开眼，“头顶”的大地短暂地冲击了他的精神，但是习惯这一点之后，就不再有异样，迅速起身。
邵凛阳侧过头，看见闾冰跪在圆形舱口边，伸手进入舱内，然后缓缓将石清源从中提出，放到“地上”，直到她站稳脚跟。
“可以睁开眼睛了。”闻言，石清源一只眼缓缓睁开一条缝，当看清情况之后，立即不可抑止地睁大双眼，满脸的惊奇之色。
“好了，我们走，再慢就看不到了。”像是做了什么完全不值一提的事情一样，闾冰转身领着他们走向“平地”的边缘，一步踏出，像是粘在金属表面一般走到了倾斜的“地面”上。
邵凛阳犹豫片刻，学着他的样子踏出，短暂的眩晕之后，脚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因为大脑判定他在跳下高墙，下意识认为地面很远。
这真是……看着脚下凸起的棱角，邵凛阳已经找不到表情来表达自己的感受了，落后半步的石清源也是一脸震惊。
邵凛阳对闾冰的能力也有了些猜测，应该是重力方面的，不然就是矢量。
“来，别担心。”他转过头，向石清源伸出了手，后者迟疑着握住，在邵凛阳的帮助下越过“地面”的拐角，来到了另一个平面上。
邵凛阳也赶紧走过拐角，感觉到的重力立刻变向，这次地面变成身后，有了刚才的经验，邵凛阳没费多长时间就再一次习惯了，只要不看地面，他就能欺骗自己不过是在走路，普普通通的走路。
说起来，风速也不对。邵凛阳记得飞艇的速度有一百公里，但是扑面而来的风只是让人衣袂飘起，根本达不到一百公里的相对速度。
见两人不再慌乱，闾冰开始提速，三人迅速跑过客舱外壳，踩上裹着金属的蒙皮，而就在他们的头顶，有绚丽的光芒亮起，像是年节里的烟花。
到达飞艇顶部，视野终于恢复正常，而身后也再度亮起光辉，照亮了庞大的身影。
那是一条鱼状巨怪，过于巨大的肉鳍在空中飘拂，庞大的身躯上映照着夕阳的余晖，有爆发的绚烂光彩照亮它嶙峋的体表。
漂浮于天空之中，它似是在云海中遨游，失去重力的约束，巨鱼的身长达到了夸张的两百米，略长于他们所乘坐的飞艇，飘着长须的大口开合间，悠长的鲸吟回荡在天空中。
然而，它此时的情况根本说不上悠闲，烟花在它的身上炸开，留下巨大的血洞，数十个蚂蚁般的小点在它身上高速游移，留下长长的伤口，而长吟是痛苦的体现，巨鱼明黄色的大眼中已爆出了血丝，鲜血一点点灌入瞳仁。
“这么多都是有飞行能力的眷者吗？”邵凛阳不解道，就他见过的眷者来说，除了闾冰或许能够靠能力浮空，其他的都被拘束于地面，他自己也试过，只能勉强长出不对称的翅膀，离能飞还有一段距离。
“各个城主的能力并不一样，相对应的，需要的战斗方式也不同，涟漪城那位完全不用担心兽潮的入侵，所以飞行装置完全没有必要。”闾冰略做思考，“据我所知，这位城主并没有群体浮空能力，估计是招募了大量飞行能力者，再加上立体机动装置之类辅助的效果。”
“这是要干什么？”邵凛阳极目远眺，在暮色里看到了隐约的高墙轮廓。
“它的行进路线刚好经过了城市，或者只是为了猎杀获取材料。”
“我能打到它吗？”石清源抬起手枪比划了一下，“如果用能力送一个标记物过去的话……飞艇上有没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邵凛阳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怎么也想象不出看起来这么可爱的一个女生会有这么暴力的想法。
“这只是运输船，我们没有这种东西。”闾冰居然认真地考虑了这个提议，然后给予回答。
两人商讨间，又一轮炽烈的光芒爆发，远在飞艇上都听到了轰鸣，巨鱼发出悲鸣，鲜血洒向漆黑的大地。
而地平线外，夕阳里如云般的黑影聚集。
一道冷厉的微光亮起，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依旧刺痛了眼睛，瞬间的闪烁后，巨鱼的身影停滞了片刻，然后，一只肉鳍脱离了它的身体，带着千万吨污血向下落去，在大地上砸出一团浓郁的尘云。
悲鸣中，巨鱼失去了平衡，斜斜地坠落，悠长的鸣叫于黄昏的余韵中回荡，渲染出悲凉的诗意，火光连续爆闪，为它裹上华丽的衣装，而在微光的闪烁里，另一只肉鳍掉落，巨鱼斜斜地扎进大地，无声地分断了地面，犁出深深的沟壑，身后的地面土壤和着血液，呈现出一片黑红。
就算如此，巨鱼仍然没有死去，而是不住地发出悲鸣，鲜血涌出，汇聚成湖泊。
嘶叫声中，洁白的鸟群落下，尽管颜色是那样的圣洁，却让人联想到食腐的黑羽凶鸟。最后的夕阳在它们体表映出鲜红，火红的云包裹了巨鱼，隔绝了微弱的哀嚎。
太阳消失在地平线，黑暗笼罩大地。
于是，新的日冕代替了它的存在。
晴朗天空里，火焰凝聚成炽烈的日轮，再度照亮了无尽的荒原，灼烧了水汽，顷刻间，如正午重临！
烈光自天穹落下，笼罩在嘶吼的群鸦之上，化作煊赫的火焰冠冕，灼烧了黑暗的原野，于黑暗中竖起了火炬。
在地平线的另一边，深蓝与暗紫缓缓升起，笼罩了苍穹。
于天鹅绒般的黑色中，群星开始显现，连缀成灿烂的星河，远比城内看到的要更加耀眼。
白鸟翱翔在晴朗的星空之下，阳光消失之后，洁白的羽翼也融入黑暗，只有当它张开翅膀遮蔽碎星时才隐约能够想象出那个轻盈的轮廓，于黑暗彻底降临前归巢，回到温柔的小窝中，有了梦乡的保护，便再无任何东西可以伤害到它。
但是它却在一根枯枝上停了下来，感受着风中的气息，细长的蛇信在半开的口中闪烁，带着鳞片的冷光。
它再度腾飞，冲向残留着暮光的远方，身后幢幢黑影汇聚成庞大的潮水。
倾斜的飞艇中，邵凛阳按住扶手，扶着石清源，快步向连通客舱的阶梯走去，几十秒后，飞艇姿态恢复正常，两人立即提速，冲下台阶，在客舱里找到了一脸淡定的闾冰。
“刚刚是一次急转，原因是躲避空战。”闾冰见他们仓皇的样子，直接讲出了原因。
“空战？”邵凛阳立即扑到玻璃上，渐渐黑下去的天空中平静无比，根本没有战斗的迹象。
“我们受到攻击了？”石清源已经摸向了腰间，那里鼓出一块，看形状应该是手枪之类。
“并不是，附近有一个城市，那里的城市巡猎者正在猎杀逼近城市的大型生物，为了防止被波及，飞艇紧急转向。”闾冰指出了一个方向，“如果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在那里。”
“我们能去看看吗？”短暂的惊慌之后，看着闾冰淡定的样子，邵凛阳有了去见见世面的想法。
“也好，眷者单独行动与集群战斗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既然是特遣队，那就先看看吧。”闾冰难得地说了句闲话，他将书放进座椅边上的储物袋，起身走到客舱角落，握住圆形的把手，转过半圈，将其拉起，高空猛烈的风立即灌入，砸在脸上生疼。
我去，要这么直接吗？邵凛阳护住眼睛，饶是如此也只能眯眼视物，而石清源直接抓住了椅子，单薄的身体缩在了椅背后面，像是怕自己别吹飞出去。
“客舱，客舱在干什么？”烈风里，广播艰难地响起。
“我带小队成员出去一下，不用担心，你们正常驾驶就行了。”闾冰压住银行保险库一样的圆形舱盖，趁风声弱下时说了一句，等沉默许久的驾驶员同意之后，这才拉开舱盖，回头看向两人，“过来，我带你们出去。”
真是实用主义至上……邵凛阳心说你就不能多走几步到进来的那个入口吗，这样子难道是想要我们跳……！
还没想完，闾冰就毫不犹豫地跳了出去。
“我去！”两人飞扑到打开的舱门边上，忍住高空带来的眩晕，护着眼睛向下看去，只有阴暗的大地在下方移动，不见闾冰的踪影。
“完蛋了，一定是掉到后面去了……啊！”说话间圆形的洞口缺了一角，闾冰的脸庞出现在外面，向着他们伸出手。
“邵凛阳，你先来。”
邵凛阳被这样的出场方式镇住，乖乖地伸出手，与闾冰相握。
手臂上大力传来，邵凛阳只觉烈风扑面，便惊叫着穿过了圆洞，甩在了钢板上，险些背过气去。
对失重的恐惧瞬间主宰了大脑，邵凛阳全身进入应激状态，等待着坠落，却发现想象中的痛苦感觉并未到来，背后铁板也未曾离去，除了风大一点以外，似乎和躺在地上没什么区别。
他睁开眼，“头顶”的大地短暂地冲击了他的精神，但是习惯这一点之后，就不再有异样，迅速起身。
邵凛阳侧过头，看见闾冰跪在圆形舱口边，伸手进入舱内，然后缓缓将石清源从中提出，放到“地上”，直到她站稳脚跟。
“可以睁开眼睛了。”闻言，石清源一只眼缓缓睁开一条缝，当看清情况之后，立即不可抑止地睁大双眼，满脸的惊奇之色。
“好了，我们走，再慢就看不到了。”像是做了什么完全不值一提的事情一样，闾冰转身领着他们走向“平地”的边缘，一步踏出，像是粘在金属表面一般走到了倾斜的“地面”上。
邵凛阳犹豫片刻，学着他的样子踏出，短暂的眩晕之后，脚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因为大脑判定他在跳下高墙，下意识认为地面很远。
这真是……看着脚下凸起的棱角，邵凛阳已经找不到表情来表达自己的感受了，落后半步的石清源也是一脸震惊。
邵凛阳对闾冰的能力也有了些猜测，应该是重力方面的，不然就是矢量。
“来，别担心。”他转过头，向石清源伸出了手，后者迟疑着握住，在邵凛阳的帮助下越过“地面”的拐角，来到了另一个平面上。
邵凛阳也赶紧走过拐角，感觉到的重力立刻变向，这次地面变成身后，有了刚才的经验，邵凛阳没费多长时间就再一次习惯了，只要不看地面，他就能欺骗自己不过是在走路，普普通通的走路。
说起来，风速也不对。邵凛阳记得飞艇的速度有一百公里，但是扑面而来的风只是让人衣袂飘起，根本达不到一百公里的相对速度。
见两人不再慌乱，闾冰开始提速，三人迅速跑过客舱外壳，踩上裹着金属的蒙皮，而就在他们的头顶，有绚丽的光芒亮起，像是年节里的烟花。
到达飞艇顶部，视野终于恢复正常，而身后也再度亮起光辉，照亮了庞大的身影。
那是一条鱼状巨怪，过于巨大的肉鳍在空中飘拂，庞大的身躯上映照着夕阳的余晖，有爆发的绚烂光彩照亮它嶙峋的体表。
漂浮于天空之中，它似是在云海中遨游，失去重力的约束，巨鱼的身长达到了夸张的两百米，略长于他们所乘坐的飞艇，飘着长须的大口开合间，悠长的鲸吟回荡在天空中。
然而，它此时的情况根本说不上悠闲，烟花在它的身上炸开，留下巨大的血洞，数十个蚂蚁般的小点在它身上高速游移，留下长长的伤口，而长吟是痛苦的体现，巨鱼明黄色的大眼中已爆出了血丝，鲜血一点点灌入瞳仁。
“这么多都是有飞行能力的眷者吗？”邵凛阳不解道，就他见过的眷者来说，除了闾冰或许能够靠能力浮空，其他的都被拘束于地面，他自己也试过，只能勉强长出不对称的翅膀，离能飞还有一段距离。
“各个城主的能力并不一样，相对应的，需要的战斗方式也不同，涟漪城那位完全不用担心兽潮的入侵，所以飞行装置完全没有必要。”闾冰略做思考，“据我所知，这位城主并没有群体浮空能力，估计是招募了大量飞行能力者，再加上立体机动装置之类辅助的效果。”
“这是要干什么？”邵凛阳极目远眺，在暮色里看到了隐约的高墙轮廓。
“它的行进路线刚好经过了城市，或者只是为了猎杀获取材料。”
“我能打到它吗？”石清源抬起手枪比划了一下，“如果用能力送一个标记物过去的话……飞艇上有没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邵凛阳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怎么也想象不出看起来这么可爱的一个女生会有这么暴力的想法。
“这只是运输船，我们没有这种东西。”闾冰居然认真地考虑了这个提议，然后给予回答。
两人商讨间，又一轮炽烈的光芒爆发，远在飞艇上都听到了轰鸣，巨鱼发出悲鸣，鲜血洒向漆黑的大地。
而地平线外，夕阳里如云般的黑影聚集。
一道冷厉的微光亮起，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依旧刺痛了眼睛，瞬间的闪烁后，巨鱼的身影停滞了片刻，然后，一只肉鳍脱离了它的身体，带着千万吨污血向下落去，在大地上砸出一团浓郁的尘云。
悲鸣中，巨鱼失去了平衡，斜斜地坠落，悠长的鸣叫于黄昏的余韵中回荡，渲染出悲凉的诗意，火光连续爆闪，为它裹上华丽的衣装，而在微光的闪烁里，另一只肉鳍掉落，巨鱼斜斜地扎进大地，无声地分断了地面，犁出深深的沟壑，身后的地面土壤和着血液，呈现出一片黑红。
就算如此，巨鱼仍然没有死去，而是不住地发出悲鸣，鲜血涌出，汇聚成湖泊。
嘶叫声中，洁白的鸟群落下，尽管颜色是那样的圣洁，却让人联想到食腐的黑羽凶鸟。最后的夕阳在它们体表映出鲜红，火红的云包裹了巨鱼，隔绝了微弱的哀嚎。
太阳消失在地平线，黑暗笼罩大地。
于是，新的日冕代替了它的存在。
晴朗天空里，火焰凝聚成炽烈的日轮，再度照亮了无尽的荒原，灼烧了水汽，顷刻间，如正午重临！
烈光自天穹落下，笼罩在嘶吼的群鸦之上，化作煊赫的火焰冠冕，灼烧了黑暗的原野，于黑暗中竖起了火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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