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苏醒
“真想不到小爷我竟然落到这番田地……看样子是只剩下颗眼珠子了，控制权还不在我手上。被安到了这个人类幼崽的身上了吗？……要不是小爷藏得深，最后一丝灵魂都要被抹去，那该死的白袍老头！不过事已至此，也还有挽回的余地，什么时候时机成熟了再去和这个小鬼交涉一下……”
一眼望不尽的绿色，要刺穿天空的山峰。在林叶间藏匿身形的猛禽目露凶光地盯着仰卧在地面沐浴阳光的巨大猿猴。那猿猴一身黑色皮毛，面部是一层灰色的骨质，体型庞大得吓人，粗略估计至少有4米长，粗壮的尾巴仿佛一条黑色巨蟒。
倏地一闪，猛禽已经冲到了巨猿的面前，仅一啄，避开了骨质面具的保护，直击那脆弱的眼睛。
血液四溅！
那黑猿在剧痛下惊醒，一声怒吼，整座山林都为之颤动。尾巴横扫，四周的树木都被拦腰扫断。但这时的猛禽早已飞上天空，地面只留了巨猿肆意地发泄。失去视力的右眼不断向外淌着血，巨猿无力的破坏持续了很久，地面早就崩裂得四下塌陷。而那猛禽从始至终都在上空冷静地俯瞰着这一切，待巨猿稍一停息，它便马上振翅俯冲，从巨猿右边的盲区进行攻击，利爪在巨猿的身躯上留下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而巨猿的手臂挥舞，根本不能触及猛禽分毫。被折断的树木无法再为巨猿提供任何保护，渐渐地，巨猿的动作变得缓慢，流出的血液也将地面上的坑洞都填满，一个个小小的血泊看上去是那样可怕。
终于那巨猿无力地倒在了地上，猛禽慢慢落在它背上，小心翼翼的将头骨撬开……
安东尼从梦中醒来，那猛禽与巨猿战斗——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猛禽对巨猿的捕杀——的画面仍在脑中浮现。那锐利如尖锥的喙，瑰丽如极光的眼睛，一身的青蓝羽毛，猛禽的形象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
为什么我会做这样的梦？那梦中的猛禽还莫名让我感到熟悉……安东尼理了理脑中的信息，整个人从迷糊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这时他才发觉自己躺在一张宽敞的大床上。这是我的房间。安东尼看到熟悉的油画和书架，整个人变得放松。他记得自己在和塔达祢争抢时中了枪，此刻也感受到了左眼的异样，他有些不敢面对地把手伸向左眼，一点一点的把纱布拆开。
我的左眼竟然还能看见？
安东尼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左眼不仅能看见，还无比的清晰。他现在甚至可以看到漂浮在空中的细小尘埃。这样的能力实在是让人感到惊骇。
安东尼从床上跳下来，赤脚跑到镜子面前。虽早有意料，但他还是被自己的模样吓了一跳。左眼眼角处有一块巨大的狰狞疤痕，粉红的新肉胡乱的生长让那块肌肤变得凹凸不平。安东尼原本英俊的脸庞也因此变得有些可怕，他又用双手把眼睑扒开，那颗比星辰还要灿烂的眼珠便完全的展现在了镜子前。
这是我的眼睛？
安东尼回到床边坐下，他垂下头颅，开始在脑中搜寻信息。这颗眼珠和梦中的猛禽的一模一样。是的，这便是那只鸟灵的眼珠了。
安东尼在房间里的动静被门外的侍女觉察。
“安东尼少爷，你醒了吗？”她隔着门询问。
安东尼转头向看向门，起身走过去。
“玛丽亚？”
“是——少爷您先别着急，我这就去叫公爵大人过来。”接着便听到奔跑的声音。安东尼把手搭在把手上，“打不开？难怪要去叫父亲过来，但是为什么门要上锁？”安东尼不解，但也没有多想。他此刻是浑身赤裸的，这样见人肯定不体面。他来到衣柜前为自己找了一套衣服，穿戴好之后他就坐回床上静静等候。他有太多困惑了。
安德鲁并没有让安东尼等待太久，安东尼听到一声脆响，什么东西破碎一般，接着便是钥匙在门锁里转动的声响。推门进来的金发男子和安东尼有八分相似，他人一看便知两人是父子。
“父亲。”安东尼行了一个屈膝礼。
“安东尼！你可算醒了！”
“我昏迷了很久吗？”
“三天了。不过对于这么重的伤，这点时间并不算太长。怎么样，左眼有什么不适吗？”
“不……并没有什么不适，相反，看东西无比清晰。父亲——这是一只灵的眼睛吧？”
“是的，你已经感受到了？除了看东西清楚以外，还有什么别的感受吗？”
“……并没有，父亲。”安东尼摇摇头。
听到这话，安德鲁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遗憾，这样微小的变化也被安东尼觉察。
怎么，父亲似乎很失望？如此，我可能是需要有些“感觉”才对。
“没有什么感觉……这样也好。”安德鲁小声嘀咕，“安东尼，告诉我，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声音变得冰冷无比。
安东尼抬头看着安德鲁，眼前浮现塔达祢的面容，他平静地开口。
“是我自己，父亲。”
“什么？”
“是我自己弄的。”安东尼淡淡地重复一遍，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安德鲁看着自己的儿子，愣了好一会。
“……很好。关于你的眼睛，它是由虚大师治好的。现在你醒了，还要带你去见他一面，就在地下室。”
“好的。”
安东尼跟着安德鲁走出房间，明亮的长廊上有两名女仆正在清理地毯，见公爵和少爷过来，连忙站起身来行礼。安德鲁微微点头，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绕了几个弯，两人迈步从宽大如冻结的瀑布般华美的楼梯来到一楼。几经周转，两人走进了一条昏暗的过道。
安东尼很好奇，从安德鲁的称呼来看，这位虚大师是位很尊贵的客人，为什么会把他安排在这种地方，于是他开口问。安德鲁不以为然地回答，
“好像虚大师很喜欢黑暗的环境，他在屋里都不点灯的，你进去不要太大惊小怪。”
安东尼点点头。两人此刻拉到一扇铁门前，安德鲁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虚大师？”
并没有什么回应，但铁门却自己打开了。
“让安东尼少爷留下就行了，我们单独聊聊。公爵大人还请先回吧。”门内传来那沙哑的声音。
安德鲁对安东尼小声地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安东尼看着他走远才推门走进房间。
屋内没有点灯，漆黑一片。门外的灯火把安东尼的影子投在里面，拉得很长，那影子的尽头隐约坐着一人。
“把门关上吧。”
安东尼谨慎地向前迈步，同时一只手把铁门关上，屋内就完全黑暗了。安东尼下意识地想点灯，但他惊奇的发现在这样环境下他仍能够清楚地看见屋里的一切，这让他对这左眼的来历越发好奇。
黑暗又宁静，因为从一开始就是这位虚大师引导着他的行动，以至于他都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虚大师，多谢您治好我的左眼。”安东尼对着角落里的白袍一拱手，低头时睁眼望了虚一眼。
“安东尼少爷过来吧，让老朽为你做些检查。”
安东尼顺从地走近那白袍。一直枯枝从白袍下伸出抓住安东尼的手，速度之快让他根本不及反应，本能地想挣脱却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虚收回右手，喃喃道“……很奇怪啊？”
“什么很奇怪？”安东尼抚摸着手上被握出来的红印。
“你的左眼是一只森阶的青烟碧羽鸦的灵种，你们的契合度很高。按道理你现在应该已经可以感受到灵力了。但是……你并没有任何变化，是吗？”
安东尼点点头。
“这本来是失败的象征。但你仍旧保持着理智和人性，这就十分的奇怪。也罢，就当是收获了一只视力超群的左眼，你的射击也会更上一层楼吧。”
“大师——我……我不想再学射击了。我听父亲说您是一位强大的灵方士，所以，我能向你学习方术吗？”说着安东尼便已经要跪下，但似乎有什么东西托着他的膝盖不让他跪不下去。
“强大的灵方士吗？仅够自保而已。至于方术，我并不收徒，但如果你真的想学，这本书可以送你。里面的方术足够你学的了。但你不要来问我任何问题，知道吗？”说话间一本蓝皮小书从虚的袖子里飘到安东尼面前，安东尼双手接过书，深深地向虚鞠了一躬，“您的恩情，安东尼将来一定会报的。”
“是吗……”虚小声地嘀咕一句。
“若无其他的事，你就可以走了。”
“我还有一个小问题想问大师。”
“说吧。”
“大师为何不喜欢点灯呢？”
“那是因为——在黑暗中你才能看见更多。”虚缓缓抬起头颅，两团绿光在兜帽的阴影中莹莹发亮。
一眼望不尽的绿色，要刺穿天空的山峰。在林叶间藏匿身形的猛禽目露凶光地盯着仰卧在地面沐浴阳光的巨大猿猴。那猿猴一身黑色皮毛，面部是一层灰色的骨质，体型庞大得吓人，粗略估计至少有4米长，粗壮的尾巴仿佛一条黑色巨蟒。
倏地一闪，猛禽已经冲到了巨猿的面前，仅一啄，避开了骨质面具的保护，直击那脆弱的眼睛。
血液四溅！
那黑猿在剧痛下惊醒，一声怒吼，整座山林都为之颤动。尾巴横扫，四周的树木都被拦腰扫断。但这时的猛禽早已飞上天空，地面只留了巨猿肆意地发泄。失去视力的右眼不断向外淌着血，巨猿无力的破坏持续了很久，地面早就崩裂得四下塌陷。而那猛禽从始至终都在上空冷静地俯瞰着这一切，待巨猿稍一停息，它便马上振翅俯冲，从巨猿右边的盲区进行攻击，利爪在巨猿的身躯上留下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而巨猿的手臂挥舞，根本不能触及猛禽分毫。被折断的树木无法再为巨猿提供任何保护，渐渐地，巨猿的动作变得缓慢，流出的血液也将地面上的坑洞都填满，一个个小小的血泊看上去是那样可怕。
终于那巨猿无力地倒在了地上，猛禽慢慢落在它背上，小心翼翼的将头骨撬开……
安东尼从梦中醒来，那猛禽与巨猿战斗——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猛禽对巨猿的捕杀——的画面仍在脑中浮现。那锐利如尖锥的喙，瑰丽如极光的眼睛，一身的青蓝羽毛，猛禽的形象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
为什么我会做这样的梦？那梦中的猛禽还莫名让我感到熟悉……安东尼理了理脑中的信息，整个人从迷糊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这时他才发觉自己躺在一张宽敞的大床上。这是我的房间。安东尼看到熟悉的油画和书架，整个人变得放松。他记得自己在和塔达祢争抢时中了枪，此刻也感受到了左眼的异样，他有些不敢面对地把手伸向左眼，一点一点的把纱布拆开。
我的左眼竟然还能看见？
安东尼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左眼不仅能看见，还无比的清晰。他现在甚至可以看到漂浮在空中的细小尘埃。这样的能力实在是让人感到惊骇。
安东尼从床上跳下来，赤脚跑到镜子面前。虽早有意料，但他还是被自己的模样吓了一跳。左眼眼角处有一块巨大的狰狞疤痕，粉红的新肉胡乱的生长让那块肌肤变得凹凸不平。安东尼原本英俊的脸庞也因此变得有些可怕，他又用双手把眼睑扒开，那颗比星辰还要灿烂的眼珠便完全的展现在了镜子前。
这是我的眼睛？
安东尼回到床边坐下，他垂下头颅，开始在脑中搜寻信息。这颗眼珠和梦中的猛禽的一模一样。是的，这便是那只鸟灵的眼珠了。
安东尼在房间里的动静被门外的侍女觉察。
“安东尼少爷，你醒了吗？”她隔着门询问。
安东尼转头向看向门，起身走过去。
“玛丽亚？”
“是——少爷您先别着急，我这就去叫公爵大人过来。”接着便听到奔跑的声音。安东尼把手搭在把手上，“打不开？难怪要去叫父亲过来，但是为什么门要上锁？”安东尼不解，但也没有多想。他此刻是浑身赤裸的，这样见人肯定不体面。他来到衣柜前为自己找了一套衣服，穿戴好之后他就坐回床上静静等候。他有太多困惑了。
安德鲁并没有让安东尼等待太久，安东尼听到一声脆响，什么东西破碎一般，接着便是钥匙在门锁里转动的声响。推门进来的金发男子和安东尼有八分相似，他人一看便知两人是父子。
“父亲。”安东尼行了一个屈膝礼。
“安东尼！你可算醒了！”
“我昏迷了很久吗？”
“三天了。不过对于这么重的伤，这点时间并不算太长。怎么样，左眼有什么不适吗？”
“不……并没有什么不适，相反，看东西无比清晰。父亲——这是一只灵的眼睛吧？”
“是的，你已经感受到了？除了看东西清楚以外，还有什么别的感受吗？”
“……并没有，父亲。”安东尼摇摇头。
听到这话，安德鲁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遗憾，这样微小的变化也被安东尼觉察。
怎么，父亲似乎很失望？如此，我可能是需要有些“感觉”才对。
“没有什么感觉……这样也好。”安德鲁小声嘀咕，“安东尼，告诉我，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声音变得冰冷无比。
安东尼抬头看着安德鲁，眼前浮现塔达祢的面容，他平静地开口。
“是我自己，父亲。”
“什么？”
“是我自己弄的。”安东尼淡淡地重复一遍，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安德鲁看着自己的儿子，愣了好一会。
“……很好。关于你的眼睛，它是由虚大师治好的。现在你醒了，还要带你去见他一面，就在地下室。”
“好的。”
安东尼跟着安德鲁走出房间，明亮的长廊上有两名女仆正在清理地毯，见公爵和少爷过来，连忙站起身来行礼。安德鲁微微点头，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绕了几个弯，两人迈步从宽大如冻结的瀑布般华美的楼梯来到一楼。几经周转，两人走进了一条昏暗的过道。
安东尼很好奇，从安德鲁的称呼来看，这位虚大师是位很尊贵的客人，为什么会把他安排在这种地方，于是他开口问。安德鲁不以为然地回答，
“好像虚大师很喜欢黑暗的环境，他在屋里都不点灯的，你进去不要太大惊小怪。”
安东尼点点头。两人此刻拉到一扇铁门前，安德鲁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虚大师？”
并没有什么回应，但铁门却自己打开了。
“让安东尼少爷留下就行了，我们单独聊聊。公爵大人还请先回吧。”门内传来那沙哑的声音。
安德鲁对安东尼小声地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安东尼看着他走远才推门走进房间。
屋内没有点灯，漆黑一片。门外的灯火把安东尼的影子投在里面，拉得很长，那影子的尽头隐约坐着一人。
“把门关上吧。”
安东尼谨慎地向前迈步，同时一只手把铁门关上，屋内就完全黑暗了。安东尼下意识地想点灯，但他惊奇的发现在这样环境下他仍能够清楚地看见屋里的一切，这让他对这左眼的来历越发好奇。
黑暗又宁静，因为从一开始就是这位虚大师引导着他的行动，以至于他都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虚大师，多谢您治好我的左眼。”安东尼对着角落里的白袍一拱手，低头时睁眼望了虚一眼。
“安东尼少爷过来吧，让老朽为你做些检查。”
安东尼顺从地走近那白袍。一直枯枝从白袍下伸出抓住安东尼的手，速度之快让他根本不及反应，本能地想挣脱却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虚收回右手，喃喃道“……很奇怪啊？”
“什么很奇怪？”安东尼抚摸着手上被握出来的红印。
“你的左眼是一只森阶的青烟碧羽鸦的灵种，你们的契合度很高。按道理你现在应该已经可以感受到灵力了。但是……你并没有任何变化，是吗？”
安东尼点点头。
“这本来是失败的象征。但你仍旧保持着理智和人性，这就十分的奇怪。也罢，就当是收获了一只视力超群的左眼，你的射击也会更上一层楼吧。”
“大师——我……我不想再学射击了。我听父亲说您是一位强大的灵方士，所以，我能向你学习方术吗？”说着安东尼便已经要跪下，但似乎有什么东西托着他的膝盖不让他跪不下去。
“强大的灵方士吗？仅够自保而已。至于方术，我并不收徒，但如果你真的想学，这本书可以送你。里面的方术足够你学的了。但你不要来问我任何问题，知道吗？”说话间一本蓝皮小书从虚的袖子里飘到安东尼面前，安东尼双手接过书，深深地向虚鞠了一躬，“您的恩情，安东尼将来一定会报的。”
“是吗……”虚小声地嘀咕一句。
“若无其他的事，你就可以走了。”
“我还有一个小问题想问大师。”
“说吧。”
“大师为何不喜欢点灯呢？”
“那是因为——在黑暗中你才能看见更多。”虚缓缓抬起头颅，两团绿光在兜帽的阴影中莹莹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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