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调查
夜晚，一道人影无力地瘫倒在小巷。
他死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杀。
飞溅而出的血液落在滚烫的蒸汽管道上，嘶的一声，化为了一缕蒸汽和些许暗红色的斑点。
盘旋在空中的飞艇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这是对黑暗里的那些蛆虫的警告。而凶手则完全不在意自己会被巡逻警抓到，伫立在在原地。因为他不是那些可悲的蛆虫。凶手淡定地注视着尸体，眼神中没有丝毫情感，他点上一支香烟，然后缓缓等待着。
很快，如他所预料的一样，地上的尸体发生了变化。
一朵洁白没有丁点儿余色的花从死者后脑生长出来，和周围血迹与死亡的气息截然相反，以种圣洁的姿态绽放着。
罪恶之吻——这花的名字。
目视花朵盛开，凶手扔掉烟头，伸出手去握住花儿的茎秆，不用多大力量就将其连根拔起，尸体的后脑处留下一个空洞。
接着，他离开了。
像是要去赴一场与死神的约会。
……
“本市第四炼钢厂的厂长，查理斯·威士逊先生于昨晚遇刺身亡，市长亲自前往葬礼宣誓要彻查案件，并以最快速度找出凶手，誓死捍卫正义！”
维克吐出一口烟雾，以一种十分夸张且嘲讽的语气念出了这段被刊登在报纸封面的话。
“真会胡扯！”这是他对这篇报道的评价。
报道中，查理斯被包装成了一个乐善好施的慈善家；一个慷慨大方的好友；一个关心家庭的好男人。
但不止维克，绝大多数同行都知道那家伙是个残暴且毫无底线的畜生，至今全靠着资金和手里的选票从各种起诉中脱身。
“你也不嫌害臊？”这时，站在印刷机前看着一份份报纸印刷而成的老年人说话了。
他是这家报社的老板，报社里除了维克仅剩的劳动力，一个看上去很慈祥的老人。
维克捋了捋自己暗金色的头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应道：“又不是咱们一家这么写，还有更过分的呢。”
没错，这篇彻底扭曲事实的报道就出自他手。
维克不是个有道德感的记者，他曾不止一次地回答过别人：道德？有屁用，挣钱和活着才是硬道理！
因此，他也荣登了本镇最令人厌恶的十人之一，就连郊区那个恐怖屋里浑身恶臭的疯老头都不如他令人作呕。
当然，他全不在乎。
接着，维克在报纸上看到了一篇关于慈善晚宴的报道。那是一场为战争遗孤而进行的募捐活动。
“老基恩，我要请个假。”维克对着印刷机前的老人说道。
“请假？”老基恩有些意外，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入职半年以来从有过休息。
他没有拒绝的理由，这家小报社在维克的帮助下才能勉强度日。不过出于好奇他还是问了问理由。
“为什么”
“家人生病了。”维克说道。
老基恩这才回想起自己从未听过维克家人的事情，看到对方回答时严肃的表情，他确定如果不是很严重的病症，维克的脸上也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维克从来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
“不要急着回来，等家里没事了再说。”
这是句很有人情味的话。
维克点了点头，然后没说什么离开了报社。
……
“第四炼钢厂的厂长被杀了！”
“哈，报纸上说不知道是谁做的，还势必要找出凶手！”
“傻子都知道凶手是‘义警’，不过他这句话说得还真对，没人知道这位义警长什么模样。对了，不是说被‘义警’救过吗？”
气轨车站前，两个穿着正装，头戴礼帽的男人正抽着烟，靠评论今日的新闻消磨等车的无聊时光。
“什么？”
“我记得你，昨天你在这里和一名女士说自己被‘义警’救过，你应该见过对方的长相吧。”
“当，当然！”男人的脸色有些慌张，他没想到自己昨天为了泡妞胡扯的事情竟然会有人记住，只好紧张着继续编下去：“当然见过他！不过，那时他蒙着面，只看见了一双猩红的眼睛！那家伙绝对不是人类！甚至有可能是怪物！”
“哈哈哈，怪物，你这话就有点过分了！大家都知道义警在打击罪犯，他杀得都是吸食这座城市鲜血的混蛋们，你说他是怪物，怎么可能？”另一个男人听到这话，大肆嘲笑着。
突然！
“我也见过‘义警’呢，他的确是个怪物！”
一个陌生的家伙闯入两个男人的交谈。
两人纷纷扭头朝对方看去，下一秒脸上就浮现出厌恶的神情。
“真是晦气，竟然遇见维克了。”
“不等车了，走路上班算了！”
不止发出嘲笑的男人，就连被维克帮助圆场家伙的见到维克都满是嫌弃地迅速走开了。
维克则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至少和自己抢位置的人少了两个！
很快，气轨车沿着道路上的轨道开了过来。
下车，走在金属钢板铺设的马路上，维克面对过路人鄙夷的神色，他全都扬起笑脸热情地打着招呼。
“早上好，玛丽，又变漂亮了！”
“杰克，你妈还好吗？哦，不好意思，忘了你妈昨天刚死。”
“小妹妹别跑啊，哥哥不咬人！”
但没有人会笑着回应维克，甚至连孩子见了他都会一脸厌恶地抛开。如果换做别人，被如此对待精神恐怕早已经崩溃了。可维克还是乐此不疲地做着这件事，没人知道为什么。
穿过一段段无人的小巷，确定没有人跟着自己后，维克来到了他的住所。一间破旧不堪，狭小，墙面上满是锈迹的金属房子。
没有任何装饰，家具也只有床，衣架和一套桌椅，就连寻常人家照明的气油灯都没有，光亮完全来自于几根廉价蜡烛。
这样的居住环境，完全不符合他贪财胆小的人设。
回到家的维克，脸上也不再挂着那副练习到完美的假笑。
咳咳咳！
一阵剧烈地咳嗽袭来，维克连忙跑向不远处的厕所，对着水盆猛地咳嗽。
很快，黑色粘稠的液体从他口中喷出，缓缓地和盆中的水相互融合。直到维克咳完，黑色的液体完全溶入盆中水，也看不出有丝毫的血色。
维克吐出的不是血。
至少绝大多数不是了。
镜子中的维克没了笑容，脸色苍白，神色格外冰冷，一股深深的绝望感扑面而来。
呼吸法已经没用了。
自己已经被混沌力量侵蚀地差不多了，最多还有一个月。维克判断道。
一个月，指的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生命最后期限。
维克并不是普通人，他是一位觉醒者，服用药剂觉醒力量的特殊人群中的一位。
维克艰难地回到床上，坐在床边。他捂着头，每当这股难以忍受的痛楚从身体的各个地方袭来，他总会回想起自己服下药剂时的场景。
火光冲天，人们绝望的奔跑着，嘶喊着，但都无济于事，烟尘和高温还是无情地吞噬了他们。
他凝望自己的颤抖的双手，仿佛有火焰燃烧的幻觉出现。
恐惧，脑海里只有恐惧……而能打败恐惧的，唯有信念！
药剂，是当时自己能活下来的唯一的选择。
维克握紧了手，捏碎了幻觉。
当然，他深知力量总会有代价。
人类在漫长的演化过程中学会了从黑暗中保护自己，知道了光芒能够击败黑暗，而觉醒药剂则从光芒中撬开了一道缝隙，让黑暗从那缝隙中侵蚀。
当服下觉醒药后，人类的躯体便失去了对黑暗混沌的保护，会变得很容易被侵蚀，他们会疯狂，会在这种力量的作用下扭曲。服下觉醒药的人总会很快死去，然后变成丑陋令人作呕的怪物——混沌种。
好在死了很多后，人类找到了遏制这种变异的方法，一共有三种。
一种是呼吸法，能够通过特别的呼吸频率和强度缓解混沌力量对身体的侵蚀，不同的觉醒药对应着不同的呼吸法。不过，呼吸法的效用总会有极限。
维克就到了极限，现在呼吸法对侵蚀已经没有任何缓解的效果了。
第二则是找到相应的另外一种药剂，服下后能够增强自身对混沌力量的容量。
至于第三种方法……
从某种角度来讲，维克一直在用，也一直没有用过。
如果不想让自己的生命终结于这一个月，那么自己必须晋升！
自己必须活下去！
维克的眼神无比坚定。
但那绝非畏惧死亡而露出的神情。已经死过一次的自己，再死一次又有何妨？
坚定的信念，源于他的脑海中出现一道人影。
那人站在火光中，一次又一次挥舞着利刃，似无情的杀戮机器般屠戮一条条生命。鲜血洒落在升腾的火焰中，还未落地便升上天空。
维克再一次遏制住怒火，他曾对自己这样发誓：在杀死那个混蛋之前，自己绝不能死！
而只有从九周期晋升为第八周期，这样才能延续自己的生命！
幸好，维克知道自己如何晋升，而且现在就差最后一点了。
痛苦散去，维克起身走向书桌，摁下藏于桌底的一处按钮，机关声音响动。
咔哒！
抽动暗格，露出里面藏着的东西。
一本笔记，些许散发着不同光芒的碎石，以及一朵被装在玻璃瓶里洁白得没有任何余色的花朵。
那朵花的名字叫……
他死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杀。
飞溅而出的血液落在滚烫的蒸汽管道上，嘶的一声，化为了一缕蒸汽和些许暗红色的斑点。
盘旋在空中的飞艇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这是对黑暗里的那些蛆虫的警告。而凶手则完全不在意自己会被巡逻警抓到，伫立在在原地。因为他不是那些可悲的蛆虫。凶手淡定地注视着尸体，眼神中没有丝毫情感，他点上一支香烟，然后缓缓等待着。
很快，如他所预料的一样，地上的尸体发生了变化。
一朵洁白没有丁点儿余色的花从死者后脑生长出来，和周围血迹与死亡的气息截然相反，以种圣洁的姿态绽放着。
罪恶之吻——这花的名字。
目视花朵盛开，凶手扔掉烟头，伸出手去握住花儿的茎秆，不用多大力量就将其连根拔起，尸体的后脑处留下一个空洞。
接着，他离开了。
像是要去赴一场与死神的约会。
……
“本市第四炼钢厂的厂长，查理斯·威士逊先生于昨晚遇刺身亡，市长亲自前往葬礼宣誓要彻查案件，并以最快速度找出凶手，誓死捍卫正义！”
维克吐出一口烟雾，以一种十分夸张且嘲讽的语气念出了这段被刊登在报纸封面的话。
“真会胡扯！”这是他对这篇报道的评价。
报道中，查理斯被包装成了一个乐善好施的慈善家；一个慷慨大方的好友；一个关心家庭的好男人。
但不止维克，绝大多数同行都知道那家伙是个残暴且毫无底线的畜生，至今全靠着资金和手里的选票从各种起诉中脱身。
“你也不嫌害臊？”这时，站在印刷机前看着一份份报纸印刷而成的老年人说话了。
他是这家报社的老板，报社里除了维克仅剩的劳动力，一个看上去很慈祥的老人。
维克捋了捋自己暗金色的头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应道：“又不是咱们一家这么写，还有更过分的呢。”
没错，这篇彻底扭曲事实的报道就出自他手。
维克不是个有道德感的记者，他曾不止一次地回答过别人：道德？有屁用，挣钱和活着才是硬道理！
因此，他也荣登了本镇最令人厌恶的十人之一，就连郊区那个恐怖屋里浑身恶臭的疯老头都不如他令人作呕。
当然，他全不在乎。
接着，维克在报纸上看到了一篇关于慈善晚宴的报道。那是一场为战争遗孤而进行的募捐活动。
“老基恩，我要请个假。”维克对着印刷机前的老人说道。
“请假？”老基恩有些意外，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入职半年以来从有过休息。
他没有拒绝的理由，这家小报社在维克的帮助下才能勉强度日。不过出于好奇他还是问了问理由。
“为什么”
“家人生病了。”维克说道。
老基恩这才回想起自己从未听过维克家人的事情，看到对方回答时严肃的表情，他确定如果不是很严重的病症，维克的脸上也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维克从来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
“不要急着回来，等家里没事了再说。”
这是句很有人情味的话。
维克点了点头，然后没说什么离开了报社。
……
“第四炼钢厂的厂长被杀了！”
“哈，报纸上说不知道是谁做的，还势必要找出凶手！”
“傻子都知道凶手是‘义警’，不过他这句话说得还真对，没人知道这位义警长什么模样。对了，不是说被‘义警’救过吗？”
气轨车站前，两个穿着正装，头戴礼帽的男人正抽着烟，靠评论今日的新闻消磨等车的无聊时光。
“什么？”
“我记得你，昨天你在这里和一名女士说自己被‘义警’救过，你应该见过对方的长相吧。”
“当，当然！”男人的脸色有些慌张，他没想到自己昨天为了泡妞胡扯的事情竟然会有人记住，只好紧张着继续编下去：“当然见过他！不过，那时他蒙着面，只看见了一双猩红的眼睛！那家伙绝对不是人类！甚至有可能是怪物！”
“哈哈哈，怪物，你这话就有点过分了！大家都知道义警在打击罪犯，他杀得都是吸食这座城市鲜血的混蛋们，你说他是怪物，怎么可能？”另一个男人听到这话，大肆嘲笑着。
突然！
“我也见过‘义警’呢，他的确是个怪物！”
一个陌生的家伙闯入两个男人的交谈。
两人纷纷扭头朝对方看去，下一秒脸上就浮现出厌恶的神情。
“真是晦气，竟然遇见维克了。”
“不等车了，走路上班算了！”
不止发出嘲笑的男人，就连被维克帮助圆场家伙的见到维克都满是嫌弃地迅速走开了。
维克则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至少和自己抢位置的人少了两个！
很快，气轨车沿着道路上的轨道开了过来。
下车，走在金属钢板铺设的马路上，维克面对过路人鄙夷的神色，他全都扬起笑脸热情地打着招呼。
“早上好，玛丽，又变漂亮了！”
“杰克，你妈还好吗？哦，不好意思，忘了你妈昨天刚死。”
“小妹妹别跑啊，哥哥不咬人！”
但没有人会笑着回应维克，甚至连孩子见了他都会一脸厌恶地抛开。如果换做别人，被如此对待精神恐怕早已经崩溃了。可维克还是乐此不疲地做着这件事，没人知道为什么。
穿过一段段无人的小巷，确定没有人跟着自己后，维克来到了他的住所。一间破旧不堪，狭小，墙面上满是锈迹的金属房子。
没有任何装饰，家具也只有床，衣架和一套桌椅，就连寻常人家照明的气油灯都没有，光亮完全来自于几根廉价蜡烛。
这样的居住环境，完全不符合他贪财胆小的人设。
回到家的维克，脸上也不再挂着那副练习到完美的假笑。
咳咳咳！
一阵剧烈地咳嗽袭来，维克连忙跑向不远处的厕所，对着水盆猛地咳嗽。
很快，黑色粘稠的液体从他口中喷出，缓缓地和盆中的水相互融合。直到维克咳完，黑色的液体完全溶入盆中水，也看不出有丝毫的血色。
维克吐出的不是血。
至少绝大多数不是了。
镜子中的维克没了笑容，脸色苍白，神色格外冰冷，一股深深的绝望感扑面而来。
呼吸法已经没用了。
自己已经被混沌力量侵蚀地差不多了，最多还有一个月。维克判断道。
一个月，指的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生命最后期限。
维克并不是普通人，他是一位觉醒者，服用药剂觉醒力量的特殊人群中的一位。
维克艰难地回到床上，坐在床边。他捂着头，每当这股难以忍受的痛楚从身体的各个地方袭来，他总会回想起自己服下药剂时的场景。
火光冲天，人们绝望的奔跑着，嘶喊着，但都无济于事，烟尘和高温还是无情地吞噬了他们。
他凝望自己的颤抖的双手，仿佛有火焰燃烧的幻觉出现。
恐惧，脑海里只有恐惧……而能打败恐惧的，唯有信念！
药剂，是当时自己能活下来的唯一的选择。
维克握紧了手，捏碎了幻觉。
当然，他深知力量总会有代价。
人类在漫长的演化过程中学会了从黑暗中保护自己，知道了光芒能够击败黑暗，而觉醒药剂则从光芒中撬开了一道缝隙，让黑暗从那缝隙中侵蚀。
当服下觉醒药后，人类的躯体便失去了对黑暗混沌的保护，会变得很容易被侵蚀，他们会疯狂，会在这种力量的作用下扭曲。服下觉醒药的人总会很快死去，然后变成丑陋令人作呕的怪物——混沌种。
好在死了很多后，人类找到了遏制这种变异的方法，一共有三种。
一种是呼吸法，能够通过特别的呼吸频率和强度缓解混沌力量对身体的侵蚀，不同的觉醒药对应着不同的呼吸法。不过，呼吸法的效用总会有极限。
维克就到了极限，现在呼吸法对侵蚀已经没有任何缓解的效果了。
第二则是找到相应的另外一种药剂，服下后能够增强自身对混沌力量的容量。
至于第三种方法……
从某种角度来讲，维克一直在用，也一直没有用过。
如果不想让自己的生命终结于这一个月，那么自己必须晋升！
自己必须活下去！
维克的眼神无比坚定。
但那绝非畏惧死亡而露出的神情。已经死过一次的自己，再死一次又有何妨？
坚定的信念，源于他的脑海中出现一道人影。
那人站在火光中，一次又一次挥舞着利刃，似无情的杀戮机器般屠戮一条条生命。鲜血洒落在升腾的火焰中，还未落地便升上天空。
维克再一次遏制住怒火，他曾对自己这样发誓：在杀死那个混蛋之前，自己绝不能死！
而只有从九周期晋升为第八周期，这样才能延续自己的生命！
幸好，维克知道自己如何晋升，而且现在就差最后一点了。
痛苦散去，维克起身走向书桌，摁下藏于桌底的一处按钮，机关声音响动。
咔哒！
抽动暗格，露出里面藏着的东西。
一本笔记，些许散发着不同光芒的碎石，以及一朵被装在玻璃瓶里洁白得没有任何余色的花朵。
那朵花的名字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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