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幻境
兰斯洛特行尸走肉一般地向前走着。
周围是在爆炸中一片混乱的街道，原本就稀少的住民们在爆炸过后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双耳的嗡鸣声像是钻头一般试图从双耳钻入脑内，整个身体都仿佛提线木偶一般没有任何知觉，只是麻木地向着自己都不知道的目的地跌跌撞撞地走去。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来时乘坐的车辆。
它实在是太显眼了，脏兮兮的敞篷越野在安全部队厚重的悍马车队中间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也许是因为被剧烈的爆炸所吸引的缘故，原本应该停留在附近的士兵们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像是一个乘客一般坐在了越野车的后座上。
那是被他们从中国带来的次代种尸体。
似乎是因为士兵们好奇的缘故，原本包裹在尸体上方的降落伞被扯下来不知道丢到了那里去了。只留下因为被注入了大量水银而呈现出青紫色的尸体头朝天仰倒在后座的座椅上。
兰斯洛特没有看见沃利，兰斯洛特有些希望沃利是逃跑了，也许正是因为沃利的逃跑，将原本应该留在这里的最后一点看守给吸引走了——尽管他知道这个概率很低。
兰斯洛特甩掉了自己心中的杂念，促使着自己毫无知觉的身体向车辆走去。
无论沃利究竟是死是活，他都必须要将尸体带走。为了将这具尸体带回学校，已经至少有两人献出了生命，如果他没办法将尸体带回学校的话，那这些生命就白白牺牲了……
他的身体依旧毫无知觉，但似乎听见了大脑的命令，开始跌跌撞撞地向车辆跑去。狼狈踉跄而又缓慢，但的的确确是在向尸体接近着。
忽然间，似乎踩到了什么，兰斯洛特的视线猛地下垂，将布满的碎石与尘埃的地面引入了眼中。
摔倒了？兰斯洛特的脑海中闪过疑问，但他没有深究，身体虽然失去了知觉，但本能似乎依旧做出了反应，在身体完全摔倒前支撑住了身体。
他给自己的身体下令站起来，但大脑似乎随着这一次摔倒而彻底失去了身体的控制，任凭兰斯洛特怎么努力，依旧没有任何一点重新站起来的意思。甚至视线都愈发下降了几分。
“——”
嗡鸣的双耳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但兰斯洛特恍惚中似乎又听见了脚步声。他的直觉却在告诉他，有某个东西站在了他的面前。
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兰斯洛特不知道是谁出现在了自己身前，但冰冷的寒意却顺着毫无知觉的身体一路涌上的脑海。
脑海的空白伴随这冰冷而散去了一个角落，那是漆黑的恐惧。
宛如漆黑的蜘蛛一般占据了大脑的每一寸精神末梢，挤占了大脑的每一丝想法。纯粹的恐惧笼罩着他的双眼，像是要遮蔽，又像是要为他擦亮。
脑海的空白被恐惧擦去了另一个角落，穿过空白射入意识之中的是威严。
鎏金般的光辉照亮了他脑海中的每一寸角落，像是太阳，又像是比太阳更为辉煌不可直视的君主，仅仅只是沐浴他的视线，就令人干员伴其身侧慷然赴死。
煌煌威光扫去了意识中的最后一点空白，令兰斯洛特的意识终于得以找回一丝清明。
“你们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又或许，他的意识事实上早已明白了一切，大脑的空白仅仅只是理智不愿意面对罢了。
“后退，尚有一丝活路。继续向前，必死无疑。”
毕竟，他现在正是在叩拜啊……
——————
兰斯洛特是在颠簸的车辆上醒来的。
睁眼看见的第一件事物，就是一张紫青色的面庞，对方似乎已经死去了，僵硬的皮肤散发出金属一般的冰凉，干枯银亮色的液体从五官以及耳孔中流出，将半个脸庞都染成了银白色。
比言灵·炽所带来的爆炸还要剧烈的恐惧一瞬间从心底涌出，占据了他的脑海。
兰斯洛特像是装了弹簧一样猛地弹起，向身后跳开，试图与之拉开距离。
但身后紧闭的车门最终阻止了动作，来自混血种的强大力量撞击在了悍马全防护车的钢制车门上，将车门撞得微微变形。
“兰斯洛特，你醒来了？”
听到后方的动静，驾驶员抽空回过了向兰斯洛特打招呼，驾驶员不是别人，正是原本陪同尸体一同留在门外的四年级学长沃利。
沃利的声音让兰斯洛特恢复了镇定，他看向了一边开车，一边抽空回头看向自己的沃利，又看向了自己此时所处的悍马车结构，直到这个时候，兰斯洛特才终于意识到，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沃利？”
半晌，兰斯洛特再次确认道。
“对对对，是我，沃利·史密斯，你敬爱的四年级学长。”沃利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确认兰斯洛特没有什么大病后，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驾驶上。
“你怎么跑出来的？”兰斯洛特不可思议地问道。
他自己能够及时跑出来，那是因为那个营长不愿意和学院彻底翻脸，特地卖破绽留他一命。但沃利能活下来，兰斯洛特是一点儿都没有想到——他明明听见安全部队士兵们打黑枪的声音了。
“我的言灵是‘冬’，被那帮狗杂种打了黑枪之后，我发动了自己言灵把自己的生理特征压到了最低避免失血的同时在那里装死，等他们注意力被你整出的爆炸吸引了之后，偷偷顺了他们一辆车跑出来了。走爆炸的地方经过的时候，看到你们两躺在地上，就顺便把你们两一块儿丢上车了。”
沃利像是在说什么小事一样轻描淡写地说着。但早已和尸体没有什么两样的脸色却无疑在证明他的外强中干。
尽管沃利的答案告诉了兰斯洛特这并不是他的错觉，但幻境中对方那过于震撼人心的威严感依旧使得兰斯洛特有一种不真实感。他不由自主地将视线转向了身边的尸体。
那是一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尸体，身体因为注入了大量汞银而呈现出紫黑色，巨大的质量使得它既冰冷又沉重。
但至少，它不会动。
在它的身边，被沃利顺手拉上来的前翻译官正亲密地将脸蛋靠在前次代种那冰冷宽阔的肩膀上，像是言情小说里的霸道总裁与他小鸟依人的没用女主角……
好了，现在有真实感了……
强迫自己不去回忆刚刚醒来的时候自己是什么姿势，兰斯洛特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处境上来：
“我们现在在哪儿？”
“巴士拉西部，哈尼耶山附近。”因为伤势的原因，沃利的状态并不算好，隔了两三秒钟才开口回答。“沙漠丘陵里头不容易被找到，接下来我们撑到学校的支援到达就行了。”
兰斯洛特没有回答，他忽然回忆起了在幻觉中所听见的话语——
后退，尚有一丝活路。继续向前，必死无疑。
周围是在爆炸中一片混乱的街道，原本就稀少的住民们在爆炸过后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双耳的嗡鸣声像是钻头一般试图从双耳钻入脑内，整个身体都仿佛提线木偶一般没有任何知觉，只是麻木地向着自己都不知道的目的地跌跌撞撞地走去。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来时乘坐的车辆。
它实在是太显眼了，脏兮兮的敞篷越野在安全部队厚重的悍马车队中间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也许是因为被剧烈的爆炸所吸引的缘故，原本应该停留在附近的士兵们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像是一个乘客一般坐在了越野车的后座上。
那是被他们从中国带来的次代种尸体。
似乎是因为士兵们好奇的缘故，原本包裹在尸体上方的降落伞被扯下来不知道丢到了那里去了。只留下因为被注入了大量水银而呈现出青紫色的尸体头朝天仰倒在后座的座椅上。
兰斯洛特没有看见沃利，兰斯洛特有些希望沃利是逃跑了，也许正是因为沃利的逃跑，将原本应该留在这里的最后一点看守给吸引走了——尽管他知道这个概率很低。
兰斯洛特甩掉了自己心中的杂念，促使着自己毫无知觉的身体向车辆走去。
无论沃利究竟是死是活，他都必须要将尸体带走。为了将这具尸体带回学校，已经至少有两人献出了生命，如果他没办法将尸体带回学校的话，那这些生命就白白牺牲了……
他的身体依旧毫无知觉，但似乎听见了大脑的命令，开始跌跌撞撞地向车辆跑去。狼狈踉跄而又缓慢，但的的确确是在向尸体接近着。
忽然间，似乎踩到了什么，兰斯洛特的视线猛地下垂，将布满的碎石与尘埃的地面引入了眼中。
摔倒了？兰斯洛特的脑海中闪过疑问，但他没有深究，身体虽然失去了知觉，但本能似乎依旧做出了反应，在身体完全摔倒前支撑住了身体。
他给自己的身体下令站起来，但大脑似乎随着这一次摔倒而彻底失去了身体的控制，任凭兰斯洛特怎么努力，依旧没有任何一点重新站起来的意思。甚至视线都愈发下降了几分。
“——”
嗡鸣的双耳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但兰斯洛特恍惚中似乎又听见了脚步声。他的直觉却在告诉他，有某个东西站在了他的面前。
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兰斯洛特不知道是谁出现在了自己身前，但冰冷的寒意却顺着毫无知觉的身体一路涌上的脑海。
脑海的空白伴随这冰冷而散去了一个角落，那是漆黑的恐惧。
宛如漆黑的蜘蛛一般占据了大脑的每一寸精神末梢，挤占了大脑的每一丝想法。纯粹的恐惧笼罩着他的双眼，像是要遮蔽，又像是要为他擦亮。
脑海的空白被恐惧擦去了另一个角落，穿过空白射入意识之中的是威严。
鎏金般的光辉照亮了他脑海中的每一寸角落，像是太阳，又像是比太阳更为辉煌不可直视的君主，仅仅只是沐浴他的视线，就令人干员伴其身侧慷然赴死。
煌煌威光扫去了意识中的最后一点空白，令兰斯洛特的意识终于得以找回一丝清明。
“你们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又或许，他的意识事实上早已明白了一切，大脑的空白仅仅只是理智不愿意面对罢了。
“后退，尚有一丝活路。继续向前，必死无疑。”
毕竟，他现在正是在叩拜啊……
——————
兰斯洛特是在颠簸的车辆上醒来的。
睁眼看见的第一件事物，就是一张紫青色的面庞，对方似乎已经死去了，僵硬的皮肤散发出金属一般的冰凉，干枯银亮色的液体从五官以及耳孔中流出，将半个脸庞都染成了银白色。
比言灵·炽所带来的爆炸还要剧烈的恐惧一瞬间从心底涌出，占据了他的脑海。
兰斯洛特像是装了弹簧一样猛地弹起，向身后跳开，试图与之拉开距离。
但身后紧闭的车门最终阻止了动作，来自混血种的强大力量撞击在了悍马全防护车的钢制车门上，将车门撞得微微变形。
“兰斯洛特，你醒来了？”
听到后方的动静，驾驶员抽空回过了向兰斯洛特打招呼，驾驶员不是别人，正是原本陪同尸体一同留在门外的四年级学长沃利。
沃利的声音让兰斯洛特恢复了镇定，他看向了一边开车，一边抽空回头看向自己的沃利，又看向了自己此时所处的悍马车结构，直到这个时候，兰斯洛特才终于意识到，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沃利？”
半晌，兰斯洛特再次确认道。
“对对对，是我，沃利·史密斯，你敬爱的四年级学长。”沃利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确认兰斯洛特没有什么大病后，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驾驶上。
“你怎么跑出来的？”兰斯洛特不可思议地问道。
他自己能够及时跑出来，那是因为那个营长不愿意和学院彻底翻脸，特地卖破绽留他一命。但沃利能活下来，兰斯洛特是一点儿都没有想到——他明明听见安全部队士兵们打黑枪的声音了。
“我的言灵是‘冬’，被那帮狗杂种打了黑枪之后，我发动了自己言灵把自己的生理特征压到了最低避免失血的同时在那里装死，等他们注意力被你整出的爆炸吸引了之后，偷偷顺了他们一辆车跑出来了。走爆炸的地方经过的时候，看到你们两躺在地上，就顺便把你们两一块儿丢上车了。”
沃利像是在说什么小事一样轻描淡写地说着。但早已和尸体没有什么两样的脸色却无疑在证明他的外强中干。
尽管沃利的答案告诉了兰斯洛特这并不是他的错觉，但幻境中对方那过于震撼人心的威严感依旧使得兰斯洛特有一种不真实感。他不由自主地将视线转向了身边的尸体。
那是一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尸体，身体因为注入了大量汞银而呈现出紫黑色，巨大的质量使得它既冰冷又沉重。
但至少，它不会动。
在它的身边，被沃利顺手拉上来的前翻译官正亲密地将脸蛋靠在前次代种那冰冷宽阔的肩膀上，像是言情小说里的霸道总裁与他小鸟依人的没用女主角……
好了，现在有真实感了……
强迫自己不去回忆刚刚醒来的时候自己是什么姿势，兰斯洛特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处境上来：
“我们现在在哪儿？”
“巴士拉西部，哈尼耶山附近。”因为伤势的原因，沃利的状态并不算好，隔了两三秒钟才开口回答。“沙漠丘陵里头不容易被找到，接下来我们撑到学校的支援到达就行了。”
兰斯洛特没有回答，他忽然回忆起了在幻觉中所听见的话语——
后退，尚有一丝活路。继续向前，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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