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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六章 贤相萧何

    陈平替朝廷办好了田南事,让她得以与澜在齐国双宿双飞。朝廷满意,长陵邑的田家也很满意,陈平家的酒水生意又在长陵邑那头大行其道。

    故六国的底蕴深厚,陈平和张丽赚得盆满钵满的,可他们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朝廷给张丽派了个监视故六国随时上报的差使。

    那故六国可不是好惹的,连朝廷都要忌惮三分,更何况是区区一个曲逆侯府,稍有差池,会死无藏身之地的。

    陈平找到相国萧何,此时的萧何年岁已经相当地大了,还在为大汉国的事奔波劳碌着。陈平的心中很是有些不安,因为他看见萧何的精神头已经大不如前,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边处理政务边时不时地打着盹。

    陈平少时在阳武就看到过,健康的老人在过世前半年就是这样的。

    他奉上好礼给萧何行过礼之后,把自己的顾虑给他说了,希望他帮忙撤了自己的这份任务。

    萧何先是听了,打了好一会的盹,复又问道,“你说什么?”

    陈平再是重复了一遍。

    萧何才说道,“让你家去监视六国是我的主意。”

    陈平:......

    萧何指着萧家的大门问道,“从你家到我家有多远?坐牛车得大半个时辰吧?

    在先帝封的一众功臣里,除了吕家和刘家,就数你陈平家最富有了。

    作为相国的我,你看看,我家连个院墙都没有,有的也只是那几亩薄地。

    你看看你,背靠着朝廷给你撑腰做生意,拿了代国的专卖,女儿享受的是代王平妻的待遇,可不能得了朝廷格外的恩宠不办事。这样不厚道啊。

    老萧我就当成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看看萧何家的境况,陈平也是自叹弗如,心中怀着惭愧地离开了萧家,再也不好意思计较自家的得失了。

    回长安后,他把萧何的身体状况报告给刘盈。

    刘盈的脸上有难过,他带着陈平去找吕雉商量。

    吕雉听了,好半晌才说道,

    “走了,都走了。先帝走了,萧相国也要走了。

    想当年,先帝送戍卒到边地不顺,边累哀家受了牢狱之灾时,多亏了萧相国他们大力相护才保全了哀家和你皇祖父。

    现在想想,还感慨不已。

    先帝得天下,至少有萧何一半的功劳。

    这是个忠臣,一直都忠心耿耿地跟着先帝,要是他起半点奸心,你、我还有先帝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就更别提为天下主的事了。

    对于这样的忠臣和忠臣之后,盈儿你和你的继任者要善待才好。

    近个一年半载的,哀家的精神头也不大好,你要带着足足的诚意替哀家去看望他老人家。这样有着大智慧和丰富从业经验的老者,只要他愿意,他掏心窝子的一句话都够我大汉受用的尽的。

    一定要好好地记牢他说的每一句话。”

    刘盈带着大车小车的礼物去看萧何,随身带的,还有一个陈平。

    此时的大汉国力比刚建立时好了太多,想当初刘邦登基时,连四匹同样颜色的马都找不齐,更谈不上好马了。

    现在刘盈作为天子和后辈的身份去探望萧何时,坐的是六驾的金根车,拉车的马清一色的纯白,还都是膘肥体壮腿长毛色光亮的上好的马。金根车所用的金箔和工艺,所费的物力人力也不是刘邦当年所能比的。

    当然,这一切都是萧何一手操持的结果,和当年未央宫的修建一样,他认为天子得与众臣有所区分,才能显出天家的尊贵与不凡。

    托刘盈和萧何的福,陈平也得以享受了一把坐天子副车的恩宠与荣耀。

    萧何见了刘盈,却连张良的那点精神头都没有,陈平眼中的他现在只是个连走路都打瞌睡的老头,刘盈一把挽住了萧何,就像是对待自家的老人一般,小心翼翼地把他扶到榻上坐好。

    这次陈平见到的萧何比前几天见到的还要苍老,他好像得很努力很努力地才记得住眼前的就是当今的皇上。

    陈平在心里专门数过,萧何竟然通过刘盈问候了七次吕雉安好。这不是老家痴呆的症状,而是衰老得快要就木的样子。

    萧何家很冷,刘盈吩咐手下从车上取了银炭烧上,阵阵的热气温暖了整间屋,萧何的精神状态才好了些。

    这就是大汉相国的日常生活,看得陈平都有些心酸了。

    刘盈吩咐宫里人道,“以后萧相国家用的银炭都由宫里供应,从我的私库里出!”

    萧何老了也病了,可他却并不糊涂,他问道,

    “陛下来看臣,除了君臣的情谊之外,最放不下的还是朝政吧?

    想我大汉刚刚建立时,全国上下都凋零得紧。

    陛下是一代明君,也是一代仁君,一直都勤勤谨谨地,我大汉才有了今日的起色。

    不知还有哪些朝事需要臣来交接的,臣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只是说了这么两句,就仿佛用尽了陈平毕生的精力似的。陈平看到萧何的脸色如死灰一般,眼下起了又浓又黑的眼袋,然后昏昏沉沉地就要睡过去一样。

    刘盈的近身内侍取出了两片参,给萧何含在口中,好半晌萧何才又有了精神,刘盈不敢耽搁,把脸凑到萧何近前,问道,

    “国不可一日无相。相国百岁之后,谁可代君者?”

    萧何的气息有些微弱,“知臣者莫若主上。”

    刘盈再问道,“曹参如何?”

    萧何这就要强起身向刘盈叩首,

    “臣为大汉有陛下这样的明主感到由衷地高兴。陛下的英明不在先帝之下,臣可以放心了。”

    刘盈又扶着萧何躺下,说道,

    “相国为大汉殚精竭虑,朕和大汉都会记得的。想我大汉是何等地幸运,能遇到相国这样贤相。

    我大汉想要世世不绝,千秋万代,绝少不得像相国这样的忠臣贤臣的。”

    萧何困得眼皮都快睁不开了,他像是呓语似地说道,

    “国事因时因势不同,国一直有萧何,也不见得是好事。”

    然后他又睡过去了。

    刘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和先前刘邦临终时嘱托的一样,陈平由是知道,大汉的下一任相国将会非现任齐国丞相的曹参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