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历史军事 » 穿到汉代当陈平 » 第三三一章 安秦

第三三一章 安秦

    叔孙通说的和陈平看到的有些不一样,那天他面对谷家老叟时的神情可不是只是被人大骂了一通那么简单。

    还没等上头的两位开口,陈平就问他,

    “你对他,就没有半点其他的感情在里边吗?”

    叔孙通的眼神有些迷茫,还有些复杂,他回道,

    “当然有。在那种非常时刻里,不要说别人,就是秦宗室里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大多都战战兢兢的,自顾不睱,保命尚且不及,哪还有那么多为当时朝堂之事四处奔走之人?

    就冲他对内心的执着和坚守这一点,就让人敬佩。

    当时臣尚且年轻,再加上骨头不硬,被谷老头那么一顿吼一顿吓,当天就卷了细软,天刚擦黑便在快要关城门的当口悄悄地易装出了咸阳,一路不停歇地往东奔逃。

    后来想想,那老头义正辞严的一顿吼,反而救了当时胆小怕死的我一命。

    我也是后来才听说的。

    不久后关东的战事终于如纸包不住的火,让二世知道了个透彻,然后二世因为这事追责杀了很多人,他与赵高的矛盾也是那时候到明面上的。

    我对谷老头的感情,认直地计较一下,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是哪一种更多一些,复杂得理不清。”

    这是陈平眼中不一样的叔孙通,当初郦食其受到了刘邦的慢待,然后靠着本事一步步地得到了刘邦的尊敬;可是眼前的这位,走的却是和叔孙通不一样的路子。

    但他现在终于说了出来,这是他面对自己心里的那块缺憾的第一步。同样很不容易。

    “很多年后,我一直都在琢磨着谷老头的勇气,心里惭愧着。

    老实说,我骨子里的胆小是没那么容易治好的,那次在大殿上和高祖皇帝为陛下的事以死力争,也是一时间受了那事的激励。

    当时是有勇气了,后来想起来才被自己吓了个半死。

    臣,也许天生就不适合做人臣,可是还忝居人臣之列,实在惭愧得紧。”

    话说得真挚,也是刘盈和吕雉爱听的,陈平觉得叔孙通把自己给择干净了。

    但是还有一个疑点,那就是谷小蛮之父,是何来头,这才是最重要的。

    不光是吕雉关心,陈平也同样关心。如果谷父借着前朝后裔身份的庇护,实则匈奴间者之事,那其心就不是可诛那么简单的了。

    陈平趁着这当口,问道,

    “那你知道吕谷氏之父的来历吗?”

    陈平这时还不确定谷家后人的身份,再加上叔孙通胆小敏感的性格,就没有直接用“谷家小娘”或者“谷小蛮”这两个称谓。

    叔孙通说道,“是始皇帝的庶母兄弟,也是子婴之父——”

    听到这,不但是陈平,就是刘盈和吕雉也被惊了一跳。

    叔孙通却很平静地说道,

    “始皇帝之父羸异人的子嗣单薄,再加上后来的权力之争,剩下的就更是少了。所以臣记得他。

    至于说为何子婴当上秦王后他没有跟着享受尊荣,臣也只能料想那只是因为子婴被过继给二世继承的皇位,所以他这个亲父也只能成了兄弟。”

    秦皇室的辈份有点乱。

    陈平跟着上首的两位等了很久都不见叔孙通继续下去,有点着急,问了句,

    “就这些?”

    叔孙通有些愕然,“我就只知道这些。”

    吕雉听到这,吩咐道,

    “陛下的太傅辛苦了。你今天说的这些个话,你知,在场的各位知道,天知,地知。”

    叔孙通如临大赦,匆匆地走了出去。

    吕雉问陈平道,“陈相怎么看?”

    陈平吓了一大跳,忙谦虚道,

    “现在大汉的相国是曹参,臣只要一天没有从陛下的手中接过印绶,一天就不能被称为‘相国’,不能坏了朝纲。”

    吕雉笑道,“那曲逆侯你怎么看的?”

    陈平这才说道,“臣记得当年项羽给高祖皇帝造成了那么大的阻碍,高祖皇帝最后还以‘鲁公’之尊来厚葬了他。

    这是为啥?不过是做给天下人看的。让那些曾经追随过项羽的人心安,安抚那些仍然追随着项羽的人,以一个仪式止干戈罢了。

    当年高祖皇帝进咸阳时,是受了秦王子婴的降书的,所作所为也是深得关中民心的。

    从这一点来说,不管前朝皇室后裔做出了啥样的事,只要天下人还以为我大汉朝廷和秦皇室没有冲突,那么我们在面上就要给天下人做出一团和气的样。”

    刘盈默不作声。吕雉的脸色不大好看。

    陈平却继续道,“这就好比是邻里关系一样。暗地里做得,但明面上却说不得,不能捅破的。

    我大汉以前及现在,千万年来,没有人不关心百年之后自己会以怎样的情况存于世的。

    事死如事生。

    臣认为,现今我大汉朝廷可以就着这事,祭秦人祖陵,以慰关中人心;再借谷家立嬴氏香火,让他们没了造反的道义。”

    吕雉没有说话,刘盈思索良久才说道,

    “不知曲逆侯可曾记得。朕的父亲曾经听郦食其之谏动过助六国复国之念。

    幸好得留侯劝阻。当时留侯的理由是如六国复,人家都去跟随自己的国君了,又有谁会真正感念朕父皇的恩德?

    到头来他们甚至会为了自己国家的利益跟随项羽来对付朕父皇。

    你说那时的情形和现在有何不同呢?”

    刘盈的话让陈平吃了一惊,记得当年项伯到汉营找张良劝他快逃时,张良把项羽将要起兵的消息告知刘邦。

    即使刘邦跟张良的关系那样地亲近倚重,刘邦还是询问了张良与项伯过去的二三事,刘盈现在的这话又何尝不是呢?

    陈平这才觉得刘盈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人畜无害,实则是很有当君主的心机的。

    不过刘盈的疑虑早就在陈平的意料之中,他说道,

    “好像一样,但终归是不一样了。

    想当年,高祖皇帝已经把那些有可能造得起来事的人都统统灭掉了。还有故六国,也被从他们的故土上迁到长陵邑,差不多等于断了他们造反的根了。

    陛下可知,现在这位子婴之父,在街坊邻里还有关中人眼里,经年累月里只有吕谷氏这么一个孩子,而且还只是一个不能继承父志的女孩儿,又能翻起多大的浪来呢?

    还不如趁着他还没有男性的至亲骨血冒出来的当口,坐实了吕谷氏是他独女的事,借此夯实吕家根基更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