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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四章 征程

    周灶也是刘邦和吕雉的故人,他认识刘邦的时间甚至比陈平还要早上很多。

    陈平以前听刘邦在他面前吹嘘过当年他因为仁义放过了一些押送往骊山服徭役的壮丁大得人心的故事。

    周灶就是那批壮丁中的一个。算是刘邦最初的追随者之一。与吕雉也相熟。能征善战,而且忠实可靠。

    陈平向刘邦或吕雉荐举人时,和其他人的迂回法不一样,从来都是直来直去。

    总体来说,大汉已经太平了很有些年,一些骁将一天天老去,朝廷急需培养一大批新的青年将官。

    这些年来,青年将官多半出自到代国戍边者,与代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军权本是帝王手中的利器,又怎能让一个诸侯王过多地沾染?

    于是乎,陈平从大处着眼,迂回着又给吕雉谏言说战场是最能锻炼兵卒的地方。长期的和平对于百姓来说是一件顶好的事,可是对于军人来说,却是一桩“死于安乐”的顶坏的事。所以朝廷却好选拔一批忠于皇室的将官跟随周灶到前线去。

    吕雉欣然同意。

    奉常根为大军出征择吉也非常地到位,那是冬日里万里无云的晴好的一天,暖洋洋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把心都快暖化了。

    陈平陪同着刘弘和吕雉目送着最后一支队伍离开后,吕雉慈爱地看着身边的少帝刘弘,

    “弘儿,祖父带出来的那些个人,你镇得住吗?”

    少帝遥望着地平线的那一端,微笑着,

    “皇祖母,还有新人呢。如果按照丞相谏言的那样,尽快地在底下年青官吏中培养出大批的能臣骁将,不就是最好的解决之法么?”

    吕雉脸上很有欣慰之色,“你皇祖父在时,常常说刘如意最像他,最有做帝王的资质。不过,你可比戚姬生下来的那个强多了。

    要是你爹也像你这般稳健自信有主见,那么哀家当年也不至于受那么多的挫磨。

    好孩子,就冲这一点,哀家也得多活几年,作你培养自己心腹的强大后盾。放开手脚去做就是了。”

    陈平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吕雉想通了要放权的征兆。心里感叹得很,如果当年吕雉像她现在对刘弘说的那样对刘盈,那么刘盈也不会终日郁郁寡欢英年早逝了。

    刘盈在,那么刘恭还有刘弘以及送出去还有仍旧留在宫里的那些个皇子们的日子,肯定比现在要安稳很多。

    回城时,陈平正要跨上自己的马,护在金根车侧与少帝还有吕雉一道往皇宫方向走去。却被少帝叫住了,

    “听说朕的父皇当年经常邀丞相同乘。今儿个,你来坐到朕的身侧。”

    陈平很是感激。于是乎,车内,除了吕雉祖孙俩,还多添了一个作为臣下的陈平。这个待遇,连审食其都不曾享受过,陈平心里暗自感动着。

    突然,前边的副车停了下来,陈平正要出去看时,车个的戚腮却说了话,

    “啥事?能重要得过陛下和太皇太后的行程吗?”

    陈平撩开门帘,只见一内卫手捧着一只小半大的黄狗,递给戚腮,说道,

    “路上两只小狗赖着不肯走。”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无论古今,车驾在路上碾死小狗都是一件极晦气的事。更何况,堂堂皇家,与山野道上的一只小狗置气,实在是有失体统,吕雉正要下令把小狗扔到道边时,刘弘却开了口,

    “看上去很忠厚的一条狗,毛色也光鲜,把它拿过来,让朕瞧瞧。”

    刘弘人小胳膊短,吕雉坐得相对靠外,正要伸手去接时,只见那狗像是见了猫一样,猛地对着吕雉的虎口一咬,然后慌慌张张地往路侧奔逃而去。

    它跑得快,可是吕泽的剑更快,眨眼间那黄狗就被劈成了两截。

    刘弘关切地捧着吕雉的手,疾呼侍医,却被吕雉拦下了,

    “哀家在沛县时,少不了见着人被狗咬,只要伤口不深,注意着不要沾水和脏东西,没见着有谁有事的。

    陛下的孝心哀家记下了,还请不要忧心。”

    吕雉从袖口处取出一方丝巾熟练地包扎好了。

    此后回程的路异常地顺利,再没有遇到黄狗黑猫之类的小动物,而且刘泽也已经下了令,“如果路上再看到此类活物,不用上报,直接斩了就是。”

    回程的路上,陈平看吕雉的脸色有些惨白,小心翼翼地问道,

    “太皇太后,伤口是不是很疼?那些个长在乡野里的无主之物,饥饱不定,牙口往往不干净,臣恳请太皇太后还是尽快召侍医处理一下。”

    吕雉突然躁怒,“哀家都说不用了,还在那聒噪个啥?乡野里出来的人,哪有那么娇气!”

    陈平大骇,只得闭了嘴。

    一路上到了宫门口,陈平才下了车。

    不过他的心里有不安,因为皇帝和吕雉的出行路线都差不多是绝密的存在,动物都有灵性,不要说那些个长于野地里机警到极致的动物,即使是一般家养的,见了如此大阵仗,都会夹着尾巴躲得远远的,这才算是动物求生本能的正常表现。

    陈平看那狗皮毛干干净净油光油光的,见了人也不怯,根本就不像是无主之物。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一场有预谋的安排。

    为稳妥起见,陈平悄悄地见了杜恬,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谁料杜恬却讥讽陈平道,

    “丞相何其精明之人,这事你还看不出苗头吗?

    能有如此好胆的,除了那天与你们共乘的那位,还有那些个皇族,你还能想象得出有谁有这个胆量和能耐动这个手?

    怎么也不会是那个造反到了长沙的南粤王尉佗吧?”

    尉佗一直处于边远地带,在关中甚至长安城中的力量最是薄弱,即使判断错了也不该是他。

    杜恬这是劝陈平要审时度势,早做打算的意思。

    是呀,都有可能。

    最近随着皇族一个个地走了最坏的霉运,皇族中人采取这种极端的保命方式完全有可能。

    也有可能一向温良恭谨的少帝刘弘本来因为权势动了有些摇摆的杀心,谁知道吕雉在送完南征的队伍后说了那么一通话,然后让刘弘定下了必杀的心。

    如果是前者,作为吕雉后人中的外人,他们那么做还让人觉得不那么难受,可如果是刘弘,那就值得让人玩味了。

    假设成立的话,那陈平就只会认为少帝刘弘是滩扶不起来的稀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