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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境里的死亡瓢虫(三)

    话音刚落,瓢虫几个闪烁便到了不远处,而迎接它的,是一场缠绕着拼死决心的箭雨。

    瓢虫的飞行轨迹不断变换,任凭箭雨如何密集,瓢虫都能从中传过,未有一支箭沾身。然而人们却并非是想伤到瓢虫,而是想拖延一下时间。

    一点点荧光闪烁着从大地中升起,它们相互缠绕、旋转,渐渐汇聚到人群上方。守护者看着荧光汇聚处,缓缓闭上眼睛,又是一点荧光从他眉心处涌现。新生的荧光缓缓升起,然后融入到人群上方的光球之中。

    瞬间,一股强大的威压席卷大地,人们在这威压下心中生出拜服的冲动,那是帝王不可一世的威严与天使降临时的高洁。远方似乎传来了圣歌,在这圣洁的光芒下,人们像是那狂热的信徒,甚至有人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一阵妖风吹过,光球破碎,弥散出的威压瞬间消融。

    人们怔怔地望着光球破碎处,精神一阵恍惚,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恍惚间,一道小小的黑影鬼魅般闪过,几个还在发呆的人突然便没了知觉,眼前的世界瞬间模糊,随后便瘫倒在地。人们被肉体与地面碰撞时那沉闷的响声拉回了现实,他们低头便看到了地上的几具尸体,抬起头,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现在该做些什么了。

    绝望。

    这是绝望的深渊,人们现在就在那深渊之底!

    黑影再次闪过,又是几人倒下。逃窜,这似乎是人们唯一能做的事了。

    守护者并没有阻拦,他现在也无法阻拦了。那一点荧光,虽然渺小,但却是他大半力量了,而那部分力量也随着光球的破碎而消散。此刻,他已失去反抗的勇气,他也没有了反抗的能力。

    他抬起头,黑影穿梭在人群中,人们接连不断的倒下,他却无能为力。面对强者时的那种无力,它能改变的不过两种:一是让强者觉醒,催生出新的强者;二是令弱者坠入那被无边恐惧在心中撕裂出的绝望之中。但成大事者,必然是从绝望的泥潭中挣扎出来的,人们生来便是弱者,但当弱者在绝望中觉醒,世间便诞生了强者。

    瓢虫在大地上创造了一片尸海,它锁定了下一个目标,掉头飞去。

    守护者看到瓢虫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的绝望愈发明显。他不禁向远方的尸海望去,死气缠绕,未有一丝生机。他看到残存下来的人们,一个个早已被绝望吞噬,看着看着,守护者却是渐渐冷静了下来,似乎接受了这注定失败的结局。

    “瓢虫将会使这里所有人失去生命,它将会吞噬一切生机。”

    “既然如此,那就让这里的生命释放出最后的光明吧。”

    瓢虫到达守护者面前的那一刻,守护者全身突然释放出耀眼的金辉,这金色的光芒只持续了一瞬,随后便迅速转化成半透明的白色火焰将守护者全身包裹。人们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一道强大的意识瞬间横扫这片天地,所有人的思想也瞬间停滞。这是守护者以自己最后残存的力量引燃了自己的生命力,而这瞬间燃烧的生命力爆炸式的转化成庞大的精神力,守护者此时的意识由此得到了源源不断的增幅,很快便突破了极限。人们的意识被守护者借助引燃生命的瞬间增幅所控制,距离瓢虫较近的人们开始向瓢虫冲去,与此同时,守护者前方像是掀起了一阵飓风,周围的一切向着瓢虫飞快加速,庞大的冲击力逼得瓢虫连连后退。

    瓢虫翻滚着倒飞而去,等它稳住身形时,又开始向着守护者飞去。突然,周围冲出了一群人,这些都是守护者所控制向瓢虫飞奔而来的。人们一个接一个倒地不起,虽然阻挡不了瓢虫,但却有效的拖延了时间。

    那些没有向瓢虫冲过去的人们,身体上似乎也隐隐燃起了淡淡的白色火焰。他们的生命力被强行抽出,一团团生命力都向一个方向汇聚,守护者残存的生命力也带起一团火苗向上方汇聚。人们的生命力重新在空中汇聚成一个光球,很快,光球所能承载的力量接近饱和,部分没有融入光球的生命力重新回到了它们本来的地方。

    强大的威压重新席卷大地,远方的圣乐重新响起,但此时,在这圣乐下却没有了诸多信徒拜服。孤单的圣乐飘渺不定,这似有似无的声音隐隐像是哭泣。光球上方的空间看上去似乎渐渐变得褶皱,光球缓缓上升,最后渐渐融入那褶皱的空间之中。光球陷进去一半,上升停止,球体开始膨胀,将周围的空间缓缓撑开,撑开的同时,球体边缘开始变形,球体中间也出现了随着空间被撑大而扩大的空洞。

    光球开始融入空间时,瓢虫竟也停止了行动。等到光球终于停止了变形,从地上向上看去,那竟然是一只巨大的眼睛,长在天上的眼睛!

    守护者看着天上那只眼睛,伸开双臂,流着泪微笑着,自言自语道:“你终于被唤醒,这世界的意志,掌控一切的神灵啊。”

    周围一些幸存者也看着那只眼睛,由于唤醒世界意识时所祭献的光球能量饱和,他们的生命力被返还,而守护者此刻也没有再控制他们。当他们看到了周围的一切,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大概也都能猜到。而此刻看着那眼睛,他们也如同守护者一样流着泪,却也没有说些什么。

    瓢虫终于有了动作,它慢慢向天上的眼睛飞去,却并没有做其它事。人们屏息静静看着这一切,他们付出了那么多,为的就是创造现在的局面。

    瓢虫在眼睛下方不远处停下,眼睛注视着瓢虫,瓢虫或许也在注视着眼睛。时间缓缓流逝,空中却没有任何动静,人们在地上仰头看着,心中焦急。

    终于,空中有变化了,但令人们没有想到的是,天上那只巨大的眼睛居然缓缓闭上了,完全闭上眼之后,它开始渐渐消失,最后,那处空间的褶皱也渐渐被抚平,就如同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不解,人们心中满是不解,为何世界意志没有消灭那只带来死亡的瓢虫呢?

    在人们不解时,瓢虫也缓缓飞了下来,人们的不解瞬间被恐惧替代。但瓢虫似乎对他们失去了兴趣,它只是从人们头顶缓缓飞过,又缓缓离开了。

    守护者看着远去的瓢虫,心中也同样满是疑惑。

    “难道……那只瓢虫,它便是这个世界的意志吗?”

    守护者向四周看去,那一片片尸海,与那荒凉的大地相互映衬,更显其凄凉。

    “守护者……”

    “我守护了什么……”

    “这就是守护的代价吗……”

    在守护者自言自语时,周围的人也都聚集了过来。守护者看着周围的人们,所剩已寥寥无几。

    人们看着他。

    “大人……”

    沉默。

    “我们现在该干什么?”

    守护者同样迷茫。

    人们聚集在一处,此刻却是无言。

    守护者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