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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上舞

    我与江海平刚进暖阁,南宫衡与鹤卿正准备跪下。我急忙阻止:“哎!等等,是我”!然后南宫衡顿了下站了起来,鹤卿还是规矩行完礼才起来的。我有些无奈,不过也明白了他们来的目的。然后让侍女去寝殿请苍洵。结果南宫衡阻止侍女说:“应该是我们去拜圣尊,怎么能让圣尊来见我们”。

    我拉着江海平坐到椅子上说:“你们去,他是不会见的。不如我把他喊过来更方便”。

    我给侍女使了个颜色,侍女立刻下去喊了。

    南宫衡有点忐忑,但还是乖乖的坐到了原来的位置上。鹤卿也听到了刚刚的骚动,便问起来:“刚刚听外面有人喧哗,是发生了什么事”?

    江海平低声说:“有人在清霜的茶里放了麦米”。

    南宫衡面色立刻严肃起来,走过来抓过我的手臂,摁着手臂内侧探测起来。

    :“没事的,我就抿了一口,没喝多少”!我急忙挣脱开。南宫衡翻了翻自己身上,叹了口气:“来时没带药,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鹤卿也投来关切的目光,毕竟辟谷后不能食五谷,不到一定境界,重食五谷会腹痛难忍。我摇摇头说:“没什么感觉,可能是我喝的少吧”!南宫衡的面色才好了一些,再次坐回了原处。

    洵踏着凌冽之气进了暖阁,刚刚还暖乎乎的空间一下子好像将至零点。我一转头,发现鹤卿和南宫衡已经跪在地上,趴的极其标准。我尴尬的对着洵笑了笑,洵看来我一眼,坐在了我旁边。

    :“起来吧”!他坐好才说出这话,然后漫不经心的半阖着眼眸问:“让本尊来有什么事?如果只是想瞻仰本尊,还是算了。我也没做什么有利于天下的事”。说完他还轻笑了一声,听的人冷汗直流。我看南宫衡和鹤卿不敢接话,急忙转移话题。

    :“阿洵,是我想喊你来喝喝茶”。

    :“……嗯”。他应了声,他根本不喝茶,居然没有戳破我的话。

    :“洵,要不要现在出宫散散步”?我怕气氛再次凝固,于是提了提建议。

    鹤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决定闭嘴。洵看向我说:“现在还早,我想看花灯”。

    :“现在去也行嘛!这会儿应该有歌舞坊的评赛,我也想去凑凑热闹”。我拽了拽他的袖子,洵被我突如其来的撒娇感到不好意思,于是说:“行,那就去吧”。

    我立刻说:“好嘞,咱们这就去”!他一听“咱们”立刻想否决,但是我已经拉着江海平一溜烟回去准备了。徒留南宫衡与鹤卿跟洵大眼瞪小眼。

    二人也反应的快,齐声道:“多谢圣尊”!

    很难想象苍洵有多无奈,没想到出去玩还要带俩电灯泡。江海平他就一忍再忍,加上后面的两个人他的怒意算是压在临界点了,偏偏这个女人没心没肺的邀请别人。我拉着江海平说说笑笑,手里还拿着刚买的蓝纸雀,翅膀上下翻飞。回头看见洵的脸色,吓得手一抖抓的更紧了。苍洵撇过头,将视线转移到别处。我转回去,看到江海平微微笑的唇角,也回了个微笑。

    :“慢些跑,歌舞评选还有半个时辰呢”!江海平并不在意苍洵什么反应,对他来说他只在乎眼前的。自从清霜跑去解除误会后他才知道,苍洵想杀自己。虽然清霜没有说原因,但是他也猜得出来是因为什么。当一个人的能力可以让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时,得不到的才是他最念念不忘的。至少,互相解开误会的那天,他知道清霜喜欢的是自己。江海平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她的,只知道每次回来都会有她依恋的眼神,和欣喜的模样。他心有所向,就像她心有归处。只是他也没想到,苍洵竟然放手。也许是他漫长的生命,对这样的插曲并不在意。也许他还不屑于情爱,总之无论哪一点,在同样喜欢清霜这点上,他们两个就不会真的和谐相处。

    :“圣尊,你想要什么弟子都给你买”!南宫衡狗腿起来,一点尊严都没有,旁边的鹤卿也是懵的。

    苍洵走着并不搭理他,只是死死盯着前面两个手牵手的,醋意滔天。鹤卿凑到南宫衡耳边说:“圣尊好像吃醋了”。南宫衡顺着苍洵的眼光看前面两个,再看圣尊那一副要毁天灭地的脸。他有点不敢相信,但是又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不会吧,她那张脸……圣尊不应该喜欢啊”!南宫衡更小声的跟鹤卿说道。结果一说完苍洵猛的侧过身看了他们一眼,吓得南宫衡差点当街下跪求饶。好在苍洵只是看了一眼,又继续走了。鹤卿被吓得大气不敢出,这样议论圣尊,南宫前辈也是胆大。

    江海平走进比赛的场地,向人亮出他的玉牌,我们一行人就被安排到了一处阁楼上,这是最好的观赛位置。苍洵一路上被人瞧的不耐烦终于落座,他开口道:“南……南宫衡”?

    :“弟子在,圣尊有何吩咐”?

    :“去煮茶”。

    :“是”!南宫衡立刻去煮茶了,剩下鹤卿拘谨的站在苍洵旁边。苍洵打量他一下说了一个字:“坐”!鹤卿才寻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

    将要开始,我感觉腹部开始隐隐作痛,不想影响别人觉得不是很痛,忍忍就好了。缓缓拿过桌面上的参赛的册子看了起来,想借此挡住我的脸。撇到册子上有个熟悉的名字“江宝儿”我顿时来了兴趣。

    :“十郎,你小妹居然也参加了”!

    江海平笑着说:“是啊,小妹自幼喜爱歌舞,今年是第一次参加评选,想博母后开心”。

    :“我听你说过,太后娘娘也很善舞。耳濡目染下,小公主一定也很厉害”!

    江海平点点头:“是啊,小妹确实很有天赋,舞姿一绝”。

    我抿着嘴笑道:“十郎可真是个好哥哥”!

    :“盈盈,你还好吗”?苍洵皱起好看的眉,询问道。我憋了一口气,给自己憋出一点血色道:“这么突然问这个,我很好啊”!苍洵不知看着我在想什么,随后眉头一松道:“没事,就是问问”。江海平有些警觉:“真的没事吗”?

    :“当然没事,别这么紧张!快看,开始了”!

    苍洵日有所思的看着我的侧脸,不禁嗤笑了一声。然后传音道:“等会儿疼起来,别哭着找我”。

    我一惊,一记眼刀瞟过去回音:“不要破坏我的约会”!

    苍洵气急懒得回,哪有人约会带三个电灯泡的。

    圆形舞台进入一队舞姬,开场来了一段异域风情的舞蹈,我看的入迷,恨不得盯着看。然后几个舞蹈后,看见了绿旖。我激动的跟江海平说:“看!是绿旖姐!原来绿旖姐也来了”!江海平说:“纪大夫人原本不同意儿媳抛头露面,但是这个评选是每个女子都能参加,只要绿旖愿意,谁也拦不住”。

    :“那绿旖姐回去会被责罚吗”?

    :“放心,不会的!你忘了绿旖现在是什么身份了”?

    :“哦对对对,谁敢罚绿旖姐我就罚谁,加倍罚回去”!

    绿旖跳了一段翘袖折腰舞,这是她最擅长的舞蹈,一舞一息间皆是风情。随着鼓点和琴声挥舞着长袖,裹窄的细腰就像杨柳一般,起舞在高台之上。不禁看呆了在场不少人,这样的舞蹈很少见,尽显自由奔放,又不失女子的柔媚。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仿佛我就是那个流口水的登徒子,觊觎着台上的美人。

    :“绿旖姐好美哦!我要是个男儿就好了,怎么着都要娶回家”!

    看我那流氓样,苍洵仿佛没眼看:“可惜了,你是女子,她也为人妇。不如看看我吧”!我回头白了他一眼,贱兮兮的说:“没听说过,女人更喜欢看美女吗”?江海平眨了眨眼睛没说话,苍洵奇怪的歪了下头。我又补了一句:“我就爱看美女跳舞”!几人还是没搭话,于是我说的更起劲:“哎,你们不懂!我是纯粹欣赏她们的美,你看这袖子甩的,再看那下腰,一颦一笑,一舞一静。哎呀!今天绿旖姐真是跳在我心坎上了!我理解的,我理解的”!

    :“理……理解什么”?江海平问,表情有些僵硬。

    我啧啧称奇说道:“我理解皇帝了,谁不爱看啊”!

    江海平侧过脸不看了说:“皇兄并不是耽于玩乐的人……虽说舞乐在天奉很受欢迎”。

    苍洵单手扶着额头,跟江海平有了短暂的眼神接触后,显得更无语了。

    煮好茶的南宫衡殷勤的给苍洵倒着茶,苍洵只好喝茶来宣泄心中的不满。

    一舞毕,绿旖抬头看向我,她早就看到我了,跟我眨了眨眼睛。我开心的对她挥手,差点没给头上的花簪蹦下来。绿旖退场,看客纷纷叫好,还有人往台上丢花。不愧是天奉,真是人人爱花。

    接着琵琶声起,绘着荷花彩绘纹的舞台,推上了一个道具荷花苞,做的惟妙惟肖,我以为舞者是在花苞之中,结果小公主上场,穿着水绿色的舞衣,肩披嫩黄色的长绸。做了一个姿势,然后在第一个鼓声响起时,一个点跳上了花苞的尖尖上。我有些担心的探出身问:“小公主会不会被戳到啊”!身后传来江海平的声音:“不会,看似尖锐,其实是平的。看来小妹是想跳旋舞了”。

    我趴在栏杆上问:“旋舞是什么,跟胡旋舞是一样的吗”?

    :“不知你说的胡旋舞是什么,不过既然叫旋舞那应该差不多。旋舞是一个统称,小妹跳的这种叫开花旋舞。通过旋转的舞蹈,将这花苞一层一层打开。仿佛在花上跳舞,寓意极好。但是也很危险,需要很强的平衡力。花瓣绽开越到最后,脚可以站的面积越小。唯有体态轻盈,经验丰富的舞者才能把握”。

    :“天呐!那小公主岂不是很厉害,能在这么窄的花上跳旋舞”!我不禁称奇,有赵飞燕跳掌中舞那味儿了。随着鼓点声,小公主挥舞着绸带,还能旋转打开花瓣。花瓣一层一层张开,随着鼓点节奏的加快。飞舞的长绸,和高超的舞姿,让人瞪大了眼睛。仿佛她就在天空飞翔,自由的旋转。轻盈的舞姿就像飞羽,长绸就是那有形的风。等到花瓣完全绽开,她在一个翻身落入花蕊之中,停顿了一下。然后展开自信的笑容,乐曲缓了下来。她做着一套仿佛是在祭祀的动作,只是与祭祀不同的是,她更像是赋予了神性。仿佛在讲诉古老的故事,每一个动作都像是一副遥远神秘的壁画。接着笛声插入,她接过一把箜篌,交叉坐在花中心与笛声合奏。将故事缓缓道来,空灵之声让人如痴如醉。然后笛声褪去,箜篌单独弹奏了一段慢慢收声。正以为要结束时,笛声再次响起,然后各种乐器一齐奏响。就像宏伟的史诗落幕,她踏着鼓点的节奏抱着箜篌再次跳动,最后音乐戛然而止,小公主举着那箜篌完成了最后一个下腰动作。掌声与花瞬间从四面八方传来,真是太震撼了。她用一支舞蹈演绎出了一部史诗。真的太强了,看似柔弱的身躯,还比我矮了一头。在舞台上的爆发力,还有对姿势的控制力真的称得上是艺术家。

    我鼓着掌,满脸都是对艺术家的称赞。这背后付出的都是血泪和伤痛啊!她可是个凡人啊!这场评比不用问结果,肯定是小公主赢了。小公主下去时,对着阁楼上的我们微微一笑,福了福身,就算见礼了。我憨笑的点点头,心里喜欢的恨不得当场追星。

    :“太厉害了,你妹妹真的太厉害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舞蹈家,她还未及笄啊!这不是天才是什么!十郎!快!把你妹妹介绍给我”!我激动的拉着江海平的衣袖,要去追星。江海平拉住我说:“等会儿再去,小妹应该去换衣服了!别着急”!

    :“好吧!等会儿见到小公主我一定要把握好机会”!

    苍洵一听差点把茶水喷出来,手里的茶杯差点泼了。他略微狼狈的将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问:“把握什么机会?你难道又喜欢女人了”?

    我瞪他一眼:“当然是把握好拜师的机会,我也想学舞蹈。十郎,让你妹妹教教我吧”!

    江海平点点头说:“好~小妹不会拒绝的”!

    :“看来这里也没什么好逛的,本尊回去了”!苍洵想走,我急忙喊住:“别啊!别啊!我不惹你生气了!一定带你去看花灯”!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给自己选妃的”。他嘲笑我,用我那个世界的梗嘲笑我。看来他没少跟我在网络上冲浪啊!我暗自感叹,只好哄他:“哎呀!圣尊言重了!我又不是皇帝怎么可能给自己选妃啊”!

    :“我看你选的挺带劲的,又是什么绿旖姐姐又是什么小公主。就差把眼睛挂在人家身上了”!洵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我看个美女他要生气。当然我也不明白,我看个美女跳舞,他生什么气!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我认错就是了。我可不敢惹这个老祖宗,我怕南宫衡指着骂我欺师灭祖。

    :“是我犯浑!是我不好!是我色迷了心,没有顾及到您的感受!您要是不开心了,就打我吧!徒儿绝不反抗”!此时搬出咱俩的关系,又是我先服软,我就不信他还生气。

    果然,他迟疑的看了看我,被我这教科书式的变脸和认错震惊了。他都怀疑是自己脑子有问题了,然后又坐了回去不说话了。我硬着头皮察言观色,好像没那么生气了。

    :“原谅我了”?

    :“暂且原谅你”。

    呵……死傲娇,还治不了你了?

    鹤卿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看我们两个跟小屁孩一样吵架又和好。他突然看向江海平,然后若有所思的摸了摸手上的玉珠子。

    心中念道:“十王爷真是任重道远啊”!

    :“公主请”!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刚抬头就看见公主换了身芙蓉色百褶裙,她进来行了行礼,惊讶的发现国师也在。鹤卿回应的点点头,就算打招呼了。

    :“听皇兄说神女娘娘想学舞”?她抬着稚气未脱的面容,满脑子都写满了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