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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帝龙

    龙起高炎日,拨云光万里。

    龙帝长女,卫北列省督师,南皋城主,缈景,以黑龙之姿穿行云端。

    无垠沙漠,层峦青翠,繁华城市,龙目中千山万壑坠落云间,如水泄流向西。

    她的速度极快,风烟与光皆逐她不上,而她也即将抵达她的目的地,龙帝的深宫。

    龙帝的深宫位于巍京之上。

    这是一座浮在巍京之上的雄伟宫殿,碧瓦白墙,金穹赤柱,硕大无朋的五行罗盘在汉白玉的地砖中间熠熠生辉,四条瀑布从宫阙中倾泻而下,浮于风中,化为确保帝国风调雨顺的点点甘霖。

    浮岛山擎,而那山是魔法,是咒术,是龙帝与月后的无上伟力,是震旦威信的最好证明。

    这深宫中守军虽寥,但个个都是精锐。

    缈景降落在龙帝的浮岛宫殿上,龙相收起,化一淑丽人形。

    她有一头扎起的银白长发,颚形优美,高秀鼻梁,锋润红唇,一双如墨黑瞳大且有神。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或是她一人滋养了整片水土,为人称道的震旦北方美人长相总脱不开她的影子。

    守宫的近卫面面相觑,不知是否应该阻拦。

    她一步一步往龙帝深宫而去,终还是有那么一个年轻守卫不知好歹,拦在她的面前。

    “龙...龙帝月后正在清修,不得打扰。”

    缈景只是一瞥,那近卫便战栗着让开身去。

    守门的两位大将对人情世故还是认得清楚。帝王家事,最是烦忧。假意好声好气劝阻两句,见缈景执意进去,也终归不便阻拦。

    龙帝的深宫再次打开。

    朝堂之上,文武两班无迹无踪,安静得出奇。缈景虽然知道他们只是摆设,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寂寥。帝国的真正政治精英正集中在地下的巍京,在南皋,在上阳等等,并不在这里。

    高高的两个龙椅,只有月后一人坐着。

    “缈景拜见母后。”

    “免礼平身。”

    “父皇已经知道我来,为何不相见?”缈景垂拱,头颅却高昂,双眼含着不曾跌落的热泪。

    月后是位貌似四十多的美丽贵妇人,她和龙帝一样年纪,全都九千多岁。这让人很难想象。

    “汝父清修辟谷,有何事务,说与我来便可。”

    “孩儿愿领一孤军,深入西夷,搜寻吾弟。”缈景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长桓可平?”

    “孩儿已率三军,犁庭扫闾,退诸蛮五百里,枭首二十万余,料混沌宵小二十年不敢进犯。”

    “南皋尚安?”

    “内外忘身,上下一心。”

    月后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思索半晌。

    “不可。”

    那两个字速度慢,分量却极重,压得缈景一时呆立在场。

    “为何不可?”

    “垣孛已薨,将星西落,帝国根基飘摇,北方幽暗渐生。往后恐攻守易形,金瓯难固。”

    这只是一个搪塞的借口罢了。

    缈景惶然后退两步,眼中的悲愤呼之欲出。

    “震旦有今日,还不是因为,还不是因为......”

    月后闭上了眼睛。

    缈景却堪堪住口,强忍住眼中泪水,拂袖而去。

    大门轰然闭合,昏暗巨殿只余幽幽烛照。

    月后平复了一会儿心情,站起身来,向巨殿深处走去。

    穿过一处魔法屏障,他走进了他和龙帝深居两千余年的深宫。

    这处深宫大得难以想象。龙帝和月后的魔法极大的扩建了这个区域。实际上,可能这里与地上的巍京差不多大。

    这里只有龙帝和月后。

    月后总是知道他的爱人在现在何方。

    穿房过屋,空无一人。她走入深宫中的一个巨大黑暗房间,这里香火袅袅。

    这是龙帝月后祭拜亡灵的地方。

    月后知道,龙帝还在那个房间。

    她推门进去,第一眼看见那个披头散发,箕踞坐在地上的老人。

    和这个被香火填满的巨大房间。

    她如同走进浩渺的星空,只不过在这里,数十万根不灭的香火漂浮在漆黑的长夜,龙帝一人背对他坐在星空之中,面前是层峦如山的三千个牌位。

    他们是青麟军的大小将士。大到统帅,小到伙夫。

    为首的牌位,是四皇子,青麟军统帅垣孛。

    月后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走了?”

    “走了。”

    “扶我起来。”

    月后扶着那苍老的龙站起身来,说来奇怪,龙帝与月后年纪几乎相同,月后尚是四十岁的美妇,龙帝却枯槁地像是八十岁的老人。

    月后扶着龙帝站起,龙帝呼哧呼哧地喘了几声。

    老人说:“有时候我真是羡慕古圣。他们逃跑了,咱俩却留了下来。”

    “我为你熬了汤药,喝下吧。”

    月后化出一碗黑色的药汁,龙帝接过了它,一仰脖喝了下去。

    “苦啊!真是苦啊。”

    老人感叹。

    月后扶着龙帝,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老人的龙须颤抖着,身影枯朽着。

    深宫金阕全部消失不见,四下只有宇空,还有上千万根不曾断绝的香火,还有上千万个立在七千年中的牌位。它们全部肃立在龙帝的左右,一步一步,与月后共同搀扶,伴着龙帝走进星界的虚无。

    “他还好吗?”

    龙帝忽然止步。

    月后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谁。

    “他还好,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龙帝点了点头,枯槁地行走着。

    “我很喜欢那里,那里有绵延的雪山,还有勇敢且富于诗性的民族。”

    月后听着龙帝若有若无的唠叨,走在绵延无尽的香火,无数的牌位肃穆地拱立左右。

    龙帝忽然又停下脚步。

    “我是不是对他,很不公平?”

    月后顿住了,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平常的龙帝是没这么多话的,大概还是因为缈景的到访,触动了他的心绪。

    “这么多死去的百姓,谁替他们公平?”

    龙帝欣然点头,又开始了沉闷的前行。

    尽头是一扇黄铜的大门。

    “若是等到我死的那天都没能胜利,你就带着孩子们,像古圣一样,逃到世界外面去吧。”

    龙帝忽然这么说。

    这是龙帝从来没有说过的,月后从来不见龙帝曾如此悲观。

    “你放心,我会替代你的。”月后轻声安慰。

    “逃走吧。我不是一个好君王,也不是个好父亲,但请让我做个好夫君。”

    这是龙帝今天第一次轻笑。

    随着老人的呼唤,黄铜大门轰然洞开。里面是万顷荡漾的青光,老人瞬间化为龙形所有耄耋老气不复存在。如那逝去的两千五百载,过去的九十万个日日夜夜,龙帝再度向光芒发起了盛大的冲锋。

    黄铜大门紧紧关上,香火牌位冷寂无声。

    月后终于崩溃,嚎啕大哭。

    “我的夫君哟,谁又替你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