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炸裂
但实际上，能够让她无法得出结果的事实，本身就已经足够说明什么了。
可望而不可即的希望，到底是那个存在对于那些渴望超脱命运之人的怜悯，还是嘲讽呢？
如果不能做到，在不可能中萌发新的可能性的话，那么——
小圆疑惑的看着重新流动起来的世界。
尽管刚刚因为一场并不算那么公平的“交流”，而导致这个宇宙流失了大量的质量，但是除了小圆之外的个体，乃至文明，似乎都对这种变化没有任何一丝的察觉一般。
所有可以用于验证小圆记忆的，来自于外界的“证据”都似乎只能证明，刚刚的一切都不过是小圆的错觉，乃至臆想。
“难道是我最近的压力太大了吗？”
小圆检查着她自身的状态，以及确认她目前的思维方式，到底与过往那人类的思维方式之间，出现了多少的偏差。
和所谓的意识上载，机械飞升不同的是，这种可以被称之为“灾厄”的存在方式，是不同于人类文明曾经所认知的生命形式的。
与其说“灾厄”是一种存在方式，到更不如说是这本身就是一种，从宇宙或者世界这个循环体系之中，凸显出的一种宛如癌细胞般不断增殖扩散的，现象？
而更加怪异的是，这种增殖扩散的现象，也并不是沿着人类认知中的时间来进行的。
如果硬要以人类的思维方式来理解的话，那就是“灾厄”这种现象，会随机的，随意的出现在各个时间，各个地点，毫无征兆的发生，毫无征兆的结束。
如果要是没有可以用来描述混沌问题的数学工具的话，任何试图从中寻找有逻辑规律的尝试，都是在浪费时间。
而相应的，以“灾厄”形式存在的小圆，自然也感受到了，这种存在形式对于她意识与思维方式的扭曲。
不，或者说，小圆的意识与认知在一些技术的帮助下，正在逐渐的以兼容过往那个人类意识的前提下，适应这种更加新奇，且扭曲的存在方式。
也许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小圆的心中涌现出了些许纷乱且无序的念头。
“不，还是到此为止吧。”
意识越发混乱起来的小圆最后还是决定重新回到过去的思维方式中。
如果小圆的猜测没有错的话，那么以“灾厄”的形式存在之后，以她目前的意志来看，想要恢复清醒恐怕还需要很多很多的时间，而想要彻底适应“灾厄”的存在形式，小圆感觉她可能还需要一些帮助。
比如一些，能够让小圆在混乱的意识中，更加快速的确认自我的“锚”？
混乱的信息被小圆重新的整理，但是其中依旧有很大一部分信息量，处于小圆无法理解，无法分析的状态之中。
不过，这种借助外力来确认自身状态的办法，这种被称之为“锚”的办法，倒是令小圆想到了一些有意思的内容。
比如，魔法少女之所以会魔女化，是不是也是因为缺少了锚，或者说锚的改变呢？
毫无疑问的，魔法少女们确认自身状态的锚，大概率来自于两方面。
由魔法少女自身思维方式，经历而诞生出的愿望。
以及魔法少女与外界之间的交互。
而大多数的魔法少女在成为魔法少女之前，思维方式并不成熟，在成为魔法少女之后，依旧会因为与外界的种种交互，而逐渐发生改变。
小圆用于阻止魔法少女们魔女化的技术手段，也是以此为原理开发的。
计算出魔法少女当前的思维方式与心理状态，然后用外界干涉的方式，锁死魔法少女的“成长”。
这种方式本来也就只是小圆的权宜之计而已，不过现在的形式，似乎也并不足以让小圆再去开发更加完美的，阻止魔法少女魔女化的技术了。
永生对于现在的小圆而言已经并非难事，只不过，小圆所能做到的永生，也就只不过是能够存续到宇宙彻底灭亡的那一刻而已。
逾越那可以预见的终末的小圆，却并不想止步于此，甚至于，小圆还想要更多。
小圆想要带着她的亲人，她的朋友，甚至于整个人类文明，甚至于，整个宇宙中，还残存着的渴求延续的生命们，跨越那终将到来的宇宙灭亡，延续下去。
“总感觉这样想的话，我是不是太过贪心了。”
丝丝缕缕不详的怪异扭曲，在小圆的人类之躯上一点点的，以不可阻挡的趋势蔓延着。
那就是“灾厄”的表现形式之一。
而小圆此刻，却又偏偏不能去干扰这丝丝缕缕的灾厄蔓延的脚步。
因为这就是小圆在之前的那静止的时间中，动用“灾厄”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之一。
“阿原？”
小圆呼唤着那个虚假的指代物。
恐怕在阿原发生了转变的那一刻开始，存留在小圆这里的，就只不过是一个类似于刚刚那种扭曲之物的，一种用于和小圆之间进行交流的沟通方式而已。
没有回应。
是已经放弃了她吗？
小圆没用阻断那不断从身体各处传来的痛觉信号。
这种来自于神经系统传回的痛苦，早已经无法干涉到小圆的正常思维运作了。
“你想的太多了。”
似乎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般，阿原的声线中带着满溢出来的喜色，以致于连小圆也不自觉的，无法阻挡的被这种由衷而发的喜悦所浸染，精致的脸蛋上浮现出了喜悦与痛苦交织的怪异神色。
“你大概很难理解吧，不过我也不太明白就是了，反正我只知道，那个家伙的人格锚点，被解体了，换句话说，只要在过一段时间，没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话，那么我们终于可以解脱了。”
解脱?
小圆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大概那位存在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吧？反正就是，祂已经不再需要我们这些个体所组成的人格锚点，来确立祂，或者说那份让一切都重新回归秩序的意志了。”
乐呵呵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解脱意味。
“而我们这些早就应该彻底逝去的存在，也终于不需要维持着那种不存在的存在，作为构成某个庞大基准点的基石了。”
小圆依旧听不懂，但又不是完全不懂。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大概有些事情的风向，已经发生改变了。
“有空的话，多去人类文明中看看吧，我记得祂当初在圆神还没有诞生之前，就掳走了大量可以成就伟业的关键性存在来着，那些存在加入基准点的时间比较晚，应该还没有彻底消亡，还有着继续存续下去的可能性，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些存在大概都会通过我这个驻扎在这里的坐标，转生到这个宇宙中吧？”
还是很难理解。
不过这种事情本身也没有什么理解的必要就是了。
毕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被理解的必要。
就像是，那些并不在小圆认知层面上的真相一般，虽然的确作为世事运作的根源存在着，但是那部分“真相”，对于此刻的小圆而言只是一种致命的危机而已。
“还有，我可并非是什么虚假的指代物，在许久之前，我也曾经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一个并不那么普通的人类存在着，只不过如今已经因为那场漫长的争斗，作为那个基准点构成一部分而彻底燃烧殆尽了而已。”
尽管这听起来很怪，但是小圆很清楚，对于这种超乎人类逻辑的存在而言，使用人类的认知逻辑去试图理解，就会出现种种自相矛盾的悖论。
但那对于祂们的存在又什么意义呢？
人类的认知与逻辑本身就是为了描述这个世界而诞生的，那么无法描述理解像祂们这类已经超出世界之外的存在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在使用那些来自于世界之外的知识与技术的时候，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吧，很多知识与技术并不适用于这个世界。”
“不是因为世界与世界之间的差距吗？”
小圆恰到好处的询问着。
“没有光的世界，自然是无法使用太阳能技术的。”
简短却奇怪的比喻，但是却足以令小圆明悟其中隐藏的某种真相了。
没有光的世界存不存在，小圆并不能确定，但是，为什么世界与世界之间会存在各种各样的，奇怪到令人感到惊异的差异呢？
那种差异已经不是区区世界诞生之际演化方向不同所能解释的了。
底层规则。
大概可以这么理解吧。
不同的底层规则才是这种差异最根本的来源吧？
那么，这种底层规则，又是从何而来，或者说，为什么能够成为底层规则呢？
创世神？
听起来似乎是一个比较令人容易接受的解释。
但实际上，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所谓的创世神存在的话，大概也无法接受像阿原这种堪称亵渎的，可怕之物吧。
不，也许，所谓的创世神真的存在。
不过，这个创世神并非是一个个体，而是某种，“现象”？
做为世界内所有规则的基础的底层规则，听起来，简直像是某些获得了垄断权的资本家一般，洋洋得意的将这个世界修改成了无法违逆底层规则的模样。
嗯？
难道是，战场？
据阿原提供的某些信息来看，曾经的曾经似乎存在某些执掌着绝对权柄的存在，祂们才是一切规则的根本来源。
所以世界就是祂们之间互相争夺，嗯，不对，世界虽然在人类的认知中难以被理解，但似乎也不会珍贵到足以被祂们争夺的程度吧，毕竟，连阿原似乎也对于世界并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小圆思考了许久，但是那些微象征着真相的灵光却始终也无法被她所真正的理解。
就像是某种虚无缥缈，但却又真实存在的局限性一般，将那份真相永远的埋藏在了那已经不再存在的过往之中。
“是因为，那些祂们都不再存在的缘故吗？”
小圆的猜想无法被证实，也没有得到正面的回答。
但很多时候，沉默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回答了。
阿原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么多呢？
果然，还是所谓的，时间不多了吧？
小圆的心中依旧保持着平静，尽管急切的渴望着得到那足以拯救这个世界，拯救诞生她的人类文明的答案。
但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要冷静的思考才行。
感性可以存在，可以作为指引理性的基础，但却绝对不能干扰，甚至摧毁理性。
而单纯的理性，也并不能完美的达成目的。
大概对于阿原那些，如今已经不存在的曾经的人类而言，无论是感性还是理性的力量，都一丁点也不能浪费的习惯，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小圆观察到了吧。
虽然不知道阿原的那个人类文明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但，这也的确证明了这条路是行的通的。
尽管，小圆并不清楚，这条路是否还能在这个世界走通。
但那也许已经不重要了。
如果以阿原的作风来看的话，估计会把这个宇宙中所有可以利用的力量都掌握在手中，然后向着那个似乎不可能实现的目标前进吧？
小圆仔细的思考着，这数年来的所作所为，也许是宇宙终将灭亡带给她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吧，以致于让她忽略了很多的细节。
“归根结底，这个世界，终于还是属于魔法少女的世界，虽然这听起来，的确有够嘲讽的。”
至少，从信息密度这种并不重要的层面上来看，魔法少女才是最为受到这个世界“眷顾”的存在吧？
毕竟，即便是以生命作为代价，就能够扭曲世界的这种“殊荣”，也是这个宇宙中绝大部分生命可望而不可即的”恩赐“呢。
只不过，这种“恩赐”，这种“殊荣”，还真的是那些少女所无法承载的诅咒呢。
可是现在，那些少女所要面对的“诅咒”可能又要多了一种。
小圆感受着那部分在退出了“灾厄”状态下，沿着整个世界的时间线随机蔓延的灾厄，深吸了一口气。
那部分脱离了小圆掌控的灾厄，最终在种种的机缘巧合之下，与这个世界的种种生命体结合成了一种小圆认知中较为模糊的怪物。
怨兽。
大概，这就是命运吧。
璀璨的星辉如往常那般闪耀着，宛如小圆那依旧毫无波动的心境一般。
“什么是命运呢?”
小圆并没有询问任何人的意向，所以，似乎已经放弃了许多自我意识而谋求存续的阿原也没有给出任何的回答。
“一个人所能做到的，认知到的一切，就是他的命运，他所无法违逆，无法反抗，也无法改变的命运。”
就像人类可以选择向命运低头认输或者抬头仰视一般，正是因为人类只有这么两种选择，所以人类才无法真正的，突破命运的束缚吧？
似乎听到了小圆的心声一般。
“不，人类还可以暴揍命运一顿，突破人类，或者说生命这种存续形式的极限。”
“然后迎接新的命运？”
“对于任何一个存在而言，突破命运都并不困难。”
当然，存在这种存续的形式之所以能够突破命运，那也只是因为存在这种存续的方式，才是命运能够真正的，直接干涉而已。
但也正因为如此，存在也能够直接的干涉命运，甚至于，随意的改写命运，祂们并非被命运所摆布，而是真正的，选择了祂们所想要的“剧本”而已。
小圆无奈的笑了笑，脸部神经传来的反馈，熟悉的像是很久以前一样。
也许对于认知还处于人类常识中的小圆而言，她大概会认为阿原一直都在读取她全部的思维吧？
但现在，小圆大概也能够明白阿原这种类似读心的能力了。
那并非是为了知晓小圆那些并不重要的小心思而主动使用的某些直接刺探小圆内心的拙劣伎俩，而是某种用于维护小圆的心智不因那些过于超出人类认知的知识而崩溃的些许负面影响。
当然，这种负面影响，也只是对于小圆而言的。
某种探求的欲望似乎仍在渴求小圆进一步的去探索这种技术的原理，但小圆也并非是那种会被这些无意义的欲求所驱使的人了。
无论是视界中所认知到的世界，还是实际上用于承载小圆这个生命体的物质结构，都在那被加速到近乎静止的时空下，那近乎无数的岁月流逝下，变成了更加适合探索这个世界本质与规则的模样。
至少，从小圆认知中的那个人类文明的生物学下，小圆大概也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了吧？
不过，也不一定就是了。
虽然没有真的去尝试，但如今的小圆也有了那么几分自信，能够近乎完美的骗过大部分人类对于她的认知了。
闪烁的星辉逐渐暗淡下来，就仿佛这个宇宙行将到来的命运一般。
即便再怎么璀璨夺目的奇迹，如果不能摆脱那个注定走向灭亡的命运，也终究还是没有意义的吧？
可望而不可即的希望，到底是那个存在对于那些渴望超脱命运之人的怜悯，还是嘲讽呢？
如果不能做到，在不可能中萌发新的可能性的话，那么——
小圆疑惑的看着重新流动起来的世界。
尽管刚刚因为一场并不算那么公平的“交流”，而导致这个宇宙流失了大量的质量，但是除了小圆之外的个体，乃至文明，似乎都对这种变化没有任何一丝的察觉一般。
所有可以用于验证小圆记忆的，来自于外界的“证据”都似乎只能证明，刚刚的一切都不过是小圆的错觉，乃至臆想。
“难道是我最近的压力太大了吗？”
小圆检查着她自身的状态，以及确认她目前的思维方式，到底与过往那人类的思维方式之间，出现了多少的偏差。
和所谓的意识上载，机械飞升不同的是，这种可以被称之为“灾厄”的存在方式，是不同于人类文明曾经所认知的生命形式的。
与其说“灾厄”是一种存在方式，到更不如说是这本身就是一种，从宇宙或者世界这个循环体系之中，凸显出的一种宛如癌细胞般不断增殖扩散的，现象？
而更加怪异的是，这种增殖扩散的现象，也并不是沿着人类认知中的时间来进行的。
如果硬要以人类的思维方式来理解的话，那就是“灾厄”这种现象，会随机的，随意的出现在各个时间，各个地点，毫无征兆的发生，毫无征兆的结束。
如果要是没有可以用来描述混沌问题的数学工具的话，任何试图从中寻找有逻辑规律的尝试，都是在浪费时间。
而相应的，以“灾厄”形式存在的小圆，自然也感受到了，这种存在形式对于她意识与思维方式的扭曲。
不，或者说，小圆的意识与认知在一些技术的帮助下，正在逐渐的以兼容过往那个人类意识的前提下，适应这种更加新奇，且扭曲的存在方式。
也许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小圆的心中涌现出了些许纷乱且无序的念头。
“不，还是到此为止吧。”
意识越发混乱起来的小圆最后还是决定重新回到过去的思维方式中。
如果小圆的猜测没有错的话，那么以“灾厄”的形式存在之后，以她目前的意志来看，想要恢复清醒恐怕还需要很多很多的时间，而想要彻底适应“灾厄”的存在形式，小圆感觉她可能还需要一些帮助。
比如一些，能够让小圆在混乱的意识中，更加快速的确认自我的“锚”？
混乱的信息被小圆重新的整理，但是其中依旧有很大一部分信息量，处于小圆无法理解，无法分析的状态之中。
不过，这种借助外力来确认自身状态的办法，这种被称之为“锚”的办法，倒是令小圆想到了一些有意思的内容。
比如，魔法少女之所以会魔女化，是不是也是因为缺少了锚，或者说锚的改变呢？
毫无疑问的，魔法少女们确认自身状态的锚，大概率来自于两方面。
由魔法少女自身思维方式，经历而诞生出的愿望。
以及魔法少女与外界之间的交互。
而大多数的魔法少女在成为魔法少女之前，思维方式并不成熟，在成为魔法少女之后，依旧会因为与外界的种种交互，而逐渐发生改变。
小圆用于阻止魔法少女们魔女化的技术手段，也是以此为原理开发的。
计算出魔法少女当前的思维方式与心理状态，然后用外界干涉的方式，锁死魔法少女的“成长”。
这种方式本来也就只是小圆的权宜之计而已，不过现在的形式，似乎也并不足以让小圆再去开发更加完美的，阻止魔法少女魔女化的技术了。
永生对于现在的小圆而言已经并非难事，只不过，小圆所能做到的永生，也就只不过是能够存续到宇宙彻底灭亡的那一刻而已。
逾越那可以预见的终末的小圆，却并不想止步于此，甚至于，小圆还想要更多。
小圆想要带着她的亲人，她的朋友，甚至于整个人类文明，甚至于，整个宇宙中，还残存着的渴求延续的生命们，跨越那终将到来的宇宙灭亡，延续下去。
“总感觉这样想的话，我是不是太过贪心了。”
丝丝缕缕不详的怪异扭曲，在小圆的人类之躯上一点点的，以不可阻挡的趋势蔓延着。
那就是“灾厄”的表现形式之一。
而小圆此刻，却又偏偏不能去干扰这丝丝缕缕的灾厄蔓延的脚步。
因为这就是小圆在之前的那静止的时间中，动用“灾厄”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之一。
“阿原？”
小圆呼唤着那个虚假的指代物。
恐怕在阿原发生了转变的那一刻开始，存留在小圆这里的，就只不过是一个类似于刚刚那种扭曲之物的，一种用于和小圆之间进行交流的沟通方式而已。
没有回应。
是已经放弃了她吗？
小圆没用阻断那不断从身体各处传来的痛觉信号。
这种来自于神经系统传回的痛苦，早已经无法干涉到小圆的正常思维运作了。
“你想的太多了。”
似乎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般，阿原的声线中带着满溢出来的喜色，以致于连小圆也不自觉的，无法阻挡的被这种由衷而发的喜悦所浸染，精致的脸蛋上浮现出了喜悦与痛苦交织的怪异神色。
“你大概很难理解吧，不过我也不太明白就是了，反正我只知道，那个家伙的人格锚点，被解体了，换句话说，只要在过一段时间，没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话，那么我们终于可以解脱了。”
解脱?
小圆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大概那位存在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吧？反正就是，祂已经不再需要我们这些个体所组成的人格锚点，来确立祂，或者说那份让一切都重新回归秩序的意志了。”
乐呵呵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解脱意味。
“而我们这些早就应该彻底逝去的存在，也终于不需要维持着那种不存在的存在，作为构成某个庞大基准点的基石了。”
小圆依旧听不懂，但又不是完全不懂。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大概有些事情的风向，已经发生改变了。
“有空的话，多去人类文明中看看吧，我记得祂当初在圆神还没有诞生之前，就掳走了大量可以成就伟业的关键性存在来着，那些存在加入基准点的时间比较晚，应该还没有彻底消亡，还有着继续存续下去的可能性，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些存在大概都会通过我这个驻扎在这里的坐标，转生到这个宇宙中吧？”
还是很难理解。
不过这种事情本身也没有什么理解的必要就是了。
毕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被理解的必要。
就像是，那些并不在小圆认知层面上的真相一般，虽然的确作为世事运作的根源存在着，但是那部分“真相”，对于此刻的小圆而言只是一种致命的危机而已。
“还有，我可并非是什么虚假的指代物，在许久之前，我也曾经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一个并不那么普通的人类存在着，只不过如今已经因为那场漫长的争斗，作为那个基准点构成一部分而彻底燃烧殆尽了而已。”
尽管这听起来很怪，但是小圆很清楚，对于这种超乎人类逻辑的存在而言，使用人类的认知逻辑去试图理解，就会出现种种自相矛盾的悖论。
但那对于祂们的存在又什么意义呢？
人类的认知与逻辑本身就是为了描述这个世界而诞生的，那么无法描述理解像祂们这类已经超出世界之外的存在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在使用那些来自于世界之外的知识与技术的时候，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吧，很多知识与技术并不适用于这个世界。”
“不是因为世界与世界之间的差距吗？”
小圆恰到好处的询问着。
“没有光的世界，自然是无法使用太阳能技术的。”
简短却奇怪的比喻，但是却足以令小圆明悟其中隐藏的某种真相了。
没有光的世界存不存在，小圆并不能确定，但是，为什么世界与世界之间会存在各种各样的，奇怪到令人感到惊异的差异呢？
那种差异已经不是区区世界诞生之际演化方向不同所能解释的了。
底层规则。
大概可以这么理解吧。
不同的底层规则才是这种差异最根本的来源吧？
那么，这种底层规则，又是从何而来，或者说，为什么能够成为底层规则呢？
创世神？
听起来似乎是一个比较令人容易接受的解释。
但实际上，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所谓的创世神存在的话，大概也无法接受像阿原这种堪称亵渎的，可怕之物吧。
不，也许，所谓的创世神真的存在。
不过，这个创世神并非是一个个体，而是某种，“现象”？
做为世界内所有规则的基础的底层规则，听起来，简直像是某些获得了垄断权的资本家一般，洋洋得意的将这个世界修改成了无法违逆底层规则的模样。
嗯？
难道是，战场？
据阿原提供的某些信息来看，曾经的曾经似乎存在某些执掌着绝对权柄的存在，祂们才是一切规则的根本来源。
所以世界就是祂们之间互相争夺，嗯，不对，世界虽然在人类的认知中难以被理解，但似乎也不会珍贵到足以被祂们争夺的程度吧，毕竟，连阿原似乎也对于世界并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小圆思考了许久，但是那些微象征着真相的灵光却始终也无法被她所真正的理解。
就像是某种虚无缥缈，但却又真实存在的局限性一般，将那份真相永远的埋藏在了那已经不再存在的过往之中。
“是因为，那些祂们都不再存在的缘故吗？”
小圆的猜想无法被证实，也没有得到正面的回答。
但很多时候，沉默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回答了。
阿原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么多呢？
果然，还是所谓的，时间不多了吧？
小圆的心中依旧保持着平静，尽管急切的渴望着得到那足以拯救这个世界，拯救诞生她的人类文明的答案。
但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要冷静的思考才行。
感性可以存在，可以作为指引理性的基础，但却绝对不能干扰，甚至摧毁理性。
而单纯的理性，也并不能完美的达成目的。
大概对于阿原那些，如今已经不存在的曾经的人类而言，无论是感性还是理性的力量，都一丁点也不能浪费的习惯，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小圆观察到了吧。
虽然不知道阿原的那个人类文明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但，这也的确证明了这条路是行的通的。
尽管，小圆并不清楚，这条路是否还能在这个世界走通。
但那也许已经不重要了。
如果以阿原的作风来看的话，估计会把这个宇宙中所有可以利用的力量都掌握在手中，然后向着那个似乎不可能实现的目标前进吧？
小圆仔细的思考着，这数年来的所作所为，也许是宇宙终将灭亡带给她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吧，以致于让她忽略了很多的细节。
“归根结底，这个世界，终于还是属于魔法少女的世界，虽然这听起来，的确有够嘲讽的。”
至少，从信息密度这种并不重要的层面上来看，魔法少女才是最为受到这个世界“眷顾”的存在吧？
毕竟，即便是以生命作为代价，就能够扭曲世界的这种“殊荣”，也是这个宇宙中绝大部分生命可望而不可即的”恩赐“呢。
只不过，这种“恩赐”，这种“殊荣”，还真的是那些少女所无法承载的诅咒呢。
可是现在，那些少女所要面对的“诅咒”可能又要多了一种。
小圆感受着那部分在退出了“灾厄”状态下，沿着整个世界的时间线随机蔓延的灾厄，深吸了一口气。
那部分脱离了小圆掌控的灾厄，最终在种种的机缘巧合之下，与这个世界的种种生命体结合成了一种小圆认知中较为模糊的怪物。
怨兽。
大概，这就是命运吧。
璀璨的星辉如往常那般闪耀着，宛如小圆那依旧毫无波动的心境一般。
“什么是命运呢?”
小圆并没有询问任何人的意向，所以，似乎已经放弃了许多自我意识而谋求存续的阿原也没有给出任何的回答。
“一个人所能做到的，认知到的一切，就是他的命运，他所无法违逆，无法反抗，也无法改变的命运。”
就像人类可以选择向命运低头认输或者抬头仰视一般，正是因为人类只有这么两种选择，所以人类才无法真正的，突破命运的束缚吧？
似乎听到了小圆的心声一般。
“不，人类还可以暴揍命运一顿，突破人类，或者说生命这种存续形式的极限。”
“然后迎接新的命运？”
“对于任何一个存在而言，突破命运都并不困难。”
当然，存在这种存续的形式之所以能够突破命运，那也只是因为存在这种存续的方式，才是命运能够真正的，直接干涉而已。
但也正因为如此，存在也能够直接的干涉命运，甚至于，随意的改写命运，祂们并非被命运所摆布，而是真正的，选择了祂们所想要的“剧本”而已。
小圆无奈的笑了笑，脸部神经传来的反馈，熟悉的像是很久以前一样。
也许对于认知还处于人类常识中的小圆而言，她大概会认为阿原一直都在读取她全部的思维吧？
但现在，小圆大概也能够明白阿原这种类似读心的能力了。
那并非是为了知晓小圆那些并不重要的小心思而主动使用的某些直接刺探小圆内心的拙劣伎俩，而是某种用于维护小圆的心智不因那些过于超出人类认知的知识而崩溃的些许负面影响。
当然，这种负面影响，也只是对于小圆而言的。
某种探求的欲望似乎仍在渴求小圆进一步的去探索这种技术的原理，但小圆也并非是那种会被这些无意义的欲求所驱使的人了。
无论是视界中所认知到的世界，还是实际上用于承载小圆这个生命体的物质结构，都在那被加速到近乎静止的时空下，那近乎无数的岁月流逝下，变成了更加适合探索这个世界本质与规则的模样。
至少，从小圆认知中的那个人类文明的生物学下，小圆大概也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了吧？
不过，也不一定就是了。
虽然没有真的去尝试，但如今的小圆也有了那么几分自信，能够近乎完美的骗过大部分人类对于她的认知了。
闪烁的星辉逐渐暗淡下来，就仿佛这个宇宙行将到来的命运一般。
即便再怎么璀璨夺目的奇迹，如果不能摆脱那个注定走向灭亡的命运，也终究还是没有意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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