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校园狗血故事
“我叫，王雅……可。”
王雅可一字一字讲得非常清楚，不慢也不快，所有人都能听清，但在最后一个字上，她好像稍顿了一下。
一开始还有人没有反应过来，在听清后，有的人心里“咯噔”一下，接着是很多人，他们脸上的笑容滞了一下。
所有人一下子联想起两周前……那个雨天。
他们想起一个曾经跟他们朝夕共处的少年模样，那个少年的平静神情仍然清晰，但是样子已有些模糊，和不同的画面交杂在一起。
直到听到最后一个字，他们不知道为何松了口气。
刘青阳目光有些发散，看着这个叫王雅可的新同学，神情变得古怪起来。
王雅可……真巧啊，只不过这个巧合，对这个班级来说有些沉重。
“王同学，在后排找个地方坐吧。”
王雅可点了点头，在最后排扫了一眼，然后就径直走过去。
刘青阳神情怪异地看向自己旁边的空缺，那里正好就有一个座位。有些同学也想到这点，看着刘青阳旁边的那个空座。
那是王鸦的位置。
刘青阳想着自己要不要坐到那个位置，以防止新同学坐上去……但这样会不会不太礼貌。
王雅可走到最后，看了刘青阳一眼，刘青阳顿时有些紧张。
但新同学好像没弄懂刘青阳的意思，眨了眨眼，然后移开了目光，再没往那边看了。
她在旁边的两排找了个没有同桌的空位子坐下。
刘青阳松了口气。
新同学挑的位置，在冬叶后面，那排刚好只有五个人，而其它排都是六个人。
“好，大家别吵了，上课了，我接下来发一套卷子，咱们边做边讲。”
新同学融入环境的很快，她很自然地接过冬叶给她递过来的卷子，拿出笔就做。在她做题的时候，不少同学都偷偷地看她。
这真的是个美人。之前他们班的女神一直是尹枫秋，但和王雅可相比，尹枫秋看起来也难免有点普通，别说男生，女生也忍不住好奇去看她。
但她像是一点没注意到周围的目光，专注地做着眼前的题，而且做得还挺快。
刘青阳也看了一会儿，看着她一只手托着脸颊，手和脸庞都洋溢着晨光。
她的侧脸……刘青阳总觉得有些眼熟，但又说不上。
他没多想，看了会儿美女，就重新低下头，写自己的卷子。
下课后，王雅可一下子被围了个滴水不漏，连刘青阳都没法从右边出去，只能走左边的那条路。
王雅可周围全是好奇的声音——
“哇，美女，可以要微信吗………”说话的是一个女生。
“只用企鹅。”
“你是哪里人啊，原来在哪儿上学？”
“南方的，上学也在那里。”王雅可早准备好了相关的回答。
“为什么来这儿上学啊？”又有人问。
“家里工作。”她回答地很简短。
之后是一些杂七杂八的问题，不过他们和王雅可还不太熟，也不好意思问太多，还有人很好心地跟王雅可介绍班里和学校的情况。
不过这些事情王雅可早就知道了，只能装成“哦，原来是这样啊，我第一次知道”的样子。
之后几节课，王雅可和冬叶混熟得很快。
王雅可有些意外，他当时跟冬叶说话，基本是自己回一句，对方回一句，然后就再没有交流。
但现在和她交流，冬叶明显表现得很热情，起码话很多。
在和王雅可的相处中，冬叶也大致了解了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看上去很优雅文静，并不喜欢大喊大叫，甚至会控制自己笑的太大声……但和其它人交流时很自然，丝毫不怕生，很快就融入了这个陌生的环境。
而且冬叶发现，王雅可的记性很好，基本看过一眼就能记住一个人和这个人的名字。
王雅可在和女同学交流的时候，也关注着其它人，其中就有在自己邻排的刘青阳。
他看起来沉默了不少，以前他应该是个更加开朗好动的人，这倒是让王雅可有些愧疚。
“对了，那个人跟我一样，也是转来的吗？”王雅可和冬叶聊天时，指了指刘青阳。
“不是啊……”冬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王雅可为什么要这么问。
“我看他有点孤僻啊，而且跟我一样是单人单桌。”王雅可托着脸颊，随口问道。
随口问完这句话，王雅可再“不经意”间转回视线，去看冬叶的神情。
她看到冬叶嘴微张，滞在那里，颤似地动了动，但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目光怔怔，就这么愣着，不知道说什么。
“因为……”冬叶眼睛眨了眨，喃喃了好久，但一直没能回答王雅可的问题。
王雅可觉得有些扫兴，闭上眼睛。
之后，到了中午，王雅可和这群同学混熟了点，这些同学的问题就比较热情了。
王雅可有点遭不住这炸弹似的轰炸，而且这些轰炸无一例外来自女生。
“哇，你好白……”
“美女美女，你喜欢什么样的……”
“美女，你有对象么……”
这就是女生群体吗，有点恐怖。
虽然也是王雅可看起来太自来熟了，刚认识没多久就跟认识了半年一样熟。
但她们不知道，王雅可和她们其实是真的很熟。
王雅可还不太能适应新的女生群体。哪怕是原本还算熟悉的这个班级，在用新身份重新进来之后，也仿佛变了一个世界。
周围人的态度、言语、关系……甚至是性格都与原来她认识的全然不同。
到下午六点半，放学了，王雅可结束了这崭新的一天，今天过得还挺有趣的，起码比以前有意思很多。
从校门走出后，她往回家路上走了一会儿，就看到一个头发灰白的优雅老绅士在那里等着她。
王雅可于此止步，抬眼瞥向他。
“今天过得怎么样，王雅可同学？”他笑呵呵地问。
“挺有趣的。”她回以微笑。
“那进女厕所的感觉呢？”
这可真是个恶趣味的问题……王雅可撇了撇嘴角，但也不那么在意。
“没什么感觉，不当人的感觉还挺奇妙的。”
她看着自己的手掌，然后握了握拳。她现在已经是只真正的魔鬼了。
说到这儿，王雅可就忍不住想起一周前的事情……
镜子前，已经洗净身上血污的王鸦痛哭流涕……
镜子里的那个可人儿，是个她死前从未见过的女神级妹子，肤白腰细腿长。
脸长得更不用说，像是古典雕塑那样上流的一批，忧郁深沉，充满高级感，一看就是高贵的女拳天花板，小仙女中的小仙女。
更是吊打整形医院批发出来的网红脸。
但是，抛开事实不谈，她现在非常难过。
“灰业，我不是会变成小恶魔吗？怎么变成这么一个小仙女了？”
灰业在一旁看着，好像看到了什么极为惊奇的画面，黑黄交杂的眼睛一眨一眨。
“你不记得了？”
“我就记得你把我送走了，然后我一阵冷热交加，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一群长得很猎奇的生物在火拼，我一兴奋，就跟他们打成一片了。”王鸦略加思索。
听到“打成一片”，灰业又想起之前的血流成河，这一刻他的心中也只有认同。
“看来是你的灵魂没有凭依地漂泊了太久，把你曾经的记忆都搅乱了。”
灰业继续猜测“至于你为什么变成这样，或许是记忆未散前，你心中有对‘小仙女’的执念，让你往着这方面转变了？”
王鸦感想有些微妙，她又看了看镜前的自己，原来自己的理想型是这样？
这还配当下水道鼠人、普信下头蝈楠吗？
痛苦得不能自己，在一阵沉思后，她决定跟傻比吧友们分享一下这个悲伤的故事，不求别的，就图个安慰。
他们二人现在其实在王鸦之前的租房里，现在灰业把这个屋子买了下来。
王鸦生前的遗产也都还在。
她拿起自己的手机，把手机镜头调反，弄成自拍，在自拍里看到自己的脸，眉毛低着，眼角冷酷，一看就和网上那些妖艳贱货不同，堪称绝世好裤裆。
随便拍了几张，她拍照技术不太好，挑了一张拍得不太糊的，然后给自己的脸上P了一只“老鼠”……她点进孙吧，开始发贴。
至于说她为什么不发在自己最常水的“人间地狱”吧……
她现在知道那个群里都是一帮什么牛马了，说实话，她现在压根不敢在那里吱声，往后暂时打算每天只默默签个到，连贴都先不水为好。
不过她倒也能想象“人间地狱”吧的吧友们能说出什么批话。
王鸦“我死啦！”
魔鬼吧友“好似，开香槟啦！”
孙吧，懂的都懂，吧中粪坑，著名蝈蝻聚集地，是王鸦这位昔日鼠人的最爱。
带善鸦“吧友们，我变成妹子了，怎么办，在线等，急。#自拍.jpg”
接着，她把这个贴发出去，等待回复。
贴吧并不像QQ，其它人都是秒回……贴吧水起来是要一段时间的。
反倒是“人间地狱”吧，王鸦这会儿才想起来它的不对劲。
“人间地狱”吧，是她见过的吧友水贴速度最快的吧，最快的时候，像QQ那样一分钟99+完全不是难事，她之前还寻思着这群吧友是人吗，都是在贴吧里住吗？
原来他们真的不是人。
没想到，很快啊，这贴就有了回复，她略带激动的心情点开了自己的贴，想要看看吧友都评论了甚么。
烧鸡鉴定机“所以说，是数一数二的烧鸡.jpg”
此时，王雅可已经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她忽然想起来这帮鼠人是一群什么牛马。
又刷新了几次，吧友们活跃度很高，一下子刷出来几个回复。
这个贴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蝈钕收收味儿#流汗黄豆”
“傻卵#流汗黄豆”
“一眼lkd”
“什么女鼠捏？”
“太烧啦！”
“多发点，要出来了”
“谢谢，已经出来了”
王鸦陷入了长达两秒的沉默。
她以为自己作为一位鼠人，早该被生活磨平了棱角，不再叛逆幼稚。
事实证明，她还是遭不住这样的侮辱。
接着，她迅速移动指尖，退回到主页，然后又点进来，很理智地把自己的贴删掉了。
真是一段让人感慨的经历啊……
王鸦的思绪回到现实，发现灰业正在看自己，她顿时尴尬一笑。
灰业友好地回以一笑，只不过笑得就比较惊悚了。
“对了，这样一来，我是不是就通过面试了？”
灰业说过，如果自己投胎成功，就可以加入灰业的事务所，在人间为他打工。
现在她成为了一名小仙女，可以说是含金量十足，应该能合格吧？
“没错，恭喜你，也恭喜我。”
灰业“啪”地打了个响指，之前的羊皮卷落到王雅可手中。
“用什么笔签都可以。”
王鸦从自己桌子上拿起一根笔，正要动笔写，然后问道“写我的名字就行？”
“嗯……你提醒我了，严格来说，王鸦已经死了，转生成魔鬼后，你应该有一个新的名字。”
“新的名字？”王鸦疑问。
“对，魔鬼名，拥有通灵学上的效力，与魔鬼自身的灵魂、魔力挂钩。”
这是王鸦没听过的设定，那他叫个什么好，放个洋屁？什么莱昂纳多、迪奥、布鲁爱兹怀特多拉贡………
“叫王雅各，如何？”灰业提议道。
“还姓王……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土味，不过，雅各，是圣经里的那个以色列之祖吗？”
王鸦以前对宗教文化很感兴趣，读过各种各样的宗教典籍，雅各应该是《旧约》中的一位名人，以色列的祖先，一位“先知”。
嘶，好像也不太对，一个恶魔为什么要叫犹太教先知的名字？
“不，我只是想到你常被人叫‘鸦哥’。”
一听到这个称呼，王鸦就想到那一堆顶着牛逼称号的大魔鬼，顿时无比蛋疼了起来。
“‘王雅各’这个名字用我们魔鬼的文字是这么书写……像这样，来吧，签上你的新名字。”
灰业的指尖燃起了火焰，在空中烫出一段亮着焰灰的暗金符文。
王鸦点点头，有模学样地用羽毛笔在羊皮纸上书写“王雅各”这个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她写得还挺流畅，很有几分神韵。
“不错，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第一次写我们的文字，基本形体和结构一点没差。”
灰业从王鸦手中拿回羊皮纸，卷起来收回，羊皮卷又消失在虚空中。
这些就是魔鬼的魔法？
王鸦眨了眨眼，好像有点炫酷，她现在也是魔鬼，以后能学吗？
“接下来，你先适应一下你的新肉体，然后我会给你安排一个正式的人间新身份，同时也开始新的工作。”
“之后，就由你来打工，来偿清你欠我的灵魂。”
灰业一只手摊开在一侧，大大的嘴角看上去一直在保持惊悚的笑，看起来戏谑而滑稽。
此时，王鸦……或者说王雅可，还不知道灰业这个神情的含义。
王雅可一字一字讲得非常清楚，不慢也不快，所有人都能听清，但在最后一个字上，她好像稍顿了一下。
一开始还有人没有反应过来，在听清后，有的人心里“咯噔”一下，接着是很多人，他们脸上的笑容滞了一下。
所有人一下子联想起两周前……那个雨天。
他们想起一个曾经跟他们朝夕共处的少年模样，那个少年的平静神情仍然清晰，但是样子已有些模糊，和不同的画面交杂在一起。
直到听到最后一个字，他们不知道为何松了口气。
刘青阳目光有些发散，看着这个叫王雅可的新同学，神情变得古怪起来。
王雅可……真巧啊，只不过这个巧合，对这个班级来说有些沉重。
“王同学，在后排找个地方坐吧。”
王雅可点了点头，在最后排扫了一眼，然后就径直走过去。
刘青阳神情怪异地看向自己旁边的空缺，那里正好就有一个座位。有些同学也想到这点，看着刘青阳旁边的那个空座。
那是王鸦的位置。
刘青阳想着自己要不要坐到那个位置，以防止新同学坐上去……但这样会不会不太礼貌。
王雅可走到最后，看了刘青阳一眼，刘青阳顿时有些紧张。
但新同学好像没弄懂刘青阳的意思，眨了眨眼，然后移开了目光，再没往那边看了。
她在旁边的两排找了个没有同桌的空位子坐下。
刘青阳松了口气。
新同学挑的位置，在冬叶后面，那排刚好只有五个人，而其它排都是六个人。
“好，大家别吵了，上课了，我接下来发一套卷子，咱们边做边讲。”
新同学融入环境的很快，她很自然地接过冬叶给她递过来的卷子，拿出笔就做。在她做题的时候，不少同学都偷偷地看她。
这真的是个美人。之前他们班的女神一直是尹枫秋，但和王雅可相比，尹枫秋看起来也难免有点普通，别说男生，女生也忍不住好奇去看她。
但她像是一点没注意到周围的目光，专注地做着眼前的题，而且做得还挺快。
刘青阳也看了一会儿，看着她一只手托着脸颊，手和脸庞都洋溢着晨光。
她的侧脸……刘青阳总觉得有些眼熟，但又说不上。
他没多想，看了会儿美女，就重新低下头，写自己的卷子。
下课后，王雅可一下子被围了个滴水不漏，连刘青阳都没法从右边出去，只能走左边的那条路。
王雅可周围全是好奇的声音——
“哇，美女，可以要微信吗………”说话的是一个女生。
“只用企鹅。”
“你是哪里人啊，原来在哪儿上学？”
“南方的，上学也在那里。”王雅可早准备好了相关的回答。
“为什么来这儿上学啊？”又有人问。
“家里工作。”她回答地很简短。
之后是一些杂七杂八的问题，不过他们和王雅可还不太熟，也不好意思问太多，还有人很好心地跟王雅可介绍班里和学校的情况。
不过这些事情王雅可早就知道了，只能装成“哦，原来是这样啊，我第一次知道”的样子。
之后几节课，王雅可和冬叶混熟得很快。
王雅可有些意外，他当时跟冬叶说话，基本是自己回一句，对方回一句，然后就再没有交流。
但现在和她交流，冬叶明显表现得很热情，起码话很多。
在和王雅可的相处中，冬叶也大致了解了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看上去很优雅文静，并不喜欢大喊大叫，甚至会控制自己笑的太大声……但和其它人交流时很自然，丝毫不怕生，很快就融入了这个陌生的环境。
而且冬叶发现，王雅可的记性很好，基本看过一眼就能记住一个人和这个人的名字。
王雅可在和女同学交流的时候，也关注着其它人，其中就有在自己邻排的刘青阳。
他看起来沉默了不少，以前他应该是个更加开朗好动的人，这倒是让王雅可有些愧疚。
“对了，那个人跟我一样，也是转来的吗？”王雅可和冬叶聊天时，指了指刘青阳。
“不是啊……”冬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王雅可为什么要这么问。
“我看他有点孤僻啊，而且跟我一样是单人单桌。”王雅可托着脸颊，随口问道。
随口问完这句话，王雅可再“不经意”间转回视线，去看冬叶的神情。
她看到冬叶嘴微张，滞在那里，颤似地动了动，但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目光怔怔，就这么愣着，不知道说什么。
“因为……”冬叶眼睛眨了眨，喃喃了好久，但一直没能回答王雅可的问题。
王雅可觉得有些扫兴，闭上眼睛。
之后，到了中午，王雅可和这群同学混熟了点，这些同学的问题就比较热情了。
王雅可有点遭不住这炸弹似的轰炸，而且这些轰炸无一例外来自女生。
“哇，你好白……”
“美女美女，你喜欢什么样的……”
“美女，你有对象么……”
这就是女生群体吗，有点恐怖。
虽然也是王雅可看起来太自来熟了，刚认识没多久就跟认识了半年一样熟。
但她们不知道，王雅可和她们其实是真的很熟。
王雅可还不太能适应新的女生群体。哪怕是原本还算熟悉的这个班级，在用新身份重新进来之后，也仿佛变了一个世界。
周围人的态度、言语、关系……甚至是性格都与原来她认识的全然不同。
到下午六点半，放学了，王雅可结束了这崭新的一天，今天过得还挺有趣的，起码比以前有意思很多。
从校门走出后，她往回家路上走了一会儿，就看到一个头发灰白的优雅老绅士在那里等着她。
王雅可于此止步，抬眼瞥向他。
“今天过得怎么样，王雅可同学？”他笑呵呵地问。
“挺有趣的。”她回以微笑。
“那进女厕所的感觉呢？”
这可真是个恶趣味的问题……王雅可撇了撇嘴角，但也不那么在意。
“没什么感觉，不当人的感觉还挺奇妙的。”
她看着自己的手掌，然后握了握拳。她现在已经是只真正的魔鬼了。
说到这儿，王雅可就忍不住想起一周前的事情……
镜子前，已经洗净身上血污的王鸦痛哭流涕……
镜子里的那个可人儿，是个她死前从未见过的女神级妹子，肤白腰细腿长。
脸长得更不用说，像是古典雕塑那样上流的一批，忧郁深沉，充满高级感，一看就是高贵的女拳天花板，小仙女中的小仙女。
更是吊打整形医院批发出来的网红脸。
但是，抛开事实不谈，她现在非常难过。
“灰业，我不是会变成小恶魔吗？怎么变成这么一个小仙女了？”
灰业在一旁看着，好像看到了什么极为惊奇的画面，黑黄交杂的眼睛一眨一眨。
“你不记得了？”
“我就记得你把我送走了，然后我一阵冷热交加，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一群长得很猎奇的生物在火拼，我一兴奋，就跟他们打成一片了。”王鸦略加思索。
听到“打成一片”，灰业又想起之前的血流成河，这一刻他的心中也只有认同。
“看来是你的灵魂没有凭依地漂泊了太久，把你曾经的记忆都搅乱了。”
灰业继续猜测“至于你为什么变成这样，或许是记忆未散前，你心中有对‘小仙女’的执念，让你往着这方面转变了？”
王鸦感想有些微妙，她又看了看镜前的自己，原来自己的理想型是这样？
这还配当下水道鼠人、普信下头蝈楠吗？
痛苦得不能自己，在一阵沉思后，她决定跟傻比吧友们分享一下这个悲伤的故事，不求别的，就图个安慰。
他们二人现在其实在王鸦之前的租房里，现在灰业把这个屋子买了下来。
王鸦生前的遗产也都还在。
她拿起自己的手机，把手机镜头调反，弄成自拍，在自拍里看到自己的脸，眉毛低着，眼角冷酷，一看就和网上那些妖艳贱货不同，堪称绝世好裤裆。
随便拍了几张，她拍照技术不太好，挑了一张拍得不太糊的，然后给自己的脸上P了一只“老鼠”……她点进孙吧，开始发贴。
至于说她为什么不发在自己最常水的“人间地狱”吧……
她现在知道那个群里都是一帮什么牛马了，说实话，她现在压根不敢在那里吱声，往后暂时打算每天只默默签个到，连贴都先不水为好。
不过她倒也能想象“人间地狱”吧的吧友们能说出什么批话。
王鸦“我死啦！”
魔鬼吧友“好似，开香槟啦！”
孙吧，懂的都懂，吧中粪坑，著名蝈蝻聚集地，是王鸦这位昔日鼠人的最爱。
带善鸦“吧友们，我变成妹子了，怎么办，在线等，急。#自拍.jpg”
接着，她把这个贴发出去，等待回复。
贴吧并不像QQ，其它人都是秒回……贴吧水起来是要一段时间的。
反倒是“人间地狱”吧，王鸦这会儿才想起来它的不对劲。
“人间地狱”吧，是她见过的吧友水贴速度最快的吧，最快的时候，像QQ那样一分钟99+完全不是难事，她之前还寻思着这群吧友是人吗，都是在贴吧里住吗？
原来他们真的不是人。
没想到，很快啊，这贴就有了回复，她略带激动的心情点开了自己的贴，想要看看吧友都评论了甚么。
烧鸡鉴定机“所以说，是数一数二的烧鸡.jpg”
此时，王雅可已经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她忽然想起来这帮鼠人是一群什么牛马。
又刷新了几次，吧友们活跃度很高，一下子刷出来几个回复。
这个贴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蝈钕收收味儿#流汗黄豆”
“傻卵#流汗黄豆”
“一眼lkd”
“什么女鼠捏？”
“太烧啦！”
“多发点，要出来了”
“谢谢，已经出来了”
王鸦陷入了长达两秒的沉默。
她以为自己作为一位鼠人，早该被生活磨平了棱角，不再叛逆幼稚。
事实证明，她还是遭不住这样的侮辱。
接着，她迅速移动指尖，退回到主页，然后又点进来，很理智地把自己的贴删掉了。
真是一段让人感慨的经历啊……
王鸦的思绪回到现实，发现灰业正在看自己，她顿时尴尬一笑。
灰业友好地回以一笑，只不过笑得就比较惊悚了。
“对了，这样一来，我是不是就通过面试了？”
灰业说过，如果自己投胎成功，就可以加入灰业的事务所，在人间为他打工。
现在她成为了一名小仙女，可以说是含金量十足，应该能合格吧？
“没错，恭喜你，也恭喜我。”
灰业“啪”地打了个响指，之前的羊皮卷落到王雅可手中。
“用什么笔签都可以。”
王鸦从自己桌子上拿起一根笔，正要动笔写，然后问道“写我的名字就行？”
“嗯……你提醒我了，严格来说，王鸦已经死了，转生成魔鬼后，你应该有一个新的名字。”
“新的名字？”王鸦疑问。
“对，魔鬼名，拥有通灵学上的效力，与魔鬼自身的灵魂、魔力挂钩。”
这是王鸦没听过的设定，那他叫个什么好，放个洋屁？什么莱昂纳多、迪奥、布鲁爱兹怀特多拉贡………
“叫王雅各，如何？”灰业提议道。
“还姓王……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土味，不过，雅各，是圣经里的那个以色列之祖吗？”
王鸦以前对宗教文化很感兴趣，读过各种各样的宗教典籍，雅各应该是《旧约》中的一位名人，以色列的祖先，一位“先知”。
嘶，好像也不太对，一个恶魔为什么要叫犹太教先知的名字？
“不，我只是想到你常被人叫‘鸦哥’。”
一听到这个称呼，王鸦就想到那一堆顶着牛逼称号的大魔鬼，顿时无比蛋疼了起来。
“‘王雅各’这个名字用我们魔鬼的文字是这么书写……像这样，来吧，签上你的新名字。”
灰业的指尖燃起了火焰，在空中烫出一段亮着焰灰的暗金符文。
王鸦点点头，有模学样地用羽毛笔在羊皮纸上书写“王雅各”这个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她写得还挺流畅，很有几分神韵。
“不错，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第一次写我们的文字，基本形体和结构一点没差。”
灰业从王鸦手中拿回羊皮纸，卷起来收回，羊皮卷又消失在虚空中。
这些就是魔鬼的魔法？
王鸦眨了眨眼，好像有点炫酷，她现在也是魔鬼，以后能学吗？
“接下来，你先适应一下你的新肉体，然后我会给你安排一个正式的人间新身份，同时也开始新的工作。”
“之后，就由你来打工，来偿清你欠我的灵魂。”
灰业一只手摊开在一侧，大大的嘴角看上去一直在保持惊悚的笑，看起来戏谑而滑稽。
此时，王鸦……或者说王雅可，还不知道灰业这个神情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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