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眼顶真
艾可儿缓缓闭上眼，头则谦卑地向下低，她单膝跪在一面银镜前，神情恭谦，姿态庄严，不敢直面银镜中的存在。
她处在一个昏暗的房间中，蜡烛的火光照亮了一束束鲜花，鲜花间用还未干涸的血连接着。
银镜映着焰光，而镜中的火朦胧得像是烟雾，勾勒出了一个半虚幻的宫殿，宫殿内的光线暗淡无比，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血影。
那个血影的目光穿透过银镜，凝视着艾可儿。
感受到来自银镜连通的那个宫殿内存在的凝视，艾可儿开口——
“始祖，灰业领主今天来了。”
银镜中的那个血影，正是他们血族的始祖，血之王、秘术之主、旧日之影，地狱三公之一的吸血大公。
那个血影微微抽动，一时间变得虚幻，马上又重新凝固，发出一个模糊的声音，听起来由不同的声音交叠。
“我知道了，他之前已经跟我说过，要从我这里拿走一只‘眼’。”
那个层叠的声音较为冷淡，继续说——“听说他是要送给一个朋友，他的那个朋友刚刚从深寒地狱中苏醒，需要一个使魔。”
闻言，艾可儿略有些惊讶。
“深寒地狱……难道是最近的那位？”
吸血大公一直是地狱中最神秘的存在之一，她虽然是这位血祖的直系子嗣，但她与这位存在并无多少交流，直到今天，因为灰业的请求，她得以通过镜术与血祖对话。
艾可儿也看《地狱日报》，她知道，在前些日子，一位深寒地狱的古老存在重返到上两层地狱，引起了不小的动静，表层地狱一时间人心惶惶。
她也询问过自己熟悉的一些上位存在，但关于这位的身份，那些存在也是闭口不谈，又或者并不知晓。
现在她似乎知道，那个深寒地狱的魔鬼与灰业相识。
“也许，我最近的确感受到深寒地狱的异变……”
说完，吸血大公沉寂了一会儿，又开口：
“对了，最近教会的人也在行动，你在人间也要注意。”
“他们可能会出动‘天使’，也可能已经出动了。”
“我会注意的，始祖。”艾可儿想了一下，又说道，“出动天使，那说否意味着新一代的驱魔者要诞生了？”
“没错。”
“驱魔者，白魔鬼，魔人，还有不远将来就会出现的救主，历史总是上演同样的戏码，真够无趣的。”
对吸血大公来说，历史不是需要翻看的书，而是亲眼目睹的现实。
“白魔鬼？”
白魔鬼是魔鬼的其中一种，而且是一种后天诞生的魔鬼，最早的白魔鬼是谁已不可考，但现在的白魔鬼通常指人与魔鬼的混血，是魔鬼中最低贱的一种。
“和你知道的或许不一样。”血祖对这个话题似乎没什么兴趣。
镜前，一束鲜花骤然枯萎，它鲜丽的红色如同血液般从花瓣中滴落下来，而花本身只剩下一片憔悴的苍白。
随着他们的对话，花一束又一束的枯萎，艾可儿脚下的地面很快被染成了猩红一片。
“还有，你最近在忙什么？”
“只是一些小事，追杀一个人类巫师。”
“嗯……先不说这些，我把那只‘眼’交给你。”
说完，镜中血影的躯体中延伸出一片血肉，薄而宽大，仿佛羽翼，血肉中忽然裂开一道深黑缝隙，从中有一只血红的眼珠探出来，仿佛从血肉中睁开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越来越凸，最后裹挟着血肉从肉翼中脱落出来，携在眼珠上的血肉变成翅膀的形状，一下一下扇动。
眼珠慢慢飞往火焰，然后从穿过镜面，飞到艾可儿面前。
艾可儿睁开眼，看到这颗眼珠……看到这颗长着翅膀的眼珠开始流血，从瞳孔到翅膀。
她伸出手捧住眼珠，让血液淌在她的手心中，等血液流干以后，长翅膀的眼睛变成深黑色，黑色的瞳孔一眨一眨，仿佛在好奇。
艾可儿看着这颗眼珠……发现它变得像普通的眼魔一样，一只长着黑翅膀的眼珠。
“就把这个当作礼物送过去吧，庆祝这位圣人的新生。”
血祖的低笑从镜中传出来……然后火焰笼罩住整面银镜，掠过昏暗的宫殿，将其中虚幻的画面焚烧殆尽。
而地上的鲜花全都已经腐烂，变成一滩溶在血水里的泥沙。
圣人……艾可儿的眼睛微微放缩。
………
第二天早上，王雅可趴在自己熟悉的栏杆上，无所事事地垂望校园。
她开始回忆昨天晚上接的单子，跟灰业说的一样，第一晚的确有客人来了。
不过那一单，她虽然答应了，还做了契约，但真让她做，她还是有点一头雾水的。
“咦？”
她忽然察觉到天上有什么东西在飞，并且很快就捕捉到了那个扇动翅膀的飞影，不过，当看到那个在飞的东西以后，王雅可愣了一下。
这是个什么东西，她还以为是蝙蝠，结果是一个眼珠子上长了俩大翅膀。
这时候，这些日子学的知识就有作用了，王雅可回忆了一下，这个好像是一种叫“眼魔”的下级魔物，最适合当使魔。
什么是使魔呢，就是一种没有人格尊严可言的打工魔，对主人言听计从，不能违抗任何命令，要任劳任怨的为主人干活儿。
王雅可的梦想就是有一天找一只亡灵当使魔，不会累也不会死，可以永远为她干活儿赚钱。
仔细一看，这眼魔还是奔着她来的。
她伸出一根手指，那只眼魔就乖乖地停靠到那上面。
“怎么还绑着张纸条。”
王雅可这才注意到，这眼魔的长尾巴上还绑着一张纸条，来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拉开这卷纸条，王雅可发现上面还写了挺多字。
“员工礼物，一只未缔约的眼魔，与这种魔物完成使魔契约后，它会成为你的眼睛，帮助你俯瞰这个城市，而且，你应该会获得一个跟视野有关的法术。
使魔契约是恶魔与恶魔间的一种仪式，简单来说，让一个恶魔认另一个恶魔为主，作为奴仆的恶魔为主人献上自己的魔力，供主人差遣。
你的魔鬼种族最适合操纵使魔，缔约是你的天赋，你只需要让它喝下你的一滴血，就能完成这次使魔契约。
希望你会喜欢这个礼物。”
不用署名也能知道，这张纸条是灰业寄来的。
不过这个使魔契约，是什么滴血认主？
那她要是在自己手腕上划一道，然后一把洒到灰业脸上，是不是能让他当场认主？
王雅可陷入了沉思。
先不想这些有的没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使魔，长得比想象中可爱不少。
她用中指上的指甲刺破大拇指，血液下流，滴落在停靠在另一手的眼魔身上。
很快，王雅可感觉自己和这只眼魔多了一种奇妙的联系，如果她想，她可以接到眼魔的视线中，观看眼魔眼中的画面。
并没有和想象中的一样多了一个视野，而是视野中多了一个画面，眼魔的视野里，王雅可能看到自己的脸。
十分冷冽的一张面孔，就算微笑也遮掩不住眼神里的漠然。
王雅可记得自己以前也是这样的眼神。
不过她现在这么好看，有这样一双眼睛，似乎也没那么可憎了。
小仙女真好！
对了，王雅可还想起来纸条里说的，她会获得跟视野有关的一个法术，是什么法术？
至今为止，她还没有学会一个法术，虽然会念咒，但始终施展不出来，让王雅可怀疑灰业是不是在耍自己玩。
王雅可迫不及待地想要试试自己的新能力了……她回忆书里说的。
第一次使用法术时，就像自己的感官被延伸出来一块一般。
在使用法术之前当作是一种眼睛半眯着的状态，如果睁开的话会怎样呢。
她看到眼魔眨了眨眼睛，然后一下子闭上。
“这么做吗？”
她学着眼魔，闭上眼睛，世界变得一片漆黑。
等她安静下来，周围世界的声音越发清晰，人的吵闹声、风声，更远的车鸣……
王雅可按照书所说的那样去感受，去触动自己的感官，她忽然感觉自己闭合的眼睛出了一些变化。
眼前出现了些光亮，那些光又骤然抹灭，然后，在黑暗的世界中，又升起一些血红的光。
她有了一些感觉，缓缓睁开眼睛，往下俯瞰。
她眼前的世界全然不同了。
世界呈现一种锈色，像是陈放了太久生锈的铁，铜锈与灰黑交杂，不论是远处的楼房还是街道，不论是下面的树还是鸟，这些东西褪掉了一层色彩，只剩下一种灰暗和毫无生机的模样。
在她感官延伸后的视野中，特殊的只有一样事物——人。
她俯看向校园里流动的人群。
所有人都是血红色的，轮廓是半透明的，体内蔓延着血红的枝络，仿佛一滴血滴入浑浊的水。
咦，那这个能力有什么用的，找人类？
王雅可看向教学楼上的窗户，透过反光看到了自己，忽然明白了什么。
窗户反光中的王雅可，被纯白的光芒浸透，像一个幽灵。
想了想，王雅可觉得自己理解了——
“我愿称之为，一眼顶真！”
她处在一个昏暗的房间中，蜡烛的火光照亮了一束束鲜花，鲜花间用还未干涸的血连接着。
银镜映着焰光，而镜中的火朦胧得像是烟雾，勾勒出了一个半虚幻的宫殿，宫殿内的光线暗淡无比，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血影。
那个血影的目光穿透过银镜，凝视着艾可儿。
感受到来自银镜连通的那个宫殿内存在的凝视，艾可儿开口——
“始祖，灰业领主今天来了。”
银镜中的那个血影，正是他们血族的始祖，血之王、秘术之主、旧日之影，地狱三公之一的吸血大公。
那个血影微微抽动，一时间变得虚幻，马上又重新凝固，发出一个模糊的声音，听起来由不同的声音交叠。
“我知道了，他之前已经跟我说过，要从我这里拿走一只‘眼’。”
那个层叠的声音较为冷淡，继续说——“听说他是要送给一个朋友，他的那个朋友刚刚从深寒地狱中苏醒，需要一个使魔。”
闻言，艾可儿略有些惊讶。
“深寒地狱……难道是最近的那位？”
吸血大公一直是地狱中最神秘的存在之一，她虽然是这位血祖的直系子嗣，但她与这位存在并无多少交流，直到今天，因为灰业的请求，她得以通过镜术与血祖对话。
艾可儿也看《地狱日报》，她知道，在前些日子，一位深寒地狱的古老存在重返到上两层地狱，引起了不小的动静，表层地狱一时间人心惶惶。
她也询问过自己熟悉的一些上位存在，但关于这位的身份，那些存在也是闭口不谈，又或者并不知晓。
现在她似乎知道，那个深寒地狱的魔鬼与灰业相识。
“也许，我最近的确感受到深寒地狱的异变……”
说完，吸血大公沉寂了一会儿，又开口：
“对了，最近教会的人也在行动，你在人间也要注意。”
“他们可能会出动‘天使’，也可能已经出动了。”
“我会注意的，始祖。”艾可儿想了一下，又说道，“出动天使，那说否意味着新一代的驱魔者要诞生了？”
“没错。”
“驱魔者，白魔鬼，魔人，还有不远将来就会出现的救主，历史总是上演同样的戏码，真够无趣的。”
对吸血大公来说，历史不是需要翻看的书，而是亲眼目睹的现实。
“白魔鬼？”
白魔鬼是魔鬼的其中一种，而且是一种后天诞生的魔鬼，最早的白魔鬼是谁已不可考，但现在的白魔鬼通常指人与魔鬼的混血，是魔鬼中最低贱的一种。
“和你知道的或许不一样。”血祖对这个话题似乎没什么兴趣。
镜前，一束鲜花骤然枯萎，它鲜丽的红色如同血液般从花瓣中滴落下来，而花本身只剩下一片憔悴的苍白。
随着他们的对话，花一束又一束的枯萎，艾可儿脚下的地面很快被染成了猩红一片。
“还有，你最近在忙什么？”
“只是一些小事，追杀一个人类巫师。”
“嗯……先不说这些，我把那只‘眼’交给你。”
说完，镜中血影的躯体中延伸出一片血肉，薄而宽大，仿佛羽翼，血肉中忽然裂开一道深黑缝隙，从中有一只血红的眼珠探出来，仿佛从血肉中睁开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越来越凸，最后裹挟着血肉从肉翼中脱落出来，携在眼珠上的血肉变成翅膀的形状，一下一下扇动。
眼珠慢慢飞往火焰，然后从穿过镜面，飞到艾可儿面前。
艾可儿睁开眼，看到这颗眼珠……看到这颗长着翅膀的眼珠开始流血，从瞳孔到翅膀。
她伸出手捧住眼珠，让血液淌在她的手心中，等血液流干以后，长翅膀的眼睛变成深黑色，黑色的瞳孔一眨一眨，仿佛在好奇。
艾可儿看着这颗眼珠……发现它变得像普通的眼魔一样，一只长着黑翅膀的眼珠。
“就把这个当作礼物送过去吧，庆祝这位圣人的新生。”
血祖的低笑从镜中传出来……然后火焰笼罩住整面银镜，掠过昏暗的宫殿，将其中虚幻的画面焚烧殆尽。
而地上的鲜花全都已经腐烂，变成一滩溶在血水里的泥沙。
圣人……艾可儿的眼睛微微放缩。
………
第二天早上，王雅可趴在自己熟悉的栏杆上，无所事事地垂望校园。
她开始回忆昨天晚上接的单子，跟灰业说的一样，第一晚的确有客人来了。
不过那一单，她虽然答应了，还做了契约，但真让她做，她还是有点一头雾水的。
“咦？”
她忽然察觉到天上有什么东西在飞，并且很快就捕捉到了那个扇动翅膀的飞影，不过，当看到那个在飞的东西以后，王雅可愣了一下。
这是个什么东西，她还以为是蝙蝠，结果是一个眼珠子上长了俩大翅膀。
这时候，这些日子学的知识就有作用了，王雅可回忆了一下，这个好像是一种叫“眼魔”的下级魔物，最适合当使魔。
什么是使魔呢，就是一种没有人格尊严可言的打工魔，对主人言听计从，不能违抗任何命令，要任劳任怨的为主人干活儿。
王雅可的梦想就是有一天找一只亡灵当使魔，不会累也不会死，可以永远为她干活儿赚钱。
仔细一看，这眼魔还是奔着她来的。
她伸出一根手指，那只眼魔就乖乖地停靠到那上面。
“怎么还绑着张纸条。”
王雅可这才注意到，这眼魔的长尾巴上还绑着一张纸条，来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拉开这卷纸条，王雅可发现上面还写了挺多字。
“员工礼物，一只未缔约的眼魔，与这种魔物完成使魔契约后，它会成为你的眼睛，帮助你俯瞰这个城市，而且，你应该会获得一个跟视野有关的法术。
使魔契约是恶魔与恶魔间的一种仪式，简单来说，让一个恶魔认另一个恶魔为主，作为奴仆的恶魔为主人献上自己的魔力，供主人差遣。
你的魔鬼种族最适合操纵使魔，缔约是你的天赋，你只需要让它喝下你的一滴血，就能完成这次使魔契约。
希望你会喜欢这个礼物。”
不用署名也能知道，这张纸条是灰业寄来的。
不过这个使魔契约，是什么滴血认主？
那她要是在自己手腕上划一道，然后一把洒到灰业脸上，是不是能让他当场认主？
王雅可陷入了沉思。
先不想这些有的没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使魔，长得比想象中可爱不少。
她用中指上的指甲刺破大拇指，血液下流，滴落在停靠在另一手的眼魔身上。
很快，王雅可感觉自己和这只眼魔多了一种奇妙的联系，如果她想，她可以接到眼魔的视线中，观看眼魔眼中的画面。
并没有和想象中的一样多了一个视野，而是视野中多了一个画面，眼魔的视野里，王雅可能看到自己的脸。
十分冷冽的一张面孔，就算微笑也遮掩不住眼神里的漠然。
王雅可记得自己以前也是这样的眼神。
不过她现在这么好看，有这样一双眼睛，似乎也没那么可憎了。
小仙女真好！
对了，王雅可还想起来纸条里说的，她会获得跟视野有关的一个法术，是什么法术？
至今为止，她还没有学会一个法术，虽然会念咒，但始终施展不出来，让王雅可怀疑灰业是不是在耍自己玩。
王雅可迫不及待地想要试试自己的新能力了……她回忆书里说的。
第一次使用法术时，就像自己的感官被延伸出来一块一般。
在使用法术之前当作是一种眼睛半眯着的状态，如果睁开的话会怎样呢。
她看到眼魔眨了眨眼睛，然后一下子闭上。
“这么做吗？”
她学着眼魔，闭上眼睛，世界变得一片漆黑。
等她安静下来，周围世界的声音越发清晰，人的吵闹声、风声，更远的车鸣……
王雅可按照书所说的那样去感受，去触动自己的感官，她忽然感觉自己闭合的眼睛出了一些变化。
眼前出现了些光亮，那些光又骤然抹灭，然后，在黑暗的世界中，又升起一些血红的光。
她有了一些感觉，缓缓睁开眼睛，往下俯瞰。
她眼前的世界全然不同了。
世界呈现一种锈色，像是陈放了太久生锈的铁，铜锈与灰黑交杂，不论是远处的楼房还是街道，不论是下面的树还是鸟，这些东西褪掉了一层色彩，只剩下一种灰暗和毫无生机的模样。
在她感官延伸后的视野中，特殊的只有一样事物——人。
她俯看向校园里流动的人群。
所有人都是血红色的，轮廓是半透明的，体内蔓延着血红的枝络，仿佛一滴血滴入浑浊的水。
咦，那这个能力有什么用的，找人类？
王雅可看向教学楼上的窗户，透过反光看到了自己，忽然明白了什么。
窗户反光中的王雅可，被纯白的光芒浸透，像一个幽灵。
想了想，王雅可觉得自己理解了——
“我愿称之为，一眼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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