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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生气

    “王妃不知道,我自由仰慕北境风光,这次听闻北燕公主前来,心心念念了许久,总算斗胆将王妃请过来,不知道能不能跟我说说,北境,最近的样子呢?”淑妃说着扭头看了一眼远处,似是将自己的目光放到了宫墙之外,来加强自己的说的话的可信度。

    北境的样子吗,覃亦歌眨了眨眼睛,想到了入秦关,那才是现在的北境,远在京城的人,念到了北境,记得的总是只有长河落日,大漠长烟,那是诗人的壮阔苍茫。

    覃亦歌想着自己脑海中的北境,瀚海阑干,愁云惨淡有,鲜衣怒马,壮志未酬也有,风景是有的,可更多的,是为百姓者的仓促躲避,是为军者的风林火山,是为将者在十尺白练下举起武器的视死如归。

    覃亦歌还没有说话,淑妃已经拉着她道:“虽然还未至春,但是御花园的长廊正临着池水,风景是不错的,王妃可愿意陪我走走,边走边说?”

    “自然。”覃亦歌没多加犹豫,点了点头跟上,看着自己刚刚被握着的指尖,眨了眨眼睛掩去了里面的嘲讽。

    淑妃,旁人许是不知道的,但是她可是活过了一世的人,别的或许不懂,但是方佑乾身边的的人,她又怎么会全然无知呢?

    走出来两步,她扭头对着身后的徽奴道:“你去告诉王爷,就说我随淑妃娘娘到御花园走走,午时之前便会回府。”

    徽奴有些不放心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道:“是。”

    其实这宫内所有的人,都在范着同样的一个错误,那就是他们都低估了覃亦歌,准确的说,他们连晟歌公主也一起低估了。

    她是活过一次的人,知道的事情远比他们想象的多便罢了,但是哪怕是上一世的七年前,真正的晟歌公主,也是同样是在宫中见惯了尔虞我诈的人,本就不是一个会让人欺负了去的人,更不是他们想象中天真娇蛮的小公主。

    御花园像淑妃说的一样,还未开春,没什么可看的景色,但是春池长廊,假山雕饰虽不似平常时候的花团锦簇,争香斗艳,倒别有一番古朴大气的风范。

    淑妃一边往前走着一边呆着感慨说道:“其实我小时候也是在北境生活过的,只是进宫之后,一别二十年,竟连一个家乡人都见不到,他人更是无人亲眼见过北地风光,却不想第一个能够守到的路过的人,竟然会是王妃。”

    “不知道娘娘原本是住在何处的?”覃亦歌笑了笑像是唠家常一样问道。

    “我原本是落河城,前些年听说那条河改名顷舷河,我才意识到,这世界当真物也不是,人也非。”

    “可娘娘对故地的牵挂之情却是没有变过的不是吗?”

    淑妃被着这种真情不变的话题说得突然一愣,扭头地时候却瞥见一道慢慢走过来的身影,神色微亮笑道:“太子殿下?”

    覃亦歌闻言抬眼看去,一道穿着金色绣蟒圆袍的身影正背着阳光朝着他们一步步地走过来,明黄色几乎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走进了些许才见他含着笑道:“淑妃娘娘。”

    “见过太子殿下。”覃亦歌低着头行礼,倒像是害怕被人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一样。

    淑妃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曾听过的传闻,来回看了看两个人,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公主殿下,不,长靖王妃,许久不见。”方佑乾似乎是没改过来以前的习惯一样,说错了之后才改口道。

    “太子殿下既然在这里,想来已经下朝许久,恐怕王爷该等着臣妾了,臣妾先行告退了。”覃亦歌再次弯了弯腰,不避不让地看了方佑乾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哎,王妃方才不是让婢女去告诉王爷,午时之前便会回去的吗?”淑妃抬了抬头拦下了覃亦歌,不解地问道。

    覃亦歌停住了身子,没有说话。

    方佑乾向前一步道:“王妃心中似乎还有怨怼,淑妃娘娘,可否让我跟王妃单独聊聊?”

    淑妃低头弯了弯身子:“自然,只要王妃愿意便是了。”

    “臣妾已为人妇,恐怕不适合跟其他男人单独待在一起,还请太子,不要为难。”覃亦歌扭头面对着方佑乾,淡淡地说道:“太子有什么事情,在这里说就是了。”

    不要为难,又是不要为难,她已经用整个理由堵住自己三次了,第一次是口传,第二次隔着一道帘子,第三次她直接面对着他说出来了这几个字。

    不要为难,自己所有的费心费力想要明白怎么回事,在她的口中竟然只有一句为难,她是太生气了吗,所以才会赌气这样说的吗。

    实在太久未见,他发现自己甚至已经不了解这个人了。

    “王妃此言,是觉得本宫会对自己的弟妹做些什么吗?”方佑乾脸上依旧是淡然的模样,甚至还挂上些许好笑的模样,似乎刚刚覃亦歌的拒绝只不过是一个玩笑。

    “臣妾不敢,只是初到此处,人微言轻,就算自己一身磊落,也不知道他人会做出来什么文章,故而只能小心翼翼,不落人手柄,还请太子见谅。”覃亦歌觉得自己一直低着头,脖子有些发酸,索性抬头看着方佑乾说道。

    她果然是在生气,方佑乾看着面前的那双尤为清亮的眼睛,暗暗地下了结论,以往地小公主不管什么事情都能够用纠缠和撒娇解决,做起事情来不管不顾,但是唯有真的生气的时候,想要拒绝的东西能用上所有正经到让人无法反驳的话。

    是生气两个人之间无法逾越的国家,还是生气他没有第一时间做些什么?但是生气,就证明她还是在乎他的,越生气就说明越在乎,那也就是说她对他还是有感情存在的,只要确定了这个,其他一切都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想通了这一点,方佑乾莫名地心情欢畅了些许,扬眉笑道:“既然如此,那本宫在纠缠下去,便是本宫的不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