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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九 后事

    殿内一点也不凉,但是蔺淮的性子覃亦歌摸不太准,索性由着他,反正自己一时半会儿还不走,她不是好看书的人,昨天晚上休息得又不太好,盯着书上的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梦里自己站在一处山崖旁边,脚下是湍急的河水,她低头向下看去,不知道谁推了她一把。

    没有失重的感觉,她直接掉到了水里,周围被水包围着,整个人被冲向了陌生的方向,流水时不时就漫过头顶,让她呼吸不过来,那种感觉越来越痛苦。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要死了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她。

    覃亦歌猛地睁开眼睛,面前是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的蔺淮,好看的眼睛里尽是紧张。

    她动了动有些发麻的双腿,缓了一会儿苦笑道:“我没事,只是做了噩梦。”

    蔺淮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没说话。

    覃亦歌觉得有些尴尬,低头却发现自己的手还在蔺淮的手里握着,愣了一下将手抽了回来,轻声说道:“多谢陛下。”

    “不过是噩梦而已,有什么好谢的?”蔺淮看了一眼已经空落落的手心,轻声说道。

    覃亦歌轻轻笑了,指了指蔺淮的手掌说道:“你如果不拉我一把,我可能就死在梦里了。”

    蔺淮闻言失笑道:“梦里的事情,怎么会影响到现实呢?”

    “那可不一定,”覃亦歌一边活动着身子一边说道,“现实的事情,可以影响到梦不是吗?”

    歪理。

    蔺淮这样想着,也摇了摇头站了起来道:“过两天我也要离开京城了。”

    “嗯?”覃亦歌愣了愣,“去哪里?”

    “战场上。”蔺淮看了她一眼后说道。

    “……”

    覃亦歌低头没说话,停了一会儿后才说道,“那你,注意安全。”

    蔺淮愣了一下,扭头看着她问道:“你不跟我去吗?”

    “陛下,我不过是个外人,陛下何必这么相信我。”覃亦歌有些无奈地说道,“我答应陛下的事情,已经做到了,接下来我便只是北海的过客罢了。”

    “你要离开?”

    覃亦歌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我还没找到我跟陛下曾经的记忆。”

    “……”蔺淮突然有些纠结自己当时做的事情是不是对的,犹豫了一会儿后说道:“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我不想残缺着离开这个世界。”覃亦歌笑了一下,抬头看着他说道。

    活着的时候能够真正拥有的东西已经很少了,连记忆都不能找回来的话,那也太失败了,她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来日方长,你何必急于一时呢?”蔺淮不解地说道,“你跟着我出去转一转北海,说不定也能想起来吧?”

    “我没有急于一时,所以才不跟陛下出去的,”覃亦歌叹了口气,站到了蔺淮的身前说道,“我愧对陛下的情意,至于北海的战事,更加没有资格参与,陛下如果真的想要我跟着去的话,我也可以答应。”

    蔺淮盯着她,没有说话。

    “我这个人,活得还是很随意的。”覃亦歌摊了摊手。

    不知道为什么,蔺淮总有一种,面前的人已经做好了要去赴死了一样的感觉。

    因为已经打算直面死亡,所以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感觉,这让他有些烦躁,想要将这种感觉抛在一边,又做不到,双手用力握拳,半天后才越过覃亦歌一边往里面走着一边说道:“那你便准备准备,过两天就出发。”

    还真要去啊。覃亦歌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不明白从蔺淮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是怎么回事,想了想还是问道:“陛下在生气?”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蔺淮淡淡地说道。

    “我不知道,”覃亦歌老老实实地说道,“但是我感觉得到。”

    蔺淮闻言闭了闭眼睛,索性说道:“嗯,我是有点生气。”

    覃亦歌闻言却有些犹豫,好一会儿后才问到:“是,因为我吗?”

    “这里站着的,还有别人吗?”蔺淮说话丝毫不客气。

    覃亦歌扯了扯嘴角,走过去现在蔺淮身后问道:“为什么?”

    蔺淮自己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在听到覃亦歌说出来那样的话之后觉得烦躁,想了好一会儿后才扭头看着覃亦歌说道:“你为什么要那样安排好自己的人生。”

    “什么?”覃亦歌不解。

    “我说你,是已经知道了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是吗?”蔺淮拧着眉头,犹豫了半晌,沉声说道:“你做的事情,你要做的事情,你说的话,简直,就像是在给自己安排后事一样。”

    覃亦歌闻言微微睁大了眼睛,她,原来一直都是在这样做的吗。

    她突然不知道该不该给蔺淮以后正确的回答了,犹豫了一会儿后一边后退一边说道:“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了。”

    这个话题转得太过牵强,蔺淮当然不会接受,伸手就要拽住覃亦歌的手腕,却被后者躲了过去。

    “陛下,我,等我准备好了,说不定能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

    “……”

    覃亦歌说罢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来说道:“陛下别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

    蔺淮皱了皱眉,沉声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动南梁了。”

    覃亦歌这才放心的出门,将门关上,然后按着记忆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虽然她这里好像是解决了南梁的一个大问题,但是南梁现在的情况却并不算好。

    南梁的皇宫养心殿中,展子虞看着面前虽然气色好了很多,但是完全醒不过来的方佑泽,眉头紧紧地皱着,有些无奈地说道:“也就是你运气好,竟然能将毒给挡在外面,要不然多少个药谷都救不了你。”

    只可惜他的话没人听得见,偌大的养心殿中只有他一个人,显得异常的清冷。

    整个南梁陷入一种异样的平静之中,虽然只过了短短几天但是南岐和直面完全不在同一个层面的国力让他们在各种地方兴起的暴乱很快就被镇压下来。

    但是让人尴尬的事,外面的事情解决了,最重要的陛下却还是受到了伤害,这原本算是南岐计划中的一个,虽然现在整个活动已经失败,但是方佑泽受伤却已经是不可挽回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