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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噩梦·真正的开始

    林殊察觉到俩人神态的变化,心里一突,赶忙陪笑地摆手道歉道:“放心吧,我没得传染病。”

    “不,你得了。”短发女冷笑一声,抄过斜靠在一旁的电锯,当头挥下。

    饶是林殊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但身体在恐惧面前竟然不听使唤,僵在了原地任由电锯没入体内,剧烈的疼痛一瞬间填充了他的大脑。

    紧接着林殊眼前一花,短发女狰狞的面孔,丁五六诧异而又无奈的神色,空气中飞溅的血沫,刚刚进门就被溅得一身猩红的肌肉男,这一切如泡沫般破碎开来。

    无边的黑暗涌入眼底,转而眼前一亮。

    林殊从梦里惊坐而起,瞪大眼睛,一口气还没能喘过来,便伏低身子警惕地朝四周观察,看着一片狼藉的实验基地,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泛起阵阵苦楚。

    一旁正在守夜的独臂肌肉男注意到林殊的异常,低声问道:“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林殊摇摇头,拍了拍胸口,强撑着笑容:“没事,后遗症罢了。”

    “又梦到咱们刚认识那会了?”

    林殊抿唇,“嗯······只是一些回忆片段,没事。”

    斜躺在废墟角落里的一道身影砸吧嘴,翻了个身。

    俩人很默契地同时安静下来。

    待到呼噜声响起,独臂肌肉男从制服口袋里拿出纸笔,写道:“不要勉强自己,你这半年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更何况丁五六。”

    “六”字才写了一个点,铅笔就被林殊按住了,在纸上画了一道斜痕,恰巧将“丁五”俩字给划掉。

    “学长,1:30了,换我来守夜吧。”

    “你。好吧。”独臂肌肉男知道这位学弟性子执拗,道理多说无益,只能按了按林殊的肩膀,寻了处角落,闭眼假寐。他才闭上眼,就感受到脖颈后传来一阵劲风,没来得及闪躲,便被一手刀劈昏过去。

    “跟上来。”

    林殊抬抬眼皮,黑色的眸子越过女人齐肩的短发,直勾勾地望向她面朝的方向,而后偏头环顾正在休息的几人,平静地回了句“没空”,然后双手抱住膝盖,靠坐在墙角。

    女人身形一僵,一甩短发,快步走到林殊面前,双目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冷冷道:“姓林的,这是命令。跟上来。”

    林殊能明显感受到周围的呼噜声变小了,还有几人的呼吸声都变缓了,看来是都醒了。

    “好。”

    女人也感受到众人呼吸的变化,轻哼一声,说道:“好好睡觉。”说罢,抬腿率先一步走向基地不远处的废弃大楼。

    林殊没有女人那般强悍的超能力,逐一检查好身上的武器后,才小步慢跑追了上去。

    大楼自破损以来,已经荒废了半年时间。

    楼体表面覆盖了杂草、藤蔓,还有几颗树苗从窗户里、墙缝中生长出来,在海风的吹拂下来回摇曳着。借着月光和手电,可以看到大楼一层地上满是浑浊的积水,不时还有拳头大的鱼卵顺着涟漪漂荡开。

    大楼二层东面有一处巨大的裂缝,裂缝里卡着半截变异青蟹的尸体,剩下那半截则是落在地上,流出的器官、腺体化成脓水,淤积在地上那半截尸体底下,发出阵阵恶臭。

    这是昨天凌晨发生的战斗。

    这只三米高的青蟹将废弃大楼当成了土窝,进而把林殊一行人当成不速之客,尽管被一分为二,但还是让林殊等人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而插在墨绿色头胸甲背面的电锯则是代价之一。

    “这只青蟹刚蜕壳,所以我们才勉强能赢。”

    女人抬头看着蟹壳上蓝白色的电锯,右手不经意间虚握一下,随后紧紧攥成一个拳头。

    林殊站到她身边,没有去看变异青蟹,低头注视着那摊脓水。

    “过不了多久,活下来的植物就会成为变异物种。”

    女人也注意到脓水潭中两株青绿色的幼苗,命令道:“天亮之后,带人把这一片处理了。”

    林殊“嗯”了一声表示知道,脸色略带惋惜地蹲了下来,“真不知道人类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海洋生物变异成这样。”

    女人不说话。

    林殊抓起一把杂草放到鼻前嗅了嗅,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日本的核废水,印度的大量尸体,美国的生化武器,澳大利亚的脑残······每个人都是脑残。咳咳,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女人把匕首收回,静默地听着林殊碎碎念。

    “近几年,陆生生物变异现象增加率大幅上升,科研组猜测,一方面是因为新形成的食物链的影响,另一方面是淡水资源进一步被恶化,导致变异。”

    女人依旧没有说话。

    林殊也不在意,将杂草扔进脓水潭里,“前几个月,有新闻说美国成功在火星搭建了前哨基地,结果上周就有新闻说那个基地供氧不足,生物都,唉,你看,都化掉了。”

    “沉下去的。”

    女人是看到了那把杂草在脓水里融化掉的场面,但她不知为何就是不想顺着他的话说。

    林殊回头,颇为无语地望了眼女人,“陈一八,你把我喊出来到底有什么事。”

    “我是你的队长。”短发女陈一八回瞪他一眼,然后伸出食指,指向那把蓝白色的电锯,“去把电锯拿下来。”

    只要绕开脓水潭,从蟹腿那边爬上去,就可以取下电锯。即使蟹腿再光滑再长,以林殊现在的体能,也是手到擒来。

    问题在于,一把破损的电锯没必要。

    林殊如实说了出来。

    “这是命令!林二三!”短发女总是在一些奇怪的事情上表现得很倔强,哪怕新的武器在天亮之后就能送达。

    “真拿你没办法。”

    林殊同她对视一秒,便败下阵来,一边解下腰间的攀岩绳,一边走向那半截青蟹尸体。他脸上表现得很有遇到不讲理上司的无可奈何,但他心里清楚,自己每次让步的原因不仅仅是这份无奈,还有更多的是自责和补偿。

    他也清楚,陈一八是知道的。

    这种为了自我安慰,所进行的事后垂泪式自责,自说自话式补偿,不但微不足道,而且令人作呕。

    陈一八呕吐过没有,林殊不知道。

    林殊呕吐过。

    在青蟹的头胸甲背面,握着电锯,他呕吐了——没办法,死螃蟹散发的气味又腥又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