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雪上加霜
“对不起，先生。”
林殊抓着床单的一角站起来，微微躬身。
去镇子上干活的时候，林殊看到居民都是这么和医师、士兵行礼的，便偷偷记在了心里，尽管修道院对孩子们的礼仪不作要求。
他抬头看了眼羊皮纸，转目看向士兵的铮亮的剑，说道：“先生，我是修道院的孩子······你知道的，她们不教识字。”
“也是。”
络腮胡士兵注意到林殊的眼神，摇头笑了笑，把羊皮纸收起来，胖乎乎的大手揉了揉那一头油腻的褐色头发，“你这样的小鬼，还是喜欢剑吧。想摸摸看吗？”
林殊点点头，又立马摇摇头，将半张小脸藏在床单后面，“我要洗床单······赶不上吃饭了。”
“洗床单？”士兵嗤之以鼻。
“小鬼，记清楚咯，男人有三个不需要洗的东西。一个是你两条腿中间那东西，一个是床单上留着的东西，还有一个是裤子上留着的东西。倒是你这头发，该洗一洗了。”
林殊脑袋向右偏移10度，眉心微微紧缩，眼神里带着疑惑，但还是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好了，带我去你们修道院吧。”士兵抬手拍在了林殊的后背上。
“卧！”
这一掌险些把林殊打得原形毕露，好在他向前踉跄的时候不忘咬住牙，才没让那句“卧槽，要死”脱口而出。
士兵瞥了林殊一眼，见他吃痛地揉着后背的样子，咧开嘴露着一排大黄牙笑了，“小树枝，不过拍你一下，还哇哇叫。怎么？不服气？那我让你还回来一下。”
说着，他弯下腰，一张臭哄哄、毛茸茸的大脸凑到林殊面前。
没等林殊攥起的拳头锤过去，士兵便直起身子，笑着捏住他的手腕。
“小鬼，就你这身板，还真想还我一拳啊。这样，我帮你把床单带回去，就算我的道歉吧。前边带路。”
林殊点点头，扭身走向修道院。
小溪距离修道院并不远，走上半里地，就能看到一大片整理出来的草地，以及草地与荒原交接处，一栋用白色栅栏围起来的棕褐色矮楼。
仔细看的话，还能注意到矮楼边上有一块分割成四小块，每小块地都长着翠绿色叶子的农田。
那就是修道院的土豆田。
士兵走在草地旁的小路上，忽然站住脚，摩挲着胡子，感叹道：“好家伙，这么大一片草地都是你们修道院的？你们也没我想象中的那么穷嘛。”
“不，先生，这是男爵的草地。”
“男爵大人的草地？”士兵点头，“也是，一个修道院能有几个钱，走吧走吧。带我去找你们的队长，呃，也就是你们的院长。”
“修道院没有院长，是安娜修女负责的。”
士兵嘟哝道：“安娜？这还真是个修女的名字。”
林殊没理会碎碎念的士兵，带着他来到修道院大门前，指了指敞开的大门，“修女在领着他们做祷告，你直接进去吧。”
说罢，林殊接过床单，朝西侧走去，那边牵了几根晾晒衣物的绳子，他得先去把床单挂起来。
顺便，把那只猫咪藏起来。
络腮胡士兵目送林殊消失在视线中，抓了抓胡子，迈步走进修道院。
顺着祷告的声音，士兵很容易就找到了这群准备吃饭的孩子们，以及为首的一个身材魁梧的女人。
“啊！”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惊吓到众人，孩子们乱作一团，有的是真的害怕这个全副武装的铁皮怪人，有的纯粹想趁乱起哄，当然，还有几个年龄大些的孩子好奇地打量着士兵。
“安静！”
只消安娜一吼，众人都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向走到前边的修女。
“你好，我是这个修道院的修女，安娜。”
安娜侧身挡在士兵与孩子们之间，“士兵阁下，是什么命令让你在这么神圣的时刻闯进修道院，惊扰到神的子民？”
士兵从怀里摸出羊皮纸，举在安娜修女面前，“有见到过男爵大人的猫吗？”
“没有，这里没有能吸引猫咪的东西！”
“哦，这样啊。”
士兵收回羊皮纸，目光缓缓扫视一众瑟瑟发抖的孩子们，哼哼笑了一阵子，最后看向安娜，“你们这里······有不少好苗子啊······真可惜啊，修女。”
安娜没有言语。
士兵笑道：“启蒙日快到了吧。修道院要到了几个名额？还是说你们把名额。”
话未说完，安娜上前一步，开口打断了士兵的话语。
“阁下，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我清楚，爵士大人不希望他的卫兵在工作时偷懒，更不希望他的卫兵骚扰修道院！”
两人对视片刻，士兵将眼神转移向别处，耸了耸肩。
“别担心，我只是好奇而已。”
“士兵阁下，好奇心会害死猫的。”
士兵拍了拍挂在腰间的剑鞘，嬉笑着后退俩步，“别担心，我的剑可不是嘴皮子功夫。”
没等修女回应，士兵接着说道：“如果有看到这只猫咪，还请尽快联系卫兵队。小鬼们，上交猫咪可是有赏金的哦。打扰了。”
“等一下！”
一声脆生生的嗓音喊住了士兵，也引来了安娜修女的视线。
是一个瘦弱的女孩，一条麻花辫垂在脑后，苍黄的小脸上布满了雀斑，两只碧蓝色的眼睛倒是炯炯有神。
女孩十指交叉握在胸前，站了出来。
安娜修女心里涌起一阵不安，但依旧保持着平静的神色，问道：“列娜，等会就吃早饭了，不要着急。”
士兵玩味地打量了列娜一眼，随后双手抱胸，斜靠在门框旁，“修女，为何不让这个丫头把话说完呢。”
列娜深吸口气，避开修女的目光，小声且快速地问道：“赏金是多少？”
“列娜！”
士兵愣了一下，面上的笑意越来越盛，“四，哦不，是三枚银币。小姑娘，你是有看到猫咪吗？要真是男爵大人的猫咪，可是有三枚银币的哦。”
“可耻！”修女忿忿道。
谁也不知道修女是在说士兵贪了七枚银币，还是在说列娜为了三枚银币而出卖了修道院。
这一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这三枚银币上。
一枚银币就是一百枚铜币，五枚铜币就能换一大块面包，够一个人饱饱地吃上一天。三枚银币，就意味着在一阵子，不用挨饿了。
而唯一的代价就是，收藏猫咪的那个家伙倒霉一下。
那个与大家格格不入的尿床鬼，弗雷多。
列娜听到这句话，心里瞬间涌起了底气，抬头看着士兵，信誓旦旦地说道：“士兵大人，弗雷多在镇子上捡了一只猫咪回来。”
士兵笑道：“哦？修女，你知道这件事吗？”
“背叛者！”
安娜冷哼一声，狠狠地瞪了列娜一眼，偏过头去不再说话。
列娜稳住打颤的身体，眼里都能见到泪光泛起，急切地说道：“士兵大人，我带你去找他吧！”
“便宜她了。”
“是啊，谁不知道佛雷多的猫。”
“让列娜先讲了，唉。”
“要是我能捡到猫咪就好了。”
孩子中不时传来这样的声音，语气里的遗憾好不掩盖地流露出来。
修女的脸色愈发阴沉。
士兵拍手止住众人闹哄哄的场面，绕过修女，走到列娜面前，“那么，弗雷多在哪？”
列娜抬手指向大门，“他就是弗雷多。”
林殊愣了一下，收回正要迈入礼堂的腿，侧身将众人的视线引向后方。
“他在那儿。”
林殊抓着床单的一角站起来，微微躬身。
去镇子上干活的时候，林殊看到居民都是这么和医师、士兵行礼的，便偷偷记在了心里，尽管修道院对孩子们的礼仪不作要求。
他抬头看了眼羊皮纸，转目看向士兵的铮亮的剑，说道：“先生，我是修道院的孩子······你知道的，她们不教识字。”
“也是。”
络腮胡士兵注意到林殊的眼神，摇头笑了笑，把羊皮纸收起来，胖乎乎的大手揉了揉那一头油腻的褐色头发，“你这样的小鬼，还是喜欢剑吧。想摸摸看吗？”
林殊点点头，又立马摇摇头，将半张小脸藏在床单后面，“我要洗床单······赶不上吃饭了。”
“洗床单？”士兵嗤之以鼻。
“小鬼，记清楚咯，男人有三个不需要洗的东西。一个是你两条腿中间那东西，一个是床单上留着的东西，还有一个是裤子上留着的东西。倒是你这头发，该洗一洗了。”
林殊脑袋向右偏移10度，眉心微微紧缩，眼神里带着疑惑，但还是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好了，带我去你们修道院吧。”士兵抬手拍在了林殊的后背上。
“卧！”
这一掌险些把林殊打得原形毕露，好在他向前踉跄的时候不忘咬住牙，才没让那句“卧槽，要死”脱口而出。
士兵瞥了林殊一眼，见他吃痛地揉着后背的样子，咧开嘴露着一排大黄牙笑了，“小树枝，不过拍你一下，还哇哇叫。怎么？不服气？那我让你还回来一下。”
说着，他弯下腰，一张臭哄哄、毛茸茸的大脸凑到林殊面前。
没等林殊攥起的拳头锤过去，士兵便直起身子，笑着捏住他的手腕。
“小鬼，就你这身板，还真想还我一拳啊。这样，我帮你把床单带回去，就算我的道歉吧。前边带路。”
林殊点点头，扭身走向修道院。
小溪距离修道院并不远，走上半里地，就能看到一大片整理出来的草地，以及草地与荒原交接处，一栋用白色栅栏围起来的棕褐色矮楼。
仔细看的话，还能注意到矮楼边上有一块分割成四小块，每小块地都长着翠绿色叶子的农田。
那就是修道院的土豆田。
士兵走在草地旁的小路上，忽然站住脚，摩挲着胡子，感叹道：“好家伙，这么大一片草地都是你们修道院的？你们也没我想象中的那么穷嘛。”
“不，先生，这是男爵的草地。”
“男爵大人的草地？”士兵点头，“也是，一个修道院能有几个钱，走吧走吧。带我去找你们的队长，呃，也就是你们的院长。”
“修道院没有院长，是安娜修女负责的。”
士兵嘟哝道：“安娜？这还真是个修女的名字。”
林殊没理会碎碎念的士兵，带着他来到修道院大门前，指了指敞开的大门，“修女在领着他们做祷告，你直接进去吧。”
说罢，林殊接过床单，朝西侧走去，那边牵了几根晾晒衣物的绳子，他得先去把床单挂起来。
顺便，把那只猫咪藏起来。
络腮胡士兵目送林殊消失在视线中，抓了抓胡子，迈步走进修道院。
顺着祷告的声音，士兵很容易就找到了这群准备吃饭的孩子们，以及为首的一个身材魁梧的女人。
“啊！”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惊吓到众人，孩子们乱作一团，有的是真的害怕这个全副武装的铁皮怪人，有的纯粹想趁乱起哄，当然，还有几个年龄大些的孩子好奇地打量着士兵。
“安静！”
只消安娜一吼，众人都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向走到前边的修女。
“你好，我是这个修道院的修女，安娜。”
安娜侧身挡在士兵与孩子们之间，“士兵阁下，是什么命令让你在这么神圣的时刻闯进修道院，惊扰到神的子民？”
士兵从怀里摸出羊皮纸，举在安娜修女面前，“有见到过男爵大人的猫吗？”
“没有，这里没有能吸引猫咪的东西！”
“哦，这样啊。”
士兵收回羊皮纸，目光缓缓扫视一众瑟瑟发抖的孩子们，哼哼笑了一阵子，最后看向安娜，“你们这里······有不少好苗子啊······真可惜啊，修女。”
安娜没有言语。
士兵笑道：“启蒙日快到了吧。修道院要到了几个名额？还是说你们把名额。”
话未说完，安娜上前一步，开口打断了士兵的话语。
“阁下，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我清楚，爵士大人不希望他的卫兵在工作时偷懒，更不希望他的卫兵骚扰修道院！”
两人对视片刻，士兵将眼神转移向别处，耸了耸肩。
“别担心，我只是好奇而已。”
“士兵阁下，好奇心会害死猫的。”
士兵拍了拍挂在腰间的剑鞘，嬉笑着后退俩步，“别担心，我的剑可不是嘴皮子功夫。”
没等修女回应，士兵接着说道：“如果有看到这只猫咪，还请尽快联系卫兵队。小鬼们，上交猫咪可是有赏金的哦。打扰了。”
“等一下！”
一声脆生生的嗓音喊住了士兵，也引来了安娜修女的视线。
是一个瘦弱的女孩，一条麻花辫垂在脑后，苍黄的小脸上布满了雀斑，两只碧蓝色的眼睛倒是炯炯有神。
女孩十指交叉握在胸前，站了出来。
安娜修女心里涌起一阵不安，但依旧保持着平静的神色，问道：“列娜，等会就吃早饭了，不要着急。”
士兵玩味地打量了列娜一眼，随后双手抱胸，斜靠在门框旁，“修女，为何不让这个丫头把话说完呢。”
列娜深吸口气，避开修女的目光，小声且快速地问道：“赏金是多少？”
“列娜！”
士兵愣了一下，面上的笑意越来越盛，“四，哦不，是三枚银币。小姑娘，你是有看到猫咪吗？要真是男爵大人的猫咪，可是有三枚银币的哦。”
“可耻！”修女忿忿道。
谁也不知道修女是在说士兵贪了七枚银币，还是在说列娜为了三枚银币而出卖了修道院。
这一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这三枚银币上。
一枚银币就是一百枚铜币，五枚铜币就能换一大块面包，够一个人饱饱地吃上一天。三枚银币，就意味着在一阵子，不用挨饿了。
而唯一的代价就是，收藏猫咪的那个家伙倒霉一下。
那个与大家格格不入的尿床鬼，弗雷多。
列娜听到这句话，心里瞬间涌起了底气，抬头看着士兵，信誓旦旦地说道：“士兵大人，弗雷多在镇子上捡了一只猫咪回来。”
士兵笑道：“哦？修女，你知道这件事吗？”
“背叛者！”
安娜冷哼一声，狠狠地瞪了列娜一眼，偏过头去不再说话。
列娜稳住打颤的身体，眼里都能见到泪光泛起，急切地说道：“士兵大人，我带你去找他吧！”
“便宜她了。”
“是啊，谁不知道佛雷多的猫。”
“让列娜先讲了，唉。”
“要是我能捡到猫咪就好了。”
孩子中不时传来这样的声音，语气里的遗憾好不掩盖地流露出来。
修女的脸色愈发阴沉。
士兵拍手止住众人闹哄哄的场面，绕过修女，走到列娜面前，“那么，弗雷多在哪？”
列娜抬手指向大门，“他就是弗雷多。”
林殊愣了一下，收回正要迈入礼堂的腿，侧身将众人的视线引向后方。
“他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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