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玻璃人
妖湖镇的郊外，有一条名为尼霍的公路，一条小径延伸而出，穿行于深林，小径某侧有个规格适中的建筑，在它因运营不当而逐渐废弃前，它作为妖湖镇最具特色的水族馆收获了无数参观者。
不过这已是数年前的辉煌，如今这里只剩下了一些没有拆除的玻璃制品，木制载物台以及金属管道，铁质的大门也被一串略有生锈的铁链禁锢。
萨弗尔根据苏珊娜提供的安全路线，自暗处穿越了好几个街区来到了这里。根据苏珊娜留下的指示，那串铁链只是象征性地饶了几圈，并未真正锁住这扇门，他很轻易地便打开了大门。
迎面而来的是被锈蚀的湿润空气，由于窗帘常闭，室内的光线极差，玻璃工艺在妖湖镇已经相当普及，形状各异的玻璃水缸在黑暗中隐隐可见，靠近它们时，还能嗅到废水与饲料的古怪气息。
“为什么不走后门？”
阴影中忽然有人说话，这令萨弗尔一惊，他立即注意到了水缸后面坐着一个男人，男人说话时并未扭头，萨弗尔转到了他面前，才看清了他的面貌。
难以忽视的是，玻璃状的晶体遍布于他身体上的各处皮肤，透明下可略微看见纵横于皮下的血管，相比于嵌入，那些小块玻璃更像是随着皮肤一同生长，换言之，他的部分皮肤已经晶化了。
他徒手掰裂了一块完整的玻璃而并未受伤，凝神着像是在冥想，不过很快他又再次开口，声音因不明原因变得愈发沙哑：
“下次进来的时候从后门进来，今后你就是我们的领袖了，苹果先生。”
他拾起了其中一块玻璃，用持续变得沙哑的声音道：
“苏珊娜殿下让我转告你，你给自己加的戏有点太多了，不过…嗯…她喜欢。”
萨弗尔明白了话里的意思，苏珊娜大概是指最后自己留下的那句——有关于取人性命什么的……他说完就觉得后悔的话。
“你是谁？”萨弗尔转移了话题，他找了张椅子坐下来。
“你可以叫我格勒斯，这是我出生起被赋予的名字，但在发生这件事之后……”
格勒斯顿了顿，他的声音似乎恢复了正常，他指了指手臂上蔓延着的晶体，说道：“我初步认识到了自己真实的身份，不过我无法用人类的语言形容它。”
像兽人那样的变异基因？这在童话中的确常见。萨弗尔立即有了一些联想，那对方这是什么，玻璃人么？
“某天我忽然意识到了无上意志的存在，从此我对世界的认知便发生了巨大的扭曲，那是个不能用正常认知去感知的存在，包括我的身份代号，在全新的认知里，我的名字大概是某种音律之类的东西。”
确定不是某种突发的精神疾病么？萨弗尔不禁心道了一句，但他显然不会真的做出这种评价，他接话道：
“音律？听上去很艺术，我想你或许能哼一段。”
“苏珊娜殿下协助我用音节与音调定义了那串音律，大概是‘Dolpheraiso’。”
格勒斯想了想，试着唱了出来。
“DoFaReSo？”萨弗尔皱眉，他知道对方想表达的是这个旋律，只不过苏珊娜使用的音节代号他应该是第一次听说，所以并不能准确复述。
“没错，没错。你果真和殿下来自同一个世界，你们显然使用着同一种规则……”
“慢着，格勒斯，我还是叫你格勒斯好了。”萨弗尔打断了对方，“容我跳出你的对话节奏，理清一下思绪，你刚刚说我成为了你们的领袖？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以及一些愤世嫉俗者创建了一个反抗组织，但是需要一位‘领袖’来担任所谓出头鸟的角色？”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成为领袖的，苏珊娜殿下一直在寻找合适的契机。毒害艾雅·西里斯，搅乱汇报会议，得意地公开了自己的计划，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太过顺理成章了，你符合一切反派的特质，苹果先生。”
“你也是‘演员’对吧？”萨弗尔轻叹一声，“你跟苏珊娜一样，是不是有点太入戏了？我只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应该如何逃出这个世界，而不是陪着你们推翻什么政权，在这个世界越陷越深，你明白吗？”
“不，苹果先生，我不是‘演员’，但我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的身份已经脱离了这个世界，我不再是那位穷苦的工匠，而是有着古怪代号的实体，由无上意志操纵的齿轮之一。自从我意识到无上意志的存在，我便被赋予了与你一致的使命：即摧毁这个世界，摧毁无上意志。”
萨弗尔微微一怔，对方的身份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许多，他原以为对方是个精神失常的“演员”或是因变异而有些神经质的反叛者，现在看来，对方可能是某个觉醒了自我意识的故事人物——并未由“演员”进行扮演而自发认识到话童存在的人。
“你说的无上意志是指……话童？”萨弗尔试探性问道。
“是的，苏珊娜殿下也是如此称呼的。”
“那么…我们的这个组织，表面上是为了推翻西里斯王国，实际上是为了彻底摧毁这个世界？”
说出这些话时，萨弗尔隐隐有些背脊发凉，他不清楚话童是否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现在的对话是否正在他的监视下，他自始至终不敢打开那本笔记本，他害怕笔记本自动记录文字传递给话童，成为话童获取世界信息的媒介。
话童的任务目标自己应该已经达成了，那么按照话童给出的三天时限，自己应该最晚会在明天自动回到话童的面前，接收“奖励”和下一个任务，如果话童知晓了这段对话，后果他不敢设想。
“是的。”格勒斯回答得轻描淡写。
“无上意志难道不会察觉你的目的吗？”萨弗尔不得不问出这个问题。
“无上意志并非全知，我现在正在做的，便是屏蔽他与这个世界的部分联系，过程难以用言语向你解释，不过尽请放心。”
这时萨弗尔才想起来一开始格勒斯就在用那些玻璃做着奇怪的事情，以及他声音的古怪变化。
“好吧，希望你们已经知道具体该怎么做了。”萨弗尔注视着格勒斯道。
“这个世界有五个‘终端’，我们要做的是逐一切断，一旦终端被摧毁，这个世界便不复存在。”格勒斯道，“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需要告知你的事情还很多，就当下而言，我先带你摸清后门的位置，不过事先提醒，后门的那只大狗名叫多克，他应该还不认识你，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不过这已是数年前的辉煌，如今这里只剩下了一些没有拆除的玻璃制品，木制载物台以及金属管道，铁质的大门也被一串略有生锈的铁链禁锢。
萨弗尔根据苏珊娜提供的安全路线，自暗处穿越了好几个街区来到了这里。根据苏珊娜留下的指示，那串铁链只是象征性地饶了几圈，并未真正锁住这扇门，他很轻易地便打开了大门。
迎面而来的是被锈蚀的湿润空气，由于窗帘常闭，室内的光线极差，玻璃工艺在妖湖镇已经相当普及，形状各异的玻璃水缸在黑暗中隐隐可见，靠近它们时，还能嗅到废水与饲料的古怪气息。
“为什么不走后门？”
阴影中忽然有人说话，这令萨弗尔一惊，他立即注意到了水缸后面坐着一个男人，男人说话时并未扭头，萨弗尔转到了他面前，才看清了他的面貌。
难以忽视的是，玻璃状的晶体遍布于他身体上的各处皮肤，透明下可略微看见纵横于皮下的血管，相比于嵌入，那些小块玻璃更像是随着皮肤一同生长，换言之，他的部分皮肤已经晶化了。
他徒手掰裂了一块完整的玻璃而并未受伤，凝神着像是在冥想，不过很快他又再次开口，声音因不明原因变得愈发沙哑：
“下次进来的时候从后门进来，今后你就是我们的领袖了，苹果先生。”
他拾起了其中一块玻璃，用持续变得沙哑的声音道：
“苏珊娜殿下让我转告你，你给自己加的戏有点太多了，不过…嗯…她喜欢。”
萨弗尔明白了话里的意思，苏珊娜大概是指最后自己留下的那句——有关于取人性命什么的……他说完就觉得后悔的话。
“你是谁？”萨弗尔转移了话题，他找了张椅子坐下来。
“你可以叫我格勒斯，这是我出生起被赋予的名字，但在发生这件事之后……”
格勒斯顿了顿，他的声音似乎恢复了正常，他指了指手臂上蔓延着的晶体，说道：“我初步认识到了自己真实的身份，不过我无法用人类的语言形容它。”
像兽人那样的变异基因？这在童话中的确常见。萨弗尔立即有了一些联想，那对方这是什么，玻璃人么？
“某天我忽然意识到了无上意志的存在，从此我对世界的认知便发生了巨大的扭曲，那是个不能用正常认知去感知的存在，包括我的身份代号，在全新的认知里，我的名字大概是某种音律之类的东西。”
确定不是某种突发的精神疾病么？萨弗尔不禁心道了一句，但他显然不会真的做出这种评价，他接话道：
“音律？听上去很艺术，我想你或许能哼一段。”
“苏珊娜殿下协助我用音节与音调定义了那串音律，大概是‘Dolpheraiso’。”
格勒斯想了想，试着唱了出来。
“DoFaReSo？”萨弗尔皱眉，他知道对方想表达的是这个旋律，只不过苏珊娜使用的音节代号他应该是第一次听说，所以并不能准确复述。
“没错，没错。你果真和殿下来自同一个世界，你们显然使用着同一种规则……”
“慢着，格勒斯，我还是叫你格勒斯好了。”萨弗尔打断了对方，“容我跳出你的对话节奏，理清一下思绪，你刚刚说我成为了你们的领袖？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以及一些愤世嫉俗者创建了一个反抗组织，但是需要一位‘领袖’来担任所谓出头鸟的角色？”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成为领袖的，苏珊娜殿下一直在寻找合适的契机。毒害艾雅·西里斯，搅乱汇报会议，得意地公开了自己的计划，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太过顺理成章了，你符合一切反派的特质，苹果先生。”
“你也是‘演员’对吧？”萨弗尔轻叹一声，“你跟苏珊娜一样，是不是有点太入戏了？我只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应该如何逃出这个世界，而不是陪着你们推翻什么政权，在这个世界越陷越深，你明白吗？”
“不，苹果先生，我不是‘演员’，但我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的身份已经脱离了这个世界，我不再是那位穷苦的工匠，而是有着古怪代号的实体，由无上意志操纵的齿轮之一。自从我意识到无上意志的存在，我便被赋予了与你一致的使命：即摧毁这个世界，摧毁无上意志。”
萨弗尔微微一怔，对方的身份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许多，他原以为对方是个精神失常的“演员”或是因变异而有些神经质的反叛者，现在看来，对方可能是某个觉醒了自我意识的故事人物——并未由“演员”进行扮演而自发认识到话童存在的人。
“你说的无上意志是指……话童？”萨弗尔试探性问道。
“是的，苏珊娜殿下也是如此称呼的。”
“那么…我们的这个组织，表面上是为了推翻西里斯王国，实际上是为了彻底摧毁这个世界？”
说出这些话时，萨弗尔隐隐有些背脊发凉，他不清楚话童是否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现在的对话是否正在他的监视下，他自始至终不敢打开那本笔记本，他害怕笔记本自动记录文字传递给话童，成为话童获取世界信息的媒介。
话童的任务目标自己应该已经达成了，那么按照话童给出的三天时限，自己应该最晚会在明天自动回到话童的面前，接收“奖励”和下一个任务，如果话童知晓了这段对话，后果他不敢设想。
“是的。”格勒斯回答得轻描淡写。
“无上意志难道不会察觉你的目的吗？”萨弗尔不得不问出这个问题。
“无上意志并非全知，我现在正在做的，便是屏蔽他与这个世界的部分联系，过程难以用言语向你解释，不过尽请放心。”
这时萨弗尔才想起来一开始格勒斯就在用那些玻璃做着奇怪的事情，以及他声音的古怪变化。
“好吧，希望你们已经知道具体该怎么做了。”萨弗尔注视着格勒斯道。
“这个世界有五个‘终端’，我们要做的是逐一切断，一旦终端被摧毁，这个世界便不复存在。”格勒斯道，“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需要告知你的事情还很多，就当下而言，我先带你摸清后门的位置，不过事先提醒，后门的那只大狗名叫多克，他应该还不认识你，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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