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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小手术

    秦鸢感觉自己迷失在了一片无边的荒野中,

    他被一团黑暗紧紧追逐着,如影随形,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

    他拼命地往前奔跑着,没有方向,只是出于求生的本能。

    四周的景致摇摇欲坠,霎那间,突然如同山崩一般向他坍缩过来。

    他被困在原地,再也无法迈出一步,

    那团黑暗中伸出了无数的触手,牢牢缠住了他的手臂。

    那些触手越缠越紧,他的整条右臂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只剩下一道道来回蠕动的黑色藤蔓,以及从当中渗出的红色液体……

    啊!!

    秦鸢一声惨叫,从噩梦中骤然惊醒。

    子风此时正举着火把走在他的一侧,而宋东越和唐元奎则一前一后地抬着他慢慢往前走着。

    由于他们太缺人手,所以宋东越就暂时留了唐元奎一条性命,打算等出了山洞后再结果了他。

    “你醒了?”子风关切地问了一句,然后嘱咐宋东越和唐元奎把秦鸢慢慢放了下去。

    “水……”秦鸢虚弱地说道。

    宋东越闻言赶紧掏出水囊,拔下木塞,递到了秦鸢嘴边。

    秦鸢抬起右臂打算把水接过来,然而他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牢牢地绑在了胸口,丝毫都动弹不得。

    只见他的手臂被包得严严实实的,血迹已经渗透了厚厚的纱布,一股难闻的焦臭味扑面而来。

    “呼……”秦鸢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对着水囊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子风在一旁安慰道:“别想太多,还有得医。”

    秦鸢或许是喝得太猛,不小心被水呛了一下。

    然后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他这一咳便扯动了手臂上的伤口,更多鲜血和组织液渗过了纱布滴了下来。

    那惨状让胆大的宋东越都有些咂舌,然而他本人却毫无知觉。

    伤成这样,这半条手臂估计是保不住了。

    宋东越看在眼里,愁在心里。

    他有气无法发泄,便把唐元奎推倒在地,抡起砂钵大的拳头就砸了下去,“老子要杀光你们!”

    唐元奎也有伤在身,他虽然不敢还手,嘴巴却硬的很,“姓宋的,你干脆杀了我好了。反正我活着也是受你们的凌辱,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东越,别难为他了。”秦鸢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喝止住了宋东越,“这事儿也怨不得他。”

    宋东越自是知道这事跟唐元奎没太大干系,他就是胸中有一股郁结难平,不找人打一架他都会憋死。

    他对着唐元奎啐了一口唾沫,然后一拳锤在了石壁之上。

    顿时碎石飞溅,落了唐元奎一头。

    “这事怪我,宋二哥。”子风自责的说道。

    “怪不得你,怪我走错了方向。”宋东越把这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都别特么煽情了,老子本就难受得不行,你们还强行给我增加心理负担,这是要把我往死里逼吗?”秦鸢骂了他们两句,拉着子风的胳膊站了起来。

    “咱们还是抓紧赶路吧,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早点赶出去,你何晴嫂嫂可能还有办法救我。”秦鸢故意开了个玩笑,稍微缓解了下压抑的气氛。

    几人便不再多说,拿起行李又踏上了归途。

    他们一口气走了好几个时辰,照这个速度下去,明日午时应该是能赶出去的。

    可是秦鸢由于伤势过重,连续的赶路已经让他到了他体力的极限,空旷的山洞内他的喘息声格外明显。

    于是子风便提议道:“要不先别走了,咱们吃点东西歇歇脚吧。”

    秦鸢心里清楚就算是神医在世,也是回天乏术了,他的伤势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了。

    若是他继续强撑下去,怕是会加重病情,反倒会给大家带来更大的负担。

    于是他点了点头,停下了脚步。

    这里地势开阔,不远处又恰好有一汪水潭,确实是个休息的好地方。

    他们掏出干粮就着凉水随便吃了一些,秦鸢勉强吃了几口,便没了胃口。

    或许是最近一直休息的不太好,也可能是受伤的原因,秦鸢干粮还捏在手里没来得及放下,他就一头栽在宋东越肩头睡了过去。

    宋东越和子风也不忍心吵醒他,他们简单商量了一下,便决定在这里稍作休整,等秦鸢睡醒了他们再出发。

    由于担心唐元奎趁他们睡着时逃走,子风索性一掌把他砍昏在地,然后他也闭目休息了起来。

    没过多久,此起彼伏的鼾声就已经响起。

    秦鸢却又被刚刚那个噩梦给惊醒了。

    他伸出左手抹去了额头上的汗珠,稍微平缓了下呼吸,然后轻轻地走到了水潭边。

    借着火把的亮光,秦鸢轻轻褪去了他的长袍,然后他从腰间拔出了随身的那把匕首,慢慢割开了吊在脖子上的纱布。

    随着纱布越来越薄,铺面而来的焦臭味也越来越重。

    到最后几层时,那纱布和他的皮肉已经完全黏在了一起,他用力一扯甚至都能听到皮肉撕裂的声音。

    虽然他的右臂已经完全没了任何的感觉,但他总觉得有一阵阵钻心的痛沿着小臂传入了他的大脑。

    像是轻轻撕下信封上的邮票一样,秦鸢小心翼翼地把他手臂上的纱布扯了下来。

    当他看到自己那条完全陌生的手臂时,他差点当场昏厥过去。

    这哪里还是一条手臂,这简直是一根乌黑的烧火棍,上面还沾满了粘稠腥臭的组织液。

    秦鸢只觉得胃里一阵抽搐,刚吃下的几口干粮便被他一下子吐了出来。

    他苦笑了一声,“让你特么嘲笑残疾人!还给自己的护手取名《残疾护手》。这下子好了,自己真的残疾了。唉,只是可怜我这初恋女友了啊。”

    秦鸢长叹了口气。

    他踢掉了靴子,把火把放在了身边,然后坐进了他身前的水潭中。

    他要洗一洗自己这身血污,顺便再给自己做个小手术。

    他刚一坐进水池,身前的一小片水域顿时被染红了。

    等表面的血污慢慢散去,秦鸢把匕首从腰后掏了出来。

    他把这匕首放在火把上烤了起来,等这匕首烧的通红之时,他把匕首放到了自己的右臂上方。

    “割了吧?已经烧焦了。”

    “要不再忍忍吧?有总比没有要好。”

    秦鸢脑海中两个声音争执不下,让他握刀的手迟迟没能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