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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宫变(三)

    等五军营的兵马到达距离京师城下不远时,京师城门已经关闭吊桥高高抬起,城墙上兵卫刀出鞘、弓箭上膛,接连不断不断有人影出现。五军营的陈守备策马走到箭矢射程之外,看着城墙上的军队轻蔑的冷笑。...

    先是让手下校尉念了一段檄文,檄文里内容将天启皇帝说成昏庸之君,年轻幼稚不懂事,只知宠信身边奸臣如魏忠贤、田尔耕、许显纯之流,这帮奸臣欺君罔上,祸乱朝纲,离间信王兄弟之情,残害朝中忠良,致使天下动荡不安,朝堂乌烟瘴气,所以才决定以兵谏上,请求天子诛杀奸臣,任用贤能,勿使荒淫云云...........................檄文中,陈守备再三强调自己并非谋反,而是为朝廷清君之侧,只要天子愿意诛杀奸臣,他立马罢兵,并且自缚双手,亲自进京向天子请罪,虽万死亦无怨言。?这篇檄文乃王成恩所作,通篇只说天子受人蒙蔽,朝堂多么腐败,而京营将士多么忍气吞声,受了多少委屈,最后被奸臣所逼得无路可走,迫不得已起兵。

    ??然后用劝降的语气说道:“城墙上的人听着,本将军是进京前来营救皇上的,若是因为尔等阻拦,导致阉党伤害皇上,尔等就是死罪。若是打开城门,放我等大军入城,本将军必定为尔等向皇上请功。本将军给一炷香时间,若是一炷香时间过了,还未开城门,那就不要怪本将军无情,大军攻城了!”

    说完策马回到大军军阵前,自信的看着城门。等过了大半炷香,城门还是没有消息,很是平静。陈守备有些怀疑的看着身旁骑在马上的王成恩。

    “王大人,你们不是说我们到达城墙下就会有人会打开城门吗?怎么现在还没有动静,不会已经被人察觉发现了吧?”

    “不可能,要是我们的人被发现了,肯定会有动静,到时候细作会提前通知我们。再等一会儿,他们现在应该正在想办法。”王成恩摇了摇头,确信的说道。又等了快半炷香,就在陈守备有些不耐,准备再次询问时。城墙上的士兵一阵骚乱然后是阵阵惨叫,城门缓缓的被推开吊桥放下有数百人占据在城门口。

    陈守备随即大喜,顾不得恭维王成恩,抽出佩刀大喝“进京师,清阉党!”便带兵朝着城门冲来,很快占据了城楼。没有理会躲起来的守城士卫,陈守备带着兵马正准备意气风发的朝皇宫方向进攻。

    王成恩连忙上前阻止道:“陈大人,现在请派兵去信王府邸保护信王殿下!若是战事乱起来,容易误伤信王殿下!”

    陈守备灿灿笑道:“哎呀,王公公瞧我这脑子光想着立功了,还请王公公恕罪。不过,那阉党应该已经知晓我们真实意图,会不会已经派东厂幡子提前把信王殿下给带走了。若是这样的话我们士卒去了也会扑空,要不派人打探一下如何。”

    王成恩面无表情的看着,已经有些膨胀的陈守备持兵自傲。心底有些不悦。“将军,我早已经安排好了,信王府里不会一点挣扎都没有的让任何人轻易带走信王殿下。若是出事自然会有人提前通知我等,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何阉党没有挟持信王殿下,不过我等还是先分出一部分人接到信王殿下为好,避免信王殿下出现意外。”

    陈守备笑道:“既然如此,那肯定以信王殿安全下为主。不过,现在本将军这边需要先抓住阉党,攻入皇宫稳定局势实在不能走开。那就由王公公选择一千户,你们带着一哨人马(两千左右步卒)前去王府迎接信王殿下。我在这里攻入城门,先行控制朝廷的衙门,王公公以为如何?”

    王成恩点头同意了,两千兵马足够了。随即,王成恩带着两千兵马前往了信王府。

    陈守备则是带着剩下的大军直扑正阳门。宽敞的大街上门户紧闭,街道上还有着凌乱的物品。陈守备没有在意,只是觉得有些诡异的是就算京师里没人敢阻止自己大军,可是魏忠贤的阉党总要有些动静吧。然而直到现在界面上都还没有一丝动静,这让他察觉到一丝不安,不过在回头看到身后的大军后,这股不安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自己有两万大军,京师里谁人能敌,现在吃空响格外严重,十万人的建制里能有两万人就不错了。京师周围就没有建制达到十万的驻军!很快,到达了正阳城门。这时,陈守备还是像刚才那样喊话,然而城上一点都没有回话。这让陈守备大脸色越来越冷,看着城门一点动静都没有,陈守备已经不准备浪费口舌了。就在他把手中刀拔出来之前,突然看到城门上出来一群人!这让陈守备暂停了动作,难道这是要谈条件求放过的?不过自己也可以等等,正好等信王殿下过来看看自己战绩!

    城垛上,柳斌看着下方满是人头涌动大军挤满了街头。虽然五军营是各地抽调来组成的军队,而且现在杂乱不堪,吃空响严重,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它还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战斗力不可小觑。现在还不是十几年后的崇祯时期,这时候虽然吃空响也严重,不过天启年间确实经济恢复了些许,军事也得到了补充。虽然没有辽东边军的能打,但是好歹是出身京营的精兵悍将,远比地方军战力强上好多。

    看着谨慎退到士兵中的那个领头的守备将军,柳斌禁不住笑了笑。

    “城下的将士们,你们这是要造反吗?尔等可要知道造反之人,就算你们被欺骗,或是裹挟,那也是死罪,是要株连九族的!现在,尔等放下兵器,捉拿躲在你们身后的将军,你们依旧无罪,依旧还是大明的将士,还能继续领着俸禄照顾家小不然的话可是死路一条。”

    一听上面的话,果然下方的士兵顿时骚乱了起来。

    陈守备愤怒的抽出刀怒声呵斥道:“别信这些阉党的鬼话,我等是为大明江山征战了千秋万代!别被城墙上的阴险阉贼骗了,他们让我等放下武器,事后我们能落的了好吗?”

    眼看士兵们被安抚下来了,陈守备松了一口气。咆哮如雷的抽出刀命令进攻,随后看着城楼强。突然,他看到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了正阳城楼上,他一阵出神。随即准备不管不顾的指挥军队冲上城楼!

    就在这时,城楼上一阵齐刷刷的大喊“皇上驾到!”听到城楼上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很快,城楼上传出来了招降的圣旨,投降赦免罪责。听得招降令的士卒停下了冲锋的脚步,疑惑的看着城楼上,又看着将军那里。

    正在士卒们左右摇摆的时候,陈守备手一狠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抽刀斩杀了几个倒退回来的将士和士卒。高声喝到“将士们!难道你们都攻入京师了要半途而费吗?皇上病重,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这都是魏阉的阴谋,城墙上的这个皇帝是假冒的!将士们,我们在京营里的演武场里说的是什么?你们还记得吗?我们要清君侧,除阉党!难道我们要因为城楼上阉党这几句话而放弃吗?不会!大明万岁!攻入皇宫,绞杀阉党,所有罪责本将军一人担之,杀!”

    随即,一阵冲杀声从陈守备的亲信口中喊出,士卒们无奈,只能相信陈守备,毕竟自己等人了解陈守备,不了解阉党。况且皇上宠幸阉党落水病重,阉党残害忠臣良将这是全天下都知晓的消息!所以,城楼上的这个皇帝还真有可能是假的,反正有将军担着,而自己等人只是卒子已经没了退路!何不拼上一拼!很多士卒又重新握紧手中刀戟,在大批的潮流之下,小人物没有抗拒的权利!

    他们朝着城楼上架云梯,射箭,推着攻城车撞击着城门!城楼上的众人感觉传来一阵阵有规律的震动感。锦衣卫和守城士卒们协同着守城,不时躲避着弓箭。往城下倒着金汁和火油,杀了一批有一批冲上城楼悍不畏死的士卒。

    就在这时沈炼跑上城楼,找到柳斌,“大人,重甲兵准备好了,三千营和神机营已经到位。”

    柳斌看着整整一条街的乱军,满意的笑了笑,“很好,开始反攻吧!违抗不降者,格杀勿论!三千营士兵不适合骑马在这样的情况下冲阵,让他们看住各个路口。严防溃军逃脱”

    “是!”

    随即,街道上传来一阵阵震动给人一种千军万马奔行的感觉,攻城的士卒没有感觉,但是后方的士卒们惊诧的四处观察。很快,响起了惊叫声,喧闹越来越严重。更多人随叫喊声望去,惊骇的发现一排排身着甲胄,手持长枪,火绳枪的军队出现在了他们身后,一眼望去,黑压压连绵一片,数都数不清!长街上两边的民房也传来了阵阵异响胜,随着一声清脆的响箭响起,民房二楼的窗户纷纷打开,一个个弓弩兵和火枪兵出现。手中已经张弓搭箭的对着街道上的乱军,随时都会射出箭矢和子弹!

    随着后方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陈守备也注意到了这些突然出现的变故。他心里暗道完了这是中了计了!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冒出来的,但是自己要是失败,绝对会被诛九族的!眼看短时间攻不破紫禁城,而重甲兵又对自己威胁巨大,于是他想起王成恩和信王!王成恩曾经说过他们在京师还有两千锦衣卫和数千护院组成的私军!只要先脱离这条大街,弓弩在城中和巷道里威胁大大减少,而重甲步兵移动缓慢,体力消耗很大,只要用兵阻挡片刻自己就有机会逃离此处,若是再狠一点,找一个合适的位置把他们和正在征战的将士连同房屋一把火烧了!反正若是自己失败什么都没有了,反正只要有钱有粮随时可以在拉出一伙大军来。

    陈守备停止了继续攻城,指挥军队朝着刚才王成恩的方向边打边撤。身穿甲胄的锦衣卫步步紧逼,向前推进屠戮着。叛军在付出数千余人的代价后,撤出了正阳大街。等到遇到王成恩时,他也带着两千人在攻城,陈守备一顿暴跳如雷,策马找到了王成恩。

    “王公公,你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成恩苦笑着摇头,“将军,我本来在几个城门都安排了内应,我们到了城门就会开,现在看来已经很明显了。本来我是准备从这里去信王府的,没想到内应应该是出问题了!”

    随后王成恩看向了陈守备,疑惑的问道:“将军就算没有内应接应,凭借数万兵马,应该拿的下正阳城门攻进入紫禁城应该不难吧,为何如此溃败............................”

    说起这个,陈守备更加气愤,“本将军如何知晓,你承诺的内应没见到,不光如此,就连皇上都出现在城门动摇我之军心!后来,更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重甲士,还有数目不小的弓弩兵,我突围到这里还遇到了多次三千营的冲杀!你们告诉本将军的信息都是假的!我的部卒伤亡惨重!等事情平定,你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王成恩听着陈守备的话,越听越诧异,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变故。“将军,现在只能里应外合攻破城门,同我们在内城里面的护卫军合兵一处。你安抚你的士卒,不要发生哗变,我马上安排人传消息给内城的人,让他们配合我们攻城!”

    陈守备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传递消息?把消息绑在箭上射过去?那被其他人取到,岂不是又让他们提前有准备了!”

    “将军,传递消息还是能做到的。”王成恩回答到。

    有些怀疑的看着王成恩,陈守备现在也不敢完全相信王成恩了。明明和自己在军营说的和现在遇到的都不一样!“那请王公公快一点,本将军身后还有重甲士在追杀!这些乌龟壳子很难对付,我不想我的部下倒在无意义的送死上!若是你那边还没有消息,本将军就把这京师连同这些王八一起烧了,再进攻内城!”

    王成恩微微一皱眉,这陈守备越来越放肆无忌惮了!“将军稍等,我去联系城内。”说完,王成恩骑着马带着一群人离开。

    陈守备撇撇嘴,他就不喜欢这些阉奴神神秘秘,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就像那些文人满嘴仁义道德,清高光辉的样子,一样令人感到不适恶心!“来人,就地拆除房屋,构建防御,设置一道火墙。堵住路口,盾兵防守,弓弩兵登上房顶,弓箭阻敌!”

    裴伦带着人上了城墙,柳斌等人从正阳城门一路跟着叛军。裴伦拱手禀报,“启禀大人,内城有动静了,很多府邸里陆陆续续出来数千壮汉,已经快要聚合,信王府里也有动静。暗子传来消息,信王已经从暗道里出了信王府,应该准备联系陆千户,护院组成的护卫军,还有以丁姑娘为首的楚党旧部!请大人决断!”

    几千只知道练武的花架子,欺负欺负老百姓,威慑一下飞贼还可以。没有经过任何训练,贸然的把这些人组织到一起,他们连听谁的话都不知道,互相不认识,这样一盘盘沙在锦衣卫面前能有多大威胁?至于陆文昭,现在信王可是指挥不了他!要想马儿跑,不让马吃草,还要杀马儿,这都让马儿知道了,那只马儿还会带着他跑?边军自己就更加不在意了,总共就那么些人,丁白缨带着徒弟和亲信随着陆文昭一起归附,现在还有多少人?

    “裴伦,你和汪朝义汪千户带司马断,徐丰春,薛红衣3个百户所和两个千户所的锦衣卫去,相信这些人手足够了吧!”柳斌笑着拍了拍裴伦的肩膀,很是随意的说道。

    裴伦有些受宠若惊,连忙低下身说道:“卑职领命,定然不辜负大人所托。”裴伦带着命令欣喜的退下,去找汪朝义共同执行命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