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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 天籁之音

    离天空最近的地方,西藏阿里的云总是很美。

    那些飘浮在蓝天中的白云,低矮到伸手可摘,让人怎么看都看不够。

    并且,在有风的地方,白云的形状变幻无常,也许在我们定睛看时,它们已经发生变化。

    如果说白云是面团,那么风就是面点师。

    “面团”在“面点师”双手的揉捏下,随着“面点师”的任性心意,并不按照我们这些“客户”的定制需求。

    这些“面团”兀自或像花朵,或像骏马,或像宫殿,或像汽车,或像身材姣好的女人,甚至出现罕见的心型。

    随心所欲,大自然的神奇之处总让人目瞪口呆。

    公路视角的变化也能变幻出奇景,眼前的路很宽,转过弯就变成了细线。

    红土达坂虽然高,但是视野未必有后面下坡路上这么开阔,大自然高兴时,并不需要在山顶,在下坡路上就能把远方的景色让人尽收眼底。

    一个大转弯后,风向逆转。逆风杀得我们措手不及,差点人仰自行车翻。

    原本以为可以长驱下坡到多玛乡,如此这般,意味着下坡的好日子要宣告结束了。

    尽管前路还是下坡,但是必须要继续用力脚踏,才能抵抗逆风前进。

    在逆风中继续踩着下坡,心里想的什么?什么也不想,这个时候就是沉默地机械地踩踏,眼光略过沿途所见的一切。

    如果心思放在对抗逆风上,这段路就会变得很无聊,感觉特没劲。

    我在前面给花儿破风,花儿在后面跟着。虽然是逆风,但是苦中有乐,沿途看不完千奇百怪的山和云,远处草地上几匹“幽默”的藏野驴跟着我们比赛。

    苦尽甘来时,心灵才会有更加充实的感觉。

    这一段下坡硬是没让我感觉烦闷,骑出了新境界。

    想象大胡子、胖子、耿哥三个爷们是铁青着脸骑完这段路,百年一遇的90公里下坡,却整出这么一出,心情复杂,把逆风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在离多玛乡仅剩几公里的地方,公路在这里又拐个大弯,风向再次改变,又是顺风了。大自然喜怒无常,一转身就恍若隔世。

    从这个山谷开始,地面的小草不再是前面看到的矮小枯黄的小草,而是长得更高的小草,虽已入秋,这片小草仍带着绿色的面具。

    随着海拔的降低,沿着河套谷地,目之所及,路边出现了更大面积更密集的草滩。靠近多玛乡,看到了路边的山谷平地上,出现了前面路段上难得一见的大草团。

    大草团在整个山谷地带分布着,大草团之间互相分开,都有肉嘟嘟的感觉。这块山谷地面上水分比较多,或者这片区域的降雨比较多,足以维持草团的生命。

    越接近多玛乡,绿色越多。在不远处的连绵荒凉群山和公路的之间的谷地里,出现大片青黄色的湿草地,草地下方有一条浅浅的小河流淌着。

    那一片湿草地上,欢乐无边。

    有不少的黑颈鹤、簑羽鹤、野鸭子、棕头鸥、斑头雁等鸟类或无法归类的动物,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水鸟,在湿地上尽情玩耍,叫声不绝于耳。

    美妙无比的多种鸟叫声,互相搭配,并无杂乱的感觉。没有指挥棒的指挥,完全是天然配合,演奏一曲生命之歌,这是真正的天籁之音。

    公路边的湿地上有好多牦牛在吃草,牦牛群的旁边站着美丽的藏族姑娘卓玛。

    卓玛的身材修长,亭亭玉立,穿着色彩鲜艳的裙袍,带着一顶漂亮的遮阳帽。卓玛手上拿着乌尔朵,甩出一颗小石头,准确击中远处那头不安分的公牦牛。

    与之前已经走过的无人区的死寂单调景色相比,这里让人眼前一亮。

    无论是大片的湿草地,还是草地上的野生动物,或者藏家的美女卓玛,他们都带着生命的体征。

    青青的草地,低头吃草的牛羊,高耸的雪山,低矮的白云,美丽的姑娘卓玛。

    只差了一座金顶寺庙,就与我从叶城零公里出发,路上阳光明媚时,我对阿里草原的想象吻合了。

    “扎西德勒”,我大声喊着这一句通行藏区的万能问候语。

    花儿学我大声喊:“扎西德勒”

    卓玛回过头,笑着回应我们:“扎西德勒”,并向我们挥一挥手。

    这是我们从三十里营房骑了460多公里后,碰到的第一个乡镇,K829海拔4445米的西藏阿里地区日土县多玛乡。

    多玛乡坐落在大山脚下,周围的山依然是寸草不生,风化严重,像是某位有权限的画家故意用褐色颜料画出来的一方天地。

    为的是衬托大山脚下多玛乡中间那条清澈的小河,以及那方茂盛甚至在那里相对四周来说可以说是宽阔的草滩湿地。

    在被寸草不生的荒凉境地折磨多日后,我看到了这样富有生机的场景和画面,让我真正有了到西藏的感觉。

    到了多玛乡,住进大胡子、胖子、耿哥他们已经找好的饭馆。

    吃饭的时候感慨,明天到班公湖,后天可能到狮泉河镇,过去遭受的磨难似乎也淡忘了,只剩下几个美好的片段。

    太阳还没有下山,还挂在西边的山顶上,继续温暖着大地,像即将退休的大爷大妈仍然坚守岗位,散发着余热。

    我们吃过饭,出来溜达,来到多玛乡中间的那条清澈的小河边。

    河水清澈,清甜可口,但冰冷刺骨,河水可能是附近山里流出的泉水,加上雪山融水补给形成的。

    这条不起眼却了不起的小河,却足以滋润多玛这一方的草地,还有草地上的黑颈鹤、簑羽鹤、野鸭子、棕头鸥、斑头雁、人类这些雪域高原的生灵。

    夏天的时候,那一片绿意盎然的草地,那些在草地上张扬生命的动物和人物,想必是很热闹的。

    在我们几个在河边准备躺下草地晒太阳的时候,我看到旁边不远处的草地上,坐着一位神态安详的老人。

    老人,正抓紧享受着太阳下山前最后的余热。

    金黄的夕阳照耀在老人的身上,老人散发着岁月的光辉和智慧的光芒。

    从侧面看到,老人手里不停地摇着转经筒,嘴里念念有词。

    这位老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