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1）
“快过年了，”鹿幽悠喝了一口茶，看了一眼窗外的大雪，又看了一眼安静躺在床上的尘小土，“小土啊，你是真的要冬眠到春天才醒过来吗？过年那么多好吃的你都吃不到了哦。”
床上的尘小土好像真的梦到什么好吃的，咂巴砸巴嘴，仍旧睡得香甜。
“小土啊，不知道为什么上次从姑灌山回来之后锁灵玉上就出现了一条裂纹，玉也是石头，你是石妖应该知道原因吧，起来帮我看看好不好？”鹿幽悠伸出手露出手腕上的手绳，翠绿通透的玉石上果真出现一条明显的裂纹。
不过鹿幽悠的话依旧无人回应。
“鹿姑娘？”魏十推开门就看到她在这里，颇为意外，走到桌边打算点灯，虽然是白天，但外面下着雪，天空阴沉沉的，屋子里和昏暗的傍晚没有差别，“天这么暗你怎么也不点灯？卿公子正到处找你呢。”
“嘘，千万别告诉他我躲在这里。”鹿幽悠连忙阻止魏十点灯，竖起食指放在嘴前做了个让他小声点儿的手势，压低声音悄悄说道。
魏十的手顿了顿，然后点头出门:“那我先出去了。”
魏十这点特别好，哪怕心里有疑惑，但是只要鹿幽悠不想说他就不会一定要问出个究竟。
结果人才跨过门槛就看到卿聿站在那儿，于是稍稍往前挡住卿聿的目光，朝他打招呼。
卿聿颔首，魏十也不急着走了，堵在门口:“我来看看尘小公子有没有掉下床，鹿姑娘不在里面。”
鹿幽悠听了前半句话还挺欣慰魏十这个借口扯得不错，毕竟尘小土就连冬眠都不踏实，掉下床是常有的事，因此他们时不时都会进来看看，可是后半句，这不是此地无银吗！
“哦？那我也去看看。”
看吧看吧！
鹿幽悠立马环顾四周，尘小土的房间布置得十分简洁，一床一桌，连躲的地方都没有，不然，跳窗？
双手才扒上窗框，后衣领已经被扯住，整个人向后倒在卿聿怀里。
鹿幽悠一个哆嗦，干笑着回头:“好，好巧啊。”
卿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把人扶稳了就放开手，顺便塞了个小手炉进她的怀里:“要躲我也别躲在这里。”
因为是石妖，尘小土也没给自己的房里放碳炉，对他而言热了反而不舒服，所以整间屋子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如果不是为了躲卿聿，鹿幽悠的确也不会选择躲到这里。
鹿幽悠拿过手炉取暖，仍旧笑得干巴巴的，低头不敢去看卿聿的眼睛，他说得这么直接，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面前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鹿幽悠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抬眼偷瞄，只见卿聿的眼里多少带着些许无奈，目光对上，她立刻又看向地面。
而面前的人也不再看她，转身往外走:“你若实在不愿去就罢了。”那语气里竟然透出三分落寞。
鹿幽悠听到过后一把拽住他的衣裳，她不喜欢听到卿聿这样的语气，只是心里还在纠结，所以表情依旧别扭:“我也不是不愿去。”
卿聿转头看她，眼中好像藏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只是光线昏暗，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最后，他似是放弃了，轻轻把人揽在怀里:“去不去由你定，只是别这样躲着我可好？”
所谓美色误人，尤其是当卿聿用这样的神情语气对待她时，鹿幽悠简直想骂自己混蛋，心软得只能投降:“对不起，只是，只是我都不认识你的爹娘和哥哥嫂子，和他们一起过年我有点，嗯，害怕。”
三天前。
眼看着快过年了，这几日几乎都没有生意，眼看着家家户户都贴上新对联，挂上大红灯笼，鹿幽悠干脆也关了铺子和魏十他们商量着买些什么东西好过年用，结果问到卿聿的时候，却得到意外的答复。
“不用准备什么，过年我们得回家去。”卿聿和碎墨此时正在喂马，听完后卿聿答得理所当然。
鹿幽悠一愣，论起来鹿鸣斋里真的的人也就她和卿聿两个，而其中大部分在这世上都是无亲无故的，和大家呆在一起久了，早就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亲人，都忽略了卿聿还有真正的亲人在世，过年原本就是阖家团圆的时候，卿聿一年到头都在外面，要回家也很正常。
点点头，这下子五个人一下子变成三个，尘小土又还昏睡着，看来得告诉魏十少买些东西，别到时候都浪费了。
结果又听卿聿说道:“我们打算五日后出发，过了上元节再回来。”
鹿幽悠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这一分开起码是一个月，再加上来回的路程，岂不是一个月都见不到他?
心里有些舍不得，自打沧州相遇后，他们几乎日日都能见面，突然分开这么久，难免不舍。不过总不能因为这样就阻止卿聿回家过年吧？笑着点头:“嗯，知道了。”
卿聿放下粮草走到鹿幽悠面前，上下打量着她。
“你看什么？”鹿幽悠疑惑地摸摸嘴巴，她吃完红薯可是擦了嘴巴的，难道没擦干净？
卿聿皱眉:“白兄说这时候你定会舍不得，我怎么没看出来？”
好吧，白烨最近没事就爱打趣他们，鹿幽悠见怪不怪，可是卿聿这么问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得她打算做个懂事的女朋友好么？
自从在姑灌山他似乎想要亲她却被碎墨打断之后，鹿幽悠还以为要不了多久就能亲上，毕竟有一个这么好看的男友，她实际的年龄也有二十了，馋他身子是再正常不过，接个吻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吗？哪知道这都快过年了，什么都没发生。
虽然卿聿对她似乎比之前温柔许多，但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以前怎么相处现在也还怎么相处，要说卿聿究竟对她的喜欢有多少，不知道，不过至少是没有到想要与她有更多接触。
古人比较含蓄这点她是懂的，可她不是啊！她甚至想过干脆直接把人推倒，可是一来现在基本上是卿聿在哪儿碎墨在哪儿，没那个机会，二来，她怂。
想来想去鹿幽悠觉得这事儿怎么都该由卿聿主动，可他偏偏没事儿人一样，这一度让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表现出的女友力还不够，导致到现在卿聿都还没那个想法。
所以在她思考了很久以后，记起在凶犁宫时，卿聿好像是喜欢乖巧听话的?那当然有多乖巧就表现得多乖巧了，这个时候，不正是体现自己乖巧不黏人的机会吗?
建立好的人设不能丢！于是故作依依不舍状说:“当然舍不得啊，不过过年嘛，要和家人在一起的，我懂的。”
“不如，一起去吧？”
“啥？”
“原本也打算今日与你商量，前些日兄长修书来说我娘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回家。如何？”
“你还有个哥哥啊，呵呵，”他娘想见她，这算不算是见家长？鹿幽悠一下子紧张起来，僵硬地转过身，“我去看看红薯烤好没。”
一溜烟儿跑了。
然后就是三天的避而不见。
她根本没做好心理准备要去见卿聿的家人，可是看到卿聿现在这个样子又舍不得了。
“鹿姑娘，卿公子，白公子来了。”魏十把白烨领过来，正好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年关将近，白烨大部分的时间都留在沧州，他在家里呆不住，就时常往鹿鸣斋跑。
昨日偶然听他提到白家在城外有个围场，打算今天去狩猎，鹿幽悠从没见过打猎，好奇就提出想要跟去看看，所以白烨特意过来接她。
鹿幽悠一听如蒙大赦:“不能让白大哥等久了，我先去了！”再留在这里，她知道自己一定会答应卿聿的，于是立马跑出去上了白烨的马车。
幸好今天有户人家托卿聿祈福，他没法跟着去。
“走吧走吧！”鹿幽悠催促。
白烨看她这火急火燎的模样，又发现卿聿没有跟出来就明白了，吩咐小厮赶着马车往城外走。
“还避着呐?”
这下鹿幽悠也没什么兴致，点点头。
“他竟也有今日，”白烨爽朗大笑，难怪这两日下棋就没见他赢过，笑够了，才问，“为何不想去?他肯带你回去不是件好事儿吗？”
鹿幽悠当然知道卿聿肯主动提出带她去见父母，起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证明了卿聿对她的认真，就算放在现代，见家长也是件郑重的事儿，更不用说在这里。
可是就像鹿幽悠自己说的，她害怕。她怕到时候卿聿的爹娘兄长不喜欢她，她没有亲人，也从没有人教过她应该怎么和亲人相处。更怕好不容易追到卿聿，却因为这件事突然起了什么变故。
白烨见她不答，也大概能猜到鹿幽悠究竟在纠结什么，自然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于是语气轻松地劝道：“你大可放心，卿家人都好相处，何况你是卿兄带回去的，有什么事自有他挡着。”
鹿幽悠却还是犹豫。
“早晚要见的，你总不打算把这机会让给别的人吧？”
鹿幽悠猛地抬起头:“那当然！”
“好，拿出这气势就成了。”
鹿幽悠的想法也有些转圜，仔细想想自己这种回避的态度的确挺伤人的，尤其是卿聿这样的人，要不然去就去吧，反正见家长而已，白烨说的对，如果要和卿聿在一起，早晚都得见的。
白烨见她似乎被说动了，决定再添一把火:“其实啊，听说卿兄他爹娘已经寻了一门亲事，这次回去或许就是给他相看的。说是如果合适，顺便就趁着他在家把亲事也一并办了。”
相亲?！
“别急别急，”白烨一把拉住想要钻出马车的鹿幽悠，吩咐外面的小厮，“邱冬，回鹿鸣斋。”
鹿幽悠走后卿聿在原地站了良久，直到感觉到冷意才回过神来，缓缓走出尘小土的房间，关门转身，就见鹿幽悠匆匆地冲进院子里，连披着的斗篷松了落到地上都没有理会。
微微蹙眉，正要开口时鹿幽悠已经跑到他的面前紧紧地拽住他的的袖子，微微喘着气，面带急色。
“白大哥说你回家后要去相亲，是不是真的?”
卿聿一阵愕然，相亲?
说话间后面的白烨也跟上来了，连忙使了个眼色:“对啊，你不是说过他们之前就寻了一个女子打算给你认识吗？”
卿聿会意，低头把鹿幽悠扯着他衣裳的手拉开攒在掌心，微微的凉，也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寒冷，轻轻的颤抖着。
“先进屋再说吧。”
鹿幽悠却不肯:“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要去相亲?”
只见卿聿也露出一脸苦恼的样子，不用他说答案已经十分明显了。卿聿的年纪早已到了适婚之龄，这里是哪里?这里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过天的世界，如今已经有父母之命，岂不是八九不离十?那他娘要他带自己回去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想着当面要她别再缠着卿聿?又或者是要她知难而退?
越想心越凉。
鹿幽悠慢慢把手抽了回来，一张小脸变的惨白。
卿聿猜到白烨是故意拿这话激鹿幽悠，所以也没有即刻否认，却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知道这玩笑开得有些过火了，想要把人拉住解释:“幽悠……”
“你会和她……成亲?”
别看鹿幽悠之前喜欢卿聿了说追就追，那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让她知道，自己喜欢的想要的，不去争取就不可能得到，但同时她也比谁都没有安全感，因为对她而言，得到或许很困难，但失去可太容易了。
哪知一个字都还没说鹿幽悠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卿聿有些好笑地说道:“怎么这样就哭了。是……”
“你要去成亲就去吧！我不拦你！”鹿幽悠躲开他的手，赌气似的狠狠抹了一把眼睛。
卿聿听她这话心里忽然有些堵，之前放下豪言壮语说要追他的是她，说不追就不追的也是她，看上去气势汹汹的，其实比谁都害怕受到伤害，根本上就是纸老虎一个，遇到问题就怂了，上次九尾狐的事如此，没想到今天还是如此。
眉皱得更紧。
床上的尘小土好像真的梦到什么好吃的，咂巴砸巴嘴，仍旧睡得香甜。
“小土啊，不知道为什么上次从姑灌山回来之后锁灵玉上就出现了一条裂纹，玉也是石头，你是石妖应该知道原因吧，起来帮我看看好不好？”鹿幽悠伸出手露出手腕上的手绳，翠绿通透的玉石上果真出现一条明显的裂纹。
不过鹿幽悠的话依旧无人回应。
“鹿姑娘？”魏十推开门就看到她在这里，颇为意外，走到桌边打算点灯，虽然是白天，但外面下着雪，天空阴沉沉的，屋子里和昏暗的傍晚没有差别，“天这么暗你怎么也不点灯？卿公子正到处找你呢。”
“嘘，千万别告诉他我躲在这里。”鹿幽悠连忙阻止魏十点灯，竖起食指放在嘴前做了个让他小声点儿的手势，压低声音悄悄说道。
魏十的手顿了顿，然后点头出门:“那我先出去了。”
魏十这点特别好，哪怕心里有疑惑，但是只要鹿幽悠不想说他就不会一定要问出个究竟。
结果人才跨过门槛就看到卿聿站在那儿，于是稍稍往前挡住卿聿的目光，朝他打招呼。
卿聿颔首，魏十也不急着走了，堵在门口:“我来看看尘小公子有没有掉下床，鹿姑娘不在里面。”
鹿幽悠听了前半句话还挺欣慰魏十这个借口扯得不错，毕竟尘小土就连冬眠都不踏实，掉下床是常有的事，因此他们时不时都会进来看看，可是后半句，这不是此地无银吗！
“哦？那我也去看看。”
看吧看吧！
鹿幽悠立马环顾四周，尘小土的房间布置得十分简洁，一床一桌，连躲的地方都没有，不然，跳窗？
双手才扒上窗框，后衣领已经被扯住，整个人向后倒在卿聿怀里。
鹿幽悠一个哆嗦，干笑着回头:“好，好巧啊。”
卿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把人扶稳了就放开手，顺便塞了个小手炉进她的怀里:“要躲我也别躲在这里。”
因为是石妖，尘小土也没给自己的房里放碳炉，对他而言热了反而不舒服，所以整间屋子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如果不是为了躲卿聿，鹿幽悠的确也不会选择躲到这里。
鹿幽悠拿过手炉取暖，仍旧笑得干巴巴的，低头不敢去看卿聿的眼睛，他说得这么直接，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面前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鹿幽悠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抬眼偷瞄，只见卿聿的眼里多少带着些许无奈，目光对上，她立刻又看向地面。
而面前的人也不再看她，转身往外走:“你若实在不愿去就罢了。”那语气里竟然透出三分落寞。
鹿幽悠听到过后一把拽住他的衣裳，她不喜欢听到卿聿这样的语气，只是心里还在纠结，所以表情依旧别扭:“我也不是不愿去。”
卿聿转头看她，眼中好像藏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只是光线昏暗，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最后，他似是放弃了，轻轻把人揽在怀里:“去不去由你定，只是别这样躲着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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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前。
眼看着快过年了，这几日几乎都没有生意，眼看着家家户户都贴上新对联，挂上大红灯笼，鹿幽悠干脆也关了铺子和魏十他们商量着买些什么东西好过年用，结果问到卿聿的时候，却得到意外的答复。
“不用准备什么，过年我们得回家去。”卿聿和碎墨此时正在喂马，听完后卿聿答得理所当然。
鹿幽悠一愣，论起来鹿鸣斋里真的的人也就她和卿聿两个，而其中大部分在这世上都是无亲无故的，和大家呆在一起久了，早就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亲人，都忽略了卿聿还有真正的亲人在世，过年原本就是阖家团圆的时候，卿聿一年到头都在外面，要回家也很正常。
点点头，这下子五个人一下子变成三个，尘小土又还昏睡着，看来得告诉魏十少买些东西，别到时候都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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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幽悠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这一分开起码是一个月，再加上来回的路程，岂不是一个月都见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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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聿放下粮草走到鹿幽悠面前，上下打量着她。
“你看什么？”鹿幽悠疑惑地摸摸嘴巴，她吃完红薯可是擦了嘴巴的，难道没擦干净？
卿聿皱眉:“白兄说这时候你定会舍不得，我怎么没看出来？”
好吧，白烨最近没事就爱打趣他们，鹿幽悠见怪不怪，可是卿聿这么问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得她打算做个懂事的女朋友好么？
自从在姑灌山他似乎想要亲她却被碎墨打断之后，鹿幽悠还以为要不了多久就能亲上，毕竟有一个这么好看的男友，她实际的年龄也有二十了，馋他身子是再正常不过，接个吻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吗？哪知道这都快过年了，什么都没发生。
虽然卿聿对她似乎比之前温柔许多，但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以前怎么相处现在也还怎么相处，要说卿聿究竟对她的喜欢有多少，不知道，不过至少是没有到想要与她有更多接触。
古人比较含蓄这点她是懂的，可她不是啊！她甚至想过干脆直接把人推倒，可是一来现在基本上是卿聿在哪儿碎墨在哪儿，没那个机会，二来，她怂。
想来想去鹿幽悠觉得这事儿怎么都该由卿聿主动，可他偏偏没事儿人一样，这一度让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表现出的女友力还不够，导致到现在卿聿都还没那个想法。
所以在她思考了很久以后，记起在凶犁宫时，卿聿好像是喜欢乖巧听话的?那当然有多乖巧就表现得多乖巧了，这个时候，不正是体现自己乖巧不黏人的机会吗?
建立好的人设不能丢！于是故作依依不舍状说:“当然舍不得啊，不过过年嘛，要和家人在一起的，我懂的。”
“不如，一起去吧？”
“啥？”
“原本也打算今日与你商量，前些日兄长修书来说我娘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回家。如何？”
“你还有个哥哥啊，呵呵，”他娘想见她，这算不算是见家长？鹿幽悠一下子紧张起来，僵硬地转过身，“我去看看红薯烤好没。”
一溜烟儿跑了。
然后就是三天的避而不见。
她根本没做好心理准备要去见卿聿的家人，可是看到卿聿现在这个样子又舍不得了。
“鹿姑娘，卿公子，白公子来了。”魏十把白烨领过来，正好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年关将近，白烨大部分的时间都留在沧州，他在家里呆不住，就时常往鹿鸣斋跑。
昨日偶然听他提到白家在城外有个围场，打算今天去狩猎，鹿幽悠从没见过打猎，好奇就提出想要跟去看看，所以白烨特意过来接她。
鹿幽悠一听如蒙大赦:“不能让白大哥等久了，我先去了！”再留在这里，她知道自己一定会答应卿聿的，于是立马跑出去上了白烨的马车。
幸好今天有户人家托卿聿祈福，他没法跟着去。
“走吧走吧！”鹿幽悠催促。
白烨看她这火急火燎的模样，又发现卿聿没有跟出来就明白了，吩咐小厮赶着马车往城外走。
“还避着呐?”
这下鹿幽悠也没什么兴致，点点头。
“他竟也有今日，”白烨爽朗大笑，难怪这两日下棋就没见他赢过，笑够了，才问，“为何不想去?他肯带你回去不是件好事儿吗？”
鹿幽悠当然知道卿聿肯主动提出带她去见父母，起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证明了卿聿对她的认真，就算放在现代，见家长也是件郑重的事儿，更不用说在这里。
可是就像鹿幽悠自己说的，她害怕。她怕到时候卿聿的爹娘兄长不喜欢她，她没有亲人，也从没有人教过她应该怎么和亲人相处。更怕好不容易追到卿聿，却因为这件事突然起了什么变故。
白烨见她不答，也大概能猜到鹿幽悠究竟在纠结什么，自然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于是语气轻松地劝道：“你大可放心，卿家人都好相处，何况你是卿兄带回去的，有什么事自有他挡着。”
鹿幽悠却还是犹豫。
“早晚要见的，你总不打算把这机会让给别的人吧？”
鹿幽悠猛地抬起头:“那当然！”
“好，拿出这气势就成了。”
鹿幽悠的想法也有些转圜，仔细想想自己这种回避的态度的确挺伤人的，尤其是卿聿这样的人，要不然去就去吧，反正见家长而已，白烨说的对，如果要和卿聿在一起，早晚都得见的。
白烨见她似乎被说动了，决定再添一把火:“其实啊，听说卿兄他爹娘已经寻了一门亲事，这次回去或许就是给他相看的。说是如果合适，顺便就趁着他在家把亲事也一并办了。”
相亲?！
“别急别急，”白烨一把拉住想要钻出马车的鹿幽悠，吩咐外面的小厮，“邱冬，回鹿鸣斋。”
鹿幽悠走后卿聿在原地站了良久，直到感觉到冷意才回过神来，缓缓走出尘小土的房间，关门转身，就见鹿幽悠匆匆地冲进院子里，连披着的斗篷松了落到地上都没有理会。
微微蹙眉，正要开口时鹿幽悠已经跑到他的面前紧紧地拽住他的的袖子，微微喘着气，面带急色。
“白大哥说你回家后要去相亲，是不是真的?”
卿聿一阵愕然，相亲?
说话间后面的白烨也跟上来了，连忙使了个眼色:“对啊，你不是说过他们之前就寻了一个女子打算给你认识吗？”
卿聿会意，低头把鹿幽悠扯着他衣裳的手拉开攒在掌心，微微的凉，也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寒冷，轻轻的颤抖着。
“先进屋再说吧。”
鹿幽悠却不肯:“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要去相亲?”
只见卿聿也露出一脸苦恼的样子，不用他说答案已经十分明显了。卿聿的年纪早已到了适婚之龄，这里是哪里?这里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过天的世界，如今已经有父母之命，岂不是八九不离十?那他娘要他带自己回去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想着当面要她别再缠着卿聿?又或者是要她知难而退?
越想心越凉。
鹿幽悠慢慢把手抽了回来，一张小脸变的惨白。
卿聿猜到白烨是故意拿这话激鹿幽悠，所以也没有即刻否认，却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知道这玩笑开得有些过火了，想要把人拉住解释:“幽悠……”
“你会和她……成亲?”
别看鹿幽悠之前喜欢卿聿了说追就追，那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让她知道，自己喜欢的想要的，不去争取就不可能得到，但同时她也比谁都没有安全感，因为对她而言，得到或许很困难，但失去可太容易了。
哪知一个字都还没说鹿幽悠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卿聿有些好笑地说道:“怎么这样就哭了。是……”
“你要去成亲就去吧！我不拦你！”鹿幽悠躲开他的手，赌气似的狠狠抹了一把眼睛。
卿聿听她这话心里忽然有些堵，之前放下豪言壮语说要追他的是她，说不追就不追的也是她，看上去气势汹汹的，其实比谁都害怕受到伤害，根本上就是纸老虎一个，遇到问题就怂了，上次九尾狐的事如此，没想到今天还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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