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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拿假做真逼问山经

    且说次日,东方未亮,各派人马已齐聚在云来客栈楼外,在陆庆和的带领下,一道奔往梅岭山。

    此时云风也尾随在人群之中。人马过了赖河桥,沿着河岸一路向西,卷着泥雪狂奔着。

    当时江心正独自带着江岸在河中打渔,见这么一群人骑马奔来,便停下手头上的活,心想着说道:“也不在家准备着过年,跑这荒山野岭来做什么?——那不是与黑衣人一起进云来客栈的那人嘛。”

    眼见着人马从眼前掠过,江心忙将收了一半的鱼网系好丢水里,穿过船屋,一把接过江岸手中的船杆,道:“站到前面去。”说着撑着船飞也似的往梅岭山脚去。

    江岸不解问:“怎么了?”江心道:“估计他们要上山,去看看他们要干嘛。”江岸道:“赶不上了。”江心道:“别多嘴,没功夫理你。”

    不一会,眼见着一干人已弃马过了榕树桥。江心快速将船舶靠在山脚,忙抄近路,攀爬上山。

    半道,各派的人踩中了大海、章墨设的示警机关,那铜铃便在前厅里响个不住。

    大海、章墨忙跑出来往山下一看,可唬了一跳,只见一群人正往上攀。两人慌忙回报,章墨往后厅去告诉温锐等,大海跑去游廊那边知会梅落天与陈是。

    梅陈二人正商量事体,见大海慌忙跑来报说:“山下来了一群人,有和尚道士,像是江湖门派的人,很快就到。”

    梅陈倒是没有多惊讶,只问:“上月那两人也在?”

    大海道:“特意瞄了一眼,倒没有看见身影。”两人听了,起身回后厅这边,先安抚家人,再往前面去。

    惊雪却要相随。梅落天便道:“你虽内功深厚,但风鸣枪法才学几日,遇上高手,没有章法,不是每次都能出奇制胜的。且他们人多势众,还不是到了非要动手的时候。来的应该都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也还不清楚来意,兴许被歹人挑拨了,生了误会。爹去见见,讲清楚,不会有事的。暂时不要显露你的修为,否则反添麻烦,爹爹自有道理。”说着,方与陈是过了穿堂,出了前厅,到前院里来。

    不一会,陆庆和带着众人登上了前院,仰头便见有两人正在石台上面等着。也未瞧清真容,个个便已欢喜不已。

    梅落天、陈是迎下石阶,笑道:“诸位驾临寒舍,有失远迎,不知有何见教?”

    众人听如此一说,顿时转喜为惑。

    玄真一眼便认出了梅落天与陈是,先上前一步,抱拳行礼笑道:“林胤贤弟,别来无恙啊。当年须弥山一别,匆匆已过三十几载。后来听说你离开须弥不知所踪,叫我好生惋惜。真真岁月不饶人啊,你我也都须发花白了。”

    梅落天仔细一辨,也笑道:“原来是玄真道兄。光阴荏苒,道兄愈发道骨仙风,颇有当年拂道满仙师的神姿了,叫我好认啊。”

    玄真笑道:“林贤弟过奖了,岂敢与师祖比论,羞煞贫道。”

    三勿罗汉也上前行礼道:“阿弥陀佛,林施主有礼了。”

    梅落天也已认出,笑道:“原来是罗汉,罗汉有礼,真叫林某惶恐,林某归隐多年,早已不见天日,今日还得幸再见故人,好生感慨。”边说着,心底边想:“来得是他们,倒好了。”

    岂料陆庆和冷笑一声,道:“我看林前辈哪有半分惶恐?道长与罗汉都向你行了礼,你却这般直挺挺的只动嘴皮,未免太不知礼数了些。”此言一出,众人便附和起来。

    梅落天见此人与别个有些不同,如杨林里生长了一棵松树一般,便笑问:“阁下是哪门哪派的?”

    陆庆和抱拳道:“南凌岛陆庆和。”

    梅落天听了,心想:“几十年天下,江湖自然出了许多新门派的,不知也不奇。”想着,便向陆庆和点点头。

    又扫了一眼人群,笑道:“诸位都是武林后生,林某看了半天也没有旧识,请莫怪。道兄,罗汉,不是林胤不知礼,实在⋯⋯”

    陈是接过话道:“莫不是看不出我大哥不便不成?”

    玄真、罗汉早看出梅落天披风之下的端倪,只是不好相问,如今只道:“林贤弟这手?”

    梅落天道:“无妨,恕林胤不周。”

    玄真忙道:“哪的话。”罗汉道:“阿弥陀佛!”

    陆庆和见状,忙也赔起不是:“原来是林前辈有伤在身,是陆某眼拙,唐突了,请见谅。”

    梅落天笑道:“所谓不知者不怪。道兄与诸位今日突然寻到林胤这来,不知所为何事?快屋里请,咱们坐下说。”

    玄真听了这话,方露出疑惑的神情,回头看了看众人,又凝重地看着梅落天。梅落天见他如此神情更加不解何意。

    只听曾顺说道:“林前辈,你这把人当猴耍可就不大高明了。请了我们来,又问我们来干嘛,不地道。大伙辛辛苦苦地从天南地北赶来,你不能突然揣起明白,装出糊涂来啊。”

    季炎接着就道:“晚辈神兵阁少阁主季炎,我们可是收到你的信帖才到此的,如今怎么反问我们?”

    说的梅落天、陈是一脸疑惑,都问:“什么信帖?”

    玄真道:“我们确实是收到林贤弟的手帖。”梅落天问:“可否一看?”

    陆庆和笑道:“既如此说,看不看就无所谓了。”众人一听,知其话意,都怨道:“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玄真面露难色,仍命樊新取出信帖与昨天的信件一并递上。陈是接过打开,两人并头一看。又将帖还给樊新,说道:“这帖不是我大哥下的。”

    众人一阵冷笑喧哗:“可不是这话嘛。”

    玄真道:“可是林贤弟的笔迹我是认得的。”陈是道:“正因为是我大哥笔迹,才不是。你们也看出来了,我大哥右手已断,如何写字?”

    陆庆和忙笑道:“也未必是林前辈亲手写的呢,若模仿笔迹倒也说得通。且,话又说回来,这信帖也可以是在林前辈断臂之前书写好的。”众人一听,噪杂着:“正是此理。”

    陈是冷笑道:“真也荒谬。你们既知我大哥断了手臂,该先疑问怎么断的?凶手是谁?理因疑到这信帖与凶手有关,这才是人之常情。可你们没有一人相问的,却是按着这帖子说事,实在不合乎情理。倒叫我怀疑你们与上月冬至来寻事的那两个年轻人是一伙的了。他们一个使剑,一个用箫,箫里藏有暗器,诸位认识?”

    玄真笑道:“陈兄,言重了,自然不能够与歹人是一伙的。”

    陈是道:“依我之见,你们该去寻那两个歹徒,当日他们一人穿黑衣,一人穿绿衣,也都受了伤,以诸位的实力,怕找起来也不难。”

    曾顺道:“江湖之大,找个人也并非易事,若他们找个地方躲起来,终久不见天日,他们不自己跑出来,谁也找不到的。”又问:“可知他们姓甚名谁?是何门何派?”

    陈是知他含沙射影,只无奈道:“贼子岂敢留下姓名门派。”

    曾顺摊手笑道:“这可难了不是?”陆庆和笑道:“我们也不好听你一面之词,这没有凭据如何找起?”

    陈是冷“哼”一声道:“你这话意思倒是我胡诌的了?”

    陆庆和笑道:“不敢,在下只是就事论事,别无他意,我想这也是大伙的意思。”众人听完,都忙称是。

    梅落天道:“诸位,这信断不是从我这发出。诸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咱们且坐下吃杯茶,商量出个对策来,不能叫歹人挑拨出事端来方妥当。”

    当中一人名吴长流的,抱怨起来:“我们倒变成来给你做事抓奸的了?”

    又一人名白岐山者,冷笑道:“我倒觉得前辈有反悔之意。白纸黑字的,说不认就不认了。不过,倒也不稀奇,毕竟这经书非同凡响,反悔也是情理。你只须说是你没想好要与我们一道参悟,我们便下山去,也没什么可说的。”

    众人一听,吵杂不止。

    玄真忙示意众人安静,说道:“我相信林贤弟为人,断然说一是一,不如咱们先去查一查清楚,再做公道。”

    吴长流道:“道长就不要乱做好人了,此时哪儿查去?”

    白岐山说道:“吴掌门言之有理。信之真假倒是其次,终有大白之时,那经书倒是首要的。既然来了,不如就叫他拿出来大家一阅再下山去也无妨啊。”

    众人道:“是这理,信的事,咱们定是要查清的。如今老远来了,山高路远,还请林前辈取出经书叫我们开开眼界吧,也就不虚此行了。”

    梅落天叹道:“我师门之事已过几十载,怎么就点不清醒世人?我并无经书,须弥山也没有。你们为此而来,只能空欢喜一场,白跑一趟。”

    那白岐山不依不饶道:“谁人不知须弥山寻你多年,不为你带离的经书,却是为什么?”众人听了,硬要他交出山经一阅。

    半晌,玄真也道:“林贤弟,若果真存有经书,不如就叫大家看一看,再叫他们下山去吧,有贫道在,断无人敢造次。”

    后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