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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借棋缘说奇门阵法

    老者因说道:“其实下棋倒不是老夫擅长的,不过是想以棋会友罢了。老夫最感兴趣的是研习奇门遁甲阵法,可惜到今时今日都没有大的突破。不知二位小友可知伏羲八卦、周易、奇门等学问?”

    两人回道:“只知些皮毛,基本不通。”

    老者道:“二位小友聪明灵慧,定是过谦之言,不知可否与二位探讨探讨?”

    惊雪笑道:“我们当真是没有深入修习过,如何与老伯一道探讨?只怕若人笑话。”青竹也称是。

    老者虽听如此说,仍料不过是她二人谦逊之言,因此便道:“倒也无妨,劳小友取一副棋上来,我给二位比划比划。”边说着边把酒菜挪到边上。青竹只好转身捧上一副棋,将棋盘置于桌上。

    老者把棋海挪开,只取黑子在棋盘上快速摆出一图来,说:“这便是先天八卦图,后人在此基础上演化出许多精妙的阵法来。其中奇门遁甲术更是包罗万象,威力无穷,知之者甚少,精通者更是凤毛麟角。我苦苦钻研多年不得其奥。想必二位小友是知道八卦以及八卦加八卦便是周易六十四卦,一直加下去是无穷极的卦象的吧。就不多说这些。且看。”

    也未等惊雪、青竹回答,老者已开始另摆起图形来。

    见他只取伏羲卦的乾、坤、坎三卦,摆出一个里外皆是三边形的图象,然后接着边指边说:“这是一个极简单的阵法,这每一爻连在一起围成一个三角圈。最中间姑且称为中宫或阵眼,这卦象的阴爻断口处是入口,从外面进入中宫,这阵可有几个入口?”

    惊雪,青竹看了看,并不难看出,于是笑道:“自然是两个。”

    老者接着道:“没错没错!”

    青竹笑补了一句:“倒像迷宫。”

    老者道:“阵法与迷宫倒也相通,视作迷宫也不为过。只是迷宫是死的,阵法是活的,若这每一圈的爻都转动起来,小友且想一想,又有几个入口?”

    青竹听了笑道:“老人家你这不是唬人么,外围的墙只有两个门,怎么转也就两个入口啊,动与不动倒不相干。”

    老者听了,欢喜笑道:“说成围墙也贴切。小友明眼,别说,我问过不少人,他们皆就被唬住了,半天才想明白。依小友意思,可知这阵法启动时,要想进入中宫什么最重要?”

    青竹道:“想必是时机最为重要吧,或者说它运行的规律。若时机对了,应该极容易便通过三道围墙进入到中宫。若不对,就有些麻烦,可能会被困死在里面,可能想出也未必出得来。”

    老者有些激动起来,自饮了一杯,肯定的说:“正是正是。”又接着说:“若是以八卦、六十四卦布阵,那更加变化莫测,时机更难找。这还是简单的,布阵之人还会布上些障眼法,比如这样。”

    说着,取了白子将各阴爻缺口填上,接着又道:“这还是容易区分的。这样要破入口就有了难度。”

    青竹倒觉得有些百无聊赖起来,见他有兴致,又是老人家,也只点头道:“确实不易。”试图拿话岔开,问:“老伯怎么会喜欢研究这些?年轻时莫不是位将军?”

    老者笑道:“年纪大了,闲来无事,瞎琢磨而已。我这有一阵形,摆出来二位小友看看,看能不能瞧出端倪来。”

    仍旧未等二人答语,老者又已摆布上,一面又笑道:“你们且先吃两杯,略等上一等,不用管我。这阵法要些时间。”惊雪坐着空看。青竹倒自斟自饮起来,边吃边看。

    好一会,棋盘已摆了满满当当的,老者笑道:“好了,二位小友且看。”

    青竹放下酒杯,笑道:“这倒不易,还是静态的,要是动起来,变幻莫测,可不得眼花心迷?”

    老者道:“正是如此,可有看出门道来?”

    青竹笑向惊雪道:“雪儿可看出来了?”

    惊雪摇摇头道:“我早就迷了眼了,连阵眼在哪都找不到。你呢?可能破阵?”

    青竹笑道:“我连真正入口都找不到,有些难,不过,要破阵也不是不可能。”

    老者一听,登时眼冒星光,几乎震惊起来,道:“当真?小友请!”

    青竹本有玩笑之意,便笑道:“那得罪了。”说着,伸手取来棋海,双手将棋盘的棋子捧起全丢棋海里,三两下便把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笑道:“喏!好了。”

    老者脸色顿变,满眼不解。盯着青竹问:“何意?”

    惊雪忙道:“你又胡闹什么,什么意思,说出个所以然来。”

    青竹道:“破阵啊。破得不够干净吗?”

    惊雪笑向老者道:“老人家莫怪,按理,棋盘上既已无了阵法,自然也算破了阵了。”

    老者道:“这如何算破阵?不知阵眼,不知生死门,不算出各中变化,就说破阵,怎能如此?”

    青竹道:“老人家莫急,你想,算来算去是为了破阵,可是既然能破得这般干干净净,为什么还要算?就好比一兵一卒与千军万马对战,难道指挥千军万马之人还要想着怎么才能战胜对方的这一兵一卒?走过去便可以了呀。我即能将棋子收得干干净净,收了也就是了,何须筹算?再说,我也没有学过这些,自然只能这样了。”

    老者听罢,幡然大悟,历色俱消,愣愣想道:“虽说无理取闹,却又近道。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什么变幻,什么阵法都不过如鸡蛋一般。她虽取巧,但可见心中之丘壑乾坤。枉我一生修为,竟不能到此洞明之境,比不过的竟还是个黄毛丫头。可是⋯⋯”

    老者自顾自思忖着,早神思远游。惊喜、青竹见他面无人色,眼失神明,忙将其唤醒。

    青竹致歉道:“老人家莫怪,我就是闹着玩的。”

    老者道:“没事,小友倒让我感悟颇多。只是,还有一事不解,想再讨教一二。”

    青竹忙摆手道:“不敢不敢,咱们还是吃酒吧。”

    老者却已问出:“若不是以棋子布阵,而是以山川河泽、高树密林、风雨云雾、能人异士为子布阵,如何解?”

    青竹听了,笑道:“哪有这样的阵法?神仙布的阵不成?”

    老者倾了下身,道:“若有呢?”

    青竹道:“无解。你想啊,这是以天地为阵,非筹算所能破的。又无绝对压制它的力量。所以不能破。”

    老者仍不死心,问道:“没有别的办法?”

    青竹道:“依我之意,何必要解?说白了,咱们不都在天地阵中么?活的不是好好的吗。顺其自然,吃酒下棋,逍遥自在多好。除非⋯⋯”

    老者激动问道:“除非什么?”

    青竹道:“除非布阵的神仙不得不把阵关掉,到时,只怕咱们都不能好好活着了呢。”

    老者一听,却只呢喃起来:“不得不关?不得不关!⋯⋯”惊雪见他脸上似起偏执痴意,忙唤他道:“老人家!我们也都不懂这些,咱们且吃几盅酒,你老人家见多识广,再与我们讲些江湖趣事下酒可好?”

    老者回过神来,方知自己有些失态,然心中已豁然,忙端坐微笑道:“好好好,失礼了。”又忙命小二重新温酒上来,几人吃酒说些趣事。

    不多时,那阿童便领着书生姜松就来了。姐妹二人也就向老者告辞。

    老者笑道:“那老夫也不多叨扰。今日多谢二位小友赏脸,老夫受益匪浅。不客气的说,老夫活到现在,天南地北走遍,不曾见着二位这样的,害得老夫都想收二位为徒了,怎奈我是手下败将,不敢唐突。”

    说着从兜里取出两枚玉棋子,道:“这是老夫闲时自己打磨的‘乾坤’两枚棋子,二位小友一人一枚,权当留着做个念想吧。他日若有缘重逢,以此棋子为凭,老夫可替二位小友完成一个愿望。”

    姐妹接过一瞧,见一枚红的上面镌着‘乾’字,一枚绿的镌着‘坤’字。

    书生瞧了一眼倒先开口道:“倒是好玉,不寻常。”

    惊雪、青竹一听倒不敢授了,无奈老者盛意难却,只好收下。

    惊雪几人作辞出门来。书生方笑道:“刚才碰见有人卖这个小陶人,不知咋的就想到了你。瞧见这发簪时便想到了雪儿姑娘,所以顺手就买了,送你们玩,你们可别嫌弃呀。”边说着便将礼物给她二人。

    青竹接过陶人端详起来,道:“我跟这小陶人很像么,为啥见它就想到了我?”

    惊雪道:“有礼物你就收着,怎么还问起来?要不我与你换。”

    青竹笑道:“我喜欢小陶人,小书生,谢了!”说完收起。

    惊雪也道了谢,将玉簪也正要收起,突地被一小男孩跑过来撞了下手肘,将玉簪撞掉在地,摔成两半。惊雪忙将断簪拾起,自责不已。

    书生忙笑道:“不妨,我重新给你买一个,这断了的给我。”

    惊雪忙道:“不用,礼物哪有退回去叫人重新买的道理?”

    青竹笑道:“左不过是你的心意,心意在便好。保不齐我这小陶人哪天就被我不小心摔坏了呢,难道也要你重买不成。那不成小孩胡闹了么。”

    书生笑道:“有什么不可的?既这么说,那便听你们的吧。”

    惊雪再谢过,方收好断簪,三人同行去落脚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