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使者的选择

    本若道：“这时候就先不需要去选择了。”

    无拘道：“那需要什么？”

    本若道：“和谐。”

    一件完整的衣服需要用针以缝，一个完整的灵魂需要以和为贵，不要想着谁去取代谁，而是要去放过彼此。

    卷絮的花束，如蝶飞莺去般飘入双生花境中。

    常思林这一带的邪灵算是告一段落。

    白茶君请了他们一同去喝茶，也有很长一段时间，阿姊没有喝过白茶君亲自调配的茶。

    刚好，黎明即醒，晓星微光，万松沉迷于淡雾气迷林之中，几人坐在靠窗前，卷起珠箔，朝雨轻阴乍阁，双手架在栏杆上，柳丝垂笼轻烟，种的花草现在已经爬到了台阶边，芍药花开红艳，东风却忍心将枝头花蒂摧残，颇让人感受在这个时候，更加坚定，世道再美的也不过是如此结局。

    白茶君手中端一碗茶，指尖扣了茶盖，一下下拔着茶面浮叶，查无氤氲袅袅，蒸得在场的人，眼神迷蒙，如醉如离。

    阿姊道：“这生死茶，当真直入心怀。”

    生死茶是当年白茶君悟入中明境的茶，此茶调配到进入体内，都让人体验了诸般情绪，担忧和困惑所交织的混乱思绪，喜悦和美妙的蜂拥而至，最终的平静或者悲伤。

    生死茶的第一层是清香淡雅的绿茶，第二层是浓香的乌龙茶和白茶，第三层是红茶，最后一层是干叶，那种枯萎的叶子烘干而成的茶叶。

    他们每个人都喝了一杯，瞬间便进入了此茶的真义境，但这茶境不需要破除，只是一种体验，每个人经历的过程都不一样，但知觉几近相似。

    生之绿茶，犹如刚出世之人，清香纯然，经过时间的淬炼，如浓香的乌龙茶一般浓郁芬芳，也会如白茶，淡雅持久，跟红茶一样醇厚热烈的，但终究也将跟那秋风扫落叶般的干枯茶一样，倏忽而逝。

    他们都在这茶的真义境里面看到了属于自己的过往和现在，对于白茶君而言，那是他对这个世界所有人泡的茶。

    本若看了这茶，有点流连忘返，也有些心思迷落，看着窗外掉落的花瓣，他伸手抓了一些道：“林主，您这生死茶，我们就喝到这里，我给大家也泡一壶。”

    请示白茶君后，本若将壶中的茶叶倒掉，按照白茶君生死茶所放的茶叶，自己在枯茶前加了一点白糖，之后再在底层加了手中的花瓣。

    白茶君看了这茶境，读懂了本若的心思，笑意盎然。

    本若道：“这得给无拘和阿姊的茶。”

    阿姊笑道：“本以为是故弄玄虚，这倒是一种挺好的祈愿。”

    无拘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这是祝福。”

    因为人终归要入生死境，如能明悟，则能越死生暗，死前的美好回忆，或者过往的嫉俗愤懑消失，才会是死后的再次绽放。

    白茶君道：“公子的茶，我就收藏起来了，等到您再次归来。”

    本若笑道：“再次归来，这茶可不是我能喝的了。”

    白茶君惑道：“那公子归来，我已何招待？”

    本若道：“到时候我带来给林主，而且替这世界感谢林主，开了一个好头，也让所有的尽头都重新在您这里，以后还得仰仗您为这世界赋予生机。”

    白茶君看着本若微微侧首，唇角半扬，清俊的容貌里不掩天然的神情露出了淡薄云天的笑容：“虽不知公子何意，但却令老朽期待。”

    旁边的阿姊起身道：“我就不奉陪了。”

    转身即走，本若从座位赶紧起身，拉着阿姊的手道：“我以后可还是会召唤你。”

    阿姊道：“没事儿，少叫唤。”说完，化成一缕紫黑轻烟，消失无影。

    白茶君礼送阿姊。

    突然间，窗外传来了更多嘶吼声，是一群邪灵纷沓赶来，像是一大团黑影覆盖了天空，还有四面八方正在赶来的其他邪灵。

    忍英诧然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那么多邪灵。”

    林主道：“看来是有人故意为之，要灭绝这世界，本若公子，尔等急速离开常思林，老朽会遮挡这些邪灵的。”

    本若道：“这比刚才，至少得好几倍的邪灵，哪里轻而易举能收服，您刚才种植双生花，也耗费了不少修为，现在就算再要种植双生花，一时间哪里能种这么多。”

    还没等说完，无拘从窗外飞出去，凌空而站，身体展开，散发着强烈的金光，但却不是要消灭邪灵的姿态，只看见一个个邪灵都纷纷往他的身体里面钻。

    无拘强忍着疼痛道：“谁都无法决定众生存在的形式，但身为神的使者，却能为众生做出自己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