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设宴 （一）
林府后宅有如一座迷宫，没人引路真容易走丢。绕绕转转了几个弯，换了几条小路，终于在一小阁中停了下来。
林舒以为到了，却听翠梅吩咐跟在身后的秀儿道：“给你们姑娘换衣服，动作麻利点！”
翠梅在小阁外候着，秀儿在小阁里给林舒换衣服。
林舒看着脱下来的衣服，问秀儿道：“到遥水堂为何要换衣服？”
秀儿笑着道：“在西小院住的人见大小姐都要换衣服！”
“何故？”林舒不解。
秀儿解释：“大小姐碰不得几样花的花粉，一碰着就浑身难受，严重时还容易昏厥。但偏偏二小姐喜欢养那几样花。当初大小姐和二小姐的院子离得近，因为花粉一事没少和大小姐闹矛盾。有一次刮大风，花粉全刮到了大小姐院子里，大小姐沾染了花粉整整半个月不能出屋。大太太心疼女儿，要将二小姐院子中的花连根拔了去，二小姐认可挨二十个板子也不依。后来二小姐主动请求老爷将她安排在了离大小姐院子甚远的西小跨院，中间有高高的品香阁楼隔着，再也不怕花粉刮到大小姐那里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大太太吩咐凡是能见到大小姐的地方，二小姐必须在这里换一身新衣服。”
“这个小阁子？”
秀儿点头：“这只是遥水堂旁的一个，为了方便，正堂那边还有呢！”
往外走时，林舒看了眼翠梅，问秀儿道：“她和你不也是从西小院出来的么，怎么你们不换衣服？”
秀儿嘻嘻笑了一声，道：“我们是在外候着的人，怎么能近了大小姐的身……”
林舒心中还在想，难怪林府花园里布置了各种颜色，各种样式的草，花却很少见。
遥水堂，顾名思义，就是西南角处瑶瑶而见粼粼池水的屋子。
池水至堂百余步距离，别出心裁的安放着十二个花朵式人工喷泉，十二花朵是依次对应着二十四番花信风而来，十分精致典雅。譬如：一候梅花、二候山茶、三候水仙……
果然如秀儿所说的那样，她和翠梅都近不了大小姐身，林舒还没到遥水堂门口，远远的就有丫鬟迎了过来：“林姑娘里面请。”
林舒看着迎自己的丫鬟终于不是个嚣张跋扈的人了，心中正一放松，突然一道黑影从身边闪过，推了她一把，嘴上抱歉的道了句：“不好意，借过了。”
“二少爷不用着急，老爷还没来呢！”林舒身边丫鬟朝黑影喊道。只是已经来不及了，林佳泽已经进堂里面了。
等林舒进去时，二太太，也就是林佳泽的娘十分热情的迎了上来，拉着林舒的手，一顿嘘寒问暖过后，引林舒入座。
林舒心中十分纳闷，心想这两个完全没有交集的人竟能热络到这种地步，就算是演戏，也得费些功夫，她倒十分佩服眼前的女人。应付了事的笑笑道谢后，她也就不管其他的，坐定在了刘氏给她安排的坐席上。
抬眼环视堂中陈设，堂四周皆是通长落地红木雕窗。
堂中正对门处设有一对长条桌案，两桌案头挨着尾拼接在一起，桌案后放有两把楠木质的靠背椅子。
桌案左侧，一条直线式的置有五套黄花梨桌椅，右侧六套，其他一致。
林舒被刘氏安置在右侧的第四套桌椅处，眼看着堂中几人，两男四女，其中有两男三女皆是打过照面，但都不熟之人，分别是林佳宏、林佳泽，林姝影、二夫人刘氏。
还有一个女人，长得不是很美，但看上去极为舒服，坐在林佳宏对侧，即右侧第三套桌椅处，两人目光偶尔交汇，想是夫妻之类的人。
人没有来齐，在刘氏和林舒热络完之后，堂内安安静静的，都在等着主要人物出场，再没人说话。
出奇的安静被林佳泽那正处于男子变声期的沙哑声打破：“大哥，你带嫂子走不？”
听到此话，姜丹珠脸一下红了起来，消散过后，又带着些不明所以的笑意。
林佳宏看向对面的姜丹珠，满眼的深情，迟迟没有移开眼去。
林佳泽见状啧啧两声，追问道：“问你个话可真费劲，走一个字，不走两个字，”摊摊手：“罢！罢！我不问了，当我没说！”
“别和你大哥没大没小的！被你父亲听到，小心你屁股开花！”刘氏在一旁狠瞪林佳泽。
林佳泽面上装作满不在意，但心中真怕林智杰打他，撇了撇嘴不做声了。
话说林智杰对林佳泽真下过狠手。和林姝影挨那二十大板子一样，也因为大小姐林姝钰。
那年夏天，下了场瓢泼大雨。雨过天晴，院子中坑洼处积水很多，没铺青石砖的地方泥泞非常。那时林姝钰、林佳泽、林姝影都不大，几个小孩子在院子中玩耍。
林佳泽男孩淘气，捧了一把脏水往两个小姑娘身上扬，林姝钰一躲，脚没站稳，一下跌到了池子里，被看园子的妈妈捞了出来，本是没闹出什么大事，林姝钰也没打算和大人说。
奈何林姝钰的贴身丫鬟欠儿欠儿的向秦氏报告去了，偏巧林姝钰又因掉入池子中感了风寒。
秦氏添油加醋的和林智杰一说，林智杰以为是林佳泽把林姝钰推下去的呢，没调查明白，当即将林佳泽按在地上给个十几个板子。
此事在林佳泽心中一直是个结，林佳泽始终以为是林姝钰告的状，虽然林姝钰后来因病去尼姑庵待了几年，但两人关系一直不好。
老大林佳宏忠厚老成，持重踏实，又比弟妹年长几岁，和弟妹几人情感都还不错。此时见刘氏如此说，笑笑道：“无妨，二弟说话向来直爽，我怎会介意！”
说话间丫鬟进来上茶，新摘的雨前龙井，清韵的香气溢了满堂，可惜的是，再好的茶林舒喝来也不过是茶而已，尝不出好坏优劣。
人都说信阳毛尖，西湖龙井、峨眉竹叶青为茶之上品，要让林舒说啊——街头茶馆里几文钱一壶的茉莉花茶，才是好茶，解渴、润嗓、清香、最重要的是便宜。
只是这话，她也只能在心中说说，见身边林姝影，二夫人刘氏，还有林佳宏媳妇姜丹珠，那喝茶的姿势，那品茶的享受，那放下茶碗的回味无穷，当真是让人看着养眼。
林舒正把玩着手中的青花瓷茶杯，突听她对面传出“哧溜！”一声。
喝茶能发出这声音，险些忍不住发笑，却见林佳泽满不在意，放下茶杯，学着林佳宏的样子拉长声音道：“好茶——好茶啊！”
林舒以为到了，却听翠梅吩咐跟在身后的秀儿道：“给你们姑娘换衣服，动作麻利点！”
翠梅在小阁外候着，秀儿在小阁里给林舒换衣服。
林舒看着脱下来的衣服，问秀儿道：“到遥水堂为何要换衣服？”
秀儿笑着道：“在西小院住的人见大小姐都要换衣服！”
“何故？”林舒不解。
秀儿解释：“大小姐碰不得几样花的花粉，一碰着就浑身难受，严重时还容易昏厥。但偏偏二小姐喜欢养那几样花。当初大小姐和二小姐的院子离得近，因为花粉一事没少和大小姐闹矛盾。有一次刮大风，花粉全刮到了大小姐院子里，大小姐沾染了花粉整整半个月不能出屋。大太太心疼女儿，要将二小姐院子中的花连根拔了去，二小姐认可挨二十个板子也不依。后来二小姐主动请求老爷将她安排在了离大小姐院子甚远的西小跨院，中间有高高的品香阁楼隔着，再也不怕花粉刮到大小姐那里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大太太吩咐凡是能见到大小姐的地方，二小姐必须在这里换一身新衣服。”
“这个小阁子？”
秀儿点头：“这只是遥水堂旁的一个，为了方便，正堂那边还有呢！”
往外走时，林舒看了眼翠梅，问秀儿道：“她和你不也是从西小院出来的么，怎么你们不换衣服？”
秀儿嘻嘻笑了一声，道：“我们是在外候着的人，怎么能近了大小姐的身……”
林舒心中还在想，难怪林府花园里布置了各种颜色，各种样式的草，花却很少见。
遥水堂，顾名思义，就是西南角处瑶瑶而见粼粼池水的屋子。
池水至堂百余步距离，别出心裁的安放着十二个花朵式人工喷泉，十二花朵是依次对应着二十四番花信风而来，十分精致典雅。譬如：一候梅花、二候山茶、三候水仙……
果然如秀儿所说的那样，她和翠梅都近不了大小姐身，林舒还没到遥水堂门口，远远的就有丫鬟迎了过来：“林姑娘里面请。”
林舒看着迎自己的丫鬟终于不是个嚣张跋扈的人了，心中正一放松，突然一道黑影从身边闪过，推了她一把，嘴上抱歉的道了句：“不好意，借过了。”
“二少爷不用着急，老爷还没来呢！”林舒身边丫鬟朝黑影喊道。只是已经来不及了，林佳泽已经进堂里面了。
等林舒进去时，二太太，也就是林佳泽的娘十分热情的迎了上来，拉着林舒的手，一顿嘘寒问暖过后，引林舒入座。
林舒心中十分纳闷，心想这两个完全没有交集的人竟能热络到这种地步，就算是演戏，也得费些功夫，她倒十分佩服眼前的女人。应付了事的笑笑道谢后，她也就不管其他的，坐定在了刘氏给她安排的坐席上。
抬眼环视堂中陈设，堂四周皆是通长落地红木雕窗。
堂中正对门处设有一对长条桌案，两桌案头挨着尾拼接在一起，桌案后放有两把楠木质的靠背椅子。
桌案左侧，一条直线式的置有五套黄花梨桌椅，右侧六套，其他一致。
林舒被刘氏安置在右侧的第四套桌椅处，眼看着堂中几人，两男四女，其中有两男三女皆是打过照面，但都不熟之人，分别是林佳宏、林佳泽，林姝影、二夫人刘氏。
还有一个女人，长得不是很美，但看上去极为舒服，坐在林佳宏对侧，即右侧第三套桌椅处，两人目光偶尔交汇，想是夫妻之类的人。
人没有来齐，在刘氏和林舒热络完之后，堂内安安静静的，都在等着主要人物出场，再没人说话。
出奇的安静被林佳泽那正处于男子变声期的沙哑声打破：“大哥，你带嫂子走不？”
听到此话，姜丹珠脸一下红了起来，消散过后，又带着些不明所以的笑意。
林佳宏看向对面的姜丹珠，满眼的深情，迟迟没有移开眼去。
林佳泽见状啧啧两声，追问道：“问你个话可真费劲，走一个字，不走两个字，”摊摊手：“罢！罢！我不问了，当我没说！”
“别和你大哥没大没小的！被你父亲听到，小心你屁股开花！”刘氏在一旁狠瞪林佳泽。
林佳泽面上装作满不在意，但心中真怕林智杰打他，撇了撇嘴不做声了。
话说林智杰对林佳泽真下过狠手。和林姝影挨那二十大板子一样，也因为大小姐林姝钰。
那年夏天，下了场瓢泼大雨。雨过天晴，院子中坑洼处积水很多，没铺青石砖的地方泥泞非常。那时林姝钰、林佳泽、林姝影都不大，几个小孩子在院子中玩耍。
林佳泽男孩淘气，捧了一把脏水往两个小姑娘身上扬，林姝钰一躲，脚没站稳，一下跌到了池子里，被看园子的妈妈捞了出来，本是没闹出什么大事，林姝钰也没打算和大人说。
奈何林姝钰的贴身丫鬟欠儿欠儿的向秦氏报告去了，偏巧林姝钰又因掉入池子中感了风寒。
秦氏添油加醋的和林智杰一说，林智杰以为是林佳泽把林姝钰推下去的呢，没调查明白，当即将林佳泽按在地上给个十几个板子。
此事在林佳泽心中一直是个结，林佳泽始终以为是林姝钰告的状，虽然林姝钰后来因病去尼姑庵待了几年，但两人关系一直不好。
老大林佳宏忠厚老成，持重踏实，又比弟妹年长几岁，和弟妹几人情感都还不错。此时见刘氏如此说，笑笑道：“无妨，二弟说话向来直爽，我怎会介意！”
说话间丫鬟进来上茶，新摘的雨前龙井，清韵的香气溢了满堂，可惜的是，再好的茶林舒喝来也不过是茶而已，尝不出好坏优劣。
人都说信阳毛尖，西湖龙井、峨眉竹叶青为茶之上品，要让林舒说啊——街头茶馆里几文钱一壶的茉莉花茶，才是好茶，解渴、润嗓、清香、最重要的是便宜。
只是这话，她也只能在心中说说，见身边林姝影，二夫人刘氏，还有林佳宏媳妇姜丹珠，那喝茶的姿势，那品茶的享受，那放下茶碗的回味无穷，当真是让人看着养眼。
林舒正把玩着手中的青花瓷茶杯，突听她对面传出“哧溜！”一声。
喝茶能发出这声音，险些忍不住发笑，却见林佳泽满不在意，放下茶杯，学着林佳宏的样子拉长声音道：“好茶——好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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