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努力的谎言
平清月表示赞同。三人从入口里走进去，里面有些阴暗，高处两边开着通风的窗，会场布局是一层一层往下伸展的形状。
中间有一条过道，两边摆放着座椅，舞台在最下面的地方。
此时，已经有零星的人落座。
平清月他们找了一排没人的座位坐下，从这一面，刚好能看见舞台上的全貌。
舞台上，几位穿着校服的男女正说着什么，在台下的学生正拼命地抱着几瓶水跑过来，那样子真像被使唤跑腿的晚辈。
带头的男生拍拍他的肩膀，一面对他说着什么，一面从他的怀里接过水。
像是理所应当地将水发给他们，其他人满脸微笑，但不是对他的，他们一边拧开瓶盖喝着水，一边交谈，仿佛又把他给排斥在外。
平清月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什么话也没讲，他注视着男生试图插话进去，但只是在那里自说自话的尴尬，然后闭嘴，又默默地离开了。
被排挤、被孤立的，这种事情时常发生，自己也没有资格去评价他们的作为。
因为漠视.......本身就是一种默许，自己和他们也是同党。
陆陆续续的，有人从会场门口走了进来，但没有人坐在他们那一排。
来参赛的高中一共有五支，合奏的顺序用抽签来决定，谷川排在第四位。
很快，穿着灰色制服的工作人员们，卖力地推着载有钢琴的推车，推至舞台中央，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钢琴搬下来。
除了钢琴之类沉重的乐器以外，小提琴、大提琴之类的乐器，都由个人携带。
合奏时坐下的独凳，也工整地摆放着，每一只独凳前面都摆放着乐谱架子。
将一切调整好后，第一支高中的队伍准备开始演奏，拿着乐器的高中生们，陆陆续续地坐在独凳上。
舞台上开了很多只照明灯，座位上很暗，仿佛是为了刻意营造出的氛围。
拿着指挥棒的人缓缓走到合奏部前，坐在钢琴上的家伙正在试着音。
从她拙劣的手法上来看，平清月看着对方的十指，正测量着每一根琴键的宽度，但手忙脚乱的样子，就显得有些好笑。
将准备的工作做完，每个人变得越发肃穆起来，宛如暴风雨前死一般的寂静。
坐在左边的清水静衣抱臂环胸，就像是一位准备打分的评委，平静地注视着他们。
而右边的渡边由真，则两只手搭在前面的椅背上，下巴埋进臂弯里。
像是有些无聊，她偶尔转过头来，看看平清月的脸，然后又转了回去。
演奏开始。
指挥棒挥下的那一刻，大提琴、小提琴、低音号齐鸣起来。
三秒后，钢琴也跟着弹奏起来。
平清月没听出来什么，他也不懂合奏这些，只好把目光投向清水静衣。
听了一会儿，清水静衣摇摇头，她犀利的说道：“弹得很差，就刚刚的片段，已经连续出现三个失误。”
“要放在正式比赛里，就已经注定是低分了，没有出线的希望存在。”
“原来如此。”
平清月心说清水桑原来还懂合奏，像这么全能的少女，真让人心动，以后遇见问题都不用查资料，干脆直接问清水桑好啦。
虽然自己会弹钢琴，但要说合奏的话，那根本就是两码的事情。
在乐器的齐鸣中，握住指挥棒的女孩流着汗水，在她激昂又飞快挥舞的手臂中，那一根指挥棒画出大大的波浪。
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演奏，照明灯的灯光照在他们身上，微微泛着光的地板，咬着牙也想努力演奏好的部员们。
‘凭什么要输给别人啊！’
他们在心中不由自主的说出这句话，汗水从衣领滑进衬衫里，追逐梦想的人里，同样也有他们的影子。
拼命地咬着牙，脸颊两边的腮帮子凸了起来，他们正全神贯注地合奏着。
汗水，是他们最好的佐证。
弹奏到最后一秒，握住指挥棒的人停下手臂，胸腔正剧烈起伏着，汗水不禁打湿了校衫的后背。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掌声突然响彻起来，有些燃烧着木柴的火焰。
沐浴在这样的掌声之中，所有部员站起身来，原本还热汗流淌的后背，反而变得有些冷了起来。
看着他们拼命的样子，平清月不禁陷入了思考当中。
像这样流着汗水，努力拼命的家伙们，难道就能进入关东大赛吗？
答案是，并不能。
因为看似让他们引以为傲，努力、拼命、奋斗之类的闪光点，反而只是踏进那道门槛的垫脚石而已。
每一支队伍都想要赢，相比之下，努力、勤勉、严格这些东西反而是最基础的。
你们愿意练习一直练到六点，那么别人便会练到八点：你们愿意反复弹奏开头一百遍，那么别人便会弹两百遍。
哪怕把自己所有的时间榨干，全部投入进练习之中，可是别人呢？难道别人就不能付出同样的努力吗？
失败了，一边垂泪一边说‘我们已经足够努力了’的话，反而是最可耻的。
难道因为自己努力了，就能否认别人的努力吗？别人之所以能击败你们，是因为他们的努力，远远在你们之上。
就像现在的谷川一样，甚至连努力的资格都没有，即便在自己看来，他们就像一群摆烂等死的臭虾。
这个现实永远那么残酷，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努力而沾沾自喜的人，永远只有坐在观众席的份。
想到这里，平清月不禁收回自己傲慢的想法，拿他们来增强谷川的信心，这种想法也未免有些太天真了。
况且，就算他们再努力，清水静衣仍然能找出毛病，更遑论是谷川高中。
部员们站起身来，往舞台出口那里走去，他们有说有笑，因为自己的努力，在这次的联谊赛上，获得了长足的进步。
虽然这样的进步，对于其他人来说，也显得太可笑了一些。
随着其他高中的合奏，清水静衣不禁皱紧眉头，然后又平缓舒展起来。
等第三位高中演奏完的时候，清水静衣才说道：“失误太多，我甚至都懒得评价了，不过比谷川要好一点。”
“清水同学这句话，意思是谷川是这里面最烂的？”渡边由真越过平清月，视线看向清水静衣。
“是的。”清水静衣说得很中肯。
“那这个联谊比赛有什么意义？用来羞辱自己吗？”渡边由真说道，与其坐在这里看一大帮人弹乐器，还不如自己在家里点一根烟。
一想到这里，渡边由真就气愤地看向平清月。
“用来认清自己的实力，至于树立信心什么的，这一点也是我的考虑不全，我也没想到谷川会差到这一地步。”
“但胜利之所以让人渴望，是因为有无数的失败在等待着自己，在抵达胜利之前，也请他们做好失败的准备。”
渡边由真白了他一眼，说道：“说得那么简单，人有时是很脆弱的，往往一句不经意的话，就能摧折他们坚持了很久的信心。”
清水静衣听着，没说什么，她注视着谷川部员们的进场。
与之前那些拼命演奏的人相比，他们更显得拘谨、小心翼翼。
虽然坐在观众席上的并没有多少人，但在他们看来，这些人就像是魔王一样，注视着他们的眼神，仿佛要将吃掉他们似的。
一紧张，原本记在脑海里的乐谱忘掉大半，再加上有人正看着自己，原本会弹的曲子，都变得扭曲、难听起来。
负责指挥的宫野司，一只手抓住那只指挥棒，她正拼命使劲地回忆着，之前练习的时候，自己指挥的样子。
但是，大脑空得就像是中午的便当盒，她咽了咽口水，好想要快点逃掉。
“啪嗒——”
原本还抓住的指挥棒，结果就那么摔落在地上，又向前滚动了十几圈。
一瞬间，宫野司便羞红了脸。
心说在那么多人面前......好丢人，要是能逃跑就好了，不行，部长他们会对我失望的，我绝对不能掉链子。
慌乱地走过去，弯腰将指挥棒捡起来，宫野司把头埋得低低的，又走回了原位。
然而，实际上，其他人也正心慌着。
合奏的曲目是他们参加比赛的那首，也就是双钢琴协奏曲。
一旁的工作人员，正运送来另一架钢琴，早园薰害羞的站在旁边，两只手臂似乎不知道该放哪里，只好死死地捏住裙角。
早园薰只觉得，仿佛有无数双的眼睛在盯着自己的后背，就像有蚂蚁在爬一样。
与其是在盯着自己，倒不如说是在看另一架钢琴，自己是不是该移开一点距离，但这样做也太奇怪了。
早园薰的目光看向樱井优衣。
樱井优衣从容地坐在琴凳上，就像坐在战马上的将军，不禁让她有些崇拜。
这样的樱井部长，像深海里的铁锚，真的让人很心安。早园薰这样想，微微松开捏住裙角的双手。
什么都不要去想，就像樱井部长那样，不要在意别人的目光。
深深地调整呼吸之后，早园薰露出坚定的神色，她记得平清月说过的话，要树立自己的信心。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走下去。
工作人员们固定好钢琴后，便推着推车从出口离开，早园薰坐在琴凳上，她认真的打量着这八十八只琴键。
她恍惚间，又想起了在部室里练习的日常。
每次能够休息的时候，就跑到窗台边拼命喝水；放学的时候，学校里就只剩下他们，走在无人的坡道上；坐在凳子上，站起来的时候，腿已经发麻得难以走路。
这么做的意义到底在哪里呢？
早园薰的十指放在琴键上，原本做什么事情都显得腼腆的女孩，这一刻，仿佛是张着舵的水手，显得极为自信。
合奏开始了。
樱井优衣按下第一只琴键，她微微闭上眼睛，舒缓地弹奏着开头。
早园薰紧跟着，忘掉那些注意失误的地方，就像是在琴键上轻盈起舞的精灵。
自己之所以加入合奏部，正是因为想着，能够和很多人一起弹奏，然后成为彼此的朋友，度过每天的日常。
至于全国合奏大赛什么的，也只是他们一起共同努力的目标。
再差劲也好，被骂成狗也罢，她不在乎，她只在乎和朋友一起，有了共同目标而为之奋斗，这才是最重要的。
观众席上，清水静衣皱着眉，她向平清月投去‘基本没救了’的眼神。
曲调弹奏上很不和谐，甚至有些地方还有误弹的低级失误，更多的是节奏没有跟上，整体上的协调性、共鸣性，烂得比被水浸泡过的纸巾还烂。
清水静衣已经没脸看了。
哪怕是渡边由真、平清月这种门外汉，也听得出与其他高中之间的差距，其他观众自然也听得出来。
渐渐地，观众席上逐渐交头接耳起来。
“这真的是谷川吗？”
“弹得也太差了吧，比去年还差。”
“全国第一也就那样吧，估计就只有在成绩方面厉害而已。”
“那个弹钢琴的女生叫樱井优衣，我之前还看过她的新闻。”
“看来被拖累后腿了。”
“明明这么强，却还是要和他们待在一起，真是有些浪费天才。”
就连站在后台边，听着他们合奏的其他高中生们，也不禁露出嘲讽似的笑容。
相比于他们，完全就是来搞笑的，也要感谢谷川这群家伙，才能把他们衬托得要厉害一点。
就连那些弹奏时所犯下的失误，在他们面前看来，都让人容易接受一些。
西宫橙看了一眼樱丘的部员们，每个人都在发笑，看着他们嘲讽似的的笑容，她不禁冷声说道：
“还在笑什么，快去准备准备，该轮到我们上场了。”
“好、好！！”
听见西宫部长的声音，樱丘的人顿时像一只老鼠似的，惊慌地去拿各自的乐器。
原本那位带着眼镜的女生，站在西宫橙的身边，不禁有些责怪道：“小橙，你对他们太严厉了，这种时候该放松放松。”
“嘲笑别人，本身就是一种不齿的行为，虽然我也不喜欢谷川，但不引以为戒反而感到好笑，冠军只会离我们越来越远。”
“小橙～你太认真了。”身为姐姐的西宫橘伸出手，去捏捏她的脸蛋：“要一直这样下去的话，没有男孩子会喜欢你哦。”
“姐姐才是，优柔寡断只会被别人利用。”西宫橙很认真的说道，一把将姐姐的手给拿下来。
中间有一条过道，两边摆放着座椅，舞台在最下面的地方。
此时，已经有零星的人落座。
平清月他们找了一排没人的座位坐下，从这一面，刚好能看见舞台上的全貌。
舞台上，几位穿着校服的男女正说着什么，在台下的学生正拼命地抱着几瓶水跑过来，那样子真像被使唤跑腿的晚辈。
带头的男生拍拍他的肩膀，一面对他说着什么，一面从他的怀里接过水。
像是理所应当地将水发给他们，其他人满脸微笑，但不是对他的，他们一边拧开瓶盖喝着水，一边交谈，仿佛又把他给排斥在外。
平清月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什么话也没讲，他注视着男生试图插话进去，但只是在那里自说自话的尴尬，然后闭嘴，又默默地离开了。
被排挤、被孤立的，这种事情时常发生，自己也没有资格去评价他们的作为。
因为漠视.......本身就是一种默许，自己和他们也是同党。
陆陆续续的，有人从会场门口走了进来，但没有人坐在他们那一排。
来参赛的高中一共有五支，合奏的顺序用抽签来决定，谷川排在第四位。
很快，穿着灰色制服的工作人员们，卖力地推着载有钢琴的推车，推至舞台中央，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钢琴搬下来。
除了钢琴之类沉重的乐器以外，小提琴、大提琴之类的乐器，都由个人携带。
合奏时坐下的独凳，也工整地摆放着，每一只独凳前面都摆放着乐谱架子。
将一切调整好后，第一支高中的队伍准备开始演奏，拿着乐器的高中生们，陆陆续续地坐在独凳上。
舞台上开了很多只照明灯，座位上很暗，仿佛是为了刻意营造出的氛围。
拿着指挥棒的人缓缓走到合奏部前，坐在钢琴上的家伙正在试着音。
从她拙劣的手法上来看，平清月看着对方的十指，正测量着每一根琴键的宽度，但手忙脚乱的样子，就显得有些好笑。
将准备的工作做完，每个人变得越发肃穆起来，宛如暴风雨前死一般的寂静。
坐在左边的清水静衣抱臂环胸，就像是一位准备打分的评委，平静地注视着他们。
而右边的渡边由真，则两只手搭在前面的椅背上，下巴埋进臂弯里。
像是有些无聊，她偶尔转过头来，看看平清月的脸，然后又转了回去。
演奏开始。
指挥棒挥下的那一刻，大提琴、小提琴、低音号齐鸣起来。
三秒后，钢琴也跟着弹奏起来。
平清月没听出来什么，他也不懂合奏这些，只好把目光投向清水静衣。
听了一会儿，清水静衣摇摇头，她犀利的说道：“弹得很差，就刚刚的片段，已经连续出现三个失误。”
“要放在正式比赛里，就已经注定是低分了，没有出线的希望存在。”
“原来如此。”
平清月心说清水桑原来还懂合奏，像这么全能的少女，真让人心动，以后遇见问题都不用查资料，干脆直接问清水桑好啦。
虽然自己会弹钢琴，但要说合奏的话，那根本就是两码的事情。
在乐器的齐鸣中，握住指挥棒的女孩流着汗水，在她激昂又飞快挥舞的手臂中，那一根指挥棒画出大大的波浪。
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演奏，照明灯的灯光照在他们身上，微微泛着光的地板，咬着牙也想努力演奏好的部员们。
‘凭什么要输给别人啊！’
他们在心中不由自主的说出这句话，汗水从衣领滑进衬衫里，追逐梦想的人里，同样也有他们的影子。
拼命地咬着牙，脸颊两边的腮帮子凸了起来，他们正全神贯注地合奏着。
汗水，是他们最好的佐证。
弹奏到最后一秒，握住指挥棒的人停下手臂，胸腔正剧烈起伏着，汗水不禁打湿了校衫的后背。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掌声突然响彻起来，有些燃烧着木柴的火焰。
沐浴在这样的掌声之中，所有部员站起身来，原本还热汗流淌的后背，反而变得有些冷了起来。
看着他们拼命的样子，平清月不禁陷入了思考当中。
像这样流着汗水，努力拼命的家伙们，难道就能进入关东大赛吗？
答案是，并不能。
因为看似让他们引以为傲，努力、拼命、奋斗之类的闪光点，反而只是踏进那道门槛的垫脚石而已。
每一支队伍都想要赢，相比之下，努力、勤勉、严格这些东西反而是最基础的。
你们愿意练习一直练到六点，那么别人便会练到八点：你们愿意反复弹奏开头一百遍，那么别人便会弹两百遍。
哪怕把自己所有的时间榨干，全部投入进练习之中，可是别人呢？难道别人就不能付出同样的努力吗？
失败了，一边垂泪一边说‘我们已经足够努力了’的话，反而是最可耻的。
难道因为自己努力了，就能否认别人的努力吗？别人之所以能击败你们，是因为他们的努力，远远在你们之上。
就像现在的谷川一样，甚至连努力的资格都没有，即便在自己看来，他们就像一群摆烂等死的臭虾。
这个现实永远那么残酷，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努力而沾沾自喜的人，永远只有坐在观众席的份。
想到这里，平清月不禁收回自己傲慢的想法，拿他们来增强谷川的信心，这种想法也未免有些太天真了。
况且，就算他们再努力，清水静衣仍然能找出毛病，更遑论是谷川高中。
部员们站起身来，往舞台出口那里走去，他们有说有笑，因为自己的努力，在这次的联谊赛上，获得了长足的进步。
虽然这样的进步，对于其他人来说，也显得太可笑了一些。
随着其他高中的合奏，清水静衣不禁皱紧眉头，然后又平缓舒展起来。
等第三位高中演奏完的时候，清水静衣才说道：“失误太多，我甚至都懒得评价了，不过比谷川要好一点。”
“清水同学这句话，意思是谷川是这里面最烂的？”渡边由真越过平清月，视线看向清水静衣。
“是的。”清水静衣说得很中肯。
“那这个联谊比赛有什么意义？用来羞辱自己吗？”渡边由真说道，与其坐在这里看一大帮人弹乐器，还不如自己在家里点一根烟。
一想到这里，渡边由真就气愤地看向平清月。
“用来认清自己的实力，至于树立信心什么的，这一点也是我的考虑不全，我也没想到谷川会差到这一地步。”
“但胜利之所以让人渴望，是因为有无数的失败在等待着自己，在抵达胜利之前，也请他们做好失败的准备。”
渡边由真白了他一眼，说道：“说得那么简单，人有时是很脆弱的，往往一句不经意的话，就能摧折他们坚持了很久的信心。”
清水静衣听着，没说什么，她注视着谷川部员们的进场。
与之前那些拼命演奏的人相比，他们更显得拘谨、小心翼翼。
虽然坐在观众席上的并没有多少人，但在他们看来，这些人就像是魔王一样，注视着他们的眼神，仿佛要将吃掉他们似的。
一紧张，原本记在脑海里的乐谱忘掉大半，再加上有人正看着自己，原本会弹的曲子，都变得扭曲、难听起来。
负责指挥的宫野司，一只手抓住那只指挥棒，她正拼命使劲地回忆着，之前练习的时候，自己指挥的样子。
但是，大脑空得就像是中午的便当盒，她咽了咽口水，好想要快点逃掉。
“啪嗒——”
原本还抓住的指挥棒，结果就那么摔落在地上，又向前滚动了十几圈。
一瞬间，宫野司便羞红了脸。
心说在那么多人面前......好丢人，要是能逃跑就好了，不行，部长他们会对我失望的，我绝对不能掉链子。
慌乱地走过去，弯腰将指挥棒捡起来，宫野司把头埋得低低的，又走回了原位。
然而，实际上，其他人也正心慌着。
合奏的曲目是他们参加比赛的那首，也就是双钢琴协奏曲。
一旁的工作人员，正运送来另一架钢琴，早园薰害羞的站在旁边，两只手臂似乎不知道该放哪里，只好死死地捏住裙角。
早园薰只觉得，仿佛有无数双的眼睛在盯着自己的后背，就像有蚂蚁在爬一样。
与其是在盯着自己，倒不如说是在看另一架钢琴，自己是不是该移开一点距离，但这样做也太奇怪了。
早园薰的目光看向樱井优衣。
樱井优衣从容地坐在琴凳上，就像坐在战马上的将军，不禁让她有些崇拜。
这样的樱井部长，像深海里的铁锚，真的让人很心安。早园薰这样想，微微松开捏住裙角的双手。
什么都不要去想，就像樱井部长那样，不要在意别人的目光。
深深地调整呼吸之后，早园薰露出坚定的神色，她记得平清月说过的话，要树立自己的信心。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走下去。
工作人员们固定好钢琴后，便推着推车从出口离开，早园薰坐在琴凳上，她认真的打量着这八十八只琴键。
她恍惚间，又想起了在部室里练习的日常。
每次能够休息的时候，就跑到窗台边拼命喝水；放学的时候，学校里就只剩下他们，走在无人的坡道上；坐在凳子上，站起来的时候，腿已经发麻得难以走路。
这么做的意义到底在哪里呢？
早园薰的十指放在琴键上，原本做什么事情都显得腼腆的女孩，这一刻，仿佛是张着舵的水手，显得极为自信。
合奏开始了。
樱井优衣按下第一只琴键，她微微闭上眼睛，舒缓地弹奏着开头。
早园薰紧跟着，忘掉那些注意失误的地方，就像是在琴键上轻盈起舞的精灵。
自己之所以加入合奏部，正是因为想着，能够和很多人一起弹奏，然后成为彼此的朋友，度过每天的日常。
至于全国合奏大赛什么的，也只是他们一起共同努力的目标。
再差劲也好，被骂成狗也罢，她不在乎，她只在乎和朋友一起，有了共同目标而为之奋斗，这才是最重要的。
观众席上，清水静衣皱着眉，她向平清月投去‘基本没救了’的眼神。
曲调弹奏上很不和谐，甚至有些地方还有误弹的低级失误，更多的是节奏没有跟上，整体上的协调性、共鸣性，烂得比被水浸泡过的纸巾还烂。
清水静衣已经没脸看了。
哪怕是渡边由真、平清月这种门外汉，也听得出与其他高中之间的差距，其他观众自然也听得出来。
渐渐地，观众席上逐渐交头接耳起来。
“这真的是谷川吗？”
“弹得也太差了吧，比去年还差。”
“全国第一也就那样吧，估计就只有在成绩方面厉害而已。”
“那个弹钢琴的女生叫樱井优衣，我之前还看过她的新闻。”
“看来被拖累后腿了。”
“明明这么强，却还是要和他们待在一起，真是有些浪费天才。”
就连站在后台边，听着他们合奏的其他高中生们，也不禁露出嘲讽似的笑容。
相比于他们，完全就是来搞笑的，也要感谢谷川这群家伙，才能把他们衬托得要厉害一点。
就连那些弹奏时所犯下的失误，在他们面前看来，都让人容易接受一些。
西宫橙看了一眼樱丘的部员们，每个人都在发笑，看着他们嘲讽似的的笑容，她不禁冷声说道：
“还在笑什么，快去准备准备，该轮到我们上场了。”
“好、好！！”
听见西宫部长的声音，樱丘的人顿时像一只老鼠似的，惊慌地去拿各自的乐器。
原本那位带着眼镜的女生，站在西宫橙的身边，不禁有些责怪道：“小橙，你对他们太严厉了，这种时候该放松放松。”
“嘲笑别人，本身就是一种不齿的行为，虽然我也不喜欢谷川，但不引以为戒反而感到好笑，冠军只会离我们越来越远。”
“小橙～你太认真了。”身为姐姐的西宫橘伸出手，去捏捏她的脸蛋：“要一直这样下去的话，没有男孩子会喜欢你哦。”
“姐姐才是，优柔寡断只会被别人利用。”西宫橙很认真的说道，一把将姐姐的手给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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